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烂泥巴威胁著江藌⾐若不放她下来就咬掉他耳朵的情形下,江藌⾐眼看离少林寺已有一段距离,且此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头又已偏西了,放她下来应该无妨才是。
不料,烂泥巴⾜跟才一落地,转⾝拔腿就跑,不管暮⾊笼罩、天光不佳,也不管在山林野地万一了路怎么办,只是卯⾜了劲拚命往前跑,妄想这样就可以逃离江藌⾐的魔掌,一路跑回少林寺。
直到她跑得腿两发软,气吁吁,才精疲力竭地停下来,抱住一棵大槐树吐⾆呼气。
“跑累了?”江藌⾐从大槐树上翩然而下,悠哉地耸立在烂泥巴面前。
其实打从烂泥巴前脚才溜走,在林子里狂奔猛撞,他便一直跟在她⾝后,在树上欣赏她没头没脑的逃命姿态。有几次她差点撞上比她⾝体还耝壮的树⼲,看得他触目惊心,直为她的小命握了把冷汗。
烂泥巴几乎不敢相信耳中所听到的话及眼前所见到的人,她使尽了吃的力气,一刻也没休息地往前奔窜,到头来居然还没逃离那个蒙古大夫的五指山,而且他还悠哉地说话讽刺她,一滴汗也没流,十⾜的气定神闲,反观她却累得像条垂死的老狗。
“你…你…怎么…都…不…?”烂泥巴上气不接下气地抬头质问他。
“累了就休息一下。”江藌⾐双手环,侧站在一旁,用眼尾扫了⾆头吐得老长的烂泥巴一眼,神态轻松自若,大气也没一个。
烂泥巴吐著大气,一副不可思议地怒瞪著眼前的男人。嗟,教她休息?自己跟踪累了不敢讲,还死要面子装什么酷?!哼!跑不动了吧。等她完这一口气后,一路跑回少林寺给他看,瞧瞧究竟是谁累了?
“哼!你别老是魂不散地跟著我,想扛我去什么桃花苑。你死了这条心吧!”她虽然气如牛,骂人的力气倒还充⾜。
江藌⾐冷笑一声。“早知道你跑得这么怏,我就不硬扛著你赶路了。”他举目望了一下远方,又说:“看来天黑前应该到得了山下的客栈。”
山下的客栈?不是吧,她明明是要在天黑前赶回少林寺的,怎么会变成山下的客栈。疑惑地踮起脚尖极目远眺,咦?真的有烟囱袅绕的市集人家。糟糕!难道她跑错方向了?
她顿时像颗怈了气的⽪球瘫软在地。哎呀!一定是方才被那家伙扛著走,害她被晃得头晕眼花,才会跑错方向。
烂泥巴气得捶顿⾜,像个负气任的孩子。
“哎呀!”烂泥巴没来由地惨叫一声,表情痛苦异常。她以为可能是刚才捶打自己时太过用力,也或许是气火攻心,才使得之前部的疼痛感再度袭来,让她难过得说不出话。
“我…大…概…快…死…了。”她两手叉抚住前以减轻痛楚。
江藌⾐半信半疑地观察她脸部表情的变化,防止她又使诈。注视良久,见她神情不像是佯装,那张污黑得看不清五官的脸孔皱得跟包子一样,难道真有什么病痛⾝,为何见修大师没事先告知他呢?
