第四章
赵总管轻敲门扉。
但里头的人显然不领情,等了半晌也不见有所回应。赵总管等不及了,只好放声唤道:磊少爷,你快开门,老爷找你,你快起来。
屋里传来含糊朦胧,睡意浓重的声音应道:阿磊不在,你到别处找。
哦,磊少爷不在啊!赵总管愣头愣脑就要到别处寻人,走了一两步猛然醒悟,磊少爷向来是一个人独居凤凰阁,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他着微胖的肚子猛然转⾝,三步并做两步,胖腿一踹就将花雕红漆的上等杉木门踹破,应了破门而⼊这成语。
你是谁?竟敢跑来磊少爷的房里?说,你把磊少爷弄哪儿去?赵总管经过昨⽇火烧源兴居的惨痛经验后,已经变得多忌猜疑,老怀疑刺客就在他⾝边。
赵老爹,是你呀。怎么一大早就鬼叫鬼叫的,吵死人了。燕儿惺松的睡眼,老大不乐意地缓缓坐起⾝来。昨夜好晚才睡,结果又被你七早八早吵醒,真烦人。
燕儿,是你?櫂总管不敢置信,瞪大了他的小眼睛,虽然还是比不上一颗花生米,但她总算是尽力了。
不是我是谁。燕儿没好气皱皱眉心。该死的楚星磊死到哪儿去?等了他夜一。连个庇也没瞧见,不知道又被哪里的女鬼给勾走了。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又到处晃。不长进的家伙。
你怎么会在磊少爷的房里?赵总管的眼睛还没变小,语言里的诧异明显可知。
燕儿拢拢发丝,头摇晃脑一番,算是舒展筋骨。随即对赵总管露出向来无人能抗拒的甜甜笑靥,俏丽的娇小⾝子轻盈往地上一跃,我得赶去看看予禾了,她说今天要试嫁⾐,我差点忘了,不耽误你了,我先走一步。才说完她人已到门前,一手正要拉开门,而赵总管还糊里糊涂搞不清楚状况,愣在一旁。
燕儿,你还没回答我呢!慢了半拍的赵总管好不易挤出话来。
原来燕儿应该能成功回避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她前脚才踏出门槛,后脚正悬在半空中她便瞧见那个让她空等夜一的臭家伙。
结果怒火攻心,她左脚着地不稳,⾝子一软往前扑去,好死不死,又是落在她极想报复的家伙怀里。
燕儿,你今早真热情。楚星磊咧大嘴笑道。原来你那么想我,早知道我就早点回来,让我好好享受美人恩。
哼。燕儿冷哼一声,急忙挣脫他的怀抱,想你个大头鬼,我会想你,呵,你等下辈子吧!
楚星磊嘻⽪笑脸,却暗中使力不让燕儿挣脫,啧啧。这么早,你火气就大了,是不是昨晚等不到我回来陪你,生气啦!
他语气里明显的暖昧让燕儿气红了眼,怒道:谁理你来着!昨儿个堡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都快被人斩了,你一个字也不吭一声,连句安慰的话也没说。若是我真让人给斩了,你说不定还在一旁鼓掌拍手。
难不成你在我房里等了一宿,就是要向我兴师问罪?害他会错意,直道小妮子终于情窦初开,晓得自己的用心,特地来投怀送抱,让他反倒不忍摧残家国幼苗,结果,真相总是伤人。
我是来杀你的。燕儿说得咬牙切齿,原来少筋的燕儿姐小回去左思右想之后,觉得楚星磊昨天从头到尾都在打混,连什么公公出手要伤她,楚星磊还在一旁嚼他的小草,当噤军一拥而上捉她时,救她的也是一只畜牲。
虽然最后她毫发无伤,甚至将李治一⼲人欺负得灰头土脸,不过,再怎么说,楚星磊还是不可以不关心,净在一旁看戏。
楚星磊大笑出声,我真想啊!
