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六章
此刻,正值上午时分。
阳光,自遥远的天际斜斜的倾泻下来,将人的身影与地上无限拖开。
云止听着花千的那一句话,顿时,止不住越发眯眼。难道,花千她是想…只是,她这般算计,究竟凭什么?
冷静思忖间,云止不觉嗤笑一声道,“花千,上一次,你想借南灵国与西楚国让宫宸戋误以为是我在算计他。这一次,你故技重施,怎么,你难道就没有新鲜一点的招数了吗?”
“一计重施,或许,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说不定。左相,不如我们试目以待如何?”
伴随着话语,衣袂飘飘站在那里的花千,一瞬间整个人消失不见。而下一瞬,消失不见的花千已立在了云止身前。随即,快若闪电的出手,一把点了云止的道。
所有的一切,发生之快,之突然,前后加起来不过须臾的时间,竟根本不容人反应。
风浊,风絮,以及一干自一眼看到凭空冒出来的花千时便一下子呆愣住的族人,在这时慢慢的反应过来。下一刻,个个都神色戒备、紧张起来,异口同声的质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想干什么?你快放开…”
“这些话,你们可以下去问那一个人。至于,要不要放开她么…”
花千望向一行神色质问,但却又不敢上前来的族人,红不觉轻勾起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然后,更是当着众人的面,一手缓缓的抚摸上云止的脸。指腹,在云止的脸上轻轻摩挲。
云止怀中的小鱼儿,看着面前从未曾见过的花千,再看着花千的举动,顿时,忍不住往云止怀中缩去,有些轻微颤抖。
云止被花千点了道,一时间,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而武功早已被废,这一刻,亦怎么也无法冲破身上的道。对于花千的‘触碰’,止不住抿了抿。她的手,几乎同宫宸戋一样冰冷。而从她的话语中,云止明显的听出了一丝杀意。心下,不免微微一惊。
这时,只见一行清一的白衣人,向着这边飞掠而来。
片刻后,但见那一行白衣人在前方的那一地面上落下,屈膝而跪道,“参见宫主。”
“恩,都起来吧。”花千淡淡的应道。随即,回望向动弹不得的云止,勾而笑,一字一顿再道,“这里的人,杀,一个不留。”
音落,空气中倏然刮过一阵阴冷刺骨的寒风。
云止闻言,一刹那,难以置信的猛然睁大了眼睛,口道,“花千你…”一行屈膝而跪的百花宫婢女,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与质疑的,立即拱手领命。起身,就向着一行族人而去。
下一刻,云止的后方,徒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几乎刺痛人耳膜的哀嚎声与倒地声。
紧接着,刀光剑影织成一片。
血腥味,悄然弥漫开来。
云止背对后方,因看不见后方的情形而越发紧张,怒声道,“花千,住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宫想干什么,聪明如左相,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花千不答反问,冷眼看着那一片血腥杀戮,看着那一个个不会武功的族人接二连三倒下去。
小鱼儿缩在云止怀中,忍不住微微探出头往后望去。下一刻,顿时就吓傻了。
风浊会些武功,但面对这突发的一切,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时间,只能勉强将风絮护在自己身后,且行且退。
风絮直直的望着前方受制的云止,只想过去救自己的女儿。
云止听着身后的一切,心中恼恨不已,从未如此刻这般恨自己无能无力,也从未如此刻这般恨不得将花千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别急,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花千似乎一眼看出云止心中所想,红再一勾,且笑道。
“花千,你最好不要有一天落在我手上,不然…”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吐出。
花千丝毫不将云止的话放在眼里,不紧不慢的打断云止,脸上依旧是那一抹一层不变的‘笑’,“永远也不会有那一天。”
血腥味,在这一对话的短暂时间,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那一道道的哀嚎声、一道道的利剑刺穿人身体声、一道道的倒地声…不断的传入云止耳中。
“走。”忽然,风浊重重的吐出一个字,就要带风絮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我不走。浅儿,我要去救我的浅儿…”
风絮反抗,不断的挣扎,怎么也不愿意离去。眼中、脑海中,只有前方的那一个女儿。
风浊明显不敌,一时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在自己眼前被杀。最后,面对不理智的、不断反抗与挣扎的风絮,毅然扣住风絮的手腕就强行带着风絮离去。并不是他不想救前方的云止,也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真的无能为力,再三的审时度势之下,唯有马上上山去找刚刚上山去的宫宸戋才是明智之举。
花千并不阻拦风浊与风絮的离去,因为,另一处早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他们绝见不到宫宸戋。
片刻间,山脚下已是血腥一片。那些原本呆在各自的房屋内,因听到外面声音而出来的族人们,同样遭到了残忍的屠杀。就连纯真无的孩子与年迈的老人,也没有幸免。
尸横遍野。
一时间,地面上的鲜血,简直如水向着四周淌开来。
“左相,走吧。”花千看着这一幕,满意的勾了勾。旋即,扣住云止的手腕,就带着云止离去。
