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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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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里冰逃诔地的,他们已在此过了三⽇,一大早,福晋和熙平即被拖出去审问,两位格格全病了,哭着要额娘。

  悠幽只有尽量安抚她们,可她的內心其实是矛盾的,两位格格平⽇和她并不亲近,有时还会连同额娘一起取笑她,她理应不管她们的。

  但孩于又懂什么呢?

  约莫过了十个时辰,福晋披头散发的回来了。她的脸肿得不成人形,全⾝上下伤痕累累,显然被狠狠的鞭打过。

  居然对一个女人家动耝,君猷也的确是残酷无情。

  “我全招了,他们还是打我…”福晋哭花了脸,对方才的遭遇心有余悸,全⾝抖个不停。

  另一个呢?

  悠幽正想开口,就见熙平被架了进来,満脸是⾎,眼神涣散,像是丢了三魂七魄。

  “放开他!”悠幽正气凛然的叫着。

  但侍卫理也不理她,迳自架着熙平往深处走去,让他站着拷在墙上。

  “你们都审问完了还这样对待他,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悠幽失控的叫着,捶着铁牢“他伤得很重,不赶紧疗伤会死的!”

  可他们还是置若罔闻。

  这时,一道诡谲的笑声传了进来,悠幽往后退了步,映⼊眼帘的竟然是君猷!

  “在东狱,刑求犯人是理所当然的。”君猷刚到,刑求之事向来不是他在执行,而是⽩桦。

  “他们是冤枉的!”

  君猷冷冷的瞅过去,从没有人敢如此顶撞他,而这看来弱不噤风的少女竟敢公然对抗他。

  “福晋都招了,物证也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像是要争一口气,悠幽辩驳“那熙平王呢?他全然不知情啊!况且福晋只是个妇道人家,她能有什么谋?”

  “他们是夫,熙平无法证明自己没参与其中。”君猷匆地跨前一大步“至于女人能⼲些什么大事…你不是读过不少书?该不会不知道女人光用⾝体就能颠覆整个社稷了吧!”

  他调查过她?否则怎知她闺房里満坑満⾕都是书?

  他有什么企图?

  “她不过是贪心了点,如果皇上英明,就该查清楚。”

  君猷淡淡的勾起角“这招是没用的。”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打开牢狱的门。

  埃晋骇得往后退,两名格格则瑟缩在墙角,唯独悠幽动也不动的。

  他一进来,牢里的空间变得狭窄,整个牢狱似乎变得更加寒冷。

  下一秒,他把她拖了出去。

  “你可以走了。”他突地道。

  “我不走,让两位格格出去。”悠幽暗暗咬牙,他的力道可真不小。

  “她们还那么小,你要她们流落街头,向人乞讨?而且,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少在那里惺惺作态了。”君猷给她难堪。

  会放她走的原因是,这几天展开调查,发现她是清⽩的。

  埃晋见她被释放,不噤鬼哭神号起来“熙平,咱们错信了这丫头,她要我招本是为了自己,现下她可以走了,咱们却要继续待在这里试凄…”

  “我要留下。”悠幽很坚持。

  “你还真是蠢,我放你走,可是给你一个与我相斗的机会。”他话中有话。

  悠幽一时无法明⽩。

  这时,已经清醒的熙平奄奄一息地道:“悠幽,只有你能救咱们了,你快走,设法证明咱们的清⽩。”

  悠幽如遭雷殛,可君猷没有给她犹豫的机会,使个眼神,方才的两名侍卫立即动手驱赶她。

  “我一定会设法救你们的。”悠幽自觉这是她该尽的责任。

  熙平充満希冀的看向她,费力的点点头。

  只是,悠幽不懂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她为什么要救他们?是因为她寄人篱下,要以此回报,还是只为了向君猷挑战?

  她要如何才斗得过他?

  来到门口,两名侍卫一推,悠幽失去重心的跌在地上;她很快的爬了起来,拍拍发疼的手掌心。

  君猷无声无息地站在阶梯上,居⾼临下的俯视她。“拜熙平王府所赐,我这地方多了不少人。”

  “为什么?”她问。

  他挑⾼了眉,明知故问:“什么?”

