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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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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尤烈准十二时四十五分,到达国际俱乐部,他是这儿的会员,又是常客,因此受到很好的招待。

  进扒房,素心还没有来,尤烈心里想:“这女人是不守时就出不了头,她和普通人没有两样。”

  他要了一杯餐前酒…夏日金辉。

  酒喝光,看一看表,一时二十分,这女人也太摆架子,竟然迟到三十五分钟。跟她约会的女孩子第一次或有迟到,但也只不过是十分八分钟,面斥一次,下一次便乖乖守时。迟到三十五分钟,还是李素心首创。

  他肚子饿,加上要教训素心,令她没有面子,于是,他决定不再等待素心,自己先点了菜。

  “小姐还没有来?”部长问。尤烈专挑他侍候。

  “她昨天说好了迟点来,今天她开会。”尤烈连忙为自己撑面子。

  “小姐喜欢吃什幺?”

  尤烈想起鸡腿子:“。”

  “我要为小姐介绍烟熏山柳,美国来的,味道很鲜美。”

  “等会儿她来,你对她说。”

  “小姐贵姓?”

  “李。”

  由头盆的沙律到海鲜汤、白汁龙虾、雪糕、水果到咖啡,二时半,素心不单只人影不见,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小姐还没有来?”

  尤烈火上加油:“大概出了事,她常常会突然晕倒。”

  “要不要为尤董事拨个电话?”部长显得很关心。

  “不,谢谢,我自己也要赶回公司开会。”他签了单,放下些钞票,马上匆匆离去。

  素心在看一种新商品的海报,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尤先生,你不能进去,尤先生,你出来…”

  是尤烈,气冲冲。

  “什幺事?”素心没看尤烈一眼,眼光仍然停留在海报上:“进来敲门的规矩也不懂吗?”

  “二小姐,真对不起,尤先生一定要进来见你,我已经制止他,可是,他直冲进来,我可没有办法…”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素心的声音很温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喂!”尤烈近乎呼喝:“我有话要跟你说!”

  “随便。”

  “你出去。”尤烈把莎莲娜推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尤先生,你把莎莲娜推了出去,我甚至不能请你喝一杯茶。”

  “少献殷勤。”

  “过门也是客。”

  “喂…”

  “啐啐!”素心站起来,菊花黄的套装裙,里面是深蓝的低无袖衬衣,散着长发,脸上一点化妆品也没有,整个人散发着青春气息:“尤公子呀!你是名门望族的公子哥儿,怎可以这样鲁?”

  “你不守信用,该骂!”

  “我不守信用?我承诺过你什幺?”

  “你答应下午去国际俱乐部。”

  “去那儿干什幺?我又不是会员。”

  “陪我吃午餐呀。”

  “有这回事吗?今天约我吃午餐的明明是尊尼,怎会是你?让我问问莎莲娜。”素心无可奈何地笑一下:“公私两忙,约会的事,不能不交给秘书安排。”

  “不用找她。”尤烈制止她按对讲机:“昨晚我当面叫你陪我吃午餐,你胆敢说没听过。”

  “我听到!”素心点一下头:“你命令我,声明不是邀约。”

  “听到为什幺不来?我饿肚子饿了三十五分钟!你根本没有信用。”

  “尤公子,我只不过听到你的命令,我可没有答应过陪你吃午饭。”素心昂一昂头:“对方若不是诚心诚意邀请,我绝对不会赴约。”

  “你不去也应该通知我,害我一个人呆呆地等。”

  “你等我是你自作多情,通知你?你未来之前,今天我根本没有想起世界上有你这个人。”

  “你好可恶!”尤烈举起了手。

  “打吗?强权之下皆弱。”素心仰起脸,闭上眼睛。

  那粉雕玉琢的素脸,那人润泽的双,尤烈的手缓缓地放下,托着她的下巴,在她的上吻了一下。

  “啪!”一个巴掌。

  “为什幺打我?你好大胆!”绵绵的怜爱化作了恼羞成怒。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素心涨红了脸,指住门口:“你这魔!”

  “你是第一个胆敢打我的人。”尤烈抚了抚脸,突然把素心办公桌上的东西全扫在地上:“你别骄傲,你别得意,你以为已经可以倒我?其实我不过是戏你!听见了没有?”

  素心马上拿起电话:“保安组…”

  尤烈一手抢过电话,向电话里吼:“你们的女‘波士’在办公室跳…”

  素心手一按,截断了电话:“你这下的东西,马上给我滚!”

  尤烈拍开她的手指,不屑地冷笑:“你不跳衣舞,求我也留不住!”

  尤烈拿起一叠文件,扔向素心的脸上,踢开门走了。

  素心恨得咬牙切齿,拼命握着双拳。

  莎莲娜进来,一看,哗然而叫:“尤烈大捣乱?糟糕,这张合同…”

  “我将来会要他加倍偿还,我一定会!”

  “二小姐,我看算了吧。”莎莲娜一面收拾东西,一面说:“尤烈这个人不好惹,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算!账一定要算!”素心走过去靠在窗前,喃喃地自语:“我要报仇!姐姐,听见没有,我要报仇…”

  尤烈每晚更换一个女朋友,每晚都吻一个女孩子。晚晚失望,晚晚皱眉。

  “你的嘴巴为什幺这幺大?”

  “你的嘴太薄了,你的牙齿痛了我的嘴。”

  “你的嘴大干,啧。”

  “唔!从未见过这样糙的嘴。”

  “你的脯别住我身上挤啊!你的快要冰死我了!”

  “你涂那幺厚的口红干什幺?我可不高兴吃膏。”

  “你令我反胃…”

  唉!人比人,比死人。经过素心,尤烈几乎对所有的女孩子的嘴都没有兴趣,有十几、二十个女孩子,因此而被尤烈拋弃,从此分手。最令他懊恼的,每逢他去到一处地方,自拼见素心挽着不同的年轻绅士出现,他们有说有笑,十分融洽。

  以前素心看见他,还会打个招呼,现在是视而不见。素心每次的打扮都不相同,按场合而有所分别。在球会,她穿套网球上装,长发用橡筋圈束起一条马尾,蹦蹦跳,活泼又可爱,简直像个中学生。

  吃下午茶她会穿条裙子,或者带顶帽子,大方自然,十足的大学生。

  参加酒会,发型多姿多彩,衣服的颜色比较鲜耀目,穿条金色束脚灯笼,青春又富魅力,充分表现出少女的特色。

  夜总会、BALL、派对…她穿的都是感的晚装,贴身的礼服旗袍,充分地展示她那成、丰而又具备少女特有的弹…标准、美妙的身材。那时候,她不再是秀气的中学生,而是光四、令人无法抗拒的美人。除了对尤烈,素心对人温柔有礼,风姿人。尤烈不明白素心和别人说话,声音为什幺那样温柔娇脆,而对尤烈不单只是冷冰冰,还有点凶恶。她是个怎样的人?骄傲!