燕儿被他一笑,心里没来由一酸,难道她的死活,他一点也不在意?虽然平时总是和他打打闹闹,但她总以为他们的感情很好,比真兄妹还好,没想到他当真没心没肺,亏她直把他当成换帖的好哥儿们。
真的生气啦!楚星磊敏锐感觉她的情绪变化。
不关你的事。燕儿冷着脸。
不关你的事?言下之意就是事情你惹出来的,说来好像他不解释一下,燕儿会恨他恨到死。
燕儿,我怎么会不管你呢!你想想如果你死了,我找谁捉弄去,谁会凶巴巴地骂我,没大没小地对我呼来喝去?偶尔出些可爱又令人爆笑的糗给我乐娱一下!奇怪,他明明是想安慰她,怎么说出来的去全是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庇话,这下子更惨啰!
楚星磊。她忽地甜藌藌唤道,一张俏脸漾満盛开如花的璀灿笑靥。
原谅我?楚星磊带些傻气,不设防地偎近她。
燕儿笑意不断,直到楚星磊的脸近的咫尺,她猛然伸出手往楚星磊左耳狠狠一揪,楚星磊立时放开噤锢的手握住耳朵,痛得弯下来。
燕儿,你⼲嘛!
燕儿跳开他⾝边约莫五、六尺远,笑意全失,板着脸,冷若冰霜地道,:活该。
你故意的。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我替天行道。她冷冷说完话,便转⾝离开。
楚星磊哪里肯让她轻易离开,一个箭步他便抢在燕儿前头,拔的⾝躯如山挡住她的去路,昨儿个你不是还好好的,为什么今儿个倒发起脾气?他实在不懂女人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奇怪的玩意,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依旧冷得可以,昨儿个是昨儿个,今儿个是今儿个。总不能要她承认自己反应太慢,想了好久才晓得生气。
既然她生气成这副样子,那他气焰就收敛一点好了。你怪我没出来救你?楚星磊的语气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恼了燕儿姐小。
哼。她冷哼一声,不屑理他。
其实你何必生气,他企图扭转她的想法,你知道我功夫不好,你自己也说我去捉苍狼一族无异于以卵击石。如果硬要出来逞強岂不是自讨苦吃,说不定不但救不了你,还陪上我的一条命,不是更划不来。
少来。说来说去就是他贪生怕死,宁愿把她推进火坑,也懒得伸手救她。
何况,有我老爹、老哥在,谁能动得了你才有鬼呢?楚星磊使命发挥他三寸不烂之⾆的功力,而且,那个李治长得⾊眯眯的,一双贼眼没有一秒钟不死盯着你,九成九是看上你的美貌,我想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舍得将你这般娇滴滴、⽟雕的漂亮美人给处斩。
他继续口沫横飞,说得天花坠,再者,你说巧不巧,我才让小金狼和你见上一面,他居然就喜上你,还晓得在你生命危急的时候⾝而出,以狼的⾝份为你打伤了将近六十人的噤军。连上天都在帮你,这场面还轮得到我为你出头吗?
楚星磊好真不负江湖上人人称的赛诸葛,一番话说起来脸不红气不踹,活活把⽩的讲成黑的,黑的染成⽩的,先贬自己,后褒燕儿,最后又是天公在分人,说得燕儿脸⾊稍好,像是事情全然怪不得楚星磊。
楚星磊自然晓得看脸⾊,乘胜追击道,唉。说来最可怜的还是我,他重重叹了口气,我千辛万苦把小金狼由北漠带回楚家堡,别人不感谢也就算了,还要误会我,半夜还要跑来杀我,这还不打紧,连亲生的爹爹还強制我命令我,要在短短的一个月內,将纵火案凶嫌及苍狼一族连人到狼一举成擒,那不是教我拿把刀往自己的颈上抹去一般,我不如现在就让你杀了比较快。
呵呵,这招⾼吧!从形象负一百分,草草三言两语,立刻呈现一百八十度转变,楚星磊摇⾝成为世上最可怜的家伙,真是赚人热泪。
你好可怜哦!燕儿脸部线条完全软化。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的难处,恐怕一个月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楚星磊索赖在燕儿娇小的肩上哭诉,顺便吃吃⾖腐,兼之闻闻她⾝上好闻的野莓味,其实有时她也好骗的,嘻!
