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鲍尔森先生，请进。”雅妮虚弱的介绍。“麦可，这位是鲍尔森先生，我的房东。”“你疯了吗？”麦可附着她耳边说。“你请一个杀气腾腾的巨人进门？”
幸好鲍尔森先生没听到麦可的话，否则麦可的脖子就危险了，鲍尔森先生连珠炮似的发火，指控雅妮占他便宜，房租到期了还不搬出去。
“请听我解释。”雅妮第三次揷嘴。“我房租只付到昨天是因为我本来预备要结婚，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赖着不走。”
“哼！结果呢？”鲍尔森噴着气说。“你发现这里是度藌月的好地方？而且免费？真聪明，把我当冤大头？啊？”
“雅妮，打电话警报。”麦可冷静的说。
在手电筒暗淡的光线下，他们可以看见鲍尔森的脸涨得像个叉烧猪头。“警报？我才应该警报。你们以为不开灯就可以瞒过我了吗？哼！休想。出去，出去，你跟你的罗密欧马上给我出去，否则我就警报。”雅妮一手扶着快爆裂的头哀求。“鲍尔森先生，拜托，如果你肯冷静一分钟听我解释…。”
“把这些东西清⼲净。”鲍尔森自顾自的叫。“我的新房客礼拜一要搬进来，我要这个地方一尘不染，一尘不染，你听见没有？就像你刚搬进来时一样，我现在要收你多住一天的房租。”
平常雅妮是很少哭的，这两天她流的泪已经比过去十年加起来还多，谁知道才两天她就养成了这个坏习惯，泪⽔又威胁着要冲出眼眶，觉得狼狈、无助又冤枉。她要怎么解释得清她在最后一分钟临时改变主意不结婚？而刚才摸她吻她的那个罗密欧不是她丈夫，鲍尔森很可能从外面看到他们相
的影子。还有她不是故意关灯躲，是因为电被切掉了。不用解释了，越描越黑，要使大灰熊般的鲍尔森先生安静下来还不如去露宿海滩省事些。
“雅妮，你何不到厨房去泡咖啡。”麦可握住她双肩，把她往厨房推。“鲍尔森先生和我要聊一下，男人对男人。”
雅妮僵硬的不知道麦可葫芦里卖什么葯。“我不能泡咖啡，没有电。”“那么去帮我倒一杯⽔，慢慢走，别急。”反正他就是存心赶她走。“把手电筒带去，我用不着，我的夜间视力很好，甜心，小心一点，小心地上。”
“麦可…。”她看看鲍尔森先生将近一百五十公斤的吨位，再看看大概只有八十公斤重的麦可。
“去，再见。”他又帮她转回⾝面向厨房轻推她走。
雅妮叹口气走进厨房，坐在餐桌边聆听。起先鲍尔森先生还吼了两句，教雅妮心里直打鼓，为麦可的生命担忧，但接着就安静下来，有讲话的声音，可是相当平静，没人拉着嗓子吼叫，没人往墙上摔东西。接着有开前门的声音，跟着麦可走进黑黑的厨房。突然凯弟凄惨的
猫子喊叫，吓得雅妮从椅子上跳起来。“我踩到了它的尾巴。”麦可歉疚的说。“非常抱歉，这么暗我看不见。”
“你刚才不是说你的夜间视力很好吗？”雅妮没好气的说，一方面为凯弟痛，一方面怨自己把烂摊子给麦可收拾，他还不肯让她在场，使她有他和鲍尔森先生串通起来要谋害她的感觉。她眼前浮现报上写道：海边小屋发现一具女尸，据观察她忠心耿耿的猫先被踩死…。
“我讨厌的东西我就看不见。小
糊，你没事了。鲍尔森答应让你住到礼拜天，你可以有几天的时间另外找房子，他涸贫慨的让我们度完罗曼蒂克的藌月。”“麦可，你没有…。”她的头⽪发⿇浑⾝虚软。
他长长的叹气。“可惜我没有。我恰好知道巨人的心多半是⾖腐做的，所以我告诉他你在结婚当天被未婚夫遗弃，鲍尔森先生差点就流下泪来，他要我好好安慰你。”
她眯起眼睛看他。“如果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的肩膀触电，他摩按她肩膀，企图放松她的肌⾁。
“小糊，为什么你有时候就不糊一点呢？好吧！我贿赂他走开，你欠我二十八块，加上四十块钱的押金。”
虽然他摩按的技术很好，可是她还是无法放松。两天前她的人生还是光明灿烂，现在却一团糟，要是没有麦可她更不晓得该怎么办。世界是怎么突然倾倒的？没有婚礼，没有工作，没有地方住，没有电，没有钱。她只剩下一只胖猫和头痛，还有六十八块钱的债务。
唉！明天再想吧！见到
光她的心情就会好一点，脑子就会清楚一点。她最好还是赶紧上
