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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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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妮的暂时室友擅于喝茶聊天,曼莎简直把雅妮当成同住了好几年的室友般无话不谈,不过她很少问雅妮问题,譬如她刚来的那一天为什么没有电,为什么客厅的角落堆了几个箱子写上亚伦·狄恩的地址却没寄,还有⾐橱里为什么挂了一件⽩纱礼服。曼莎喜穿雅妮的‮袍浴‬和麦可的拖鞋抱着凯弟坐在电视机前吃爆米花。她是个很开朗很健谈的人,常常说些拍广告片的趣事给雅妮听,雅妮不得不喜她,找不到房子、找不到工作好像都变得不重要了,曼莎的口头禅是:急什么?慢慢来嘛!

  前‮夜一‬吃了太多零食,雅妮一醒来就觉得満口的爆米花味道,她一定增加三磅肥⾁了。她冲了个冷⽔澡把自己叫醒,吃下早餐…一杯开⽔加一颗维他命丸。当曼莎终于起时,雅妮已经在报纸上的广告栏画了好几个红圈。

  “早。”曼莎打着哈欠以手掩嘴,她穿着一件浅蓝⾊的睡⾐,看起来很像是男人的衬衫,不只很像,分明就是一件男人的衬衫,她把长长的袖子折起来一些,衬衫下摆盖住她一半光溜溜的‮腿大‬。她的脸颊因为刚睡醒还红扑扑的,很健康的样子。

  “你已经穿好⾐服了。”曼莎眼睛说“几点了?”

  “八点半。”雅妮圈起一则出租公寓的广告,食宿免费换女伴侣,那是什么意思?某个老太太找人做伴吗?还是…?她把那则广告打个叉叉“我今天早上必须早一点行动。”“今天是星期天。”曼莎倾⾝看一下报纸“没有人在星期天清早就行动的,除了牧师。嘿!你到底在⼲什么?”

  “重新出发。”雅妮一手托腮皱眉道:“曼莎,你知道圣大西度在哪里吗?是不是在南边?”

  “对,靠近墨西哥边界,据我所知那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曼莎开始烧⽔泡茶。

  “喔!”雅妮颓丧的再把那个红圈叉掉“难怪那里的房租那么便宜。那你知道⽩来敦在哪里吗?”

  曼莎一庇股重重的坐进椅子里,瞄雅妮一眼“⽩来蹲?没听说过。⽩来蹲?你确定那是个地名吗?听起来好像是⽩跑了一趟厕所。”雅妮不觉笑出来,她很佩服曼莎的乐观豁达,如果曼莎也和她一样没剩多少钱,没有工作,明天就没地方睡了,不知道是不是还能保持一贯的乐观豁达。

  曼莎继续说:“你去住那种奇怪的地方⼲什么?那里可能连一只鸟也没有,更别提蛋了,你怎么不找靠近文明一点的地方呢?”

  “我的预算有限呀!‮姐小‬。”雅妮无奈的叹息,曼莎要不是太天真就是个从来无需为钱烦心的富家千金“依我的预算我能找到一间有自来⽔的公寓就是万幸了,管不了那个地方的鸟生不生蛋。”曼莎的眼珠转呀转的,终于停住“雅妮…,呃…,你知道我这个人是没有什么脑筋的,说话也没有技巧,你的『重新出发』和⾐橱里那一件结婚礼服有关系吗?”

  雅妮低头无意识的用红笔在报纸上写,曼莎的话刺醒了她看清红笔写着:麦可、麦可、麦可…“亚伦。”她放大声音说。心里却在恨麦可这几天死到哪里去了“他叫亚伦,他本来要使我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女人,他是那么说的,也差一点实现了,可是…。”

  “可是什么?”曼莎轻声问。

  “我不知道。”雅妮对着麦可的名字耸耸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见了,你淹死了吗?还是回洛杉矶找别的女人?她用力把麦可的名字涂掉,继续回答曼莎“可能是我想到我可能会受不了那么快乐所以吓跑了。”杀死你,麦可·海耶,你是猪,不吭一声就走了。你就不怕我会把房子烧掉葬⾝火窟吗?没良心的人。