  但是,从没有一个男孩子这样批评过她,每一个人都称赞她既美丽又温柔。

  尤烈承认,越来越注意素心,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全不把她看在眼内。

  尤爷爷向他投诉:“亚烈,我差不多一个月没有看见素心了。”

  “你不是很喜欢派司机去接她来家里玩玩的吗?”

  “跟她通过几次电话,她最近好忙,派车去接她,也接不到她的人。”

  “嘿,她真忙,忙着拍拖。”

  “跟谁?她不是找到了意中人吧?”

  “不知道她找到意中人没有,今天这个,明天那个,尊尼一个星期还见不到她两次。”

  “那你呢?”

  “我什幺?”

  “在牧场的时候,你们不是很好吗?她病好了我还见你陪她去散步。”

  “爷爷,往事别提了,提起来真叫人生气,那时候,她生病需要人照顾,所以对我还算友善,现在没病啦,也不必再利用我了。”

  “你不能这样说,素心不是这种人,她病好了,还请我们回家吃晚饭。”

  “她这个人没有良心,以为请人家吃顿饭,就一切可以抵消。”

  “没那幺绝情,你生日,她还做你的女主人,那天你们多登对!”

  “就是那天,她大概以为报答了我,从此散了。”

  “亚烈,你坦自告诉爷爷,你到底喜欢不喜欢她?”

  “还是一句老话,李素心样貌美丽,行为恶劣,这种臭脾气的女人,我尤烈一生一世没老婆也不想要。”

  “素心温温柔柔,我从未见她发过脾气,她对你也很不错。”

  “爷爷,她是个两面人,你们面前一套,我们单独相对又另外一套。”

  “你这孩子什幺时候学得那幺多疑?”尤爷爷不以为然:“我明天一定要把她找来,你推了所有约会,早点回家。”

  “爷爷,我不想…”

  “听话嘛!”

  尤烈的心情非常矛盾,他挨了素心一记耳光,至今怒气未消,恨不得回敬她一个巴掌;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很想看看素心在爷爷和父母的面前,会怎样对待他。

  结果,他还是推了那天的约会,下了班马上回家。

  素心已经在座,她和过去没有两样,看见尤烈也没有尴尬,反而尤烈自己有点不自然。当然,一生人第一次给人掴耳光,打他的人还是他一直看不起的女人呢!

  “亚烈回来了,我们可以吃点心。”尤爷爷是最高兴的。

  吃点心的时候,尤烈很少说话,低着头猛吃东西,尤爷爷说:“晚饭前最好散散步,亚烈,你带素心到花园走走。上次素心来做女主人,忙了大半天,根本没有好好看过我们的新居。”尤烈用餐巾抹手,没有说话。

  “仔仔,我的话你没有听见?”

  尤烈垂着头,皱起眉:“爷爷,我说过有外人在…”

  “外人?没有呀,你是说素心吧?她不是外人,是我的乖孙女。”尤爷爷推着尤烈;“去!素心想看前天空运来的蓝玫瑰。”

  尤烈赖着,这大男人有时候真嗲,素心从心坎里笑一下,真是个被宠坏的男孩,谁嫁着他注定一生试凄,庆幸这受害者永远不会是自己。

  素心先站起来,微笑问尤爷爷:“不如我们走走好吗?”

  “老人家吃了就想休息一会,走不动了,你和亚烈去吧!”

  “可以走了吗?”素心柔声问尤烈。

  尤爷爷、尤太太用恳求的目光望住尤烈,尤烈掷下餐巾,站起来,领头走了出去,素心跟在他后面,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尤爷爷翁媳反而替她难过。

  尤烈和素心的距离越来越远,尤烈不能不停下来。

  秋风吹起素心的粉绿裙袂,她摘了一朵小黄兰在鬓发间,她缓缓地走向前问:“好看吗?”

  “李素心什幺时候不好看?”

  “你终于承认我长得美丽?”李素心俏皮地一弯:“谢谢!”

  “洋娃娃也很好看,我并不认为漂亮的女人有什幺了不起!”

  “啊,我明白了,你对美丽的女孩子没有好感,怕她盖过你的光荣,看样子,你将来选对象,也会选蚌平凡的。”素心坐在泉的云石圆堤上:“我看,像我姐姐那样就差不多。”

  尤烈坚决地摇一下头:“我不知道要到哪一年结婚,不过,我将来的子一定要是一个最漂亮的。”

  “你不是暗示向我求婚吧?”

  “当然不是!”尤烈好像很惋惜地看着她:“女人除了美丽,还要温柔、真诚、有爱心。”

  “每一个男孩子都说我很温柔,我对人也很真诚,我没骗过任何人的金钱、感情,或者其它什幺的,我孝敬老人家,喜欢小孩子,我很有爱心。”

  “你不是暗示你有足够的条件可以做我的子吧?”

  “当然不是,怎幺会?”素心做了一个手势:“我们是死对头。”

  “这证明你很虚伪。”尤烈用手接着泉的水,这是懊恼的表现。

  “我?我从不虚伪。”

  “你还狡辩?”尤烈怨恨地看一眼:“在我家人的面前,你对我又温柔又体贴,他们不在,你就拼命折磨我。”

  “应该说,彼此折磨,你对我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那就不应该在我家人面前演戏。”

  “我的出发点是善意的,爷爷希望我们做好朋友,我不想他老人家失望,难道这也是罪过?”素心反问:“我看得出你也很孝顺你爷爷。”

  “你到底要不要看蓝玫瑰?”尤烈也许自觉理亏,马上换了一个话题。

  “当然要,这是我跟你出来的目的。”素心站了起来。

  尤烈带素心走进第二个花房,里面放一盒盒各种不同颜色的玫瑰。

  红的、黄的、白的、橙黄的、粉红的、鸳鸯红的,还有六盒蓝的。

  “好漂亮!”素心捧着一朵蓝玫瑰爱不释手:“花瓣像逃陟绒一样。”

  “蓝玫瑰不难找,但花瓣又厚又大得像只大饭碗,在这儿不轻易买得到。”

  “不知道爷爷从哪儿买回来的?”

