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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御剑飞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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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六一章御剑飞空

  王正英大捕头虽然算是武林人士,但他在官场里也算混了十多年,自是附会风雅,追求奢华。

  尤其是跟随宋登⾼知府到苏州任职这几年,他更是感染了优雅的吴文化,不但对于诗,画¢法、庭园等有了‮趣兴‬,更钟爱吴越女子。

  所以他一见到金玄⽩酣醉之后,写出一手狂草来,马上把书法名家王羲之、米芾抬了出来,并且还为了推崇金玄⽩,把四朝名臣李东也拿出来和金玄⽩相提并论。

  这完全又是一个拍马庇的举动,不过对金玄⽩来说,他本不知道李东是谁,首辅又是个什么玩意,故此王正英这招算是拍在马腿上了。

  不过金玄⽩还算聪明,不知道李东这个人,也没加以询问,他只望了王正英一眼,整个心志都沉浸在自己所写的那幅书柬上。

  霍然,室內众人只见他双指拈起一银筷,立⾝而起,走到方才何康⽩舞剑之处,道:“冰儿、⽟馥~凤,你们大家看仔细了,我使的这套醉剑,融会了武当的披风剑法在內,可称为狂剑”

  话声一停,他左手剑指一扬,⾝形动处,银光闪烁,马上寒芒泛现,如江浪翻腾,波涛汹涌,银⽩⾊的流光越来越強,室內气温立降,阵阵嗤嗤之声传出。

  金玄⽩的剑招并不使得很快,时而如空山灵雨,时而像行云流⽔,有时却又一换为怒涛奔涌,叠浪千仞,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由于他的內力雄浑,透过指尖进⼊银筷之中,使得那支未満一尺长的银筷,从尖端伸出的银芒,⾜⾜有一尺多长,在众人眼中幻化成了一支银光泛的短剑。

  而金玄⽩就御使着这支短剑,一招一招的使出了他所谓的狂剑,供人观赏学习。

  他虽然只提出了齐冰儿、何⽟馥、秋诗凤三人的名字,可是舞剑之时,却不噤止任何人学习,以致室中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在他的动作中,希望能够学到这路狂剑。

  大约费了半盏茶的工夫,金玄⽩剑式一收,拎着那银筷,问道:“冰儿,诗凤,你们领悟了几招?”

  齐冰儿道:“你使得太快了,我只记得六招。”

  何⽟馥満脸惊讶的道:“冰儿姐姐,你的记太好了,竟然记得六招,我只记住五招。”

  她一把抓住秋诗凤,道:“秋凤,你记得几招?”

  秋诗凤脸上一红,道:“我…我记住了八招。”

  何⽟馥一脸怀疑的望着她,还没开口,只听何康⽩道:“贤婿,怎么你使的这十二招剑法,跟贫道所悟的剑法有所不同?”

  楚花铃突然道:“大哥,能不能求你再演练一遍?好让我们也多学一点。”

  金玄⽩敞笑一声,问道:“楚姑娘,你学到了几招?”

  楚花铃道:“我也记住了八招。”

  楚仙勇突然笑了出来,道:“哈哈,我记住了九招,可见我比你要厉害多了。”

  金玄⽩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再使一遍给各位看看。”

  话声方落,他脚下一动,剑指斜伸,手中银筷进出尺许寒芒,伸缩不定,缓缓的一剑一剑的施展出来。

  他这回的动作极慢,就如同蜗牛登竿一般,并且段落分明,然而剑式的衔接和变化,明显的和刚才不同。

  尤其是每一式如同力挽千钧,功力內众,沉重如山,更是和方才那种狂放奔腾的剑法有所不同,使得每一个人都是一脸的疑惑。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怀疑金玄⽩,而是认为他又传授另一种剑法,于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凝神观看。

  易牙居宽敞的二楼空间,一片静寂,所有的眼光都随着离流转的一片银芒移动,似乎全都坠⼊另一个虚幻的空间里,享受着梦幻一般的武学盛宴。

  何康⽩的修为刚刚才晋⼊一个⾼的层次,此时见到金玄⽩施出的剑法,又提升至另一个更⾼的层次,首先,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大巧不工四个字,等到金玄⽩缓慢的施出几剑之后,他又想到了心剑合一四个字。

  到了金玄⽩停住了所有的动作之后,何康⽩马上悟出了心中无招的剑意之所在,噤不住手舞⾜蹈,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赵守财骇然的望着他,只听到何⽟馥尖声叫道:“爹!你怎么啦?”

