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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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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蔚青心跟着姬万里回到姬家庄。

  显然他大少爷已离家不少时候,一经通报,立即冒出一窝人来,个个围着他嘘寒问暖,询问他这些时候过得如何又如何。蔚青心本来跟在他⾝边,不小心被某人庇股一顶,就被挤在离他老远的后头,几无容⾝之地。

  没想到他这么受女人

  算了,闪远点,省得被人认出来更⿇烦。

  蔚青心微皱起眉,冷然避开几只差点踩到人而不自知的脚;不用费事读心都能直接从这些女人的态度中,看出来她们多想讨好姬万里,没办法稳坐正室的位置,就算捞个小妾的名也好。

  脑子里全是同样的念头,说她们单纯亦无不可。拍了拍脚边的灰尘,蔚青心不由自主地接收着她们的心事是呀,一旦咸鱼翻⾝,⾝价就完全不同了;当丫鬟哪有当小妾来得威风,何况她们家少爷是如此俊潇洒、风流倜傥,哪个女人能不芳心暗许,为她们家少爷心醉心动…

  等等!俊潇洒、风流倜傥!?她没弄错吧!

  蔚青心深锁本来只是微皱的眉头,疑惑地瞥向自己认识大半辈子,顶多觉得他长得不难看的姬万里,很怀疑自己从那些女人心底读出的无比崇拜,是出于自己的幻想。

  呸,见鬼了,她才不可能幻想那个书呆俊潇洒呢!是她审美观与众不同,还是这些女人都疯了?

  敝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表哥,这个小黑炭打哪儿来的?该不会是您在路上捡回来的小乞儿吧!”为顾及自己大家闺秀的气质,无法挤近姬万里⾝边的薛宝花本在一旁跺脚,气这些搞不清楚⾝份的丫头不闪边去;终于因为发现蔚青心的存在,而有了排挤众人接近姬万里的理由,刻意拔尖了嗓子昅引注意。

  这些死丫头,竟敢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

  等她当上姬家少后,非一个个找她们算帐不可!

  想⼊门当小的,门儿都没有!薛宝花暗恼。

  乞儿!?她竟然说她是乞儿!

  蔚青心在心中吐⾎,不満地望着那个说她是乞儿的女人。

  利用她也就罢了,这小心眼的女人,何须把她说得如此不堪,她又没像那些丫头垂涎她的猎物…呃,说心上人好些。

  话说回来,她突然觉得姬万里处在这堆女人中,真像被丢到一群秃鹰眼前的上等⾁,被争着分食;这群可怕的秃鹰,正恨不得把他的骨头、⾎⾁一块一块拆了,好一人一块呑进肚子里,还着手指回味无穷。

  好像可怜的…

  “‮姐小‬,您不用担心,小的半个月一定会洗一次澡,而且现在离上次‮澡洗‬不过三天罢了,⾝上顶多养了几只小虱子。”

  蔚青心朝薛宝花憨笑。

  仿佛要向薛宝花证明她⾝上的虱子真的不多,不会随便一甩就掉下来,她更往前朝她跨进一大步,伸出手在她面前用力挥着。

  有虱子?“啊!表哥,救命啊!”薛宝花苍⽩了脸往后一退,花容失⾊地尖叫起来。

  真够夸张,虱子又吃不了人。

  蔚青心看着她的反应,冷笑在心底,却不动声⾊地又朝地挪近。

  “‮姐小‬不要害怕,小的⾝上的虱子都会认主人,不会随便跑的。”蔚青心一脸无辜状地安抚,看她还在甩着自己的双手。

  啧,这女人是真的打心底厌恶,认为被她碰到是很脏的事呢!

  可惜,要是真养了几只虱子,就可以送她一两只作纪念。

  闻言,薛宝花死命地挥着袖子,脸⾊发青。

  “啊…你别过来,滚开!”

  好像真被她碰到,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似的。

  “‮姐小‬?”蔚青心満脸关心不解,好像很担心地又往前。

  “走开啦你,臭乞丐!”

  薛宝花真的被吓坏了,不断狼狈地往后退,却踉跄地跌在地上,早已顾不得大家闺秀的形象,拼命哇哇叫。

  伺候薛宝花的丫鬟香菊急忙去扶她。

  “‮姐小‬,你要不要紧?”

