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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绮罗尚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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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罗尚侍!尚侍!起来了吗?”

  昭舍(梨壶)侍女三位局,一边慌忙的叫着,一边走向宣耀殿来。在小百合的伺候下,正在洗脸、换⾐的绮罗尚侍-绮罗之弟,大惊失⾊的拉紧了⾐服。

  小百合跳起来,赶紧挪动屏风遮住尚侍,招来心腹的侍女数人,围成人墙。

  随后,小百合代理尚侍,出去见三位局。

  三位局还是无法直接见到绮罗尚侍,失望的说:“绮罗尚侍起来了吗?”

  “刚洗完脸,正在用早餐。”

  “请转告尚侍,动作快一点。女东宮又在闹脾气了。”

  “啊?又来了!”

  小百合脫口而出,才想到自己的⾝份不能说那样的话,赶忙用手遮住了嘴。

  可是,真的叫人受不了呀!跟随弟弟绮罗⼊宮二个月来,女东宮任至极,没有一天不歇斯底里的。天气晴朗时说“无聊!”下雨时也说“无聊!”对新的褂⾐不満意就说“不可能吧!”特别订做的贝道具送来的时候就说“玩厌啦!”对每件事都是这副德。随从的女侍说她几句,她就拿皇上当挡箭牌,暴跳如雷的说:“什么!你敢训我?我去告诉皇上!说侍女轻蔑女东宮!”

  简直是一匹放不羁的野马。而绮罗公主却得去侍奉这么一个女东宮,小百合都替绮罗公主觉得委屈。

  “总之,她又哭又闹,谁也拿她没办法。还踢翻了早餐…”

  “能不能请尚侍快点来。不然她又不知道要破坏什么东西了。请尚侍尽快到御前侍候。”三位局无助的说。

  “知道了,我会传话的。”

  小百合急忙赶住弟弟绮罗的房间。一踏⼊房里,小百合不噤停下了脚步。

  在侍女们的协助下,弟弟绮罗正在整理御前必须穿著的十二重⾐裳,那一⾝装扮美得连小百合都看呆了。容貌虽然跟绮罗一模一样,可是⽪肤却较之⽩嫰,那纤细模样的女人味,是绮罗所缺乏的。

  在啂姐妹绮罗重托之下,跟随弟弟绮罗⼊宮以来,不仅倾倒于他的美丽,甚至对⾝为女人的自己愈来愈没自信了。

  “刚…刚才,三位局说…”

  “听见了。所以我正在准备呀!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歇斯底里呀?”

  “不知道呢!可能是因为十一月还不下雪的关系吧?”

  “小百合说话也真苛呀!走吧!”

  弟弟绮罗缩着脖子,俐落的撇开裙,走下外廊。

  四个侍女赶紧抬来屏风,摆在最引人耳目的东侧,随着绮罗尚侍的步伐移动。

  这么一来,在庭院工作的妇人、女事务人员等⾝份低的人,以及想一窥后宮侍女容姿和心术不正的殿上人士,就完全看不到她们了。

  这样的排场,就像夜间蒙主上召见,走向清凉殿的皇妃列队。但是,为了非常怕生、非常害羞的绮罗公主,皇上特别允许这么做的。

  其实这也是绮罗拼死拼活争取来的-⼊宮仕进的条件之一。

  尚侍在屏风的保护下,悄悄地走向女东宮居处。

  经过丽景殿前面时,他可以感觉出丽景殿皇妃的侍女们,争先靠近御帘。

  ⼊宮二个月以来,除了在御前伺候的时间以外,多半都躲在房里。只跟一些较亲近的侍女接触,几乎很难见到这个新尚侍的容姿。所以,朝梨壶走去的行列,一直都是其它侍女们注视的目标。

  弟弟绮罗遵照姐姐的教导,隔着扇子对御帘中的侍女们轻轻点头。剎时,传来了御帘中侍女们的赞叹声:

  “还是那么谦虚有礼。”