  “是我买回来送给爷爷的。”

  “啊?你!哪儿买得到?”

  “南美,我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在南美。”

  “我真想认识他。”

  “我不会给你介绍,我不想尊尼、子洋他们多一个情敌。”

  “你错了!”素心笑着摇摇头:“我只不过想托他买两盒蓝玫瑰。”

  “是吗?看够了没有?”

  “我巴不得每天都看它一次,可惜我没有朋友在南美。”素心依依不舍,离开花房。

  “走过去前面有个大花房。”

  “里面一定有很多花。”

  “全是兰花,各国、各式、各都有,很多彩多姿!”

  “我能进去看一眼吗?”素心带着请求的口吻问。

  “少爷,李小姐。”一个佣人走过来:“快吃晚餐了,老爷请两位回去。”

  “改天吧!”尤烈对素心说。

  “好!”她点了点头。

  芳姑很高兴地在台阶着:“二小姐,尤家送了礼物来。”

  “又是古董?”

  “不!是小姐最近一直盼望得到的。”芳姑笑瞇瞇地跟素心进屋里去。

  “我最喜欢什幺呢?”素心笑着反问自己。

  “我把它先放在台上,小姐,你看见了没有?…”

  “蓝玫瑰!”素心扔下手袋跑上去:“一定是尤爷爷送给我的。”

  花上有一个礼物咭放着,素心翻开一看…

  你虽然没有南美的朋友,但你有两盒心爱的蓝玫瑰。

  “尤烈!”素心很高兴:“芳姑,快替我打电话找尤少爷。”

  但是找不到尤烈,大概又被那班小姐住。第二天,素心回写字楼不久,便亲自拨了一个电话给尤烈。

  “早安!”

  “谁?”不耐烦的声音,大概素心没通过秘书一关就直冲总经理室。

  “李素心。”

  “啊!是李小姐。昨天你给我电话,可惜我回家已经半夜了,不好意思再复电话打搅你,找我有事吗?”

  “谢谢你送我两盒名贵的蓝玫瑰。”

  “单是说一声谢谢就够了吗?”

  “是的,我也应该回敬你一份礼物;不过,上次我送给你的东西你又不喜欢,什幺时候有空,请亲自来总公司挑选。”

  “礼物不要了,我只想你请我吃一顿饭。”

  “你知道我从来不会邀约男孩子。”

  “你为什幺不可以改变一下,老要争第一,请我吃一顿饭,你损失了什幺?”尤烈发脾气。

  “是你损失了自尊。”

  “我?废话!长年累月都是女孩子主动跟我约会,我的尊荣与俱增。”

  “那是你个人的看法,外面怎样说你?你像个皮球,被动的,一班女球员控制你,今天你在这人的怀抱,明天你在别一个人怀抱。也有人说你老占女人便宜,连饭都要人请。一个大男人,应该坚持争取主动权,喜欢约哪一个,就约哪一个,怎可以任人摆布?”

  “这…”“任人摆布的男人,只有一种吃软饭的,喜欢被女人玩。”

  “你说我是吃软饭的?”尤烈在电话里吼。“你应该不是,还有,女孩子应该有少女的矜持,自动去讨好和约会男孩子,这种女孩子,你不觉得她们太随便了吗?当然,现在男女平等,谁都有权做主动,问题是,你是否甘心做被动。”

  “你呢,你就甘心?”

  “在传统上,女孩子被男孩子约会,是正常的。”

  “这证明你不敢打破传统。”

  “在这方面,我承认自己十分保守,而且我尊重有礼貌的男士。”素心说:“也许,我的话不中听,我也不想再?嗦,或者你自己分析一下,谢谢你的礼物!”

  “喂!李素心…”

  “我还有十分钟就要开会,”素心带点歉意,柔声说:“改天再谈好吗?”

  “…”尤烈顿了一会儿终于挂断线。素心耸肩,开会去了。

  下午,素心到分公司巡视,莎莲娜趁机和男朋友通电话谈心,差不多聊了一个钟头,刚挂上电话,电话就响。

  “李氏百货公司。”

  “想预约。”

  “预约什幺?”

  “今天晚上请你‘波士’吃饭。”

  “唔!‘波士’今晚、明晚早已有约,真对不起!”

  “没关系,我就约后晚。”

  “好的!”莎莲娜刚才谈情昏了头:“我还未请问你是哪一位?”

  “尤烈。”

  “嘎!尤…尤公子。”莎莲娜大感意外:“对不起!我不能代‘波士’答应你后晚的约会。”

  “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

  “刚才我不知道你是尤公子。”

  “我怎样?”尤烈声大如雷,几乎震破莎莲娜的耳膜:“我不是人?”

  “请息怒,听我解释,”莎莲娜掩住耳朵说:“因为尤公子从来不主动邀约女士,我担心尤公子跟我开玩笑。”

  “我才没空跟你开玩笑!”尤烈气呼呼:“我没有权改变一下自己吗?什幺劳什子秘书。”

  莎莲娜恨得牙,这臭男人,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尤公子,这样好不好,先约个时间,你和我们老板谈谈,去不去吃晚饭,你们两位当面决定。”

  “后天四时四十五分我去接她。”尤烈“啪”的一声挂上了线。

  莎莲娜拍着桌,好一会儿才回复情绪,她拨了个电话到分公司,找到了素心。

  “他像个野人,完全没有礼貌。”

  素心好兴奋,像赢了一局棋:“管他呢!只要他肯主动约会我,我已经占了上风…”

  素心照照镜子,拨拨头发,拉了拉身上那白格子羊裙,对讲机就响了起来:“二小姐,尤先生来了。”

  素心马上放好镜子,拉了个活页夹子在台上:“请他进来!”

  莎莲娜开门,尤烈进来,白色西装,黑色逃陟绒背心,俊得要死。

  素心抬头推开文件,微笑对尤烈说:“光临,莎莲娜,准备咖啡。”

  “用不着麻烦,我们吃下午茶。”尤烈对莎莲娜说:“这儿没有你的事,你可以出去。”

  莎莲娜望住素心,站着。素心点了点头,于是,莎莲娜出去了,并且关上了门。

  “你好像是这儿老板。就算我,也从来没有对莎莲娜那幺凶。”

  “我看见她就不顺眼,她这种女人,哎!我形容不出来。”

  “你以前也老喊着我不顺眼。”

  “别算旧账,我们去吃茶吧!”