“我看看。”他的眉角低蹙,走近烂泥巴。
不料,烂泥巴两手一挥,拒绝他的好意,并对他怒眼相瞪。
“都是你害的!我就快死了,你现在心里本是快乐得像小鸟在唱歌一样,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滚开!”烂泥巴把一切的过错及火气全迁怒到江藌⾐头上。
望着她怨恨的眼神,江藌⾐一时手⾜无措。他虽然不近女⾊,但可从未伤过女人脆弱的心灵,更别说是让女人因为他而哭了。他最怕女人的泪⽔,所以一直和女人保持距离,因为古人有云:女人是⽔做的。他不想去惹一坛随时会泼洒出来的⽔。
但是今天情况不同,烂泥巴亦男亦女,情天真得出乎他的意料。也许是她长年住在少林寺深居简出,养成她不解世事的天真烂漫吧。何况她虽是女儿⾝,但此时的她看起来几乎与男人无异,为了探出她的病痛,他只好以貌取人,先将她视为男人了。
“说,你哪里痛?”为了掩饰內心真意的关怀,他的问话简短,甚至故作冷漠,并极力忘却她是女人的事实。
“不关你的事,我是不会给你这个“密医”看病的。”她别过脸,眼里闪著恨意。
江藌⾐寒著脸,怒意慢慢升⾼。在梧桐镇没人敢这样批评他的名字,尤其是女人。
为了防止像那晚的“误触”再度发生,他实在不想去碰触她⾝体上的部位,但若任由她如此冥顽不灵的闹下去,恐怕今晚就得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
于是,他一把抓起她的右手,按住她的腕脉。他虽然不是大夫,但只要是练功之人,必然多少懂些简易的调息把脉之术。
“你弄痛我的手了!”烂泥巴又扭又叫,没一刻安静。
“往嘴…”江藌⾐怒喝一声,她实在吵得教他没法静心把脉。
烂泥巴怔住了,没料到他会突然大吼一声。
呆愣半晌后,烂泥巴又恢复意识似的,连珠炮地回以颜⾊。“你是哪葱哪蒜?我烂泥巴⼲嘛听你的话,你又不是师⽗,何况师⽗那么疼我,他不会凶我的。你这个蒙古大夫,放开我的手!”她极力想甩开被江藌⾐紧箍著的手。
江藌⾐毫不理会她的怒叫,认真地听著她的脉息。
“你本没病!”他经由脉络发现烂泥巴的气⾎顺畅,再看她的脸⾊红润如朝,所以结论是她又在瞒骗他。江藌⾐面露愤怒,他不喜她骗人,尤其是欺骗他。
“没病?”烂泥巴啼笑皆非地重复他说的最后两个字。说他是蒙古大夫他还不承认,连他自己闯下的祸都诊断不出来!烂泥巴忍不住想嘲弄他的医术。
“以后不准再对我说谎!”江藌⾐严肃道。那语气威凛得像皇帝下召书,臣子只有伏首服从的分。
说完,他转⾝想离开此地,决定还是赶到市集打尖过夜要紧,不想再陪烂泥巴玩下去。
可恶的家伙!他害她痛得要死,居然还指责她在说谎。
“你看!”烂泥巴义正辞严地站在江藌⾐⾝后,双手用力扯开前襟,露出裸裎的上⾝。
江藌⾐没好气地想回头催她上路,顺便警告她以她差劲的方向感最好放弃逃跑的念头,怎知她…竟然敞开⾐襟,露出女前波涛相连的特徵。
他倏地转回头,双颊飞红,心跳咚咚如擂鼓,一时半刻难以平静。虽然他行走江湖多年,各方面经验堪称老道,但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遭遇上。
“喂,别闪开,你看!都肿成这样还说没病,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烂泥巴移⾝到江藌⾐面前,江藌⾐只是一个劲的别开目光,避免正视她裸露的部,偏偏烂泥巴还理直气壮地非给他瞧不可。
“还没发育完整的东西别拿出来吓唬人。”江藌⾐讪讪地说。
烂泥巴怒瞪著大眼,她只是长得稍微矮小了点,也不是什么多大的缺点嘛!—“什么还没发育完整?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喂,别跑啦!”
两人在薄暮笼罩下,绕著圈圈转,一个追,一个问,像两个正在玩耍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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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內,凉秋的夜风从木窗隙穿透进来,使得桌上的灯火更形摇曳不定。
江藌⾐凝视著忽明忽暗的烛光,仿佛心事重重,浓眉下的双眸被烛光映照得发亮,英俊的脸庞陷⼊沉思中,五官坚毅的线条如同墙上悬挂的美男子画像,只是他更多了几分耝犷的味道。
他的脑海仍充斥著刚才烂泥巴裸裎相见的画面。江藌⾐越来越不了解自己,对一个外表分明是男人装束的烂泥巴,他何以会被她不甚明显的女体所昅引,为她的天真无琊著?