  她叹口气回到她的问题。她的生活就要成问题了,哪还有时间去想那个可恶的人。这是报应吗?她离开亚伦,麦可离开她。不!她跟麦可什么都不是,本还没开始,像麦可那么帅的男人,可能每天沉醉在温柔乡,吻吻女人摸摸女人对他来说本跟喝咖啡一样平常,一天要喝好几杯。

  她正式的回答曼莎“我在最后一秒钟改变了主意,我让亚伦去处理教堂里的宾客,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走下坡,没一样事顺心。”“如果你要搬到⽩来蹲那种地方,那你就一辈子回不到坡上。”曼莎的早餐是柳丁,她一边剥⽪一边说“你⼲嘛要搬走?”

  “因为我说过我要搬走。”雅妮扮出一个她还没跌到⾕底,还笑的出来的笑容“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房东不是泛泛之辈。”唉!她如果必须常常这样假笑一定老得快。谁知道呢?说不定她活不到老,过几天就饿死了。麦可会来参加葬礼吗?不!他已经忘了她了,他明知道她只能住到今天,却连个再见也不说就失踪了,没良心的人,狼心狗肺的东西。她竟然还以为他是个大好人、大善人、大恩人。见鬼!“对呀!”曼莎把柳丁呑进去才接着说:“我们的房东,你和我的房东。”

  雅妮不得不苦笑,她真拿曼莎没办法,她会想念曼莎的。喔!她自然不会想念那个借她羊⽑拖鞋的人,现在就要开始把他忘记。她决定搬家时一定要没收他的羊⽑拖鞋,当然不是当纪念品,当作是…当作是他不够朋友的处罚。好歹也是邻居,连一声再见都不说,太过分了。

  “雅妮,我有个建议,我们既然都住在这里,何不彼此利用一下?我们可以一起住分担房租,对我们两个都有利呀!反正有两个房间。在我接到下一个牙膏广告之前,我的荷包也不充裕,我们不必签约,采取自由心证,这样我可以节省房租,你可以先专心找工作,找到工作想搬家的时候再搬,你说怎么样?”“我不知道,我没想到…。”雅妮眼睛一转蹙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工作?”她不记得她对曼莎透露过。

  曼莎犹疑了一下“我猜的。那不关我的事,不过我想你如果有固定的经济来源的话,也不用考虑要住到⽩来蹲那种地方。雅妮,我们的境况相同,也可以彼此做伴。”

  雅妮认真的考虑,考虑了三秒钟后就认定这是最好的办法,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路好走。曼莎很友善,很容易相处,虽然她喜強调她不爱伤脑筋,但从一些小地方看得出来,其实曼莎人満聪明的,她出了这个主意就再好不过,暂时解除雅妮明天要露宿沙滩的危机。“你真的想这么做吗?”雅妮问“我知道你原来并没有打算要一个室友。”

  “我喜朋友。”曼莎真诚的说“算你帮我一个忙,我们可以节省彼此的开支,房租伙食一律对分,好不好?”

  “好。”雅妮笑着伸出手和曼莎相握“你不知道你帮了我多大的忙。我本来以为明天我就要睡到公园的凉椅上用报纸遮住脸。”她真的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我从来不那么悲观,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别急,慢慢来,你现在找到房子了,也很快就会找到工作。”“嗯!”雅妮苦笑道:“如果我去应征公车司机的话可能就会快一些,我看了三天的报纸了,没人要广告撰稿员。嘿!我刚刚想到,我们可以算是同行哩!都和广告有关!说不定我写的广告稿由你做过广告模特儿过。”

  “对呀!”曼莎⾼兴的拍手“值得庆祝,庆祝我们同屋同业。”

  她们决定吃黑草莓庆祝,曼莎亮出一口被草莓的汁染紫的牙假装在做广告。她们的笑声停歇就听到敲门声。

  雅妮擦了擦手跟了凯弟走到门边,她没先从门洞看看来客是谁,一打开门胃就像被打了一拳般的缩紧。“嗨!”麦可穿着海军蓝的短和⽩⾊运动衫,头上札了一条⽩⾊的防汗带,想不去注视他矫健的肌⾁和汗的脸太难了。

  懊死的麦可,杀千刀的麦可,他怎么可以突然又光鲜灿烂的冒出来,她一点戒心也没有,真想死命槌他几拳才甘心,但她又必须竭力稳住自己别昏倒。完了!死了!她就算一个月不见亚伦也不会有像这种和麦可重相逢的悸动、震撼。

  “你的嘴是紫⾊的,”他轻声说“你想念我想念得这么厉害吗?”

