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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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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金缎脚步轻快的回到金嫁山庄,整个人如同‮浴沐‬在幸福中,显得容光焕发。

  山庄里的人见了他,莫不议论纷纷。

  “大庄主最近有点怪怪的。”

  “岂止有点,简直是怪极了。”

  “没错!他刚刚还对我笑呢!”

  “是啊!他也对我笑了,害我差点没昏倒。”

  “天哪!实在太恐怖了!”

  耳语传来传去,也传到了姑嫂姨婶的耳里,她们想问金缎,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便叫金鸽去刺探消息。

  金鸽一口答应,并拍拍脯保证,她一定会问个⽔落石出。

  其实,就算姨婶们不叫她去,她自己也会去,因为她好奇死了,不过想一想,大哥的改变必定与采莲有关,听说这几天他时常出现在江家⾖腐坊,可想而知是怎么一回事。

  嘻嘻!好戏要上场哕!

  她一路找到制梳工坊才找到金缎,只见他手持刻刀,细细地雕刻一把篦梳,神情专注而温柔。

  金鸽着实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大哥脸上出现如此柔和的表情。

  “大哥。”她走了进去。

  金缎闻声抬头,好心情的对她微微一笑“有什么事吗?”

  这一笑,再次令金鸽大吃一惊,她眼睛,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大哥竟然对我笑?”她用力的捏捏自己的脸颊“好痛,我果然不是在做梦,大哥真的对我笑耶!”

  见妹妹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金缎不觉莞尔。

  “又笑了?天啊!我真的要晕倒了,谁快来扶我…”金鸽夸张的用手撑着额头,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金缎被她搞得哭笑不得“鬼丫头,金家就属你最会装模作样。”他好笑地轻斥。

  “哇噻!还会开玩笑,大哥,你果然病得不轻。”她走上前,抬手摸摸他的额头。他轻轻地挥开她的手“胡说,我哪有生病!”

  “有,大哥生的是一种叫‘爱情’的不治之症。”

  “又胡说了,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金缎急忙转移话题。

  金鸽这才想起姑嫂姨婶托付的重任,旁敲侧击地道:“大哥,你最近心情好像很不错,经常笑口常开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说来给妹子听听嘛!”他沉思了会儿,有些腼腆地道:“五妹,你可以叫姨婶们准备作媒了。”她的双眸一亮,戏谑道:“嘿!作谁的媒呀?”他俊脸微红的斥道:“别闹了。”

  “不闹就不闹呗!”金鸽笑得贼贼的“等洞房花烛夜时再闹也不迟。”

  ***

  “这位好心的漂亮姑娘,请问江家⾖腐坊怎么走?”两名⾐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向捧荷问路。

  捧荷见他们又脏又臭,忍不住离他们远一点,可看在他们说她漂亮的份上,她仍大发慈悲的指引他们一条明路“往那儿直直走便到了。”

  “谢谢你。”两人道谢后转⾝就走。

  “奇怪,那个老头子看起来有点眼,好像在哪里看过。”她偏头想了想。“捧荷,你刚才在和谁说话?”江⺟由布庄里走出来。

  “两个乞丐,他们问咱们家怎么走?其中一个老头子看起来有点眼…娘,你要去哪里?咱们还没逛完哪!娘,等等我啊…”见⺟亲二话不说的转⾝就走,捧荷急忙跟上她。

  今⽇的江家⾖腐坊依然人来人往,客人络绎不绝,两名“乞丐”来到店门口,扑鼻的⾖腐香教他们口⽔直流。

  “你们两个别站在那儿妨碍我们做生意,快走!”小三子走到门边赶人。

  “小三子!你在⼲什么?”采莲喝道。

  “大‮姐小‬,这两个乞丐挡在咱们店门口,客人都进不来了。”

  她看看他们,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老头,一个是年轻人,两人⾝上的⾐服都破破烂烂的,见状,采莲的侧隐之心油然而生。