江藌⾐无解地讪笑自己多寻烦恼,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半大不小、别难辨的烂泥巴而扰了心神?但是一想到烂泥巴剃光了头发、穿上小沙弥的⾐服,那副模样肯定滑稽,他不觉又莞尔一笑。
桌上的烛火被他所笑出来的气息吹扭了火⾆,仿佛在回应他似的。
“你在偷笑什么?”烂泥巴站在门口处,双手抱,満怀敌意的样子。
江藌⾐立即收起笑意,惊讶自己竟然没察觉到近在咫尺的烂泥巴。以他的功力,只要有人接近他周围三尺,便能立即有所感应。他暗自诧异自己太过出神,险些招致危险,幸好来的是烂泥巴,而不是趁虚而⼊的敌人。
“看你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真不知道师⽗怎么会放心把我到你手上。”意思是说,此举不啻是羊人虎口,虽然她是一只不大爱乾净的羊,不过他也可能是头不挑食的老虎。
“夜深了,你还不快歇息去。”江藌⾐暗自付度著,她该不会不敢一个人觉睡,想来他的房间与他同眠吧?按照她对男女别的模糊观念,本连最基本男女有别的认识都没有,她很有可能这么做。
他全⾝的⽑细孔竟因一个小女孩的到来而剑拔弩张。
“你别发号施令,只管回答我的问题。”烂泥巴走了进来。
她三更半夜不觉睡,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说,非得半夜来吵他?江藌⾐不解。
“这块上面写著“阿弥陀佛”的牌子到底是什么东西?”烂泥巴拿出临走前师⽗给她的桃花令。—江藌⾐简直不敢相信,烂泥巴居然不识字,把令牌上面刻的“桃花今”念成“阿弥陀佛”?!他不噤怀疑见修大师究竟是怎么教导她的,不怛隐瞒她的⾝分、姓名、别,连读书识字也没教她。她怎么说也是桃花苑的香主,怎能如此对待她呢?他不免有些心疼烂泥巴的遭遇。
“那个牌子上写的是“桃花令”不是“阿弥陀沙””这个答案虽然会让她难堪,但江藌⾐觉得有必要订正她的错误。
烂泥巴是不识字,她以为师⽗拿给她的东西应该都跟阿弥陀佛有关。她尴尬地笑了笑,那可是相当少见的笑容。
“是吗?我说的是牌子后面写的?阿弥陀佛。”她还在強争面子,死不认输。
“那三个字是“桃花苑””江藌⾐从来没有这么想笑过,但他终于还是把它给忍下来,怕伤了她的自尊心,毕竟那不是她的错。
烂泥巴的脸红得像火烧山,她真想找个洞躲起来。“咳咳,你的房间闷的,我出去凉快一下。”假咳了几声后,她自己找台阶下。
虽然跟烂泥巴相处的时⽇不长,但她就像一张纯洁无瑕的⽩纸,江藌⾐或多或少摸索出她的情。
“别走。”他出声相留。
烂泥巴一脚在屋里一脚在屋外,整个人横在门央中,不知该进或该退,但她确实有问题要问江藌⾐,于是她⼲脆坐在门槛上,距离他远些,这样他可能就看不到她的脸红难堪。
“这牌子是做什么的?”她鼓起勇气好奇地问。
“那支桃花令牌应该是接你回桃花苑的信物。可能是桃花苑主⾝体不适,或有事情不能前来,所以将令牌给护苑总使宋⽟环,代为上少林寺接你回桃花苑。”江藌⾐望着烂泥巴酡红的容颜,竟有几分舍不得移开目光。
烂泥巴听得人神,似有所悟的点点头,没注意来自江藌⾐异样的眼波。
“喔!原来你的真名叫宋⽟环。”烂泥巴的逻辑观念简单得一如三岁孩童。
江藌⾐听了差点吐⾎,真后海没请见修大师写张字据,证明此女真是蓝泥香主,免得娘以为他随便找个智能不⾜的小女孩搪塞了事,不愿承认烂泥巴,届时这个小⿇烦岂不又落回到他头上。
“宋⽟环是我⺟亲,她设计想让我娶…”江藌⾐话说了一半又呑回去,不想把他娘设计要他娶她的诡计说出来,免得⽇后两人相处时产生不必要的尴尬。何况娘的计谋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娶什么?”烂泥巴站起⾝来,奇怪他话怎么只说一半。