  “他叫阿青,是我买下的随⾝小厮,以后就跟着我了。”在状况变得愈来愈可笑、场面一片混的时候,姬万里突然笑出声,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对了,阿青以前是客栈店小二,不是什么乞丐。”

  言下之意,她⾝上不可能真的有虱子。

  听见他的话,好不容易让丫鬟扶起的薛宝花,又瞥见丫鬟们掩嘴偷笑,一张俏脸像是挨了一巴掌,更加狼狈不堪。

  想来有点缺德,从来没看过表妹这么难看的脸⾊,姬万里却打从心底觉得好笑。

  噤不起这样的难堪,薛宝花终于跺着脚,忿然离去。

  临走前,她还狠狠地瞪了蔚青心一眼。

  她暗暗发誓,总会有讨回这口怨气的时候。

  蔚青心回以一笑,做好心理准备等着她来报复。虽然不知道自己会在姬家待上多久,不过只要她还在姬家,便随时她赐教。

  收起笑容,蔚青心突然和姬万里四目相

  虽然她一察觉他的注视,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回复那副害怕沾惹是非的神态,却突然让姬万里觉得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并非是他所以为地那样在意别人脸⾊、习惯处处讨好别人的店小二。

  还是,这才是他的本

  人夜后,万籁俱寂。

  走进久违的房间,姬万里被悉的环境包围,退去不少旅途的疲惫,一回头却发现小苞班杵在房门边,不由得奇怪的问:“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敝了,又不是女人,好像他会吃掉他一样。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小的这时候该做什么。”

  蔚青心紧靠着门边站,只差没抱柱子表示拒绝进房。

  不管他怎么说,她只知道大半夜的,为了保住自己清⽩的名誉,就不该和男人在房间里独处;要是被人知道她的⾝份,不想嫁给他都不行了。

  她必须和他保持距离才行!

  无疑的,她依然认为嫁给他,是最糟糕的一件事。

  她可不想和自己认定的煞星纠一辈子。

  “别贴门贴得那么紧,我又不是买你当门童。”绑起窗帘,姬万里在沿坐下,见他还是动也不动,只好又道:“你应该来替我宽⾐,不是呆站在那里。

  看样子他似乎得要人教他些规矩。

  “宽⾐!”

  如果可以她一定已经尖叫出声了。

  懊死,男女授受不亲耶!

  长这么大以来,她可没看过男人的裸体,而他竟然叫她一个⻩花大闺女替他宽⾐!?

  就算那莫名其妙的婚约还在,他这要求也太过分了些,管他知不知道她是谁。

  “小、小的不会。”

  她的目光四下飘移,生平第一次说话结巴。

  “你过来。”

  轻叹了口气,他像是拿她没办法,语气包容又带着万般无奈。

  “过去做什么?”

  他叹什么气啊,快毁了清⽩,她才是那个想叹气,偏偏不能叹出来的倒霉鬼吧!

  巴不得离他愈远愈好,她才不会愚蠢的让他毁了自个儿的清⽩。

  还是靠门边好,想要逃就方便许多。

  “你非要知道我想做什么,才能靠近我吗?”

  望着満脸防备的小人儿,失笑的姬万里突然觉得他们主仆俩对峙般的对话很可笑。

  或许他该让他留在客栈里跑堂,不该把他带回家来,弄得自己啼笑皆非。

  家里随便一个下人都比他好使唤。

  长途跋涉之后,疲惫的他只想早点更⾐,早点上休息。

  “少爷,您别生气,小的这不就过来了。”

  她突然陪着笑脸,很快地走上前,一脸忠诚无辜样。

  哼,他想早点休息,她又何尝不想啊!

  如果有手有脚的大少爷,非要人替他更⾐才肯结束彼此一天的劳顿,那她手脚快些替他换下⾐服,能早早休息也就罢了。

  谁教她现在打扮成这副德行,被他逮着了却不能表明⾝份。

  就当是做做好心,替残废的人换⾐服好了。

  “哦,我突然不像洪⽔猛兽了?”

  似乎有些意外他的转变,姬万里从边慢慢站了起来,好笑地用望着仅及自己膛⾼度的小厮,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替自己更⾐的动作。

  看得出来,就更⾐来说,他似乎真的没有经验。

  “少爷,小的担不起您的不悦,您就别跟小的呕气了。”

  懊死!她该从哪儿下手更⾐才好?

  嘴上打着含糊,她心底懊恼的是没替男人换过⾐服,本不知道男人的⾐服如何换下。

  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得丫鬟命,谁懂她心底挥之不去的感叹啊!

  “这里。”

  姬万里突然拉住他慌的手,放在⾐服的打结处,本来是要指导他怎么替自己换⾐服,一碰到他柔细得不像少年的手,他却不由自主地怔愣了下。

  别说少年,他的手连劳动者的手都不像。

  先是瞪着他的手,再瞥向他乌漆抹黑的脸,他突然有种领悟。

  太迟钝了!他竟然不曾发现他的手和脸,肤⾊竟然完全不同!

  本能地想伸手抹掉他脸上的炭灰,发现他一脸惶恐,他又打消主意。

  他想,要出来讨生活,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苦衷。

  蔚青心同样破吓了一跳,急忙菗回自己的手,却挽回不了什么。

  懊死,他怀疑她是女人了!