  何康⽩也没理会她,向前走了几步,面对金玄⽩,倒头就拜,口中还念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贤婿,请容贫道向你一拜,谢谢你开我茅塞,启我智慧。”

  何⽟馥赶忙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嗔道:“爹!你疯了是不是?怎么可以跪拜大哥呢?岂不是要折死他?”

  何康⽩哈哈大笑,抓起一名花裙女婢手里捧着的银壶,仰首把壶中美酒灌⼊喉中,连灌了几口,才道:“痛快,痛快!”

  秋诗凤见到何⽟馥満脸不悦之⾊,轻轻的拉了拉她的手,问道:“大哥,你刚才施的这路剑法,怎么又跟前面施展的不同?能不能告诉我们?”

  金玄⽩目光扫过全场,只见有人闭目沉思,有人満脸喜⾊,有人瞠目结⾆,有人蹙眉沉昑,几乎没有一个人神情相同。

  他笑了笑,道:“若是让我再演练一遍,恐怕招式又不一样了,剑法和书法相同,讲究笔划或剑招,是为下乘,讲求神韵和剑意是为中乘,无招无式,无法无迹才是上乘。”

  他看了看手里拈着的那支银筷,道:“佛家讲空,道家说无,都是同样的道理,剑法通道,书法亦通道,道如流⽔,无常形,无常迹,剑法亦当如是。”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玄奥,整间屋里二三十人,除了何康⽩颇有所悟之外,只有楚花铃能了解一二,其他的人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何康⽩大声道:“说得好,说得妙!贤婿,能不能多说几句?”

  金玄⽩沉昑一下道:“这也是我不久之前才悟出的道理,请恕我无法再说,也无法可说…”

  他的心神一阵恍惚,喃喃地道:“佛⽇:‘不可说,不可说。’莫非便是这个道理吗?”

  在这瞬间,大愚禅师跟他讲经说法,灌输给他的一些佛经道理,在他的脑海之中,有如电光石火般的闪过,不过却没影响他多年来练功后的习惯,但见他转过⾝来,反手挥起,手中那支银筷已如闪电似的向楼柱而去。

  筷子一出手,他马上从凝思中醒了过来,警觉自己竟把银筷当成树枝掷出,⾝形一顿,目光闪处,已见到那支银筷穿透大柱而过。

  他心念一动,伸手一招,那支银筷已在空中划了个大弧,泛起一片弧扁,如同活物一般,重回他的手掌里。

  数十双眼睛都看到了这种奇景,那八名花裙女婢还当是金玄⽩在玩什么戏法,可是稍有武功修为的人,都知道这不是玩戏法,也非幻术,更不是暗器手法,而是一种他们从所末见的剑法。

  何康⽩骇然失声道:“御剑术?”

  服部⽟子、何⽟馥和秋诗凤三人,曾在怡园之中亲眼见过金玄⽩用秋⽔剑施出的以气御剑之术,只不过那时候他坦言还在初习之中,并没练成御剑飞空之术。

  如今陡然见到那支银筷灵活转动,马上想起那件事来,秋诗凤大喜道:“哥!你把飞剑练成了?”

  金玄⽩心中一凛,讶然忖道:“莫非我在林屋洞里,果真修为大进,竟然无意中把御剑飞空练成了?”

  他深昅口气,意念贯注在银筷之上,轻喝一声:“去!”

  随着意念动处,那支银筷从他掌中腾飞而起,在头上一尺之处,绕了个圈,然后如一条银蛇般的游走而去,竟然飞出丈许,到达敞开的花窗之前,才停在空中。

  一时之间,屋里传来此起彼落的惊叫之声,众人只见那支银筷霍然绕了个圆弧,摇摇晃晃的上下抖动,这才重新回到金玄⽩的手中。

  他露出的这一手,让王正英看了几乎吓得尿子,他満头冷汗,骇然忖道:“想不到金大人已经练成了神功,太可怕了,这种传说中的剑仙,可以在百里之外,取人首级,放眼天下,还有谁敢得罪他?”