  表才想念你。她想大叫,可是即时想起屋里还有别人。她清了喉咙一次,两次才能发出声音“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你今天早晨好吗?”她一辈子还不曾如此虚伪客套过。“我好渴。”他低下头盯着她的,好像在犹豫要不要吻她“小糊,你的嘴为什么变成紫⾊?”

  “我们在吃黑草莓。”她用食指把他的下巴推远一点,保持‮全安‬距离“你要喝杯饮料吗?我有开⽔、柳丁汁、牛和茶,我们现在永远有一壶茶。”

  “我们是谁?”麦可一手叉盯着她问,一副归来的丈夫在询问太太是不是偷人养汉子的模样“我希望我没有打搅『你们』?”他特别加重你们的语气。

  他凭什么那样质问她。雅妮正要发火,曼莎出现在客厅的一角,露着一半‮腿大‬和全部的小腿。雅妮注意看麦可的表情,果然,他非常“友善”的对曼莎微笑,把曼莎晨起未妆的娇慵状全纳⼊眼底。“我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所以出来看个究竟。”曼莎亮着眼睛对麦可微笑“哈啰,帅小子,我希望我没有打搅你们。”

  雅妮站在一对眉开眼笑的穿运动装的希腊男神和穿睡⾐的‮国美‬女神之间,她突然觉得她的洋装过于正式“谁也没有打搅谁。”她当裁判说“曼莎,这位是麦可·海耶,我们的邻居,麦可,这位是曼莎·摩勒,鲍尔森先生的新房客,我的新室友。”

  “太好了。”曼莎欣喜的说“现在我知道要向谁借一杯糖了。”曼莎没有露出一丝在陌生人面前服装不整别扭的神⾊,仿佛麦可已经是几十年的老邻居般自然。“,我会记得多买一些糖以备出借。”麦可脸上还带着笑看向雅妮“室友?你是说你不会被赶到街上去了?”

  雅妮设法挤出一个笑容。哼!难得麦可还记得要关心她“我想我有个落脚处了。你很失望吗?我知道你很想摆脫凯弟。”和凯弟的主人,现在有个漂亮的金发女郞新邻居,他是不是会嫌她碍事?

  “我还是摆脫得了凯弟。”麦可诡谲的笑,仿佛读得出她的心思“你知道意外随时有可能发生。”他转移注意力“嗨!曼莎,很⾼兴认识你,你喜猫吗?”“如果我说我喜会不会伤了邻居的和气?”曼莎笑着耸一下肩膀,露出一片裸肩。雅妮真想扑过去把曼莎的衬衫拉好。该死的麦可,他不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吗?

  “没有人十全十美。”麦可对曼莎甜甜的微笑“看在你可人的巧克力大眼睛的份上,我原谅你的小缺点,你还是可以随时来借糖,我最喜巧克力⾊的眼睛。”他露出一口⽩牙又眨眨眼加強语气。

  他这会儿看起来像个海盗,专门拐美女存心不良的海盗。哼!他还说过他百分之九十九可以信赖。雅妮气得想狠狠的咬他一口,就像他踩了凯弟的尾巴那样,务必要咬得他鲜⾎淋漓、猫子喊叫,才能怈她心头之恨。当着她的面他就‮戏调‬起别的女人来。太过分了!从他见到曼莎一对⾊眼就被曼莎的曼妙⾝材和巧克力⾊的眼睛昅住,竟然几乎忘了她小糊的存在。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那刚才他一进门时给她那个深情款款的注视又怎么说?那也是骗人的吗?他也会那样看曼莎?好没良心的东西。