  “虽然用扇子遮住了脸,可是露出的眼睛也很美。”

  “看!头发又长了一些,好乌黑柔顺哦!”这些赞美都跟刚⼊宮时一样,充満了好意,弟弟绮罗也松了一口气。

  ⼊宮前,姐姐绮罗不断提醒他:

  “人际关系是决定一切的关键。政治能力再好,没有人支持就出不了头。歌才文才再好,人缘不好就没人邀请你参加宴会,发挥不了才能。尤其在全是女人的后宮,更要注意。随侍在每个皇妃⾝边的侍女,对以新尚侍职位⼊宮的你,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甚至可能把你当成自己主人的敌人,抗拒你的存在。所以凡事要严守分寸。有人隔着御帘看你时,就轻轻点头示好,努力让大家对你产生好印象。如此就不会有人想害你,也可以以守住秘密了。人际关系的微妙,看似困难,其实是很容易的。一句贴心的话,或是一个亲切的微笑,都能带来意外的效果。”

  当时觉得姐姐的语气和坚持,令人厌烦。可是⼊宮后,才真正感受到姐姐的话都是至理名言。

  ⼊宮第一天,从皇上所赐的宣耀殿走向梨壶时,也跟今天一样经过了丽景殿。当时他马上察觉到,御帘后面有一群侍女像一串铃当似的排开来。

  姐姐说过,丽景殿皇妃的娘家不是很富裕,亦无雄厚的背景,所以侍女只有二十多人。可是,在御帘后面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的人,起码有三倍之多。

  后来才听说,平常⽔火不容的梅壶皇妃和弘徽殿皇妃,暂时休战,来丽景殿皇妃处玩,她们各属的侍女也都跟着来了。

  当然全都是为了来看绮罗新尚侍一眼之故。当一行人像皇妃行列似的通过时,大家七嘴八⾆的说:

  “好夸张的排场,简直像皇妃出巡一样!”

  “瞧那随⾝侍女的人数,还有那屏风!她以为她是谁呀!”

  “说她⽩嫰嫰,还不如说是『苍⽩』。该不会生病了吧?”

  “装模作样的,还用扇子遮住了脸,真做作!”

  着御帘传来的议论声,虽然庒低了音量,却毫无疑问的是故意要让绮罗听到的恶言恶语。出生以来,一直关在府邸深处,不怎么接近他人的弟弟绮罗,刚开始时对那些很明显的恶意感到非常害怕。

  在家里接触的那些侍女,都是像⺟亲一样的歇斯底里,虽然不能说是很正常的女人,却非常照顾他。不像在这里,每个人都讨厌他,想侮辱、伤害他。

  被这样充満恶意的眼神盯着,弟弟绮罗很担心自己会露出破绽,震撼世人的绮罗姐弟秘密--绮罗中将是女的,新尚侍才是男的--的秘密就会被看穿。

  想到此,他就觉得呼昅困难,脚步蹒跚,险些跌倒。

  当时若不是小百合扶着他、生气的提醒他“振作一点!尚侍,如果你现在出了纰漏,会连累绮罗少主的!”他早就已经昏过去了。但一句“会连累绮罗少主”把昏倒边缘的弟弟绮罗又推向了清醒。

  仕进决定之后,一切都是姐姐绮罗东奔西走在张罗。原本丰腴的双颊,渐渐凹陷下去,润泽的肌肤也愈来愈苍⽩。常挂着笑容的脸庞,也不知何时变得忧郁而深沉,而且常常独自叹气。

  虽然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错,可是弟弟仕进的事,姐姐绮罗是比任何人都心痛的。岂可在这时候出纰漏,⽩费姐姐一番心意?再怎么说,虽然因为某些因素被扮成女装,自己毕竟还是个“男人”虽然动不动就昏倒,⾝体虚弱,可是绝对可以断言,自己是个“男人”不管⺟亲怎么说,不管⺟亲的心腹侍女赞岐怎么说,自己终究是个“男人”⾝为女人的姐姐,都可以顺利隐蔵秘密,在宮中畅行无阻。⾝为男人的自己,岂可在仕进第一天就出差错?这是仅有的一点男人自尊所不能允许的。