  金玄⽩看了看手里的那支银筷,忖道:“看来我好像突破了第六重的⾼峰,进⼊第七重的境界,不过修为还是不够,无法随心所的控制银筷飞行的轨迹,看来要多多练习才行。”

  他的意识回到现场,只见室內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似乎陷⼊一种目眩神摇的状况中,惊骇地望着自己,不噤一笑道:“大伙儿怎么啦?”

  秋诗凤首先欣喜若狂的扑了过来,道:“哥!你真的练成飞剑了!真是让人看了好开心,又好…”何⽟馥也跟着跑过来,接口道:“好‮奋兴‬,好惊奇,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金玄⽩朗声笑道:“这哪里算得上是御剑飞空?呵呵,初习乍练,离成功之路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他拥着二女回到席中,齐冰儿赶忙拉着他的手,问道:“大哥,听我师⽗说过,当年武当张大仙在百岁的时候,练成了飞剑,你这御剑术莫非是传自武当?”

  金玄⽩有些茫然,道:“武当派有这种御剑术吗?我怎么不知道?据我道士师⽗跟我说,当年张三丰祖师爷虽然创下太极拳、剑,却没传下什么以气御剑之术…”

  他顿了顿道:“自古以来,虽然传说有剑仙出现,可是以御剑飞行,杀人于千里之外,不过那到底是传说而已,谁也没见过,就如同道士请神捉鬼一样,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至低限度,我所碰到的天一教道士,就没这个能耐。”

  何康⽩问道:“贤婿,话虽这么说,可是鬼神还是有的,就如同你所使出的御剑术,完全是‮实真‬的事,只是这种武功大都失传而已。”

  他脸⾊凝肃地问道:“贤婿,能否请问你,你刚才使出的御剑术是传自何人?”

  金玄⽩心中一震,喃喃地道:“传自何人?”

  仔细的想了想,当年四位师⽗由于一⾝功力全毁,每个人都知道来⽇无多,故此除了把心法诀要传授给他之外,无论是拳法、剑法、法、斧法、刀法,也都是采取填鸭式的教学方式,演练一次,讲解一次之后,便他自行揣摸,自行练习。

  神楚风神唯恐金玄⽩不能完全领悟出法神髓,还把九招法刻在石壁之上,希望能在自己死后,金玄⽩还有机会可以学全所有的法。

  可是铁冠道长所传授的武当绝艺,并没有包括御剑之术,大愚禅师在授以达摩剑法时,也没提过以气御剑之事。

  那么,究竟是谁传授给他这种以心意控制手中兵刃的以气御剑之术呢?

  金玄⽩从沉⽟璞⾝上想起,突然发现自己一直试着要使出御剑飞空的剑术,完全是受到沉⽟璞的影响,而它的起源,仅不过是某一天晚饭之后,师徒俩搬张板凳在庭园里乘凉,无意中的闲谈而起。

  那天,穹空里片片彤云,夕刚刚落下,暮霭处处,菜圃中传来阵阵虫鸣,归鸦停在竹篱笆上。

  沉⽟璞敞着⾐襟,手中挥着蒲扇,跟坐在对面,才过了十二岁生⽇的金玄⽩,说些练气的窍诀和心法。

  说着说着,他就提起了以气御剑之术,表示气功若是修练至上乘境界,便可以气御剑,把气劲和意念贯注剑中,可以完全摒弃剑法的束缚,随意出招。

  不过这种境界极⾼,至少要把九神功修练到第七重之后,才能开始练习初阶的御剑之术。

  若是练成了御剑术,就算是面对太清门的罡气功夫,也丝毫不受影响,一点突破之后,杀敌易如反掌。

  金玄⽩还记得自己当时一直追问,本门有哪位祖师练成了御剑飞空,而沉⽟璞在沉昑许久之后,才说起约在八十多年前,九门一位祖师,在面临三宝太监遭到十几名⾼手围攻时,曾施出这种神奇的御剑术,在一盏茶的光景內,尽歼来敌,而他也因伤重力竭,而导致內火焚⾝,化为灰烬。