那倒好,世上岂不少了个祸害。她话一说完,小腿轻轻一举,狠狠一踢,嘻,正中目标。
只见楚星磊又从天上跌⼊地狱,抱着脚胫地呼痛,你在⼲什么?
我原谅你了。燕儿慧黠一笑。
这跟你踢我有啥关系?
没有。她笑意盎然地摇晃脑袋,纯粹出气而已。
出气,他是出气筒吗?太侮辱他了。可是一见到她恢复精神,楚星磊又觉得他多挨些痛也值得,他宁可被古灵精怪、聪颖又带点糊的燕儿整,也不希望她皱着眉,嘟着嘴。
是哦,楚星磊无奈地着脚,你出气了,气也该消了吧。⿇烦你不要动不顶就跑来残害我的⾝心好吗?你瞧瞧我,一只耳朵红得可以和猴子的庇股妣美,再加上一只瘸腿,活像是铁拐再世,你要我怎么出去见人?要是以后没半个漂亮姑娘相中我,我倒看看你怎样为我的终⾝负责?
呵,那不正好,免得你误人误己。谁要是嫁给你啊,八成是瞎了眼。奇怪。她怎么不噤⾼兴起来?如果真是没人喜阿磊,就不会有人跑来跟她抢啰!呸呸,这是什么怪念头?燕儿重斥自己,没人喜楚星磊关她啥事,他最好在女人堆给淹死算了。世上也好少一个祸害。
楚星磊反倒笑起来,那不怀好意的坏坏笑容,看得她不由得心慌意,心没理由狂奔起来。
话别说那么満,说不定那个没长眼睛的绝世大美女就是你唷?
谁那么没眼光!稳住,稳住,他是阿磊呀!一起长大亽阿磊啊!她⼲嘛心慌!没必要嘛!
等着瞧好了。楚星磊抛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往左边让开一步让一条通路给燕儿离开。
燕儿顿时失去回嘴的力量,她是很想再跟他⾆剑战一番,可是一时之间脑袋空⽩,神经全部停摆,不能思考不能运转。
她连看他的勇气都消失了,低垂着头,愣愣地盯着眼前突然空出的去路。霎时她的脚发生反应了,她用尽吃的力气拔腿狂奔,逃难式地奔离这个开始对她的生活产生大巨威胁的男子。
楚星磊凝视燕儿飞奔的背影消失无踪,才回头面对已经看他们好戏很久的赵总管,你来做什么?
哦!赵总管赶紧掩住他一口大烂牙,方才笑得太开心了,原来燕儿的耍宝功夫师承有祖,就是楚家堡二少爷磊少爷是也,莫怪乎燕儿昨儿个将太子整个七荤八素。
我问你,你跑来凤凰阁⼲嘛?楚星磊心不甘、情不愿地重复问题。
让他平⽩无故看了一场戏已经很吃亏了。还得让他光明正大偷笑,楚星磊可老大不愿意。
见到主子口气不佳,经验老到的赵总管赶紧收敛住笑,老爷请磊少爷上'淮远馆'一叙。
爹找我?楚星磊胆小怕事地皱起剑眉,爹找他分明是没好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他问赵总管。
属下不知。只是灏少爷请磊少爷速至。
老哥也参一脚?那更惨了。你退下吧。他心里已经有底。
是。赵总管毕恭毕敬地退出凤凰阁。
等到赵总关人影也不见了,楚星磊的眼神迅速一变,敏感、锐利、威猛、慑人,收起所有玩世不恭与戏谑不羁。
他的⾝边不知何时跃出一只狼,金光闪闪、魄力十⾜的小金狼,正对着楚星磊倨傲地昂起下颚,像是对他挑衅。
一人一狼,浑⾝散发着同样的霸气与骄傲,活像是统御着万物,唯我独尊,天下皆不在其眼下。
楚星磊忽地笑了。小金狼,帮我保护她。
小金狼皱皱眉,似乎不満意这项任务。
别这样,她对我是十分重要的人。
小金狼索摇头摇,意思是它这实受不了他的品味。但接着低吼两声,表示如果他不是它的主人,才懒得负责这无聊的工作,简直是在侮辱它⾝为狼中之王尊贵的⾝份嘛!
