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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桫椤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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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0 桫椤林

  镜中惜了了虽然没挽髻,只是松松的轻挽在肩膀一侧,再将他坠发角的那两颗大东珠系上。

  面如敷粉,若涂脂,顾盼间秋波似水,媚光涌动。

  比女子更媚气三分的柔媚之态,让无忧没忍住口水。

  摇头叹息,当年那些整形出来的美女,个个自认天下第一,如果见了了了,那些脸怕是要重新回炉了。

  惜了了虽然长得极美,却惯来反感人家当他是女子来看。

  对着落地的大铜镜,捏着衣角,看看自己,再瞅瞅无忧,漂亮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

  实在讨厌镜中再看不出一点男儿气的自己。

  “我不穿这衣裳?”

  无忧对他那副尊容也感到头痛,就是拿最窝的衣裳,套到他身上,一样寻不到一点庸脂俗粉之气。

  就算是找遍了所有青楼红牌,也不能及他的一脚趾头。

  说他是‘培田村’的姑娘,就是狗看了,也不会相信。

  “不行,不行,这样确实不行。”

  惜了了松了口气,要去解身上系带。

  无忧将他一拽,按坐到梳妆镜前。

  踢来火盆,烧了两张纸,抓了把纸灰就往他脸上抹。

  惜了了有些洁癖,平时连衣服褶皱都不会多几个,这时被抹上一脸的纸灰,明知是为了易容,却也是极为厌恶。

  但见无忧捣鼓的津津有味,只得强行忍着。

  无忧以前为了任务,不时的要化化妆,易易容,掩人耳目。

  久而久之,却也有自己的一套易容方法。

  翻出从来不用的脂粉盒,在他脸上东抹西擦了一阵。

  没一会儿功夫。

  惜了了那张极美的脸果然变得肤晦暗,皮肤也是皱皱巴巴,显得老皮老,把他精致的五官都扭得微微变型。

  将他一头乌黑长发,挽成一大坨,堆在脑后。

  虽然只是小小的变化,美人却实实在在的变成了丑妇。

  她又照着同样的办法,将自己也处理成中年陋的妇人。

  将从来没有穿过的一双大红绣鞋,鞋头上的大红花团拨了下来,一人一朵歪歪哉哉的别在发间,走一步便能晃两晃。

  分别胡乱点上几颗黑痣。

  晃眼一看,象极穿街窜门的媒婆。

  惜了了看着铜中的两脸,丑成了一堆,‘噗’的一声笑,“这模样倒是有趣。”

  “有趣的还在后面。”

  无忧翻箱倒柜的寻了瓶桂花油出来,乘他没注意,将大半瓶的桂花头油倒在他头上,将他的头发抹得油光水亮。

  桂花头油多了就香刺鼻,惜了了连打了几个嚏。

  无忧将嚏不断的惜了了上下看过,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将剩下的小半瓶桂花头油全倒在了自己头上。

  惜了了的鼻子对桂花油感,这一来,鼻子越加得厉害,将鼻头得通红,看着镜中油腻腻的两头桂花头,越发的止不住嚏连天,呛得直眼泪。

  “不成,不成,这样不成。”起身要去洗头洗脸。

  无忧哪容他毁去辛苦了半天成果,一把握了他的后领,就往门口拽,“再磨蹭,今天不用出去了。”

  院子里的丫头,突然见郡主屋里出来这么怪模怪样的两人个人,吓得脸都白了下去,张口就叫,“来人…”

  无忧忙道:“别叫,别叫,是我和惜公子。”

  丫头手一抖,手中扫帚倒落下去,也不知扶一扶。

  *********

  清平…

  无忧拨去溪水上的薄冰,捧了两捧溪水喝下,冷得连打了几个哆嗦,一股坐倒在身后青石上,直气。

  回过头,却见惜了了蹲在溪边,袖子挽得老高,出一双雪白的手臂,捧着溪水发呆。

  他蹲在溪边,嫌裙子累赘,拉高来堆在膝上,出的两腿叉得老开,没有半分女气,配上那身女装,实在不雅。

  无忧暗庆将扮得怪物怪样,否则这副尊容配上他那绝世之容,简直是惨不忍睹。

  惜了了望着前方林子眉头紧皱,水从指间的尽了也没察觉,过了好一会儿,凑到边,才发现手中已空。

  重新捧了水,发现无忧一直盯着他,神色古怪,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穿了这件俗不可耐的水红衣裙,并无不妥之处,不再理她,埋头喝水。

  回头间的,突然泼了手中的水,向无忧身侧不远处枯草堆直奔过去。

  无忧知他有所发现,怕他被刺到,忙赶了过去,见他竟赤着手去拨开枯草。

  吓了一跳,握了他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没好气的道:“你还真不怕被刺到?”