  “咦!我可没有答应你的约会啊!我还以为你来参观公司。”

  “李素心,你到底要我怎样?”尤烈霍地站起来,既委屈又气愤:“我从来没有约会过女孩子,你是知道的。我破例第一次约你,已经很让步,你还要来为难我?”

  素心想了想,终于点点头:“你尊重我,我也应该尊重你,好吗!我们现在就去喝茶,反正下班时间到了。”

  素心穿上白色羊纤维质短大衣,拿起手袋放好文件:“走吧。”

  经过秘书室,莎莲娜直瞪着尤烈,尤烈向她扮了一个鬼脸。

  坐上尤烈的跑车,尤烈说:“我们到山顶喝茶。”

  “去浅水湾吧!那儿可以看到落。”素心说。

  “每一次约会,总是由我安排一切,女孩子全都要依我。”

  “你既然肯破例约我,为什幺不破例依我一次?今天去浅水湾,下次我们再去山顶。”

  “下次我还要电话预约见面,然后你才考虑要不要跟我出去?”

  “不用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我又没有待狂。”

  “但是,仍然要经过莎莲娜。”

  “嗯!咭片上有我办公室的直线电话号码,和我家里的电话号码。你找我,就不用这样再经过莎莲娜;而且,下班后你还可以打电话到我家里去。”

  “这就好,”他连忙把咭片装好:“这样直接多了,而且我喜欢什幺时候跟你谈谈,拨个电话就可以。”

  虽然,李素心和尤烈已经做了朋友,但是,他们也只能偶然吃顿饭,多上一次“的士高”毕竟,尤烈有一堆自己的朋友,李素心也忙着自己的际应酬。

  不过,尤烈已逐渐对李素心产生好感,她很少和尤烈抬杠,态度也越来越温柔,和对尊尼他们没有两样。

  这天,开完四角会议,尊尼提议星期六到尤烈的牧场开烧烤晚会:“星期一是公众假期,我们可以去住两三天。”

  “主意不错。”尤烈第一个赞成:“最近生意太忙,几乎得我透不过气;而且下一个星期五我还要到中东公干。”

  “你可不能不请素心。”

  “我什幺时候说过不请她?”尤烈笑起来,看着素心:“她是我们的股东,少得了她?”

  “你多带几个女孩子去,人多热闹些,还可以开个小型舞会。”

  “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牧场有三间客房,两人共享一间,还可以请柏加和路易。”尤烈计算一下:“到时候顶多征用爸妈的房间。”

  “男孩子哪儿都能睡,大不了睡马房。我很喜欢骑马,你呢?子洋!”

  “我最喜欢牧场敖近的草原,我们该吃午餐了,尤烈,一起去好吗?”

  “当然!”

  星期五,尤烈和素心通电话:“晚上我们去看电影。”

  “不去了…”

  “又约了男朋友?”

  “你还没有听我说下去呢!有六七个计划都要我批准,我把一切做妥,明天才能够安心去牧场度假。”

  “你说得对,其实我也要看几套广告菲林,全是一千几百万的生意。”尤烈语气平和了。

  “那,我们各自工作。”

  “明天我接你去牧场好不好?”

  “你准备什幺时候去?”

  “我是主人,当然要最早,反正决定早上不上班,我们先去浅水湾酒店吃早餐,我九点去接你。”

  “八点吧!反正今晚没有应酬,可以早点上睡觉。”

  “我赞成,明天见!”

  素心挂上电话,马上通知莎莲娜:“尊尼、子洋、柏加再有电话来,你随便找个借口说我出去了无法联络。”

  “二小姐不是要和他们几位明天去牧场度假吗?”

  “就因为这个缘故,我只有一个人,能和谁结伴?我自己开口推,总不大好,而且我已经答应了尤烈,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我有办法挡驾,我还会通知芳姑。”

  “你真细心,谢谢你!”

  虽然出门早,到牧场已经中午,不过,李素心和尤烈还是最早到达。

  “亚仙,把李小姐的旅行袋送进二小姐的房间去。”

  “二小姐?”

  “我二姐未结婚前,常常来骑马、留宿;现在她嫁了法国一个贵族的长孙,听说他爷爷是位公爵,她家大得像城堡,别说骑马,骑犀牛也可以。”

  “你大姐呢?”

  尤烈皱皱眉:“你问她干什幺?”

  “没有什幺不良意图,只是闲谈中,随便问问罢了。”素心收住笑容:“你不喜欢,当我没有问过好了。”

  “其实也没有什幺秘密,只是我一向不喜欢女孩子过问我的私事。”尤烈笑笑:“想起来,我的坏规矩也不少。”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原则,你不说我也不会生气。”

  “我大姐去英国留学,在那儿念书、拍拖,结果嫁给一个银行家的儿子,就落地生了。”尤烈顿一顿:“本来我也留在美国,是爷爷千里迢迢的把我找回来,看见爷爷我就硬不起心肠。”

  “孝顺,是一种美德。”

  “我们二楼一共有四个房,一个起坐间。爸妈和爷爷特大的主人房各一个,我一个房间,大姐和二姐一个房间,但是大姐根本连一天都没有住饼。下面有三间客房,四个女孩子住两间,柏加和路易住爸妈那一间。”

  “所有宾客都是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只有我独占一个,那太不公平。”

  “我是主人,我有权分配。”

  “就怕别人不服,引起不愉快。”

  “尊尼他们一向视你为女神,他们不会反对的;至于那四个女孩子,谁敢说个‘不’字,我就马上赶她走。”

  “这样好不好?你不要告诉他们我是你接来的,你说谁最早来,谁就可以拥有一个房间,这样就不会有人不服气,你说好不好?”

  “这主意不错。”

  素心暗里发笑,尤烈这人,看似不简单,其实却很幼稚。

  亚国来向尤烈报告,一切都已准备好,原来尤烈早已通知亚国有客人来度假和开烧烤大会,所以亚国把什幺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两点钟他们应该全部到齐,就决定两点钟吃午餐。”尤烈问素心:“你的早餐应该已全部消化,你喜欢吃些什幺点心,现在距离两点钟还有一个小时;而且,除非他们自己开跑车来,用司机驾驶的房车,两点钟也未必赶得到。”

  “我不想吃点心,肚子饿我可以喝瓶鲜。”素心走向楼梯:“我回房间换骑马装。”

  “换骑马装干什幺?”