  “你为什么放我出来?”太不单纯了,他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悠幽又怎会知道,整整‮夜一‬他调查的不是熙平,也不是涉有重嫌的福晋,而是她!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对她产生莫大的‮趣兴‬,想要了解她这个人。

  至于为什么想了解她?只是心庭的一股冲动罢了。

  他没回答,用深不见底的眸紧紧地锁着她,她彷佛成了他的猎物,无可逃脫。

  悠幽因心中起了惧意而微愠“到底为什么?”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他抿起,缓缓地开口,

  “我放了你只是想玩玩。看你一副洞悉人事的样子,我倒想瞧瞧你有没有本事让熙平王一家人来个大翻⾝。”

  “你以为我没那个本事?”他话中摆明了看轻她。

  他摇首“不,自古有武则天掌权,杨贵妃颠覆社稷,我又怎么敢小看你?不过,如果你想学西施用美貌蛊惑吴王,我倒也不反对。”

  悠幽的脸⾊转为苍⽩,他暗喻她只脑瓶美⾊来成事?

  “我一定要洗刷他们的不⽩之冤,让东狱的名声毁于一旦。”她目光坚定,夸下豪语。

  “请便。”反正他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不过,你可别叫我失望了。”

  悠幽转⾝就走,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但她深深明了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转角,直到此时,君猷才栘开目光,重新回到狱里。

  几天过去,悠幽还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她⾝无分文,又饿又寒的窝在墙角。

  不,她不甘心!脑海中出现他那张桀骛不驯的脸,她咬了咬牙,要自己振作。

  虚弱的站了起来,她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体力所剩无几。

  “这样就不行了吗?”恶魔般的声音响起。

  她猛地抬头,是君猷!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不过尔尔。”他讥诮地道“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他俯下脸,冷冷的瞅着憔悴的悠幽。

  “你想得美!”她不该浪费力气和他斗的。

  他淡淡的笑了“如果你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

  悠幽撇开脸“你走开!”匆然,她觉得好气,強烈的自尊不允许她这般示弱。

  “不想让我看见你落魄的样子吗?”他看透她的心思。“我偏不走。”

  “你…”一阵天旋地转令她差点站不稳。

  他冷冷地道:“想跟我斗?你本不够格!但我还不会让你倒下去,毕竟你给了我一点期待,我不想那么快就回到原来枯燥的生活。”他手轻轻一挥,展开扇子摇着。

  悠幽瞪着他,眼中有著浓浓的恨。

  他不以为忤,继续挑衅道:“话又说回来,看你一副冰雪聪明的样子,原来也是假的。在这紧要关头,倘若是我,就会不择手段。”他突然用力的握住她的手,直看进她眼底。“要是你来当我的女人,情势绝对会大逆转。”

  “你去死吧!”她纵然⾝陷困境,也绝不向他低头。

  君猷脸上平静无波,甩开她的手“到时可别让我只见到你的尸首而已,我可是会相当失望的。”

  他迈开步伐,渐行渐远,但他的气息却一直萦绕在她⾝边。

  悠幽一直忍、一直忍,她不能那么轻易的被打垮,但她的⾝子实在撑不住,意识逐渐模糊,⾝子摇摇晃晃的,最后终于倒下…

  一道伟岸⾼大的⾝影伫立在窗前,他的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进来。”知道门外有人,他道。

  一名老妪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就是你吗?”君猷转过⾝,仔细的打量她。

  “是的。”老妪故意装作重听,顿了一会儿才回道。

  君猷像是要从老妪脸上找出什么,打从她走进来时,便特意拖着沉重的脚步,眼中时而闪过异样的光彩…她到底是谁?

  他甚至猜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你是主动来应征的?”

  “没错。”老妪倒也⼲脆。

  “有什么目的?”他开门见山地问。

  此时老妪的重听突然好了,得意忘形地道:“我来渡化有缘人。”

  君猷弄不清她葫芦里卖啥葯,却也不打草惊蛇。

  老妪继续道:“我是来阻止悲剧发生。”但不知能否力挽狂澜。

  她是指不希望悠幽就这么死去吗?放心,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你老得似乎连走路都有问题。”他故意说,明知她的拐杖只是个障眼法。

  “我的确是老了,但我的心不老,我的眼不老,我能看清世事…”老妪在注意到君猷冷漠的盯视时,倏地阖上了嘴。

  “废话少说,你只要把事情办好,该给的银子我一分也不会少。”

  “不就是好好照顾那位姑娘吗?这简单,只不过,先是把她推⼊深渊,再把她拉上来,是何道理?”老妪喃喃自语,却一字不漏的⼊了君猷耳中。

  这老太婆知道得太多了!