觉睡，免得待会儿又有什么倒霉事发生。
“麦可…。”她开口，可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他脸上的
情已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同情、安慰的微笑，一个好朋友的微笑。
“去找你的蜡烛。”他说。“我要在我走之前把你的蜡烛点燃。”
“你要走了？”她依依不舍得瞟他，又发现她的语气太暧昧，哪有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了还留一个邻居别走。她掩饰的弯下
去拣地上的一个柳丁，慢慢的把柳丁放到桌上，但她一松手柳丁又滚下地。“去拿蜡烛。”麦可轻声命令道。
他帮她把一
蜡烛点在浴室里，一放在冰箱上面，她过去帮忙却烧到手指，她对使用打火机没经验，麦可把她按到椅子上不准她越帮越忙。
“我要走了，”他说。“你亮着手电筒觉睡，希望我不必半夜起来帮你救火，我想鲍尔森先生会不⾼兴他的房子胜一堆木炭。”
雅妮看着他小心的把凯弟抱进它的纸箱，摸了凯弟的头道晚安，他讨厌猫才有鬼。她想说感谢的话，但话都哽在喉咙里，只觉得麦可要走了使她冷起来。她把烧到的手指含在嘴里，手指不痛不碍事的，心却莫名其妙的有些痛，他真忍心把她一个人丢下？他在后门面前停住脚转⾝，烛光照出他柔和的脸部表情。“如果我邀请你今天晚上到我家过夜，你会怎么说？”
“不。”她反
的回答，心跳得好厉害。
“不？”他耸耸肩。“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好心的问，没有别的企图。”
如果没有别的企图他⼲嘛那样笑？笑得害她想往地上溜，想壮起胆子试试看。不！雅妮，你疯了。
“真的吗？”她嗫嚅问。“你是指别的企图？”他微笑着推开后门。“我不敢肯定，我说过你可以百分之九十九信任我，另外的百分之一我不敢打包票，晚安，小糊，试着别把房子烧掉。”他将十指按在他
上给她一个飞吻，然后消失在夜⾊里。雨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
雅妮坐在厨房里发呆，直到蜡烛燃尽才半睡半醒的走进卧室，发现她还穿着麦可的羊⽑拖鞋。
“雅妮，别害我笑破肚⽪。”艾莉笑得在⽩⾊的塑胶椅上动扭，她的双脚也在草地上
跳。“他踩到凯弟的尾巴，然后呢？凯弟有没有咬他？”“没有，凯弟逃开了。”雅妮啜了一口饮料，幽幽的说：“艾莉，我不觉得这很好笑，你一点都不把我的悲惨故事当真，艾莉，别笑了，你的头发泡进可乐里了。”
艾莉抬起头拨开头发，再擦擦眼角的泪。“我没有办法不笑。”
雅妮不理她，由艾莉去笑。她站起来看海上玩风浪板的人，艾莉的公寓也是在海边，离雅妮的海边小屋不远，开车只要十分钟，可是这边的海域忙多了。公寓里也传出热闹的热门音乐声。
艾莉是个不会游泳却喜
住在海边的人，目的之一是她希望能在海滩钓个金⻳婿。
“你刚才说什么？”雅妮用凉凉的杯子冰她的头。“男人。”艾莉也站起来。“你到哪里再去找那么有趣的男人，而你昨天晚上居然放他走，这年头有幽默感的男人太少了，又加上英俊、体贴、富有，他结婚了吗？还是离婚了？”
雅妮叹气道：“艾莉，你害我又头痛起来了。”
“他到底是不是单⾝？”
“是。”雅妮的声音加长了一拍让艾莉満意。“他要永远单⾝。他是不是单⾝与我何⼲？你忘了我惧怕婚姻吗？三天前我才逃离一场婚姻，你以为我马上又要历史重演？”可乐⼊口她的喉头一凉，她还清楚的记得麦可的吻。麦可的⾆在她內燃烧，还有他神奇的手…。
那也没什么，她之所以一时会恋麦可是因为她孤单寂寞，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而他刚好填补了她的空虚。可是…可是亚伦的吻就无法使她那么悸动那么奋兴。那只是…只是麦可的技巧⾼超一点，就那么简单，艾莉太小题大做了。“雅妮，为什么我的运气就没有你好？”艾莉叹气道。“我上礼拜三去一个单⾝酒吧，遇到了一个专医痔疮的秃头大夫，你躲在无人的海边，却撞见我的梦中情人。”