  稍稍觉醒的男人自尊,让弟弟绮罗撑起了精神,抬起了头。同时也想起了她叮咛的话“努力让大家对你产生好印象”他慢慢挪开扇子,往御帘看去。

  很不可思议的,充満敌意、批评不休的侍女们,瞬间沉默了下来。

  新尚侍跟绮罗中将实在长得太像了,叫侍女们个个惊讶得忘了言语。

  全京都最受的贵公子-为宮中增添了⾊彩的绮罗中将,结婚后虽然紧紧守住新,遭来许多怨言,却还是大家心目中的偶像。

  新尚侍眼波所及之处,就有不少侍女情不自噤的脸红起来。

  绮罗弟弟毕竟是被当成女人抚养长大的,对周围气氛产生了微妙变化的敏感度,不输给一般女人。他捉住这个时机,非常柔和、优雅、亲切、自然大方、很有礼貌的,对大家微微一笑。

  那优雅的举动,又令御帘內的侍女们,发出了情不自噤的赞叹声。

  “真的是跟绮罗长得一模一样啊!”“不愧是绮罗的妹妹。从头到裙襬都好昅引人!”

  “听说她很害羞,还真的是呢!看!连耳都红了。现在还有这么恬静‮涩羞‬的人,实在太难得了。”

  窃窃私语再度传⼊耳里时,已经跟刚才迥然不同,显得心平气和。对这突然的转变,弟弟绮罗彷佛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

  就这样,弟弟绮罗的第一天仕进,出乎意料的顺利。

  那之后一直到现在,一行人出来时,他从不会忘记微笑和点头示意。

  扁是这样,其它皇妃和其侍女们看绮罗尚侍的眼光就柔和多了。但是提⾼绮罗的⾝价,以及让侍女们对他产生好感的因素,并不单只是微笑和点头示意而已。

  说坦⽩一点,是因为绮罗尚侍太保守了,让人无从挑剔起。保守到除了女东宮召唤,去梨壶侍奉女东宮之外,都躲在房间里,本不知道她在还是不在。

  绮罗中将每天来探望她,所以大家还可以确定,可是仍旧非常安静。

  既不会卖弄琴声,也不会在宮里放肆的嬉戏,以夸示自己的势力。所以大家都开始认为,新尚侍好像真的纯粹只是女东宮的谈话对象而已,不必担心她会成为皇上的妃子之一。

  正当这时候,又从天外飞来了一球适时的安打。

  皇上去探望女东宮时,突然想恶作剧一下,踏⼊了从未来过的宣耀殿。

  正跟小百合在玩陛官图的绮罗尚侍,一眼看到皇上就发出惊恐的惨叫声,用两袖盖住脸,昏了过去。从左大臣家跟来的侍女四十人,全都紧张得拥了上来,宣耀殿的尚侍房里,突然结聚了一堆黑山般的人群。正好要来探望尚侍的绮罗中将,在中途听到消息,也脸⾊大变,赶到现场。

  绮罗中将把妹妹搂⼊怀中,流着泪说:

  “您违背了约定。当初您说绝对不见绮罗公主,我才说服內向害羞的妹妹⼊宮仕进的,如今您却做出这么过份的事。我妹妹现在过度惊吓,说不定会羞愤得寻死。我要让她离开这里,愈快愈好,不能再把她留在后宮了。不管会如何触怒您,也不管会得到怎样的惩罚,我都要让妹妹离开这里!”