  “麦可,”曼莎盈盈微笑“我好像听到你说你渴了,你要喝什么?”曼莎马上以女主人兼老朋友的姿态招待。

  “我也饿了。”麦可把眼睛看回默默不做声的雅妮“女士们,我有个好主意,为了庆祝新邻居曼莎的到来,我们今天晚上上街去吃一顿,你们可以穿上你们最美丽的⾐服,我也会换上我没有洞的新袜子。小糊,你可以穿你的⽩纱礼服,把尾巴剪掉就好,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定做,不穿太可惜了,你说怎么样?”“我说,”雅妮咬牙切齿的说话,气得险些把一口⽟牙咬碎,他为什么就没想过要带新邻居雅妮出去吃饭?“你可以穿着你的騒包袜子…。”

  曼莎打断她的话“麦可,你尽管穿你的騒包袜子,我们会换上漂亮⾐服。”

  麦可诡异的微笑“那说定了,我七点钟来接你们。再见。”

  “麦可,”曼莎上前一步留他“你不是又饿又渴吗?何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餐,我泡了一壶茶,还有一些很的丹麦酥饼。”“谢了,我一⾝的臭汗改天再来打搅。”他摸了一下他汗的头发“我规定自己必须要再跑几哩才能坐下来吃一顿丰盛的早餐。小糊,我想你也应该跑步运动一下增強体力。要不要跟我一起跑?”

  如果她想增強体力的话,那是因为想把他揍扁“运动太痛苦了。”雅妮没‮趣兴‬的说“我不喜待自己。”

  “看来我必须慢慢纠正你的观念。”他看向曼莎再看回雅妮说:“吃过饭后你们想去看场电影吗?富丽宮在演『摩登浪女』。”

  曼莎低声笑。雅妮看着地上,如果她的脚勾得到麦可的影子的话,她会把他的影子踹死。他真的喜看摩登浪女那种电影吗?她必须对他的形象重新打分数。“下次吧!”麦可得不到反应识趣的不再提“‮姐小‬们,晚上见。”

  “嘿!等等。”曼莎把转过⾝的麦可叫回来。雅妮不是滋味的吃醋,曼莎可真舍不得放麦可走。曼莎说:“麦可,你不是很渴吗?喝杯饮料再继续跑嘛!”

  麦可感的微笑“我还是等回家再喝好了,忍耐的坚持到底才能战胜自己。”

  “你常常战胜自己吗?”雅妮半好奇半讽刺的问。

  “小糊,从见到你开始我就必须常常和自己作战。”他笑得很乐。一幅乐于和自己作战的样子“我喜这种具有挑战的‮生新‬活。”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雅妮怔忡的想。他的临去秋波又是什么意思?一声不响的一去三天,一回来又拿那样的眼光勾人魂魄是什么意思?贼,偷人家心的贼。

  雅妮不想停下来问自己为什么。也没什么嘛!女人的虚荣心罢了!哪个女人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尤其是有另一个女人在旁边做比较的时候。虽然她不是特意为麦可打扮,但顺便让他见识一下也无妨,让他知道当她刻意打扮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才唏哩哗啦哭完好几场,正是最丑的时候,今天晚上她可不一样了,镜子里的那个雅妮连她自己看了都満意。她挑了一件你丝质礼服穿,那原是她预备在度藌月的时候穿的,最适合与爱人在月光下散步时显出摇弋生姿的美态。天蓝⾊的礼服没有肩带,展示她整个光洁圆润的裸肩,间有一条细细的带子,勾勒出她纤柔的柳,带子一拉整件⾐服就会松开,对在度藌月的人来说很方便,但是要和麦可及曼莎去吃大餐可能就有点危险,雅妮特地把带子打了两个结,以防万一穿帮。

  麦可七点钟准时到,穿着灰⾊的三件式西装,英俊逸得就像个活生生的男模特儿。他轻松的对曼莎微笑,赞美她鹅⻩⾊的礼服正配合她晒得很漂亮的淡棕⾊肌肤。然后他转向雅妮,笑容在他脸上冻结,他的眸子从她脸上往下溜,裸肩、隆上的结、园臋,再回到她脸上和耳边的卷发。雅妮读不出他的表情,他到底喜不喜她这个样子?怎么变得痴痴呆呆的,连礼貌都忘了。她紧张的开口打招呼“嗨!你很准时。”

  “是吗?”他望着她肩上浓密的黑发,目光再停驻到她人的啂沟。

  他不喜吗?雅妮在心里纳闷。他至少应该礼貌的赞美她一句呀!怎么像个木头人不吭声,连个微笑也没有。她试着打破僵滞的沉默“你说对了,你真的适合穿三件式的西装。”“是吗?”他摸一下领带,眼光又飘回他前“就这样吗?”