  当时金玄⽩年纪还小,从未听过三宝太监的名字,也不知道什么是太监,整个意念放在內火焚⾝上面,以致疏忽了许多事。

  此刻回想起来,究竟那位祖师爷为何要卫护三宝太监,他所面对的十几名⾼手又究竟是些什么人,金玄⽩完全不知。

  可能是那个故事让他留下极深的印象,祖师爷壮烈成仁的形象始终无法忘怀,以致金玄⽩念念不忘的想要练成御剑飞空的剑技。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挑战,就如同他当年在苦练佛道两门路径回异的內功心法时,所面临的挑战一样,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克服。

  往事很快地从脑海一闪而过,他的心情平静下来,笑了笑道:“何叔,说实在话,这种御剑飞空的剑法,本没人传授给我,完全是我自行摸索其中的奥秘,所以练起来才会如此辛苦。”

  他坐回自己的席位,把银筷放好,拿起墨迹已⼲的那张信函道:“王大捕头,我信也写好了,你拿去快点办事吧。”

  王正英恭谨的双手接过那封信柬,仔细地折好,放在囊中,道:“大人吩咐,小的马上回衙门‮理办‬。”

  金玄⽩点了点头,问道:“赵大叔,是你随王大捕头到衙门一趟,还是要带几个人…”

  柳月娘道:“贤侄,店铺太多,恐怕赵掌柜一个人处理不了,还是老⾝带着桂花他们一起去。”

  她轻叹了口气,道:“至低限度,那么多被关在牢里的伙计们,一被放出来,大概都是惊魂未定,总得要我出面,安抚他们一番,才是⾝为东家应尽的礼数,对不对?”

  金玄⽩知道她关心那些产业,尤其是在经过衙门没收查封之后,更要仔细的盘点清算,岂能容许赵守财一人经手?否则她也不会从太湖带那么多人出来了。

  他含笑道:“柳姨说的极是,应该这样的。”

  他目光一闪,望着王正英道:“王大捕头,还有什么问题?”

  王正英恭声道:“没有问题,小人马上带他们去见师爷,禀明一切经过,用不着两个时辰,便可把一切事情办完。”

  他站了起来,问道:“齐夫人,现在可以动⾝了吗?”

  柳月娘点了点头,拉着程婵娟的手,问道:“娟儿,你跟我一起走,还是随你金大哥一起去?”

  程婵娟看了齐冰儿和金玄⽩一眼,道:“娘,我想随你一起去,可是我又心悬我哥…”

  金玄⽩道:“程姑娘,你放心好了,我回去之后,马上把程少堡主放出去,恐怕你还没回家,他已返回集贤堡了。”

  柳月娘点头道:“贤侄,我信得过你。”

  她站了起来,道:“冰儿就暂且跟在你⾝边,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再好好的聚一聚…嗯!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在松鹤楼设宴,到时候会把程堡主,天刀余大侠,还有五湖镖局的邓总镖头一起约来,大家喝几杯酒,尽释前嫌,岂不甚好?”

  赵守财低声道:“夫人,松鹤楼发生⾎案,不仅屋內陈设毁损,而且地面⾎迹斑斑,最少需要半个月整修,才能恢复旧况,在松鹤楼宴客,不太妥当吧?”

  柳月娘讪讪一笑道:“大掌柜说的极是,松鹤楼的确需要一番整修,才能重新开业,倒是我疏忽了,这样吧,明⽇酉时,我在得月楼设宴,在场的人,一个都不可以少,请全部出席。”

  金玄⽩道:“柳姨,不用了,这些‮姐小‬们…”

  柳月娘道:“尤其是各位‮姐小‬们,更加不能缺席,少了一个,我就唯你是问。”

  她顿了顿道:“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也能把沈郞一起邀来,我们多年未见,实在…”

  她脸上泛起了一片黯然神伤之⾊,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金玄⽩见她难过起来,心中也有些不忍,不过想起师⽗所待的事,只得道:“柳姨,小侄已经说过,家师正在闭关之中,绝对不能去打搅他老人家,所以恕我无法把家师请来。”

  柳月娘皱了下眉,也不知是不⾼兴,还是⾝上的伤处痛了起来,脸上泛起难过的神情,道:“既然如此,王大捕头,我们走吧。”

  王正英应了一声,朝金玄⽩跪下,道:“小的拜别大人,谢大人赐宴,小人永铭五內。”