  “骑马,我来这儿就是想骑马,我好想念‘公主’。”

  尤烈走过去拦住她:“你哪儿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去骑马。”

  “为什幺?”素心不高兴。

  “上次你几乎把我吓死,你经过上次的教训还不怕?”

  “上次是我自己大意,不小心,而且睡眠不足。现在我精神很好,而且这一次我会格外留神。”素心央求着,可怜兮兮的:“你留下来等朋友,让我在马房前骑一段短程,好不好?”

  “你一个人去我更加不放心,出了事也没有人照顾,好吧,我陪你。”

  “你的朋友来了怎幺办?”

  “管他呢!”尤烈回头对亚国说:“给我和李小姐准备两份午餐,我们带出去。等会儿表少爷他们一共八个人来,你给他们开午餐。啊!别告诉他们我和李小姐一起来的。”

  “各位客人问及少爷和李小姐呢?”

  “你说…”尤烈根本不懂得怎样自圆其说,望住素心,呆了。

  “你说李小姐来得早,骑马出去了,少爷去找她。”

  “对!你这样说。”

  “分配房间的事,你还要叮嘱一下,我先上楼更衣。”

  素心换了一套鲜红的骑马装出来,正在戴上红色骑师帽,尤烈也出来了,全套黑色装备。

  “哗!”尤烈低叫:“红太阳!”

  “你呢?黑骑士。”素心握一下手持的红色马鞭。

  “都是最有型的。”尤烈开心地笑,两个人相视走下楼梯。

  亚国已把“沙皇”和“公主”牵出来,两人上了马,尤烈说:“你不准超前,也不准落后,一定要在我身边。”

  “来个比赛才够刺。”

  尤烈面一变:“你要刺到别外去,别骑我的马!”

  “唷!何必气成这样子,听你的就是了。”素心放软了声音。

  尤烈面孔放松,慢慢策骑。

  素心凑过脸去问:“怎幺啦?还生气?看样子我是不受了,不如归去。”

  “谁生气,又不是小孩,我们跑慢步好不好?”

  “赞成!由慢步、中步、快步。”

  “我发觉你很顽皮,爱冒险,不知天高地厚。”

  “这算是优点还是缺点?”

  “你还很幼稚。”

  “那我应该受保护!”

  “女强人也需要保护?”

  “谁是女强人?”素心傻傻地问。

  “当然是你,管理几间公司,还是我们四角财团股东之一。”尤烈逐一数着:“办事一副包公脸孔,比赛电单车你还赢了呢!”

  “那全是你不了解我。”素心和尤烈并驾齐驱:“我年纪轻,要是不摆架子唬唬人,人家会欺侮我。至于电单车比赛,那是因为我贪玩。女强人会贪玩吗?其实,我是女人中的女人,我怕寂寞、怕孤单,需要别人的爱护和关怀。”

  “怪不得男朋友一大堆。”

  “你的女朋友一打又一打…”

  “别又算账,我们到前面的草地吃午餐,还记得那草地?”

  “记得,那儿的草又青又软。”

  “躺上去好舒服。”重临旧地,尤烈把马背两只藤篮拿下来:“你铺台布。”

  素心放好餐具,尤烈揭开几只保暖盒,有牛扒、鱼柳、炸鸡腿和大虾,还有一盒冻沙律。

  尤烈叉了一块牛扒,拿了只鸡腿放在碟子里,吃完牛扒又开罐头啤酒,他自顾自吃,偶然看看素心,见她坐着,用手揪着地上的青草,无打采。

  “你为什幺不吃?”

  “还好,你还知道我在你身边。”

  “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白痴。”

  “可是你只顾吃东西,根本不理会我。”

  “爷爷常常说,吃饭时不要多说话,你不是很听爷爷的话吗?”尤烈仍然吃得津津有味。

  “但是,我没有东西吃。”素心呶起了嘴。

  “桌布上一盒盒的,你没有看见?”

  “我跟男朋友出去,他们总会先照顾我,不会把我冷落在一旁。”

  “不要拿你的男朋友跟我比,他们喜欢做奴隶,我可没有兴趣。”

  “亏你还是由外国回来,男孩子替女孩子服务,是礼貌。你这样自顾自吃,就是没有礼貌;而且你早知道我肚子饿了也不理我,这证明你不关心我。”

  “我跟女朋友出去,一向都是各顾各的,每个人都有一双手嘛!”

  “我们已经是朋友,”素心嘴一扁,站了起来:“我不喜欢人家说我的朋友没礼貌。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好、好,全部依你,坐下!”尤烈用纸巾抹抹手,点着头,拿了只纸碟:“你喜欢吃鸡腿、牛扒,沙律也喜欢,上次我们去吃饭你叫鱼柳,喂!炸大虾你吃不吃?”

  素心很开心的重新坐下来:“我不偏食,什幺都吃。”

  “好啦!全有了。”尤烈把碟子递到她手上,又把还没喝光的啤酒给她。

  “女孩子不喝啤酒的。”

  “你们女孩子真麻烦!”尤烈叹气:“果汁好不好?”

  素心点点头:“谢谢!”

  吃午餐,尤烈一手拿起一个苹果就往嘴边送,素心把苹果拿过去。

  “你干什幺?吃完饭我一定要吃水果,你又不是不知道。”尤烈抗议。

  “苹果怎能连皮吃?你家里水果也是全部削了皮才拿出来的。”

  “家里有佣人侍候,在这儿就别摆架子了,小姐!”

  “这儿有我。”素心对他比对自己还周到,在法国,佣人少,吃水果,她不是一样连皮吃“我替你削皮。”

  “很公平,”尤烈点一下头:“我替你服务,你替我服务。”

  “你以为我是专占人家便宜的人?”素心把削了皮的苹果放进尤烈的手中,她开始收拾和清理地上的一切。

  尤烈靠在草地上:“唔!好甜!”

  一会儿,素心已经把一切整理好,两只食物篮放在一起。

  尤烈一直看着她:“想不到你除了会做生意,也懂得料理。”

  “我说过我不是女强人,我最终的目的是做个贤良母。”

  “吃了,躺一会儿很舒服。”尤烈拍了拍草皮,他自己先躺下:“你准备做谁的贤?”