  雅妮不解的眨眼“就这样?”

  “你的⾐服,就那样吗?你不加一条披肩或是⽑⾐?礼服外面是不是还该有一件小斗蓬之类的?”麦可认真的问“你是不是忘了放在哪里?我帮你找。”

  “我不相信。”曼莎喃喃道“我不相信有这种事。”

  麦可抛给曼莎一个“你别管”的眼光,转向对雅妮说:“外面有点凉,你光是穿着这样会太冷,我可不希望你感冒,餐厅里有冷气,所以你最好还是加一件⾐服盖住肩膀,才不会着凉。”“我很好,我不怕冷。”雅妮快哭出来了。她花了三个钟头洗头、冲澡、全⾝擦啂、精心打扮,他没有一句赞美还想把她密密包裹起来,她的⾝材那么见不得人吗?她的礼服并不见得比曼莎暴露,只是少了两条肩带,他怎么不去管曼莎,他怎么不叫曼莎加一条披肩?他就那么受不了看她的裸肩吗?她肩上完美得连一颗雀斑也没有,为什么不能亮相?

  雅妮说“亚伦陪我买这件礼服。”她摸摸臋部上的⾐料“他是个相当保守的人,他并没有反对我买这件⾐服,事实上我选了两件难以决定,他建议我买这一件,他说我穿这一件満好看的。”她委屈的噘起嘴。麦可难道宁可看她穿旧运动衫破牛仔的样子?“我没说你不好看。”麦可松开领带“你看起来很漂亮,我不反对你穿这件⾐服,我是怕你感冒,礼貌的要你加一件外套。”他仍然没有笑容。

  “麦可,你真体贴。”曼莎微笑道“如果你也要礼貌的要求我加一件外套的话,我的答案是…谢谢你,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今天热的。”

  “我正要开口要求你,”他毫无表情的说“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怕着凉,我自己又穿得够暖和了,我们走吧!”

  麦可选的是一家当地著名的大餐厅,就在海边,十墙木墚,独具风味“是的,海耶先生,三位,这边请。您定的位置是最好的。”侍者领他们到面海的桌子,为他们点燃桌需。天花板坠下一些朦胧的纸灯,轻音乐悠扬悦耳,给人宁静放轻的感受。蔡也好像很,闻到邻桌的香味使得雅妮觉得胃口大开,她和曼莎讨论十五分钟才决定点海鲜大餐。麦可招来侍者,侍者建议他们点三人份的什锦大餐,这样他们每样都能尝一点。

  “太好了!”曼莎说“我每样都想吃,可惜只有一个胃。”

  “我也是。”雅妮说“我喜海鲜,虾、龙虾、牡蛎、螃蟹等等,反正所有海里头长的东西我都喜,我已经怀念了一年了。”“为什么?”麦可问“因为亚伦王子不准你吃海鲜?”

  “他很怕腥,对所有海底长的东西強烈的过敏,所以他拒绝上供应海鲜的餐馆,他怕汤里说不定会掉进一片鱼,或是沙拉里加上虾片,会使他猛打噴嚏,严重的时候他还会起疹子必须送医院。”雅妮啜一口柠檬汽⽔,今天晚上不喝酒,当她穿着一件一不小心就会穿帮的⾐服时,必须随时保持清醒“雅伦喜吃墨西哥菜,常常把我辣得直掉泪。”

  麦可轻嘘一声口哨,一边眉⽑扬得老⾼“我还以为亚伦王子无所不能,原来他也有弱点,健康状况不佳。”

  “那不是他的错。”雅妮为亚伦辩护“他会过敏,除此之外他健康得很。”“或许他看起来健康。”麦的抬杠道“可是过敏是个火山,可能引发很多疾病,对他的肝脏、胰脏、消化器官都有影响,会过敏就表示他体內的解毒功能不佳…。”

  “够了。”曼莎给麦可一个⽩眼“麦可,亲爱的,我们现在在餐厅吃饭,请你不要破坏情调,讲一些愉快的事情好不好?”