  金玄⽩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道:“王捕头不必多礼,把事情办妥,明天在得月楼,我会好好敬你几杯。”

  王正英略一犹豫,道:“小人能不能去得月楼,还得向宋大人禀报,得到许可之后才能成行。”

  金玄⽩道:“没关系,你把知府大人也一起邀来吧。到时候我或许会把蒋大人和诸葛大人一起请过来。”

  王正英一听到金玄⽩提起蒋弘武和诸葛明,忙道:“小人还有一件事忘了禀告大人,此间酒楼的东家姓曹,是本府巨富周大富的结拜好友,不久前,小人在楼下遇到他,据他说,已邀请大富和两位大人一起过来拜见金大人。”

  金玄⽩道:“我正要找蒋大哥他们商量事情,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慢慢等他们就是了。”

  王正英见他没问起曹大成,暗暗松了口气,再度向金玄⽩抱拳行了个礼,这才告别下楼。

  柳月娘在柳桂花和程婵娟的搀扶之下,领着赵守财及太湖⽔寨的一⼲人马,也和金玄⽩告别下楼。

  那些太湖豪勇亲眼目睹过金玄⽩两次展现骇人的武功,全都面现凛骇敬畏的神情,走过金玄⽩⾝边,连大气都不敢一下。

  王正英下了楼,只见一楼三桌的席面上,菜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却还有许多人在喝着酒,还有的差人拉开着⾐襟在划着酒拳。

  酒楼里一片嘈杂的喧闹声,不时夹着什么“四季财”、“三星照”、“八匹马”等等呼喊酒拳的声音。

  王正英脸孔一板,双手叉,正想把薛义唤来痛骂一顿,已见到他红着一张脸,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王正道:“薛义,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喝酒吗?怎么让弟兄们喝起酒来?而且还闹成这个样子?”

  薛义被斥,酒意似乎已经醒了大半,垂着头道:“头儿教训得极是,不过要想制止曹大成上楼,強迫他没有用,非得使点手段才行。”

  王正英没好气的说:“我让你拦阻他上楼,并不是要你用酒灌他,随便使个什么法子都可以,你却偏偏…”

  他放下了叉的手,问道:“曹大成呢?”

  薛义朝柜台边嘟了下嘴,道:“他连吐了三回,刚喝了碗醒酒汤,躺在柜台后面,大概睡着了。”

  王正英忍住了笑,低声问道:“你们灌了他几杯酒?”

  薛义道:“禀报头儿,每位兄弟只敬了他一杯酒,他就变成这个样子民。”

  王正英看到柳月娘等人已陆续下楼,忙道:“现在开始,马上停止喝酒,不然等一会锦⾐卫的蒋大人和东厂诸葛大人来了,看到之后,就⿇烦了。”

  薛义应了一声,问道:“头儿,你要到哪里去?”

  王正英道:“我要领着齐夫人他们回衙门办事,这是金大人特别待下来的事,若是办不好,大伙儿都要掉脑袋的!”

  薛义吐了吐⾆头,听从王正英的吩咐,把那些⾝穿差人服装的官差都一一叫起,到大门外去排队,然后命令店小二把酒壶和酒杯一起撤下,然后每人奉上一碗鲜鱼醒酒汤。

  楼中一阵忙之后,那些醉熏熏的二十多名官差,全都奔到了易牙居门口排成两列,等候王大捕头差遣。

  王大捕头看到那数十名来自太湖的湖勇,也都一起在易牙居门边集合,相衬之下,更显得这些満脸醉意的差人的纪律不够。

  他有些难堪地向柳月娘解释道:“我这些弟兄们平时不是这样,今天因为受到金大人的荣宠,能够相聚一堂用餐,以致大伙儿都‮奋兴‬过了头,喝多了些,请夫人不要见怪才好。”

  柳月娘在苏州多年,岂能不知道这些衙门差人平时是什么德行?她淡然一笑道:“各位上差,平时也够辛苦了,偶而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妥,王大捕头太客气了。”

  她把赵守财唤了过来,道:“赵大掌柜,你⾝上带着银票吧?”

  赵守财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低声问道:“请问夫人,是要我们钱庄开出的银票,还是别的钱庄开出的庄会票?”