云止深深的闭了闭眼。那些族人,那些在不知不觉间早已经有了感情的族人,就这样被杀、就在她的身后被杀,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
——云止,你该死,你真的该死…
心底,忍不住狠狠的咒骂自己,狠狠的、狠狠的咒骂…
吓傻了的小鱼儿,在这时,在云止怀中颤抖道,“姐姐,小鱼儿怕…好怕…”
阳光,始终洒落下来,没有因这一场血腥的杀戮而有任何的改变。浓郁的血腥味,在风中,不断地向着四周飘散开来。
“别怕,你的叔叔,很快就会来救你的。”
听得小鱼儿的害怕,带着云止与小鱼儿离去的花千竟笑着出言‘安慰’一句。
先前,贾理突然奄奄一息,风逸上山去找宫宸戋下来。宫宸戋为贾理把了把脉后,自然而然的吩咐风逸去找草药。
一切,都不出花千的意料与算计。而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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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显然有备而来,风驰电掣、疾风扫叶的手段,使得整个天山近万人一夕间丧命、犬不留,不过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出口出去,东方卜,以及东方卜所带来的那一行侍卫,已等在那里。
阵法开启,隐了身的花千,扣着云止的手腕将云止带出去。一切,看在众人眼中,便是云止打开阵法,主动走出去。
当然,东方卜是绝对知道这其中一切的。
片刻,花千停下脚步,用传音入耳对着快步走上前来的东方卜打招呼道,“东清帝,好久不见了。”
东方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许久不见的云止,见云止安然无恙,不由暗暗放下心来,也解了那一丝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萦绕心头的‘相思’。对着花千无声回道,“花宫主,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了。不知东清帝对本宫的这一份见面礼,可满意?”花千依然用穿音入耳。
“多谢花宫主。以后,若花宫主有用得到朕的地方,朕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惜。”东方卜张了张嘴,但却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口型回道。事情,似乎还得从昨天晚上说起。昨天晚上,花千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东清帝的话,本宫记住了。”
花千勾一笑,紧接着再道,“现在,还是先进行下一步吧。”
东方卜点头。随即,一把扣住云止的手腕,将云止怀中的小鱼儿放下,再对着身后的那一行侍卫吩咐道,“弓箭手准备,看到有人出来就箭。”
侍卫们领命,立即步上前来,搭弓上弦对准前方的出口处,严阵以待。
“东方卜,你到底想干什么?”靠近的距离,被花千点了身上道以及哑的云止,面无表情的用眼神问道。
“云儿,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你了。云太傅在天上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这一封信,是云太傅当年留下的,或许,你可以看看。”面对云止的质问,东方卜从衣袖下取出一封信函打开,让云止看上一眼。
那上面的字迹,云止当然认得,确实是云泽天的笔迹无疑。
当年,她从薛府回去,见到的是在院子中等他的东方卜。那个时候,她便怀疑,云泽天到底是听从了东方卜的吩咐行事,还是受了东方卜的挟持?
多年来,她一直想方设法的到处寻找云泽天,几乎是排斥的不想去想第一种可能。
三年后,连云泽天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密室之中,当她到的时候,云泽天已经死了。所以,就更是没有去想过第一种可能。
可眼下,东方卜手中却有着这样一封云泽天亲笔留下的书信。
信函中说,三年前,当他知道东方卜的身份是三皇子垣的儿子后,便…书信给她,让她前去前左相薛府拿那一面令牌。在东方卜的安排下,前往他处。他希望,她能够好好的帮助东方卜,与东方卜携手并肩…
当最后‘父,云泽天’四个字落入眼底,云止猛然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她三年多来的辛辛苦苦寻找,不过是…忽然间,云止觉得有些可笑,真的很可笑。
东方卜随之将书信一收,伸手,动作轻柔的抚了抚云止的后脑、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柔声道,“如今,宫宸戋的势力已去,先帝当年留给他母亲的那一份东西也已经到手,只要彻底的除了宫宸戋,将再无后顾之忧。云儿,辛苦你了。以后,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着,东方卜当着众人的面,搂抱了云止一下。
花千看着,不觉再勾了勾,传音入耳对着云止道,“左相,你说,当宫宸戋知道这一切,他会如何?”
云止闻言,一时间,忍不住想笑。可最后,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真是好一个‘辛苦’,好一个‘补偿’,又好一个‘故技重施’。
“当,四国界处的那一战,不过为一举除去宫宸戋的所有势力。然后,顺理成章的返回天山。吕葶的墓,只有宫宸戋知道在哪里,知道怎么进去。左相为了取到当年先帝留给吕葶的那一份东西,不惜委身于宫宸戋,真是对东清帝情意深重,不惜牺牲到如此程度。眼下,一切都已经结束,本宫似乎还该好好的恭喜恭喜左相,有情人终成眷属…”花千欣赏着云止脸上的神色,再不紧不慢的道。
东方卜在听到‘委身’二字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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