  麦可马上浮起微笑“对不起,曼莎,要再来一杯饮料吗?”

  麦可亲爱的。雅妮的胃口减低了一半,缄默的静听麦可和曼莎的谈话,他们谈得好自然好热络,有如多时不见的老朋友,让雅妮觉得她是个电灯泡。麦可并没有忽略她,他尽心的做个好主人,但是他更热衷于和人的曼莎谈话。他的态度不同,对曼莎讲话时他就是轻松的麦可亲爱的,对雅妮讲话时他就是彬彬有礼的麦可·威廉·史坦福·海耶二世,穿着三件式西装的麦可·海耶二世,礼貌得生疏的麦可·海耶二世。

  他的眼睛不时飘向雅妮的肩头,好像她裸着肩是极为不雅的丢脸事,最后麦可·海耶二世坚持雅妮冷了,硬要把他的西装套上她肩膀。

  雅妮刚进餐厅的时候心情还満好的,觉得她是个美丽、感的女人,但等到上甜点的时候,她已经被麦可搞得像个石像,不只有她不习惯于跟她同桌吃饭的男人没有被她住,这还牵涉到荣誉问题。麦可看过她最‮意失‬最糟糕的样子,今天她⾜⾜花了三个小时彻底的打扮,她相信今晚可能是她有生以来最漂亮的一晚,她希望麦可对她的印象改观,可是她的努力⽩费了,他跟另一个女人谈得好愉快,唯一关心的只是她裸着肩膀会不会感冒。

  开车回家的三十分钟里,雅妮静悄悄的一句话也不说,她一出口的话说不定会冒出三字经。曼莎请麦可进她们家喝咖啡,雅妮也不搭腔。

  曼莎进厨房泡咖啡,麦可安然的在客厅坐下除掉领带打开电视,好像在他自己家里一样舒坦。雅妮仍僵直的站着,肩上套着他的西装,不想让她的裸肩冒犯他。电视上在演一部旧片子,麦可惬意的把脚搁到咖啡桌上,打开两粒衬衫的扣子“这部电影不错,你看过没有?”

  雅妮恨恨的眼光刺进他后脑“没有。”

  “我以前每个礼拜五的晚上都跑去看电影,现在的电影没有以前的有意思,你看过『蜡像馆的秘密』没有?”

  “没有。”她希望用声音杀了他。

  麦可转过头来看她,她假装忙着检查她的盆景“雅妮,我今天得罪你了吗?”

  “没有。”她拔掉一叶死叶子,以拔掉麦可·海耶的心情。

  他清了清喉咙“那么我为什么觉得你今天晚上很讨厌我?”她的植物快枯死了,这三天来她在忙什么?怎么忘了浇⽔。他又在忙什么?和洛杉矶某个不裸肩的女人约会?“讨厌你?那怎么会。”她冷冷的说“对不起,我去帮曼莎端咖啡。”

  “站住。”当她经过沙发的时候麦可抓住她手臂。她⾝子一斜,他的西装滑到地上。他放轻声音说:“我能解释。”

  “用不着解释。”雅妮咬牙切齿的企图挣回手臂的自由“谢谢你的好心,教我免死于感冒,下一次我一定会穿潜⽔⾐上餐厅。”

  “麦可威廉。”他平静的说,无意松手。

  “什么?”那是哪门子的俏⽪话?

  “麦可威廉。”他重复道“当我妈对我生气的时候,她就叫我麦可威廉。”他一拉雅妮就跌进他怀里,她的⾼跟鞋掉到地毯上,麦可有力的手紧拥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摩抚‬她额前的头发。他的脸和她的离得很近,太近了,她能够闻到他⾝上淡淡的古龙⽔味道,他的眸‮央中‬映着她的脸,她应该大声咒骂他,但是她的力气一下子不知道怎么不见了,只能低喊“放开我,讨厌鬼。”她的心一片空⽩,只能感觉他的体温、他的呼昅和她自己的心跳。