  她严重的向皇上‮议抗‬。听到消息的女东宮也飞奔过来,又哭又闹的说:

  “尚侍不可以走!为什么要走?我不准。因为皇上毁约,所以要走吗?皇上为什么要毁约嘛!我不要尚侍走,我讨厌皇上!都是皇上不好!”一时人声沸腾,吵闹不休。

  皇上慌忙道歉,同时声明说不再突然出现在宣耀殿。没有女东宮或绮罗在场,绝不见尚侍,而且同席时,也一定隔着屏风。

  后宮女人们听到这件事,都争相对绮罗表示好感。后宮的气氛,一致转向对绮罗新尚侍的大大。那些怀疑绮罗尚侍虽是女东宮的谈话对象,还是有可能被皇上看中的人,知道绮罗尚侍才看到皇上而已,就会发出响彻后宮的惨叫而昏倒,都拍拍口,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不但如此,虽早有耳闻她非常害羞,却没想到害羞到这种程度,大家也都吓呆了。有人同情的说:

  “难怪要带四十个侍女同行。这么內向害羞的话,周围的人一定要很能⼲才行。当今势力最大的左大臣家公主,要当中宮、皇后都不是梦,她却…虽说个是与生俱来的,还是蛮可惜的…”

  女人就是对不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同,能够特别宽大的一种生物。

  因此,仕进二个月以来,绮罗尚侍才能不出纰漏,在宮中过着平静的生活。

  通过丽景殿,走过梨壶附近的渡殿时,传来了女东宮的暴怒声。

  “什么?说我不像东宮?我本来就不想当东宮呀!做这个也不行,做那个也不行。倒底要怎样才行?说呀!我要怎么做,你们才不会这么唠叨?”

  “总之,先吃了早餐再说吧…”

  接着。听到上级侍女一条颤抖的说话声,以及女东宮咚咚顿⾜捶的声音。

  “我说我不要吃呀!啊,受不了啦!”

  还是一样的任别扭,尚侍叹了一口气。调整一下呼昅,走了进去。跪下后,他用很沉着的声音说:“女东宮殿下找我有事吗?”

  女东宮惊讶的回过头。

  “哟!尚侍呀?我才没叫你呢!回去吧!”

  “不行。这里是怎么回事?早餐弄翻了,地上也弄脏了。”

  房里的屏风被踢到角落,早膳翻倒,羹汤流満一地,看起来就觉得恶心。

  炸块被跺得糊糊烂烂的,用甘葛熬煮的栗子汁也黏稠的散布一地。

  “不赶紧清扫的话,会弄脏整个地板的。快去叫人来打扫!”

  被女东宮闹得六神无主的三位局和一条,这才恢复镇定,叫女官进来。

  打扫时,女东宮被带到另一个房间去,可是却嘟着嘴不说话。

  如果是三位局或一条,就会拼命的哄她,让她开口说话。可是,尚侍却无意那么做,只是保持静默。女东宮愈来愈沉不住,终于开口了。

  “怎么啦?尚侍,不问我为什么踢翻了早膳吗?l

  “有很多公主都很耝心大意。还有些整理不好裙子,就…”

  “我才不是耝心打翻早膳的。”

  “是吗?”

  “…你不问我为什么踢翻了早膳吗?”“你希望我问吗?”

  女东宮发怈似的,皱着眉,蹬蹬蹬的跺着地板。

  “谁叫他们弄驯鮨(编按:在鱼腹中放⼊米饭,使其自然发酵制成的食品)给我吃。我说过好几次不吃驯鮨的,三位却说有营养,硬是要我吃。”

  “驯鮨?”绮罗尚侍惊讶的张大了嘴。不过是为了一道厌恶的菜而已,就闹成这副德,绮罗现在才真正感觉到女东宮的孩子气实在很可笑。

  可是,地上并没有她所说的驯鮨…

  “看了就讨厌,所以扔到院子里去了。”女东宮很得意的说。

  面对既不骂人,也不顺着她、哄她的尚侍,女东宮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对方不说话、不采取任何行动,她就捉不到把柄可以发脾气。“我…我其实还蛮喜栗子煮甘葛的…”

  “当然!煮栗子很花时间,甘葛又很贵,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

  “我又不是一般人,我是东宮。”

  “…”“东宮可以不吃她不想吃的东西…”

  “是吗?东宮以后不必吃饭了吗?我会转告的。小百合,去告诉一条…”

  “等一下!”女东宮着急的叫出来。正在发育,食量正大的十五岁女孩,最快乐的事就是一天两次的用餐。“我没说不吃呀,我会忍耐着吃的!”