江藌⾐看着她不解人事的眼瞳,她完全不具备一个十六岁女孩该有的常识,谁要是娶了她,铁定辛苦一辈子。
“没事,早点回去觉睡,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他怎么能娶她?她的心思乾净得像刚出世的婴孩。
烂泥巴噘著嘴,嘀嘀咕咕地叨念著,这个蒙古大夫说话真不俐落,讲著讲著没来由地煞住脚,真让人受不了。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希罕的?”她赌气的回道。哼!等她回到桃花苑再问那个宋⽟环不就知道了,跩什么跩呀!
她后脚正要跨出门槛,突然⾝后的江藌⾐又嘱咐了一句:“记住你是女人的⾝分,不可随意将⾐衫拉开,尤其在男人面前,除非那男人是你相公。”说完后就著平躺,喉头突觉有些紧涩。
他后悔说出那样的话。难道那才是他的真心意?不会的,他可不想当那种笨女人的相公。
烂泥巴庒没听懂他的意思,反正瞧他的样子也没什么诚意回答,她也懒得问了。什么女人就不能脫⾐服,难道女人就可以不用澡洗更⾐吗?那她倒是満有趣兴的,她一向觉得三、五天就得洗一次⾝体,真是天底下最⿇烦的事了。
“还有,不准逃跑!”已躺在上的江藌⾐又发出警告。
烂泥巴不应声,打个呵欠,没精打彩地拖著沉重的脚步走回她的房间。
她想通了,不再逃跑了,反正她也不认识路,万一路了更糟。他们都说她是桃花苑的什么蓝泥香主,名号听起来还唬人的,不如就先去桃花苑瞧瞧,假设不适应那⾝分,再差个小厮护送她回少林寺,还可以堂而皇之地说去探望师⽗,说不定还有轿子可坐,她⼲嘛急著现在逃跑,跟自己的双脚过不去?
这样想着的烂泥巴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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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天才蒙蒙亮,两人便离开了客栈。
市集中,早起的人们兜来转去地在街上会寒暄问候,各式各样的吃食小品昅引住烂泥巴的目光焦点。
从小到大在少林寺每天都是素菜淡饭,她从来没尝过别的食物,看着小贩手上拿著的糖葫芦晶晶亮亮的,看起来像是很好吃的模样,她的口⽔都快来不及呑咽了。
眼尖的江藌⾐早看穿她的心意,从钱袋內掏出几文钱,向小贩买下一串令人垂涎滴的冰糖葫芦,拿到烂泥巴面前。
烂泥巴睁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眼前的美食,那双棕榄⾊的瞳仁也映照出冰糖葫芦的形状来。
“吃东西要用嘴巴,不是眼睛。”江藌⾐嘲弄她,其实心里看得很难过,不敢相信一支糖葫芦就能教她奋兴到不知如何应对。
烂泥巴瞪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上的糖葫芦,用⾆头轻了一下。
“哇,好好吃呀!癞痢头肯定没吃过。”说著咬了一粒在嘴里,含糊地说若没人听得懂的话。
江藌⾐又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双手抱地欣赏她的吃相。他的目光在她那两片比冰糖葫芦更红润的朱上停留良久,不由自主地又联想起那夜的接触,那鲜嫰⽟质般的感觉重现心头,他的回忆里居然带著些许陶醉。
烂泥巴猛抬头,发现江藌⾐目不转睛地盯著自己的嘴瞧,満満一嘴的冰糖葫芦便急著呑下去。
“全部吃完了,如果你再买一支给我的话,我就分你一粒尝尝,怎么样?”说著又添了一下上,把边残留的甜汁扫⼊嘴。
江藌⾐察觉自己的失态,所幸没被她看出来。为了遮掩他的困窘,他二话不说地走向已兜售到街尾的小贩,再买了一串给烂泥巴。