  “真可怜,想必很久没吃东西了,来,你们拿去吃吧!”她包了几块⾖腐给他们。

  奇怪,这老头怎么那么面,好像在哪里见过?采莲和捧荷有一样的疑惑。

  采莲仔细的想,用力的想…

  “啊…”突然,一声惊逃诏地的尖叫声陡然响起,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有些人还被⾖腐噎到,差点一命归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刹那间,似有一阵狂风卷进来,下一秒,那个脏老头⾝上就挂了一个人。

  “死鬼,你终于回来了!”江⺟又哭又叫,整个人像只无尾熊般巴在他⾝上,两只脚紧紧的环住他的“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东西,离家后就没消没息的,呜哇哇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江⺟的话来推断,这个脏老头就是失踪了四年的江⽗。

  “我这不就回来了吗?”江⽗拍拍子的肩膀安抚,再转向两个女儿“女儿们,爹回来了!”

  采莲和捧荷怔了会儿,互相换一个眼神,一同走过去把⺟亲从⽗亲⾝上拉开,来个感人肺腑、赚人热泪的大团圆…

  “砰!砰!”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姐妹俩恶狠狠的各赏老爹一记老拳。

  “哎哟喂呀!”江⽗被女儿们打倒在地,捂着挨揍的双颊“你们⼲嘛打我?”

  采莲冷哼一声“岂止打你,还想把你公告作废哩!”

  “你们在⼲什么?怎么可以打自己的爹!”江⺟冲过来叫道“要打也得通知我一声呀!”说着,一脚往丈夫⾝上踹去。

  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碰撞声响起。

  “吃我一脚!”

  “赏你一拳!”

  “看我的泰山庒顶!”

  “哇…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丢下你们!求求你们别再打啦!再打下去我就要被你们给打死啦!到时你们就真的变成‮儿孤‬寡妇啦…啊啊…救命呀…”江⽗抱着头哀叫讨饶。

  “这四年来我们⺟女三人和‮儿孤‬寡妇有何不同?我踹死你!踹死你!”江⺟忿忿的骂道。

  “是咩!说什么要去替姐找丈夫,其实是自己贪玩吧!”捧荷附和道,使出自己的花拳绣腿。

  采莲更是气愤难当“你离家出走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不把这两个败家女也一起带走?”

  闻言,江⺟和捧荷霍地住手,同时望向采莲。

  “看我做什么?人是他杀的!打啊…”于是,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没人敢出面阻止,一个个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江⽗带回来的年轻人则杵在一旁看傻了眼,心忖,他真的是她们的爹和丈夫吗?为什么她们下手毫不留情?

  殊不知江⽗有个很要不得的⽑病,那就是…

  离家出走!

  在采莲的记忆中,⽗亲三不五时就会失踪一下,有时失踪个几天,有时几个月,而这次最离谱,整整失踪了四年。

  四年那!四年的时间让她从十四岁的小姑娘,转变成十八岁的大姑娘,要是他再不回来,她就要变成老姑婆啦!

  一想到这里,采莲就忍不住再狠狠的揍他两拳。可恶!可恶!

  三人彻底发怈过后才歇手,可怜的江⽗已经鼻青脸肿,被打成猪头了。

  “你们这三个暴力女,我一回来就拳脚伺候,呜…男人真命苦啊!”他万分委屈的哭道。

  “爹,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可是在‘’你回来耶!感觉痛不痛快啊?”采莲着打疼的拳头,咬牙切齿的问道。

  “痛快,痛得我快死啦!这种方式未免也太热烈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承受不起,早知道就不回来了。”江⽗抚着老脸咕哝。

  “死鬼,你说什么?”江⺟眯起眼睛问。

  “没,我什么都没说。”江⽗拼命摇手。

  有道是“惹熊惹虎,不要惹到恰查某”他可不敢再惹火这三个翻起脸来六亲不认的女人,他的內脏都被她们打得快移位了。

  “死没良心的死鬼,出去这么久也不捎封信回来,害我以为你已经死在外头了…呜呜…我连灵位都请人刻好了,看来暂时是用不上了…呜…不过留着以后还是用得到…”江⺟哭哭啼啼地重新投⼊江⽗的怀抱,眼泪鼻涕都快把房子给淹没了。

  “我有托人送信回来呀!你们没收到吗?”他温柔的安慰哭得死去活来的子。

  “没有!”采莲气呼呼的应道。

  “这样啊!我这里有一封信,本来要寄给你们的,可现在我回来了,也用不着寄了。”他由怀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采莲接过一看,忍不住翻翻⽩眼,这封信要是寄得到家,她就把头摘下来让他当球踢。

  地址本就写错了嘛!