  惜了了脸上拢着一层黑气,“我宁肯被刺到,也强过这么寻不到。”

  他们已经在清平找了两个多时辰,却连合草的一片叶子都没寻到。

  无忧心里微动,手从他手腕上滑下,握了他的手,“就算寻不到,不是还有明年吗?”

  惜了了看着被她小手握着的手,她掌心滑的肌肤覆在手背上,微微的凉,心脏突然一收紧。

  脸上擦着厚厚的一层粉,看不见脸色,清亮的眼眸,却浮上丝羞涩。

  被无忧一眼望来,忙低了头,叹了口气,一指枯草堆,“这就是合草,可是我们寻遍了这附近,也不见有活的。”

  无忧这才注意到野草中果然有一株干草,很象惜了了给他形容的合草的形状,也是微微的失望。

  往前望了望,见远处一片望不到尽头密林,林子被浓雾笼罩,看不真切,“要不我们再往前寻寻?”

  惜了了随着她的视线望去,踌躇了一阵才点头答应。

  无忧见他神色有异,问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鬼林。”

  “鬼林?”

  “你可知桫椤国?”

  “你是说,前面桫椤林?”

  “是,那就是桫椤国的桫椤林。”

  无忧吃了一惊,常乐县竟是紧依着桫椤林。

  子言曾给她讲过,关于桫椤国的故事。

  这片土地上的众国君都十分好战,个个都充野心。

  天女为了天下和平,八百年前,扶持了一个明君—桫椤王,打遍天下。

  但那时众国君都得臣服于桫椤王。

  历代桫椤王都英勇善战,又铁面无私,被称鬼王。

  无论谁想食他人,弱者被受桫椤王相助,反败为胜。

  入侵者基本上会惨败国破,土地被周边国君分去。

  正因为他的存在,众国君不管再大的野心,都有所顾忌,不敢过于妄为,反遭灭国之灾。

  这样倒保得天下,几百年的相对和平。

  野心这东西,一旦成长,就一发不可收拾,众君王都想独霸天下。

  但有桫椤王的一天,就不可能有他们独霸天下的一天。

  终于有一天,众国君密谋除去桫椤王,再各凭本事赢得天下,杀桫椤王或得桫椤王尸体者,可以得桫椤国的所有财产,桫椤城的城民也归其为奴。

  还有一点,最让人震奋的是,可以得天下第一美的桫椤王后。

  桫椤王再英勇,也抵不得数十个国家的围攻。

  强撑了两个月,桫椤王战死,城门被攻破,王后于城门上自刎殉夫。

  桫椤所有战士和城民,无人肯降,抬了桫椤王夫妇的尸体,避到用来安葬历代桫椤王的桫椤林中。

  桫椤王的亲随,命子带着幼主从密道逃走,如果有幸逃脱,联系隐退在外的旧部,重建桫椤国。

  他子离开时不忍心抛弃自己年仅五岁的孩子,一同带走,但路上遇上追兵,再顾不上自己儿子,只得忍痛给他留下信物,说如果有幸得以生还,凭此相认。

  抛下儿子,抱着幼主逃生。

  桫椤城残存的几千战士和数万百姓将桫椤林团团围住,服下不得解的剧毒,自杀在林边,用自己身体垒起高墙,来护住他们君王的尸体不受侵犯。

  血成河,染红了整片桫椤林。

  那些想寻找桫椤王尸体的人,只要踩近桫椤林,沾上带毒的血,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无一生还。

  大量的尸体腐烂渗入土地,桫椤树疯长,已由以前的小小一片,铺了整个山头。

  或许是气太重,形成了浓郁不得化去的雾气,终年缭绕林中,越加显得森可怖。

  那片桫椤林被称为鬼林,再无人敢去。

  桫椤国虽然灭去,那些野心的君王也被毒死得七七八八。

  各国元气大伤,又得另立新君,各自都忙不过来,外侵之事也就此就罢。

  虽然小仗难免,却再没有当年的疯狂举动。

  无忧和惜了了接着往前寻,仍是一无所获。

  身边已经零零散散的可以看见一些桫椤树。

  再往前五百步便是桫椤林,惜了了不再往前走。

  拉住无忧,“不能再往前。”

  “这么多年了,难道那林子还有毒?”

  惜了了摇了摇头,“我不知有没有毒。”

  “害怕?”无忧和冥王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并不怕鬼神。

  “那林子过去是用来安葬死去的桫椤王,只有桫椤王和他的至亲之人方可进。”

  “难道从那以后,就真没人进过这林子?”

  “有人进去,但进去的人,再不见出来。”

  “难道没人去寻找?”

  “有去寻过,但去的人,同样再不见出来。”

  无忧往后退了一步,笑道:“还是不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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