  或许她唯一还能庆幸的是,他对她那套苦命⾝世的说法,至此依然深信不疑,并没有因此怀疑她的⾝份。

  老实说,他有点超乎她想象的善良,让她感觉怪怪的。

  她所知道的姬万里是够罗嗦、烦人,像个甩不掉的跟庇虫,除了一天到晚像疯子一样追踪她的去处,就是个只会读书的大书呆。

  她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善良的一面,反而因为能读心,发现他有颗善良的心,难免不习惯。

  她以前所认知的姬万里似乎不见了。

  “你…”想问清楚,又不想让他太难堪,姬万里显得有些迟疑。

  “少爷,小的笨手笨脚,今天还是您自己来吧!”往后退了几步她抢着建议道:“等我手脚学得利落些,再来服侍您可好?”

  死书呆,可别说不好啊!

  “你都这样说了,我这个少爷能说什么?”

  轻‮头摇‬,他叹了口气笑谑,也不打算勉強他做他不习惯的事。

  往后,他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弄清楚他的事。

  蔚青心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少爷,小的今天就睡厅外对吧?没事的话,小的就退下了。”

  小厮得随时听候差遣,她不会乐观的以为姬家会为她准备一个房间。

  想她蔚家大‮姐小‬,竟沦落到这步田地,传出去不知会造成多大笑话。

  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能怨天尤人。

  若有所思地,姬万里突然道:“睡厅外难受,我的够大,你跟我睡吧!”

  看他先是紧张不已,而后又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让他没来由的萌生了坏心眼。

  不知为何,他就是想逗逗他。

  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好几年不曾有过如此轻松的心情了。

  想想,自从蔚青心那女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后,他就好像不曾打心底开心笑过;可是因缘巧合碰上他以后,他是真的打心底笑过好几回,一点也不假。

  不管他是男是女,他都觉得他很有趣。

  至少有留在⾝边的价值。

  眨了眨眼,蔚青心当场石化。

  “下…下人怎么能跟主子抢睡,小的万万不敢!少爷,您别开小的玩笑了。”

  好不容易,她才从惊吓中勉強恢复过来,对他挤出尴尬不己的苦笑。

  欺负下人很好玩吗?不良主子!

  亏他还那么受庄內那些丫头的爱戴。

  这种时候,她还宁愿自己读不出他的想法.感觉也不会这么好笑又无奈。

  本以为他会更古板严肃些,她实在没想到他会是这种个

  不良,实在是不良。

  “既然我是主子,凡事由我作主,一切我说了算.不是吗?”

  笔意欺向他几步,他挑起意味不明的眉宇.为他每个慌张的神⾊感到好笑。

  明明出外边做生意边寻人几个月后,此刻回到家的他是又累又疲,却一反常态的玩兴不减。愈逗得他不知所措,他的精神似乎愈好,连觉都不想睡了“少爷,月娘都上了中天,您累了一天还是早点歇息,别逗小的玩了吧!”要不是她现在⾝份卑微,哪有他说了算的份,可恶!

  “赶了不少路,小的也累了。”

  莫可奈何之下,她只能暗示着自己也想早早休息。

  “我这主子没喊累,你却喊累了?”

  他刻意挑⾼了眉,似有责备。

  像他这么好胆的下人,他还当真没遇过。

  虽然有几份讶异,但不知为何他却不以为忤,好象他本来就是这副德行,暗示的说法还是收敛了些,妄想改变他的胆大妄为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感觉,就好像那个离家出走,从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蔚青心。

  思及此,他本来‮悦愉‬的脸⾊缓缓一沉,突然间似乎明⽩了.自己为何会对这个小厮的没大没小如此包容…

  他给他的感觉.就像收敛了些的蔚青心;那个没心没肝没肺、外加设良心的女人!

  “少爷,小的这辈子没过过几天好⽇子,哪有喊累的命和福气,如果您不让小的休息,小的站‮夜一‬为您守夜就是;您大富大贵的命可不同,早早歇息别累坏⾝子骨了,小的没那个命能担起您的健康呀。”

  好说歹说不成,试试祭出哀兵策略吧!

  表才晓得,她为什么要对他如此低声下气,这死人还在心底骂了她一顿耶男人哪,愈得不到的东西,就愈非得到不可吗?

  莫名其妙得彻彻底底,只是不想嫁给他而已,又不是放火烧了他姬家庄,她哪里没心没肝没肺没良心了?

  既然他府里已有一堆女人,连他那不知哪儿来的表妹都忙着想嫁给他,搞不懂他为何就是不肯放弃自己。

  就算把黑炭抹了⼲净,她也没有天姿绝⾊啊。

  可恶,专爱找她⿇烦的男人!

  凝望他似乎真的很疲惫的脸,姬万里终于挥了挥手。

  “下去吧!”

  不知哪里来的心疼,让他决定不再他。

  “是的,少爷。”

  她立即接受命令,完全放弃刚才认命的那份,打算不睡为主子守夜的守。

  不用说,她天喜地的退下,连回个头的意思都没有。

  好累,终于可以休息了。

  讨厌的书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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