  “其实我本来没打算离开这么久的。”江⽗又说“两年前我就动⾝返家了。”

  “结果路了,对不对?”她快受不了啦!

  江⽗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你们也知道,我的方向感不怎么好。”

  岂止不怎么好,本就是个大路痴!有时他失踪几天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在自家附近了路,走不回来,这回他竟路了两年?

  天啊!她不但有个败家的⺟亲和妹妹,还有一个不负责任兼超级大路痴的爹。

  采莲哭无泪,她想,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他们气到吐⾎⾝亡,先他们一步去见阎王老子。

  “捧荷,你的⾝子不好吗?”江⽗关心的看着捧荷。

  “没有啊!”捧荷回答,她向来头好壮壮,健康得很,活蹦跳的像一尾活跳虾。

  “那么…”江⽗奇怪地觑着她“你的脸⾊怎么和死人一样⽩?”

  咚…一堆人当场摔成一团。

  ***

  “大‮姐小‬,外头有人找你厂小三子喊道,还很婆的补充道:“就是那个三天两头跑来找你去散步的男人。”

  采莲一听,急忙走出去,心头雀跃不已“你来啦!”

  “有客人?”金缎问。

  她开心的点点头“嗯,我爹回来了。”

  “那我就不打搅了。”他说完就要走,脸上难掩失望。

  “别走,进来喝杯茶嘛!”她热情的挽留。

  他的眸子霎时又亮了起来,随即跟着她⼊內。

  一行人来到江家的大厅,江⽗坐到上位,江⺟则寸步不离的黏着他,深怕一眨眼他又失踪了。

  “采莲,爹实现了对你的承诺,把你的对象带回来了,就是他。”江⽗指指和他一起回来的年轻人。

  采莲瞟一眼金缎,只见他的脸都绿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強你,你意下如何?”江⽗征询她的意见。

  “爹,儿女的婚姻本来就应该听从⽗⺟之命…”她打住,再瞄瞄金缎。

  他的脸由绿转黑,嘴紧抿成一直线,一张脸臭得连百年粪坑都比不上。

  短短的时间內,金缎仿佛由天堂坠人地狱,首次尝到痛不生的感觉…

  “女儿之所以苦苦等您回来,就是相信您会实现您的诺言,替女儿找到一个适合的丈夫。”说话呀!快阻止她嫁给别人!采莲在心中呐喊。

  江⽗満意的点点头“很好,那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婚事了。”

  你说话啊!⼲嘛都不吭声?采莲不断地用眼神暗示金缎,无奈他却一言不发,兀自沉默着。

  你这个傻蛋!赶紧给我吐出个字来啊!采莲无声的呼喊。

  见金缎吭也不吭,她再下一帖猛葯“爹,倘若可以,我希望能尽快成亲,女儿已经不小了,不想再等了。”

  “好好,我会尽快让你完婚的。”江⽗呵呵笑道。

  金缎依然默默无语。

  采莲耐不住子,忿忿的揪着金缎往外走“你是哑巴不成?一句话也不吭,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他将她遗忘的篦梳递给她。

  “梳子?”

  “你忘了带走。”

  她伸手接过,瞅着他“我就要嫁人了,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或是对我爹、我娘,甚至那个要和我成亲的家伙说?不然对我妹妹说也可以。说吧!你一定有话想说对不对?”她叨叨絮絮的提醒他。

  她直觉他喜她,就像她喜他一样,否则他不会老是找她去散步,更不会与她亲嘴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我…”

  “嗯?”她眨巴着亮晶晶的凤眼盯着他。

  她就要成亲了…“祝你幸福。”他低哑地道。

  她一愣,心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他苦闷的再说一次“祝你幸福。”

  除了这个,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今天来原本是想告诉她,他喜她、想娶她为,没想到却演变成这种局面。

  祝…你…幸…福?!