烂泥巴乐坏了。她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今天居然一连吃了两串,她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可惜师⽗不在这里,否则她也想让师⽗尝尝这人间美食。
烂泥巴带著感的眼神看了江藌⾐一眼,把糖葫芦递到他眼前“喏,吃一粒吧!我烂泥巴说话算话的。”虽然那东西是这么的好吃,她实在很想独呑,可是毕竟是花人家的银两买来的。
江藌⾐摇头摇,示意她拿回去。
烂泥巴像捡到金子似的,连忙塞⼊自己的嘴巴,闭起眼睛享受美食。她可没空去理会江藌⾐那个大⽩痴,这么好吃的玩意儿,他居然推开拒绝不吃。还是赶紧吃完它,免得那家伙后悔了,回头跟她抢著吃。
江藌⾐见她垂下浓密如松针的睫⽑,好像扑著一层煤灰的脸颊,知道她昨晚一定没浴沐洗脸。他的目光再度顺著她的细颈来到微微起凸的前,出神地想着昨天她理直气壮地要他看她的痛,诧异之下,他差点失去理智,幸好他的定力还⾜以应付这种少见的突发状况。
只是不知她何以叫痛?!女人的⾝体真是微妙啊!不过那一幕少女初长成的画面倒是教他大开了眼界,却也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见她塞了満嘴的糖葫芦,两边的腮帮子鼓撑得像吹了气的青蛙,偶尔薄边还会不小心漏出一些碎屑来。
不知道他带著这么一个小野人似的“蓝泥香主”回到梧桐镇时,巴望着见她的娘会不会将烂泥巴轰出去?江藌⾐暗忖著,是否该将烂泥巴彻头彻尾地梳洗打扮一番再送回家。但是这个想法旋即因为烂泥巴的一句话而宣告粉碎。
“哇,真他妈的好吃!”
唉!他还是别多费心思、自寻烦恼了。即使将她的外表打扮得像个公主,只要她一开口说话就什么都穿帮了,还是让娘直接见识她心目中期盼已久的“蓝泥香主”的真面目吧。
见她吃完后,像只猫似的先用⾆头了一遍嘴周围,再用手背抹了两下,然后张开嘴露出两排黏満糖渣的牙齿,掀起⾐角开始剔牙,所有不雅的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得像天经地义一般,完全无视于她眼前站了一位男人,这就是她的天真。
但愿娘对蓝泥香主的期望没有太⾼。他暗自祈祷。
经过几番翻山越岭后,进⼊了平原,梧桐镇近了。
脚下功夫全无的烂泥巴已经叫苦连天了,威胁利要他背她才肯再走。
她连男女授受不亲的基本礼节都不懂,他怀疑是不是得再花上十六年的时间才能教她明⽩她是个女人。
“蒙古大夫,你到底背不背我?”烂泥巴赖坐在地上不走,嘟著嘴瞅著江藌⾐,那神情竟像在对他撒娇似的。
向来豪情侠义的江藌⾐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识过,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梧桐三侠”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可是这回碰上这个看似没长脑子的烂泥巴,他才知道真正的⾼手是无招胜有招。
江藌⾐面有难⾊地背起赖在地上的烂泥巴,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他们之间第几次的⾝体接触了。听到背上烂泥巴得意的偷笑声,江藌⾐心里竟产生一种莫名的情愫。天啊!他居然喜她的撒娇,而且心甘情愿地保护她,不管她是烂泥巴或是蓝泥香主。
这个奇异的大发现竟教二十几年来不近女⾊的江藌⾐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