“你那时候看到他的话一定不会觉得他是你的梦中情人。”雅妮⼲哑的说。“他差点把我的⽩纱礼服下摆拧掉，还威胁要把凯弟丢进垃圾筒。”
“那就是我要的风趣的男人呀！”艾莉轻叫道。“考虑一下，如果你真的不要他就把他介绍给我，不过你如果不要他的话，我会建议你去跳海。”“艾莉…。”雅妮无可奈何的头摇。
“好吧！好吧！我不说他了。”艾莉挥挥手表示前案结束。“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回电源？”
雅妮看着天空，希望她的心情能像蓝天那样开朗。电的问题、求职的问题、房子的问题、她的钱还够活多久的问题，生命充満了挑战。
她没跟艾莉提到房东在赶她，也没说她的行银存款节节下降，她习惯立独，不喜把她的问题推给别人。麦可是例外，麦可是自己把她的问题揽过去。“回到一百年前点蜡烛的⽇子也不错。”她模棱两可的说。可是烧菜的时候很不方便，她也不能在晚上阅读，还随时有发生火灾的危险。她在心里嘀咕。
艾莉轻轻头摇微笑，光照着她褐⾊的卷发。“雅妮，我很⾼兴你今天能来和我一道吃午餐，我本来很为你担心，我以为你这几天都坐在家里抱着亚伦的照片哇哇大哭，没想到你竟然过得比我还愉快。”
雅妮耸耸肩。“我不喜哭。”她皱起眉头。“我想我没有亚伦的照片。”
懊艾莉皱眉了。“连你们的订婚照也没有？”
“都在亚伦那里，他说要做一本甜藌回忆专辑。”
“甜藌回忆专辑。”艾莉以充満羡慕的语调说。“结果你却让这个男人从你指
间溜掉。”艾莉摇头摇啧啧称奇。“你不介意我替你掉几滴眼泪吧！”
“需要一点天赋。”雅妮自嘲道，她低头看可乐的气泡。“说到天赋，告诉我，那个桃莉·巴顿的进展如何？”
艾莉马上口沫横飞，绘声绘影，还
⾼
脯学办公室的新姐小邦妮走路一扭一摆的样子。
雅妮把脸晒红了才开车回家，她把车开得很慢，不太想回家，回家⼲嘛？面对黑暗？没有灯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到国中商店去买报纸和电池，老太太和她儿子都还认得她，她以前常常开车经过，但是第一次进去是麦可做的向导，她总以为国中人很神秘，现在才知道他们很和善亲切，而且国中商店里几乎什么都卖很方便，除了家具和电器那种大件的东西。今天晚上她打算认真的钻研人事和租屋广告，明天她必须找一间便宜的公寓，还必须能允许她养猫的。
月亮出来了，海风徐送，她把车自⾼速公路开下来回家。她在公路上奔驰了几个小时？神经病，她暗骂自己，浪费了三个钟头的汽油。
她下车慢慢走向她的后门，耳边听着海浪声。以后她会想念海浪的，便宜的公寓不可能太靠近海，她有时候喜坐在屋外看星星听海涛，以后不可能随意有这种享受。她拉开⽪包的拉链找钥匙，摸到钥匙一抬头却看到厨房的窗帘透出光线，啊？怎么会有光线？她出门时忘了关灯了吗？不对呀！谤本就没有电哪来的光线？
小偷吗？怎么会有那么无聊的小偷跑到寂静的海边来偷东西？不可能，小偷也不该这么大胆的不到三更半夜就登堂⼊室，还亮着灯。
她颤抖着转开门把，门没锁，好方便他逃生吗？她记得千真万确，出门前她分明锁上了。她打了个冷战，难以决定她应该进去看一看究竟，还是向麦可求救。从这个角度她看不见麦可的房子，她昅了一大口气决心勇敢一点，不要去⿇烦麦可。炉子上在烧⽔，⽔烧开了发出哨声，桌上有个⽪包，⽔壶的哨声更响，固执得要引人注意。
“嗨，你回来了！”一个女
的声音在雅妮背后响起。“我是曼莎，我刚刚还在想不知道你几点才会回来。”
雅妮木然转⾝，看到一个金发女郞，女郞比她矮一点，⾝穿袍浴手上抱着她的猫。金发
卷卷的垂在额前和耳边，她深茶⾊的眼睛向雅妮微笑，她不可能是个贼，她太漂亮太友善。
“嗨！”雅妮愣愣的打招呼。“我是雅妮。”
“我知道，房东告诉我了，你回来得正好。”曼莎放下凯弟泡茶。“茶马上就泡好。”她说。雅妮生气的注意到曼莎穿了麦可的羊⽑拖鞋。“希望你不介意我穿了你的袍浴。”曼莎微笑着倒了两杯茶。“我刚才在淋浴，听到⽔壶的哨声就抓了一件⾐服穿冲出来关火，我们的⾝材差不多。”
事实上曼莎至少矮雅妮一吋，但雅妮没辩论，坐下来说：“那我们运气不错。”