  “我承认我过于紧张。”他温柔的说。

  “紧张什么?”她还跟他废话⼲什么?她应该找个东西来敲破他的头。“看着别的男人注视你。”他的手‮摩抚‬她脖子,害得她的颈动脉蹦跳得好厉害,他上扬的嘴角宛如一琴弦挑动了她的心“你知道餐厅里有多少男人在盯你吗?你没发现我们的桌子旁边老是有一些无聊的人在走动吗?我至少有十次想把你蔵到桌子底下,我从来不知道我的脾气那么急躁,直到今天晚上。小糊,你毁了我愉快的晚上。”

  她仍旧僵硬“我差一点就被你骗昏了。”她没有肩带的礼服经不起一番挣扎,危险的往下溜“你和曼莎聊得很愉快嘛!”

  “我们是聊得很愉快。”他的轻刷她太⽳,轻得似有若无“曼莎是个很容易相处,使人感到很自在的女孩。”“可是我不是?”她抬⾼声音说。

  “甜心。”他温柔的轻笑“我必须老实的说你无法使我感觉自在,我希望将来能习惯于你的美丽。”

  灯光照他的脸,烘照得他英俊得不可思议,她很想伸出手去‮摩抚‬看看那绝美的五官是不是真的,但她没办法动,像是被定住了,只能用目光爱恋的轻抚他的脸。他懒洋洋的微笑令她悸动得发抖,她掩饰的假装打呵欠,但是她的眼睛逃不开,直跌进他棕⾊的瞳眸中。

  他的凝视转到她上,用拇指‮抚爱‬她颤抖的。她轻轻‮头摇‬,想否认什么。能否认得掉吗?否认她并没有被他昅引?否认她不要他‮抚爱‬她的?否认她不期盼他的吻?麦可微笑着点头,把她的否认全否认掉…他低下头,用他的取代他的拇指。雅妮低声叹气,何必辛苦的否认呢?他的多柔软多温柔呀!不会伤害她的!她的理智飞跑了,她的怒气化成烟雾,她甘心被恶魔麦可拐,因为他的吻是世界上最甜藌的,他的怀里就是她的家。

  当麦可终于抬起头来时,他的是濡的,他的眼是朦胧的,他的表情像是到天堂走了一遭“噢!小糊。”他低声呻昑“没有你的吻我怎么活?”

  他们的眼光胶着,彼此竭力控制被望冲击得颤抖的⾝体。她的喉咙⼲哑心里刺痛,那是爱吗?她执意寻找的爱情出现了?爱?爱?有这么严重吗?别否认了,不是爱是什么?否则不见他的三天怎么会度⽇如年?否则看他和别的女人谈笑她怎么会醋劲大发?否则她怎么会用全心灵回吻他,和他有同样的感受,没有他的吻她怎能活?

  她冷,掉进地狱般的冷,震惊得发抖,她爱麦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不从爱过任何男人,除了麦可,所以她会逃离查克、逃离亚伦,因为她很浪漫又固执,潜意识相信她终能追到彩虹。彩虹是麦可?她能爱他吗?她对他了解多少?如果他又无故失踪三天、三个礼拜、三个月、三年呢?

  他发觉到她颤抖得很厉害,把她抱得好紧好紧,紧得她几乎要窒息。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曼莎在暗示她要端咖啡出来了吗?雅妮用力推开他。她滑下麦可的‮腿大‬,背对他拉⾼露出半个酥的礼服再系起间的结。她知道麦可在注视她,但她的手没有抖,检起他的西装摺好放到沙发椅背上,因为她并不真的糊,她找到了彩虹,问题是彩虹是虚幻的,不会永远在天际停留,她的爱情也可能随时消失?美丽璀璨的爱情一如彩虹的寿命一样短暂?

  “没有用的,”他平静的说“别装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不改平板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西装掉到地毯上沾了猫⽑,你最好拿到洗⾐店去洗。”

  “谢谢。”他礼貌的说“我会把账单寄给你,爱尔兰姑娘,你低估我了,别装作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还不够糊。”

  曼莎端了个托盘出来,上面有茶、咖啡和⽔果“抱歉,我的动作不够快。”她愉快的微笑“我找了半天托盘,你们两个刚才谈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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