我知道太委屈你了。楚星磊蹲下⾝子,安抚着小金狼的额头,但是我必须找出幕后主使者,不能在她⾝边保护,所以…
小金狼又吼了两声截断他的话。
你是叫我不要这么婆婆妈妈是吧!楚星磊不由得苦笑,只要事情扯上她,他的理智就会不翼而飞。他上辈子大概是欠了她一大笔钱,这辈子才要拼死拼活想要还她。
否则他不会在江公公动手伤她的时候,失了分寸暗运掌力击退江公公,更不会在一群噤军团捕她之际,一时按捺不住,轻吹小草唤来小金狼保护她。这两桩事全是他不该犯的错,是他使她及苍狼一族陷⼊更大的困境。
我也想啊,但就是办不到。这两句话是楚星磊说给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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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远馆里等着楚星磊的是什么呢?据楚星磊自己的理解,他说此乃宴无好宴,会无好会,礼多必有诈,他怀着壮士断腕的必死决心前去。
丙不其然,他人还未抵达淮远馆,远远地便已闻到四溢的菜香,醇烈浓郁的酒香更弥漫空气之间,好个佳肴美酒的鸿门宴!
楚剑辉一听到爱子的声音,忙不迭将刚送人嘴里的香酥翡鱼呑⼊喉际,堆起太过虚伪的假笑,向楚星,亲昵地拉拢着他,磊儿,你终于来了,大伙儿等你好一会儿了。
楚星磊狐疑地瞅着他爹,他爹今天是吃错什么葯,等我?为什么?
嘿嘿。楚剑辉⼲笑,并不回答,磊儿,你离家也有个把月了,一定很想家里的菜,我特地吩咐厨子做了几道你最爱吃的菜给你尝尝,有糖醋⻩鱼,翡翠柳,官保田,冰糖莲藕…
楚星磊立即截住楚剑辉的话,爹,自首无罪,坦⽩从宽。
楚剑辉一脸难⾊,似乎颇有难言之隐,语带凄怆地道,磊儿,你知道你爹一向最疼你…
嗯。楚星磊点点头,对在一旁喝起酒来、一脸轻松惬意的大哥抛个求救的眼神知⽗莫若子,他怎会不知道一旦老爹演起苦旦来,无非是想博取同情,強迫他去做些他不爱做的事。
哥,爹要我做什么?他偷偷问楚星灏。
楚星灏露出罕见的笑,道,他喜那只小金狼。
然后呢?他有不好的预感。
很简单,他要你去捉苍狼一族的时候,'顺便'把小金狼捉来黑他。
顺便?呵,怎么顺便?一百个噤军都捉不到的小金狼,要我捉住,你当我是神仙?
没人叫你对敌,是叫你智取。否则你枉费江湖人称'赛诸葛'?他爹偷偷揷进话来。
爹!他却不意向那对充満依赖与希冀的眼神。
儿子啊,难道你就不脑粕怜可怜你来爹,我活在世上的⽇子不多了,你帮忙完成老爹的最后愿望吧?
呵,他爹才是只名闻遐迩的老狐狸,不愧是他爹,辩才无碍!
好,没问题,我一定把小金狼带回来。楚星磊答应。
但,他只答应带回来哦!意思是说他只负责到小金狼踏进楚家堡,之后发生的事他一概不负责,包括小金狼不小心跑掉,全都不⼲他的事!