  “我不知道。”

  “尊尼、子洋、柏加、保禄、汤玛士…唉!上百吧!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他们都是朋友,我从未想过要嫁给其中一个。”

  “你的爱人我们都不认识?”

  “他根本还没有在我生命中出现。”素心旋过头去反问:“谁是你心目中的理想贤?”

  “没有,我不会娶那班庸脂俗粉,我不会结婚,我欣赏自由自在的生活,到处拖着个太太多幺老土,我才不甘受困。”

  “都一样,所以我认为你会了解我、相信我。”

  “我会了解,我要好好的玩它十年八年。”尤烈拍了拍她的手:“只谈爱,不结婚。李素心,我欣赏你!”

  “你不要叫我李素心,好不好?”

  “还要叫小姐?”

  “叫素心,叫我的英文名字也可以。你叫子洋,会不会叫他赵子洋?”

  “你的话对,可是,你也不能叫我尤先生,尤公子。”

  “我叫你尤烈。”

  “奇怪,你一下子不再讨厌了。”

  “我以前很讨厌吗?”

  “是呀!牙尖嘴利,嘴巴不饶人,完全不管别人的自尊心。人又冷,冷得能伤人。”

  “现在还能伤人吗?”

  “现在是娇了一点儿,这还好,我怕太强的女孩子。”

  “这样,你就可以欺负我了。”

  “谁敢欺侮你呢?”尤烈翻转身,握着素心的手:“没有人舍得伤害美丽的洋娃娃。”

  素心把手出来一看表:“时候不早了,我们要赶紧回去。”

  “我不回去,躺在这儿舒服。”

  “放着一屋子客人不理,做主人的在这儿睡觉?”

  “有男有女,他们懂得安排节目。”

  “他们会担心我们去了哪儿,会作出很多猜测,我不想他们说闲话。”素心推了推他:“快回去吧!嗯!”“好吧!早知道不请他们来。”尤烈老大不愿意地起来,提起两只篮子放回马背,于是两个人骑马回去。

  果然不出素心所料,他们一进牧场,四男四女已在大沙地等候。尊尼他们一看见素心马上跑上前去:“素心,我担心死了,你去了哪里?”

  素心轻拉马缰,马缓缓停下,尊尼已赶上去,双手托住素心的,把她抱下来:“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我第一个到牧场,一个人很无聊,所以就去骑马,记得上次你外公请我来过吗?喂!子洋,柏加…”

  “你怎会和尤烈在一起?”

  “他大概等你们等得无聊,所以带了午餐去找我,你们来了很久?”

  “吃完饭,刚喝了咖啡…”

  尤烈一直遥望三个男孩子簇拥着素心,尊尼轻揽她的,子洋为她把身上的草拉掉,素心下帽子,柏加马上接过去替她拿着。

  尤烈心里想:“他们对素心果然很殷勤,追求女孩子难道都要这样?但我没有追求素心。”

  “尤烈,尤烈…”四个女的奔过来,前后左右住他。

  “别烦嘛!”

  “我们来了看不见你真想走。”

  “现在走还不迟呀!”尤烈不耐烦,他对女朋友总是忽冷忽热,要看他的心情,现在他心情有点烦躁。

  “看见你,踢我们也不走。”

  “尤烈,我们也要骑马。”

  “你陪我们一起去。”

  “我刚回来,不想去,失陪了!你们谁喜欢,谁去。‘沙皇’和‘公主’可不能骑。”

  “为什幺‘公主’不能骑,那只马适合女孩子,又漂亮。”

  “我爷爷指定素心专用的。”

  “还有,为什幺我们两个人一间房,她一个人占一间?”

  “那间房本来是她的,她是我爷爷的干孙女儿,她上次来过,也是住那一间,”尤烈摊一摊手:“这可与我无关。”

  “你不去,我们也不要骑马,你带我们到处参观,这儿地方很大。”

  “好吧!我去换衣服。”

  在二楼走廊上,尤烈看见素心。素心问:“怎幺,她们肯放你出来?”

  “她们要到处看看,请我做导游,我是上来换衣服的。你呢?”

  “同一命运。”

  “你福无边。”

  “彼此!彼此!”

  地方大,这儿走走,那儿看看,足足花去整个下午的时间。

  晚上,亚国亮了沙地上的天灯,亚贵好了烧烤炉,一共两只,其中一只他一个人在烧猪,另一只是小姐少爷们用的,放了许多烧烤叉,一盆盆的翼、香肠、牛扒、猪扒、羊扒、柳…

  大伙儿围着烧烤炉,尊尼烧好一只翼,用碟盛着送到素心手上,子洋和柏加分别把牛扒、羊扒送上。素心根本不用动手,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着吃。

  她偶然会贪玩烧两下,尊尼马上接过去替她把块烧

  素心一声口渴,子洋进屋里去拿了杯冻宾治出来,柏加把西瓜切成一块块,几乎送进素心口里。尤烈有几个女孩子侍候,因此,他根本不用动手,闲下来,他不停注意素心,她说得对,男孩子对她真的照顾周到。

  那幺一比较,素心成了公主,他身边的女孩就成了奴仆。

  女孩子应该被男孩子宠,那才娇贵。她的笑声多娇脆、多轻松,不像他身边的女孩,手忙脚,脸上又是酱油,又是炭烟,难看死了。

  “少爷!”亚贵在那边叫:“猪已烧好了。”

  “先让我过去看看。”尤烈排开“东、西宫”走开,他吐了口气,跑到亚贵身边。

  “少爷,我割块猪皮给你尝尝。”亚贵用刀割下几小块皮,放在碟子里。

  尤烈把一块送进口里,他低叫:“唔!好香、好脆。亚贵,另外割三块皮、三块,要瘦的,用另一只碟盛着。”

  亚贵马上办好,尤烈拿着碟子送到素心的面前:“试试亚贵的烧猪。”

  素心抬起头,有点意外:“谢谢!”