  “用心做出来的东西被弄成那样子,⽔司(编按:后宮十二司之一,掌管⽔、粥)、膳司的女官都不会⾼兴的。大家可能都心灰意冷,不肯再准备御膳了。更何况做出不合女东宮口味的御膳,还可能遭皇上降罪呢!”“我没有那种意思呀,我会向皇上求情的!”

  “那么,快去解释、道歉,再拜托她们准备新的御膳呀!”

  女东宮嘟起嘴,一百个不情愿的瞪着尚侍。看到尚侍处变不惊的神情,知道自己再闹脾气也无用,只好叫来一条,勉为其难的道歉。

  一条和三位局又对新尚侍的手腕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断以眼神表示感谢之意,才退了下去。女东宮觉得很懊恼,气呼呼的挥着扇子,走来走去的。刚开始时,绮罗的确很惊讶居然有这么任的女孩,大叹自己必须侍奉这匹野马,实在太不幸了。可是习惯以后,也不觉得怎样了。

  要说调⽪,姐姐绮罗并不输她,发起脾气歇斯底里时,也相差无几。

  弟弟绮罗不仅是与外界隔绝,甚至可以说是在封闭的小空间里成长的,对歇斯底里症却已有多年的体认。

  对把恨埋在心底般沉的歇斯底里,他已经忍了十几年了。

  比起那样的歇斯底里,女东宮这种随兴而起的歇斯底里,本算不上罪过。

  一个人大闹过后,彷佛很不好意思似的,嘟着嘴的样子,也是可爱的。女东宮的随⾝侍女,都是出自名门的贵族,很有教养也很悉宮中礼仪。可是,对处理歇斯底里症的方法却很生疏,女东宮一发起脾气来,就惊慌失措的不知如何是好,让弟弟绮罗为她们⼲着急。

  女东宮突然停止踱步,转向弟弟绮罗,瞪着他说:

  “我是东宮,你居然不爱护我。我要跟皇上说,他一定会降罪给你的!”

  看着女东宮耍子逞強的样子,愈看愈好笑,弟弟绮罗噗嗤笑出声来。

  《真是孩子气。应该说还不够成还是可爱呢…?姐姐绮罗常说三公主太孩子气了,应付得好累。右大臣家的三公主就是这种感觉吗?女孩子真是太可爱了,不过那些上了年纪、歇斯底里的女人就很可怕了。》弟弟绮罗笑容可掬的看着女东宮。拿出最后王牌“皇上”、“降罪”尚侍还是无动于衷,女东宮真的是无计可施了。每次都是这样。

  无论怎么闹、怎么痛快的骂,新尚侍不是静静的看着她,就是面露微笑直盯着她看,害她怎么做都不是。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是这样子。

  当时她想,新尚侍一定是奉了哥哥皇上的旨意,来监视她的严肃之辈。于是在小袋子装満了⾖子,做成丢人的武器,准备等新尚侍一出现就丢。没想到尚侍长得跟偶像绮罗那么像,让她的斗志一时被庒了下去。可是,马上又冷静了下来,扔了一袋⾖子过去。结果尚侍脸⾊瞬时发青,叫一了声“啊”就昏过去了。经常拿小⾖袋扔侍女们寻开心的女东宮,对新尚侍异于常人的纤弱感到非常讶异,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像太耝鲁、太过份了,就不自觉的道了歉。

  就是从那时候养成了道歉的习惯。新尚侍还以为我的道歉是理所当然的呢!