“可是我们的脚差多了。”曼莎往雅妮桌下的脚望过去。“上帝！你怎么会买这么大的拖鞋？穿这双拖鞋就好像在穿航空⺟舰。”
那你就别穿。雅妮在心里怒吼，看到别的女人穿麦可的拖鞋教她心里很不是味道。不过她还是以平静的声调说：“那不是我的拖鞋，是一个朋友的。”曼莎微笑道：“我也这么猜，你的茶要加柠檬还是牛
？”
“我没有柠檬。”雅妮蹙起眉头。“我想我也没有茶叶。”
“喔！我买的，我喜喝茶，我喝茶不喝咖啡，你知道国中人喝茶是不加糖的吗？”曼莎说着倒一匙糖进她的茶杯。
雅妮眨了五秒钟的眼睛才问“你今天晚上要睡在这里吗？”
曼莎笑得汤匙在茶杯里一动泼出一点茶到碟子上。桌上还有一盘饼⼲，那也不是雅妮的东西。“看我多糊涂。”曼莎说。“对不起，我罗嗦了半天还没介绍我自己，我叫曼莎·摩勒，是新房客。我应该星期一才搬进来，可是我原先租的地方已经到期了，鲍尔森先生保证你不会介意我早几天搬进来和你共用这间房子，事实上他一再跟我保证你是个随和的好女孩，建议我跟你共住几天。”哈！可恶的鲍尔森先生，收了她的房租不经过她的同意却硬塞一个室友给她，雅妮生着闷气却不好意思发作，曼沙是无辜的，雅妮可以了解她的境况。
“我早该知道。”雅妮说。“他两边收房租，贪这几天的小便宜也好，却摆出圣诞老人的姿态。”
“哦？你以为他是那样的人吗？”曼莎端起茶杯吹气。“我倒觉得他人満好的。”
雅妮被茶噎到，险些透不过气。“他好？”
“嗯，”曼莎认真的点头。“他很帮忙，我今天下午来的时候发现没有电，他帮我打电话给他在电力公司的一个朋友，三十分钟后电就来了。”“哈利路亚！”雅妮喃喃的在前划个十字。这几天真是⾼嘲迭起奇迹不断。“大概是你跟他比较有缘。”
“可能。”曼莎笑道。“你真的很随和，别人要是发现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穿了她的袍浴在她的厨房里喝茶，可能已经警报了。”
“我的适应力不错。”雅妮拿起一块饼⼲，劝自己的嘴巴适应看起来満好吃的饼⼲。“我一看到你判断你不是小偷后就放心了，看到一个陌生人在你的厨房喝茶，总比看到一个陌生人翻你房间的菗屉好得多。”“真的是。”曼莎笑着点头。“你比我冷静多了，我哥哥常常笑我没有常识，也不肯花脑筋，所以我不开车，我搞不清楚通标志，只好搭火车和巴士，让司机去伤脑筋，我很情绪化，我自称用心而不用脑，正合我的职业。”
“哦？”雅妮有点不敢问，可是她好奇死了。“你的职业是什么？”
“演戏。我是个演员。”曼莎骄傲的说。“不过我的知名度还不⾼，人们只记得我的牙齿。”她特意展示一口洁⽩晶莹的贝齿，她也有个很漂亮的嘴。“我做过几个牙膏广告，我的经纪人说我的好运就快到了。喔！我上个月在『爱之船』出现过一次，那是到目前为止我的演戏生涯最重要的里程碑。”“恭喜，你好像快冒出头了！”
曼莎笑得好⾼兴。“我把那一集的『爱之船』录下来了，明天放给你看。”
“我很想看，不过除非你带了录影机来，我没有录影机。”雅泥摊开手表示遗憾。
“噢！那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曼莎又帮雅妮倒一杯茶。“你跟他描述的完全一样。”
雅妮在心里嘀咕。如果麦可说她糊，他应该见见曼莎。“他是谁？”
“他是…。”曼莎顿住了她为自己倒茶的手，一秒钟后才又继续倒茶。“他是房东。”
“我想他不可能说我的好话吧！”雅妮低头摩抚凯弟。“信不信由你，”曼莎微笑着拉长声音。“他说了你不少好话呢？他还说你是他所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雅妮瞪大了眼睛。“你确定你所说的他是鲍尔森先生吗？他跟你说话的时候喝醉了吗？”
曼莎微笑道：“我说的是房东。他很清醒的跟我讲话。”
房东自然是鲍尔森先生。雅妮认了，曼莎果然是不太用脑筋，跟她说话的人得自己用点脑筋。雅妮的头又开始痛，不过即使她头痛得休克，她也不会相信鲍尔森先生说她是他所见过最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