  其它女孩子吃醋,尤烈怎能反过来侍候别人?尊尼、子洋、柏加他们盯着尤烈看,很不是味儿。

  “各位请来吃烧猪!”尤烈没看人家的表情,手一挥,各人都不自觉地走过去。

  尤烈咬着烧走进屋子,一会儿出来,八个人还在围住亚贵,他走到素心的身边:“你喜欢,尽管吃。”

  “吃太多烧烤食物,很热燥的,我担心青春痘全冒起。”

  “爷爷说过,食后一杯绿茶,第二天清早一杯果子盐,担保把青春痘赶走。”

  “爷爷不在,没有绿茶。”

  “爷爷有茶叶放在这儿,我已经叫亚仙泡茶,等会儿你可以喝。”

  “谢谢!”素心见尊尼望过来,她连忙站起:“我想多吃点猪。”

  大家吃得的就想睡觉,何况今天舟车劳顿,又游遍整个牧场,再加上一晚烧烤,各人都同意舞会改期在明晚。

  第二天一早,各人起,个个嚷着要骑马,但尤家马房只有六匹马,十个人不够分配;于是,有人提议用签方法,每个男孩子带一个女孩子双骑,到大草地才每人轮着单独骑马。

  尤烈希望中素心,但是很不幸他中了彭玛,而尊尼一直最幸运,他中了素心。

  他振臂高呼,别人也没奈他何。

  尤烈不服气:“反正‘公主’不适宜双骑,尊尼还是留下来,‘公主’又是素心的,为什幺不让她一个人骑‘公主’。”

  “喂!你想剥夺我的权利,我是参加公平签,你不会不认账吧?”尊尼马上反驳,他昨晚已有点怀疑,尤烈对素心的态度友善了,尤其是送烧猪的一幕,尊尼至今未忘。

  “尤烈,算了。”柏加最大方,虽然共同追求一个女孩子,但很念友情:“这小子命好,我们出发吧!”

  尤烈马鞭一挥“沙皇”向前奔跑,如果不是有两个人“沙皇”会跑得很快。

  尊尼和素心是最后的一对,尊尼忍不住问:“尤烈似乎不再针对你?”

  “他怕爷爷烦他,爷爷老叫他对我好些。你知道,尤烈虽缺点不少,但孝顺似乎是他唯一的优点。”

  “你呢?你对他似乎也不错。”尊尼酸气四溢。

  “问良心,我跟谁争执过?我一直对人很友善,以前是尤烈故意为难我,迫得我非反抗不可;现在他不再针对我,我没有理由和他作对。而且他爷爷实在对我好,看在他爷爷份上,我实在也不愿意和他计较。”

  “我现在明白了。”

  “我就喜欢你明白事理,不像有些人,蛮牛一样,说破了喉咙也不明白。”

  “我相信你无论做什幺事,都是对的,刚才…对不起。”

  “多一个朋友,总比较多一个敌人好,是吧?”

  “我绝对同意。”

  到大草地,每一个人都下了马,尤烈看着尊尼:“怎幺老半天才来?是不是过重,马儿跑不动?尊尼,你应该减肥了,否则穿晚礼服就不好看。”

  尊尼笑笑,把素心抱下来。有人去了骑马;有人在大草地追逐玩耍;有人在拍照。

  尊尼吻素心的面颊,再想吻她的嘴,素心伸出玉掌按住尊尼的嘴。

  “你为什幺不肯跟我亲近些?”

  “子洋、柏加…他们怎样?你不想我嘴都破了吧?”

  “你应该尽快在我们当中选一个。”

  “我不想任何一个人伤心。”

  “女孩子始终要结婚。”

  “但我还小,我不会在这几年内决定婚事,在我未决定嫁给谁之前,我认为和你们每个人都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要是跟谁都亲热,这样随便的女孩子你也不会要,是吗?”

  “是的!在这方面,我希望你保守一点,你跟人家亲热,我会心痛。”

  “这是我所有男朋友的想法,子洋来找我,你还不赶紧放开我?”

  “让我亲一下你的脸,自粕以吧?”

  素心马上侧过脸去,尊尼很陶醉地在她颊上深深一吻…

  虽然四个女孩子吱吱喳喳地住尤烈,但是尤烈的心在素心那儿,他一直暗中观察素心和尊尼。尊尼每吻素心一次,尤烈的心就狂跳一下。他不高兴尊尼住素心,他们两个在草地上玩作一团,尤烈见了就冒火,见了就妒忌。是的,他妒忌尊尼,妒忌子洋,妒忌柏加甚至路易。甚至,他妒忌素心身边任何一个男孩子。

  “喂!尤烈,你老看那边干什幺?快替我们拍照!”

  “哪一边,眼睛不是要来看东西?”

  “你在看素心和尊尼。”

  素心刚被子洋拉去骑马。

  “你见鬼,那儿只有尊尼。”尤烈的视线又转移到素心和子洋,他们手拖着手,子洋在她耳边说话,十分亲热。

  尤烈从未因为自己的女朋友和别人亲热而冒火,他正好找着机会和她分手。尤烈也不会为了女孩子妒忌自己的朋友,他认为太没有意义,反正世界上女孩子多的是。谁来了,谁走了,与他何关。

  但是,他不能忍受素心和别的男孩子揽揽抱抱,他连素心的手也没有正式拖过。

  午餐后各人自由活动,就是不能留在客厅,因为亚国和两个男工要布置,晚上有个舞会。

  尤烈很想约素心谈谈,他摆了身边的女孩子,但是柏加已经约了素心出去。

  “柏加去了哪儿?”尤烈问。

  “你没看见柏加带了个吉他来?”尊尼靠住围栏,里面有马、有羊在散步:“他带素心到僻静的地方,他弹吉他,素心唱歌。”

  “有人演唱,你们为什幺不跟着去?”尤烈看见尊尼和子洋好像若无其事。

  “早上素心一直和我、尊尼在一起。”子洋说:“这段时间应该属于柏加。”

  “有没有更荒谬的事?”尤烈情绪混乱,歇斯底里地叫着:“你们不会吃醋,你们没有感觉?”

  “唉!爱情是自私的,怎会不难过;不过,习惯了就能适应。如果你换了是我们,你也会默默地忍受。”

  “我不会,什幺都可以共同分享,爱情可不能。”

  “你条件好,声音当然响。”尊尼不以为然:“谁敢碰你的女朋友,除非你把她们分配出来。你喜欢的,没有人会与你分享;不过,从未见过你爱过任何人。”

  “但是我…”尤烈几乎冲口而出,终于收住了嘴。他说过不会和老朋友争李素心,他说过一辈子没老婆也不会娶李素心,他甚至发誓永不追求李素心。

  “没话说了吧!你命好,你根本不知道什幺叫痛苦。”

  “闲着无聊,我们去打球。”子洋提议说:“素心要黄昏才回来。”

  “我不去,你们带安妮、彭玛她们一起去,我要看看今晚的晚餐,为舞会选些唱片。”

  尤烈进屋里去,找着亚仙:“一会儿李小姐回来,你静静告诉她,我不舒服,躺在上。”

  “要是那些少爷、小姐问起呢?”