  君猷冷漠地道:“尽到你的责任,若有任何闪失,你也别想活了。”

  老妪却笑了,驼着背、拄著拐杖缓缓定出去,嘴里叨念著“一条命值多少?东角山下,一名老者活到七十,一生中只知道要别人付出,却不懂得孝顺⽗⺟、友爱兄弟,他活得那么长又有何用?又得到了什么?不如一只有灵的畜牲啊!金山银山给我我都不要,只求你以情相待。”

  这里是哪里?⾝子像千刀万剐般的疼痛。

  她就要这么认输了吗?不,她永远不服输,尤其当对手是他的时候!

  悠幽倏地张开眼,坐了起来,而这剧烈的动作让她全⾝像要散开般地疼。

  “啊!你醒了。”

  悠幽往后退,眼中有著戒备。

  “别怕,我不会害你的。”老妪安抚道。“来,把这碗汤喝下。”

  悠幽见她慈眉善目的,像个慈祥的老者,但仔细一看又不像个普通人,一时不敢太靠近,可她实在太饿了,受不了食物的惑,伸手接过汤,大口大口地暍着。

  “慢慢喝,我煮了一大锅呢。”老妪拉了张椅子,在边坐下。

  “我怎么了?”喝了热汤后,她的精神恢复不少。

  老妪思索着“你昏倒在路上了。”

  “…你是谁?”

  老妪窃笑着,当下明⽩悠幽是斗不过君猷的。这是孽缘啊,趁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她得赶紧阻止才是。

  “我只是刚好路过,救了你。”老妪重申“什么也不取,什么皆可抛的过路人。”

  “世上有这种人吗?”悠幽低声嘲讽。

  “我不知道,但我明了七情六中,若有一项舍不下,灾祸立即找上门。”老妪别有含义地道:“贪是很可怕的,一旦陷下去就万劫不复。”

  “想必你是指我姨娘了。”悠幽挑明了道,这名老妪字字句句都是冲着她来。

  “你何必多心呢?我只是说说罢了,不过你叫她姨娘是真心的吗?倘若是我,我会一直记著我娘死的那一幕,忍辱负重,直到有一天,要他们通通跪在地上求我!”老妪提醒道。

  悠幽大惊,但她没表现出来,这正是她心中曾想过的。

  “那又如何?命运弄人,由不得自己。”悠幽撇开脸,拉下破旧的棉被。

  “事在人为,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只怕你一投⼊滚滚红尘,唯有柔肠寸断。天理行运,你若执意扭转必会遭到报应。”凡事都是注定好的。

  悠幽一心只想洗刷⽗亲和福晋的冤屈,其他的都听不进去。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来⽇再…”

  悠幽本想说来⽇再报,但前途茫茫,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也没把握,只好把话呑了回去。

  见悠幽想走,老妪丢开拐杖,上前握住她的手。

  “你居然装跛?”

  老妪急道:“我是见你有慧,想助你脫离苦海。这浑浊的世界不适合你,你何苦纵⾝投⼊?不如同我回山上,修练个两三年,对你有利而无害。”

  “修练?我哪还有那个心情?”悠幽盯着她,原来她是个⾼人“此刻有四条命掌握在我手中,我岂能坐视不管?”

  “你这么做不过是在和君猷赌气!”万万使不得。

  “就算如此,我也非去不可,那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老妪定定的看着她,不明⽩她为何如此义无反顾?

  就在老妪发愣之际,悠幽挣开她的手,奔了出去,救命之恩只有来⽇再报了。

  “不要去啊!那是他们的造化啊…”老妪追到门外,绊了一下,门前何时出现这颗大石头的?

  一股強风吹着她,让她寸步难行,张不开眼,恍惚间,她知道一切都太迟了。

  蛰伏数⽇,悠幽知道自己该有所行动了,既然摆脫不了君猷,她也不会去求他,而是向他宣战!

  “回避!回避!众人回避!”

  街上站満士兵,士兵们各个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怠慢。

  皇上的御轿经过,走避不及的人都得伏趴在地,不得直视天子的轿子,一旁的侍卫们则严阵以待,要是有任何不寻常的气息,绝不会手下留情。

  此时,康熙正郁郁寡的坐在轿內,近来接二连三发生大大小小的事件,却没有一件是让人开心的,其中以熙平王反叛事件最令他心灰意冷。

  自亲政以来,他这个天子即以“怀柔政策”来安抚黎民百姓,以缓冲満汉之间的冲突,而朝廷文武百官,哪个不知他爱才如命?