  钱庄开出的庄会票,是有地方的,能流通天下的银票,只有官家所设的宝泉局开出的官会票。

  不过这些官会票的面额都极小,罕有千两以上,最多也只不过七八百两银子而已。

  至于大额的官会票,则是官府之间来往所用,并且数量也不多,一般‮员官‬行贿都用的真金⽩银,罕有用银票的。

  在正德年间,南京有四家大钱庄,这些钱庄拥资数百万,在京师都设有分店,其中也有两家在苏州设有分店,不过所开具的庄会票,面额都在五百两以下。

  而苏、杭两地,也有不到十家颇具名气的钱庄,可以开出小面额的庄会票,不过这些庄会票流通的范围,仅限于浙江一省而已。

  这种庄会票,民间简称为银票,汇通钱庄所开出的银票,在苏杭一带颇为流通,信用也很卓著,随时可以到钱庄兑现。

  不过这下汇通钱庄被苏州衙门查封,钱庄所开出的庄会票便等于废纸了≌到银票的人无处兑现,只有自认倒霉。

  赵守财之所以特别指出此点,便是提醒柳月娘,汇通钱庄的银票目前已经毫无价值。

  柳月娘斜眼一睨,望向王正英道:“王大捕头,你意下如何?”

  王正英欠⾝道:“在下替金大人办事,就算是肝脑涂地也是应该的,岂敢收取分文,何况还是夫人的赏赐,更是在下不能接受。”

  柳月娘道:“王大捕头,劳你破费,花了巨款买下那些首饰,送给小女和我外甥女儿,老⾝实在过意不去,这些区区之数,还请你收下,就算是给弟兄们喝两杯⽔酒之用。”

  她看也不看的从赵守财手里菗出四张银票,递给了王正英,可是王正英退了两步,双手直摇,坚持不肯收下。

  柳月娘道:“太湖⽔寨今后还得在苏州做生意,一切还要王大捕头照顾,若是你不收下这区区小礼,岂不是摆明了不肯照顾我们?”

  王正英一脸惶恐之⾊,忙道:“岂敢,岂敢,在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收下夫人如此重礼,否则让金大人知道了,在下可是死无葬⾝之地了。”

  柳月娘笑道:“哪有这么严重的事?”

  她庒低了嗓子,道:“王大捕头,老实告诉你,金贤侄是我未来的女婿,我说的话,他多少也得听一点,你若想要升官,或者有机会跟随他将来到京师去,我的面子总要给吧?”

  她这句话简直说到王正英心坎里去了,他连忙抱拳道:“尚请夫人成全,他⽇如有寸进,小的愿效⽝马之劳。”

  柳月娘把几张银票塞在王正又里,道:“既是如此,你把这几张银票收下吧!以后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赵大掌柜说。”

  王正英坚持不收,柳月娘皱起眉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若是跟我客气,岂不是显得过于矫情?”

  王正英心头一震,不敢再推辞下去,忙道:“既然夫人这么说,小的就厚颜收下来了,以后夫人有任何差遣,只要派人吩咐一声就行了。”

  柳月娘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王大捕头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以后倚重之处还很多,就⿇烦你了。”

  王正英谦让了两句,把几张银票揣进怀里,心中非常的⾼兴。他虽然不知道太湖⽔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玄⽩为何会在松鹤楼杀了那么多的太湖湖勇,可是见到金玄⽩安然无恙的归来,一⾝重担便已卸下。

  再加上柳月娘如此看重他,明示、暗示的要倚重他在苏州的势力,使他更是受宠若惊。

  以前的柳月娘仅是太湖豪強的夫人,在地方上虽然独霸一方,可是并没放在王正英眼里。

  不过如今的柳月娘摇⾝一变,成为金侯爷未来的岳⺟,这种⾝份的改变,不仅让她的地位提⾼了十个层级,连她说出来的话,份量也加重了百斤之多。

  别说是王正英仅是苏州府衙的一个大捕头而已,就算是末登⾼知府来此,也得大礼参拜,不敢怠慢。

  辟场上就是如此,宰相家里的一个门丁,走出去也比一个七品县令要风光,古代如此,现在情况变得更加可怕,否则也不会连一个替大官夫人推轮椅的女仆,都把御史大夫视为狗庇!

  辟场文化,古今辉映,只有令人再三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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