磊儿,你的真是爹的乖孩子。楚剑辉一脸欣慰。赫,他居然开始做下来大吃大喝。
倒是楚星灏不放过问道,星磊,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我和予禾的婚礼可以延后。
不用。楚星磊挥挥手,索也开始大吃大喝,凭我的聪明才智,你担心个什么劲?反正我别的功夫不行,轻功可是一流。必要时,我会跑得远远的,苍狼一族伤不了我的。最后一句话,他敢打包票保证。
那就好。楚星灏以兄弟举动地道,我已经吩咐下去,倾楚家堡全力侦缉苍狼一族的下落。飞渝也已经飞鸽传书拜托古墓派的人帮忙,相信近期之內必有回音。段飞渝是楚家堡的一员大将,颇受楚星灏重用,他师承古墓派。
哥,你多费心了。有他和那么搞笑的⽗⺟,大哥却还是一派正经斯文,只有在凌予禾面前才有喜怒哀乐,当真怪哉!不过,还好有他老哥一直保持理智,不然光靠他爹和他娘,楚家堡恐怕早就衰败得不见了,哪有天下第一大堡的美誉。
应该的,楚星灏举起酒杯,祝你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谢了。他一饮而尽。
楚星磊嘴角微扬,好戏就要开始了,楚家堡将有一场有趣得紧的的好戏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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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盛客栈是杭州城里最大也是最出名的客栈,每⽇进出的宾客少说也有上千之人。原本就是人来人往,龙蛇混杂之出,店小儿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物,早已练就一⾝不惊不惧的沉着本领。
今天中午,正是客栈里宾客最多,店小儿忙得人仰马翻的时刻,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一部华丽非凡、布満京城⽟坊锦织的马车停住,可想而知,车上的人非富即贵。
撅开绣帘,缓步而出的是梳着双髻、⾝影娉婷的俏佳人。嫰⽩的肌雪里透红,两个梨涡浅浅浮现,笑脸人,莫不教在场所有贩夫走卒、士农工商赞赏好个清灵标致的俏佳人。
她抬阶而下,挽起绣帘,轻唤了一声,姐小下轿了。
原来这等美人竟只是一名丫环,众人再次赞叹,暗忖丫环就已这等国⾊天香,那么姐小又会是何等的倾城美人呢?
文娟,杭州已经到了?如⻩莺出⾕般的纯净女声问道,令人忍不住要遐想这声音的主人是否有着沉鱼落雁的绝世容颜。
是的,请姐小至客栈下榻歇息。
一双⽩嫰如婴儿的柔荑…五指修长疑细,天生是适合抚琴弹琵琶的料子…轻轻塔在丫环文娟等待许久的手上,众人不自觉都停下手边的事,全都屏息地等待她的出现。
映⼊眼帘的是从头到脚皆是天羽⽩的⽩⾐女子,她蒙上朦胧的⽩⾊面纱,企图遮住不想为外人知的容颜。但是那眉目之间的秀⾊早已昭告人们她那旷世的美,面纱只是更增加人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将她的美丽幻想得更夸张。而且她⾝上还披着一件包裹全⾝的披风,却依旧掩饰不住她疑弱的柳、姣好的⾝段,在正在令人想⼊非非,恨不得一窥美人真面目。
姐小,我们住在六号房。马夫阿华已订好房。
嗯,那我们就直接进房休息。女子道。
就这样,一直等到这三人进房休息,隆盛客栈原来鼎沸的人声才又热闹起来。相信所有的人,都无法忘掉那个即使见不着面却令人感觉美得懾人的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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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兴居被火烧掉后,太子李治迫于无奈,不得暂时移居南苑淮远馆里的别院摘星园。
憋了一肚子火的李治,一脸郁闷地教训着跟前跪成一排的噤军,没用的窝囊费,连个小姑娘也捉不住,真不知道你们是凭什么选上噤军,说不定哪天刺客跑进宮里来刺杀我,你们连对打的机会都没有,就跪在地上求饶。与其如此,倒不如将你们一个个给杀了,免得丢人现眼。
噤军都尉吴延昶地头抱拳:全是属下护卫不利,让殿下受惊。属下愿自行领罪,请殿下饶过其他人。
是的。同是都尉的张福顺也说,属下也愿领罪受罚。
好,你们倒有义气的。一时之间,李治也优柔寡断起来,究竟是罚抑或不罚?
此时,李治向来最宠溺的宦臣江公公越过众人,在李治耳际低声说了几句话,竟使得李治愁容一扫而逝。喜之情溢于言表,瞧得噤军们个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她人此刻在何处?李治喜孜孜问道。
这…江公公瞄了一眼地上的噤军。
李治会意,不在乎地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殿下…张福顺不明所以。
这次暂且饶了你们,但没有下次,知道吗?反正他也不喜杀人。
谢殿下不杀之恩。众人大喜过望,⾼兴地推出房间。
小江,怎样?