  他费尽心思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天下太平啊!

  但是,他的満腔热⾎却被浇了一盆冷⽔。

  那个熙平是他识得的,当初会提拔他为状元郞,全是念在已故老王爷的颜面。老王爷与先祖皇太极出生⼊死,共建大清国,遗憾的是,老王爷到老才得一女,为此视为珍宝,宠溺不已,以致那名格格生傲慢,目中无人。

  老王爷自退休后即不过问政事,那天却前往养心殿找他。

  康熙是个聪明人,明⽩老王爷前来必有要事商谈。

  当时,桌上正放着刚拟好的圣旨,因朱砂未⼲,加上老王爷又是自己人,康熙便未收起。

  岂料老王爷一看,便老泪纵横的跪下,求他赐熙平为状元郞。

  明⽩来龙去脉后,康熙便要他回去等好消息。

  ⽇,颁布圣旨,熙平⾼中状元,而皇上还亲自钦点指婚,将老王爷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

  所以,当造反事件爆发后,康熙气炸了。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即使招供书上说他们是冤枉的,他还是怒火难当。

  “快回避!否则格杀勿论!”侍卫警告的声音不断响起。

  匆地,一名娇弱的女子奔至御轿前跪下,挡住了轿子的行进。

  “大胆,还不快退下。”

  就在侍卫团团包围她时,悠幽大喊“皇上,民女要申冤。”

  御轿里没有回应,倒是数柄长剑指向她。

  “有冤找衙门去,别挡路。”侍卫回道,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她恐怕小命不保。

  “听见没?快退下,不然就伺候。”

  悠幽哪肯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她直背,决意不走。

  “民女的冤情只有皇上能作主,如果皇上要降罪,民女绝无二话。”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里终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真是胆大包天!”轿內的康熙怒道,要是每个人都拦轿申冤,岂不是天下大?但他其实对这名大胆的女子感到很好奇。“朕若不理,是下是就给说成昏君了?”

  所有人全捏了把冷汗,

  “皇上,民女实在是无计可施,只有求助皇上。”

  “把诉状呈上来。”

  所有人再次愣住,皇上居然受理了!

  “没有诉状。”悠幽本没准备啊。

  “那你是存心戏弄朕了?”康熙心中的气无处发,又遇上这等事,心情更糟了。

  “皇上,民女所言就是诉状,四条人命若是只依附在诉状上,人命未免太轻了!”

  “你说。”康熙不噤欣赏她的胆识。

  事到临头,她也不能退缩了。“熙平王一家四口是冤枉的,请皇上明察秋一笔。”

  康熙脸一沉“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又凭什么替他们喊冤?这事在朝廷是下了封口令的,凡谈论者格杀勿论。”

  “最好让我一人换四条命。”悠幽面无惧⾊。

  “怎么?你活腻了吗?”

  “皇上,请替熙平王一家作主。”她再次请求。

  “朕不想提这事,让开。”康熙觉得心烦意

  另一方面,有人俏悄地传话“皇上,她是熙平王的女儿,这阵子一直在为熙平王的事奔走。”

  “熙平王的女儿不是全在狱中吗?”莫非她是漏网之鱼?“朕信得过君猷,他办事是有条有理的。”

  “正是君猷放她出来的。”

  康熙不信“逗故事编得有够差劲!”

  悠幽被強行拉到一旁,看着御轿缓缓走过。她还是失败了…

  “这事千真万确。”马公公靠了过来。

  “连马公公你也这么说?快替朕解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马公公据实以答“是这样的,此女非福晋所生,而是熙平在家乡的爱人所生之女,几年前才住进府中。”

  “原来如此。”康熙聆听着。“朕奇怪的是,君猷怎会独独放过她?”

  马公公低声道:“君猷大人彻夜查出此女与造反一事无关,隔⽇即放人。”

  “彻夜?”多耐人寻味啊!“君猷会这样吗?”

  “千真万确。有人说,君猷大人的用意是故意让此女有机会平反,看看她是否有能力向他挑战。”

  “哈,朕愈来愈好奇了,君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了?”康熙往后瞧了一眼“朕本来不想揷手的,但此时朕不出个主意怎么行?”那女子看来就像要长跪不起。

  “皇上!”马公公咽了下口⽔。

  “传令下去,让她住进君猷的府中,朕倒要看看是谁会栽在谁手里。”

  “啊?”马公公傻眼了。

  这事不愈搅愈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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