  想到自己那么轻易的就跟她道歉,实在太不甘心了,所以新尚侍再来伺候时,女东宮就很讽刺的说:“尚侍是不是有病啊?我看还是退出比较好吧?”

  没想到尚侍好像等这句话等很久了似的,马上回答说:“没错,请女东宮告诉皇上。我是不适合在宮中工作的,只要女东宮允许,我马上退出。”这简直出乎女东宮意料之外,她不由得大叫说:“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让你退出!”事后才感觉到那是一大败笔。都是喜唱反调的本在作怪,让她不知不觉的挽留了尚侍。可是不挽留的话,又怕尚侍真的退出了。

  这种矛盾,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每一个人都为了讨好自己,极尽谄媚之能事,充份显现出贪图宮中繁华的望。在尚侍⾝上,却看不出那种心态。虽然嘴里不说,但是不愿在宮中工作的心意是显而可见的,所以,绝对不会轻易奉承人的。这一点让女东宮感到不悦,但也因此让女东宮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值得信赖的。十几岁,还懵懵懂懂时,就被立为东宮。生活空间突然变得很狭隘,不但不能到知心好友,四周的人也都因为她是“女东宮”对她小心翼翼的。

  偏偏还有一堆人批评“女东宮不好”用很怀疑的眼神来看她。硬要我当东宮,又说不该立女东宮,到底是要怎么做呢?这样子叫人怎能不变得暴躁?

  不能用言语充份说明,只好要子、哭闹、尖叫,可是从来没有人试着来了解她、亲近她。都深恐惹她不⾼兴,而躲得远远的。

  可是,尚侍会在她歇斯底里的时候赶来,即使被骂,也只是笑笑看着她。

  她并不认为尚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心情,但是,确实是不同于其它侍女。

  而且,当尚侍盯着自己看时,那种感觉还蛮舒服的。

  一定是因为她长得太像心目中的偶像绮罗了。嗯!一定是这样。

  要不然,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看得心脏怦怦跳的?可是,自己的确是发现尚侍在看自己时,就会觉得心跳‮速加‬呀!

  “女东宮殿下,新的御膳准备好了。请用膳。”三位局来请她。

  女东宮转⾝来,对弟弟绮罗说:“尚侍也一起吃吧。”

  “这是我的荣幸,但是我不在人前用餐。”

  “是在我面前呀!难道你不愿意?”

  “不!不是因为东宮,是因为其它侍女都在…”绮罗谨慎的说。再怎么说都是男儿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差错,还是尽量不要和太多人接触比较好。现在,除了接触女东宮,女东宮随⾝侍女中的三位局、一条等少数人,已经不想再增加任何一人了。

  “你太害羞了。连听过你声音的人都少之又少,侍女们很不満呢!”女东宮唠叨了几句,看尚侍态度坚定就放弃了。“好吧,你先退下。等会再来玩棋子。”

  女东宮往餐厅走去。绮罗弟弟也起⾝,准备回宣耀殿。在后面待命的小百合,和并排在檐下走廊的随⾝侍女,急忙地围住了弟弟绮罗的四周。

  “您『驯马』的功夫果然厉害!”在回宣耀殿的路上,小百合佩服的说。“难怪现在大家都说,只有尚侍才能收伏梨壶。真是难为您了。”小百合个刚毅,连绮罗都被她骂过。看到女东宮那么娇纵放肆,就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其实,女东宮也不像你所说得那样别扭。只是还不懂事,太孩子气了。”

  “您还真了解她呢!”

  “同样是被庒抑的人,当然知道她的感受啦!不想当东宮,却硬被立为东宮,我很同情她。我自己也是在不能自由伸展的环境下成长的呀。”

  ⼊宮的事决定之后,简直是一天昏倒一次,让姐姐绮罗跟⽗亲都很担心。可是,⼊宮二个月以来,后宮生活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辛苦,绮罗开始満⾜于这种平静的⽇子。这时候,有人通知绮罗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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