  采莲的俏脸一阵青、一阵⽩。

  “祝我幸福?这就是你要说的话?”她无法置信的重复他的话。

  不…一定是她听错了!

  他不应该这么说的!

  他应该说…

  他应该说什么?

  “是的,祝你幸福。”他的嗓音越发沉重,心情更是跌落⾕底。

  霎时,采莲整个人仿佛一脚踩空,坠人无底深渊。

  原来…原来…原来他喜她个庇!

  他庒就不在乎她是否要嫁人!

  去他的祝你幸福!江采莲,他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怎么这么傻,还一心想要嫁给他…

  生平头一遭说不出话来,采莲又伤心、又愤怒的瞪着他,脸颊微微菗搐。

  许久,她才找回声音“我…明⽩了,我终于明⽩了。”她的声音沙哑,仿佛有东西梗在喉头。

  明⽩?她明⽩什么?金缎依然无语,表面上看似无动于衷,內心则痛苦万分。

  他一直以为他与她是两情相悦,可她却当着他的面说要嫁给其他男人,她知道他当时有多难过吗?她怎能如此伤害他?她怎么能?

  金缎啊金缎,原来你只是一厢情愿,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这把梳子是我从你那里硬抢来的,我现在就把它还给你。”她忿忿地把篦梳塞回他手中。他怎能在知道她要嫁人后还这么平静?他怎么能啊!

  金缎看着手中的梳子。她居然把梳子还给他!莫非她想和他一刀两断?!

  “你的头发很美。”他风马牛不相及的说道。

  她一怔“什么意思?”

  “赠奖活动,我会差人把金嫁嫁妆送来。”语毕,他僵硬的旋⾝踅开。

  “金缎,你你你…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要金嫁嫁妆有个庇用啊!我才不要金嫁嫁妆,我要…”

  你!

  她将到口的话呑了回去。他冷漠的背影让她的心揪成一团。泪⽔凝聚在眼眶中。

  她虽然想要金嫁嫁妆想得要死,但是,她更想要他呀!

  她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他怎么就是看不出她的心意,笨死了!笨死了…

  不仅她的心思的金缎只感到一阵揪心扯肺的痛。

  她要的不就是金嫁嫁妆,和她⽗亲替她找到的丈夫吗?

  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她的心碎成一片片,忍不住大叫道:“你以为把一个破奖品丢给我,你就可以拍拍庇股走人吗?”

  懊死的家伙,回头看看我呀!只要用心看看我,你就会知道我要的是你啊!你这只迟钝的大笨牛!

  金缎继续走着,不敢回头,深怕一回头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把她带走,让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

  “你这只大笨牛!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你更迟钝了,你明知道我…”

  知道她如何?她又何尝知道他有多苦?

  “算了!算我呆、算我傻、算我蠢!你是堂堂金嫁山庄的大庄主,我江采莲算哪葱,哪敢奢望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找个⾝份相当的男人凑合凑合吧!”她语气酸涩的自嘲,声音里带着哽咽。

  她的话令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我们江家的事业虽然不大,可祖业还是不能废,所以女婿都必须⼊赘,就算你想娶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你。金缎,你听到了没有?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他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的。他手中紧握着她还给他的梳子,金属的冰冷透进肌肤,寒到骨子里去。

  “金缎,你给我站住!你…好,你走!你走好了,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了,就算你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理你了!”

  他继续迈步向前。

  “金缎.我…”我喜你呀!“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天,她难过得快死了!

  他每走一步,她就像是死了一点点,她想,她可能会死于心碎!

  “金缎!你听到了没有?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声嘶力竭的呐喊,却仍唤不回金缎。

  她是这么的喜他呀!喜到心都痛了。

  可是,他却转⾝走了…

  “金缎…”她眼中的泪⽔终于淌下,热烫的泪珠烫伤了她的眼、她的脸,也烫伤了她的心。

  她的哭喊刺得他的心鲜⾎直流,他不明⽩她为何恨他?金缎一步、一步的逐渐远离她,每走一步,心就剥落一片。

  天,他觉得他就快死了!

  死于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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