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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俘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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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生着一对碧眸, 都是魑国王族, 会不会跟萧独有些相似?

  脑中徘徊着这念头,我竟看着他的眼睛一时失神, 见他摘下间酒壶递给我, 才如梦初醒。我心想这乌绝倒还懂点礼节,没有辱敌国皇帝,便接过酒壶,爽快饮了一口。劲烈的酒穿肠而过,在肺腑烧了起来,我咳了一下, 抹了抹嘴。

  “蛮人的酒, 果然非同一般。”

  他没有答话,低哼一声, 似感到不屑。

  我心下挫败不甘,不想被他小瞧了去,便接连饮下几大口, 将酒壶扔出了车外, 不经意瞥见那金环小子骑马追着战车,一双碧眸灼灼地瞧着我,那神态让我想起少时的萧独。他扬手朝我一笑,手中赫然拿着我扔出去的酒壶,一仰脖, 张嘴饮下剩下的几滴。我心头一痛, 像被一把刀子剐了似的。

  三年了, 萧独已经成为我心里不为人知的一道疤,时而隐隐作痛。我不去想他,便也不痛了,可如今这里却到处都是他的影子,让我止不住的去回忆他活着时各种各样的模样。

  “喂,美人儿,你老看着我干嘛,莫不是喜欢我?我叫乌歌!”

  那金环小子追到近前,笑嘻嘻的要来摸我的脸。

  “唰”地一下,一道黑漆漆的铁板落了下来。

  “舅舅,你想断我的手啊!不想分享美人儿直说了嘛!”乌歌抱怨连连,绕到另一侧去,便见左侧铁板也被放了下来。

  我不知这是不是因乌绝还对我保有几分尊重,抬头看向他,乌绝却不看我,将那黑金大刀横在膝上,细细擦拭起来。

  这乌绝王也不是个哑巴,怎么一句话不说?

  我忧心自己与冕国的命运,坐立难安,问道:“你要带朕回魑国?想以朕为质,让冕国臣民对你俯首称臣?”

  他擦刀的手一凝,点了点头。

  我心里一松,他不打算杀我,这是万幸的好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时之辱,我也不是没有忍过,权当卧薪尝胆。

  “可惜了,乌绝王即便收服了冕国,恐怕也难以治理,且不提冕国与魑国有诸多不同,正所谓鞭长莫及,乌绝王居于北境,还要一统纷争不断的西域,如何顾及中原?不如…”

  我的嘴忽被一只手捂住,血腥味直冲鼻腔。

  像是嫌我啰嗦,他一只手捂着我的嘴,一只手继续擦刀。

  何曾有人敢嫌我啰嗦?

  我心头火起,想也未想,伸手便去揭他的黄金面具。

  他一把擒住了我的手。

  他的戴着黑色的蛇皮手套,袖间若隐若现的出一抹红,像是一串手珠,盈盈发亮。我心中一动,未待我多瞧一眼,他便立刻将手松开了,像是多触碰我一会,就会被脏似的。

  我冷笑:“乌绝王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他冷冷瞟我一眼,依旧不语。

  莫非他就听不懂冕语?

  这确是极有可能的。

  我现在成了俘虏,若是真将他惹恼了,他不知会怎么待我。

  想罢,我不再试图与他搭话,索躺下,闭目养神。

  虽然车上颠簸,心情沉重,仍是抵不过疲累,我渐渐睡着了。

  一觉醒来,人已不在车中,头顶是厚实的帐篷,身上盖着兽皮毯,盔甲已被除下。有些许火光漏进来,外头笑声阵阵。

  我撑起身子,将帘帐掀开一角,此时天色已暗,不远处,一群人坐于篝火周围,都是穿金戴银,兽氅高帽,应是地位不低的将领,整个营地载歌载舞,正在举行一场庆的典礼。

  乌绝坐在当中的金椅上,怀里左拥右抱着两个宠奴,竟是一男一女。这一眼看去,我便觉其中那男宠有些眼,细一打量,发现他竟是我从虞太姬宫里救出来的那个小子。

  没想到竟会在这儿又遇见他。

  只是今时今,我倒成了俘虏了。

  其中一人注意我在看,笑着对乌绝说了什么,但见他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我顿感屈辱,放下帘帐,躺了回去。

  忽听窸窸窣窣的一声,一个人钻了进来,将我一把拖了出去。

  “美人儿,我舅舅叫你去,你就乖乖的去,还当自己是皇帝!我舅舅脾气古怪,小心惹恼了他,有你好受的。”

  说着,乌歌不由分说将我拦抱起,我双腿不便,只得容他这么抱着,一路抱到篝火处,一个奴隶扭着走上前来,将鬓上一朵鲜花摘下来,到我头上,四周响起一片哄笑。

  来到乌绝身前,乌歌才将我放下。

  我站不住脚,顺势跪了下来。

  “这软骨头皇帝,倒很听话嘛!”

  喧哗四起,我只恨自己在萧独死后研习了魑语,全听得懂。

  “长得这么美,起来跳个舞给大王看看!啊!”我循声看去,目光如刃,刺得那大笑之人愣了一愣:“跳舞?朕在狼牙谷斩杀你们这些蛮夷之时,你怕是还在玩泥巴吧?”

  四周又是一片哄笑:“就你这软骨头皇帝?”

  “快些!”乌歌催促道,“美人儿,大王看着你呢!”

  我冷脸不语,任他将我拖起来,像拖着个提线偶人,似觉得扫兴,乌绝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命乌歌将我送回了营帐。

  将我放到毯上,乌歌便急切地将我衣摆掀起,在我膝上一按,呀地一声,出一脸惋惜之:“你竟然是个残疾?”

  因他有几分像萧独,看上去又只有十六七,还是个大孩子,我不觉生气,淡然一哂:“不错,朕是残疾,怎么,失望了?”

  他摇摇头,耳上金环闪烁,笑得肆意:“脸好看就行。”

  我看着他这颇有些天真的神态,心中一动。

  乌绝王是他舅舅,他三番五次冒犯乌绝,乌绝却不怪他,想必重视他,这小子在魑军中地位像也不低,说不定…

  跟他套套近乎,能够借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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