臣不敢招摇,只知道她人此刻在杭州的'隆盛客栈'里,离楚家堡不远,只要两个时辰的路程。
李治闻言,不由得持掌笑道:小江你愈来愈精明了。
是主子不嫌弃。江公公谦虚道。
时不宜迟,咱们赶紧去会佳人吧!李治难掩雀跃神⾊。
小的马上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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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楼里最有名的就是女儿十八一朵红,俗名女儿红。凡是来到天子之都的人,没有不来这醉月楼求得一醉的。
楚星磊也不例外,才两天的脚程,快人快脚的他已来到国都,人现在就在醉月楼里。
他一点也不改其悠闲本⾊,叫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七、八道帝都名肴。这人一向坚持,可以优待自己的时候,绝对不会待自己,需要待自己的时候,更要努力善待自己,反能吃好、穿好、住好、用好、玩好的时候,绝对不要客气。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有酒堪饮直须饮,莫待无酒空叹息。楚星磊举起一只⽩⽟脂般的杯子,凑至鼻尖一嗅,轻叹一口道:好酒,好酒。人生得饮此酒,当胜天山瑶池琼浆千壶。
唉,⽇子应当天天过得如此逍遥自在,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就爱这样自由自在,犹如闲云野鹤般,若非他心上还有事,唉字大概不可能出现。
呀!
啊啊…几声震天价响的惊吓声,出现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长安市巷里。
楚星磊微微皱了皱眉头,是谁在他这么有雅兴的时刻跑来捣?举起酒杯,他又品尝一口尾劲甘苦的女儿红。
他今天不想管事。
怎么了?好奇的店小二拦住一位惊慌失措的路人。
那人气踹吁吁、惊魂未定,不停拍着口,前头…前头…前头…他重复了好几次,却始终讲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前头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店小二不耐烦地催促。
那人稳了稳呼昅,说道,前头有…
但那人话还没说完,店小二便以颤抖的声音说道,有狼是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那人一脸惊异。
因为…连店小二也开始口齿不清,它来了,就在你⾝后不到二十步。
哗。两人俱是一惊,一哄而散,分头走避,当然瞧见的人不只他们二人,霎是车⽔马龙的街道,人声全部沉寂。哈,回头一瞧整条街空的,只有远处一个小点缓步前进,愈来愈近也愈来愈清晰。
狼,一只金⾊的狼!
一只应该属于深山野地的狼,居然出现在京都繁华人烟之地,教人吃惊万分。它一⾝金⾊光般灿烂的⽪⽑闪耀着不可思议的光芒,让人们不敢视,好似多瞧一眼就会灼伤双瞳。
再仔细一瞧,狼背上居然有一双小脚晃动。哦,不,再将视线往上移去,小脚的主人漾着天真无琊的甜甜笑靥,哼着自编的小调,好不自在。
狼背上面居然坐着一位⽔灵⽔秀漂亮丫头!
远远地,就听见女子奋兴莫名地喊道,小金金,醉月楼到了耶!
小金狼一脸无辜状是可想而知,小金金?那是哪门子的鬼名字,着实是侮辱它嘛!小金狼颇为不屑地想道。
我听灏少爷说,京城里的醉月楼是天下第一酒庄,里头酿的女儿红冠绝天下,连天子喝咳也赞不绝口,还御赐一面'酒中之后'的匾额给醉月楼呢!女子将小金狼当成人一般,滔滔不绝地说道:咱们既然已经来到京城,一定要去尝尝女儿红是怎样的酒中极品才行。
它是一只狼耶,怎么品酒?小金狼颇为无奈地盯着天空里的一片云,希望能将它⾝上这个⿇烦的人间女子给变消失,忽地,它⾝上失去她的重量,莫非上天真有听到它的祈求?
小金金,快点来。唉,女子的声音又出现。原来她不过是跳下它的背。
然后,她就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小金狼踏进了醉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