  “告诉他们我去探访邻居,别告诉他们我往哪边走,小心些,别错。”

  “我知道了,少爷。”

  “除了李小姐,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房间,明白不明白?”

  “全都明白了,少爷不舒服,只想见到李小姐一个人。”

  “对,亚仙真聪明!”

  “少爷,你哪儿不舒服?”

  “笨蛋!”

  尤烈回到房间,洗了澡,换套蓝白格子羊衣,白色羊袜,穿著蓝短靴躺在上。

  太无聊,差点睡着了。朦胧间,听见有人敲门。

  “谁?”沉浊的声音。

  “我。”轻轻的。

  “进来吧!”有气无力。

  素心轻轻开门进来,又轻轻关上门。尤烈看见素心,暗自高兴。

  素心走到边,弯下:“亚仙说你不舒服,吃午餐的时候你还是好好的。”

  “病还要找理由?”尤烈拍了拍:“我好闷!”

  素心坐下来,按一下他的额头:“体温正常,是不是昨晚吃东西太多?”

  “大概是。”尤烈握住素心的手:“你陪陪我。”

  “不行啊!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孤男…”

  “孤男寡女是不是?”尤烈把她的手按在前:“你知道吗?我们曾经在一张上,互相拥抱,睡了一个晚上。”

  “你撒谎!”素心脸一变,把手出来:“我不会做这种事。”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尤烈拼命拉住她不放:“还记得你堕马生病吗?你一晚不停发噩梦,你跳起来抱紧我,向我哭诉,然后你就睡了。我把你一放下,你又再发噩梦,结果我只好抱着你,连喂葯也只能单手工作,后来我们就相拥睡着了。”

  素心难为情得不知如何是好:“我…真该死…对不起!唉!你要笑我,尽管笑好了,都怪自己不好,怎会在人家家里病倒,还出尽洋相。”

  “我从来没有笑你,也没有告诉爷爷,更不会对任何人说,连你,也是今天才知道,不是吗?”

  “是的!”素心释然:“谢谢你!”

  “你在睡梦中,还不断喊我的名字,人家不明白,以为我是你的爱人。”

  “不可能,发噩梦是有的,但是绝不会叫你的名字。”

  “亚仙听见你直叫,去通知我,我自己也听到,不相信,是不是?好!”尤烈拖起她的手:“我们去找亚仙作证。”

  “不要!”素心用另一只手掩住脸:“我没有面目见人。”

  “傻瓜!这证明你心里有我。”

  “你不希罕,而且你心里没有我。”

  “谁说的,你和柏加出去,我马上不舒服要躺。”

  “啊!原来你没有病,骗人的!”

  “我真的有病,”尤烈急不及待地说:“是心病。今天早上,我看见你和尊尼那幺亲热,我心里好难过。”

  “我们只不过玩玩、谈谈。”

  “谈谈?”尤烈提高声音:“我看见他吻你。”

  “也只不过我的脸,这很普通。”

  “素心,你坦白告诉我。”尤烈用两只手包围她的小手:“你的那班那男朋友,不管甲、乙、丙、丁,你跟谁亲过嘴?”

  “没有,全都没有,我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那天我生日,我吻了你,是不是你第一个初吻?”

  “可不是?”素心鼓起腮:“我恨死你!”

  “哈!”尤烈吻一下她的手心:“我想不到你那幺纯情。你身边一大堆男人,人又神气,我还以为你是情场老将。”

  “取笑我吧!我就是这样幼稚。”

  “你不是幼稚,是纯洁,怪不得爷爷那幺疼你,你真的与众不同,难脑粕贵。妈咪也说得对,我的女朋友是怎能跟你比,她们看中一个自己喜欢的就拼命追求,投怀送抱,太随便、太滥,一点也不珍贵。现在我明白了,为什幺谁看见你都喜欢你,你的确令人倾倒。”

  “但没有令你倾倒。”

  “还没有倾倒?我已经倒在上。”

  “别开玩笑,外面很多朋友等着我们,晚餐也快要开始了。”

  “素心,”尤烈顿了一会,才一字一字地说:“我喜欢你。”

  “你不讨厌我,不跟我作对,我已经很开心。”

  “我不是这意思,”尤烈很焦急:“我非常喜欢你,我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孩子这样说过。”

  “你是说,在你所有的女朋友当中,你最喜欢我?”

  “对了!你是特别的,我喜欢你,你喜欢不喜欢我?”

  “你对我好,我没有理由对你不好,不过,如果你再欺负我,我不理你。”

  “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一切从今天开始。素心,我不喜欢你和尊尼他们那样亲热,不要再和他们在一起。”

  “那怎幺可以,大家都是朋友。”

  “但是,我们的关系和感情比他们深,友情也不同。”

  “你自己有一打女朋友又怎样?”

  “我从来没有把她们放在心上。”

  “我也可以不把尊尼他们放在心上,但是我不可能和他们绝。”

  “一下子全部分手,的确不容易!不过,你起码要答应我,在我的面前,不要和他们太亲热,我受不了。”

  “好吧!我要去换衣服,不然尊尼会找上来!”

  “听你的话,但要让我亲热一下。”

  素心把脸凑过去。

  尤烈摇摇头:“这兄长式的权利,留给霍尊尼。”尤烈用两手捧住素心的脸,缓缓拉下她,贴近自己,然后尤烈温柔地吻了她。

  四片贴在一起,尤烈像触电似的再也不肯分开,素心推他,他把她抱紧,他全身像个火盆。要是他还能透一丝气,他也不肯把嘴移开。和素心接吻,是他二十六年来最高的享受。

  “不…不要。”素心娇着。

  尤烈舍不得离开她,仍然在吻她的颊、她的耳、她的脖子…

  “不要!”素心鼓动全身之力推他。

  尤烈用力一口气:“我知道…你要打我了,呼…哪一边,还是两边?”

  素心咬着下,他的眼睛好人,她抚一下他左边的面颊,转身便跑。

  “素心!”尤烈撑起来。素心已跑了出去,关上门。

  尤烈重新倒在上,摊开两手,他感到很舒服,想着素心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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