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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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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仁杰气定神闲地坐在大厅的主位上,而他的妹妹赵欣欣一⾝男装的打扮,伫立于他的⾝后,看起来有些紧张。

  “哥,我们这样不好吧?”拉拉⾐摆,不习惯男装也不习惯登门兴师问罪的赵欣欣小声地问。

  “闭嘴,现在人都在这儿、也已经让人去请人了,你说这话不会太迟了吗?”赵仁杰低声斥了她一句,在察觉自己语气太过后再补上一句:“再说,你不想为你的⻩丝讨回公道吗?”

  兄长的话,让赵欣欣不自觉地沈默了下,思绪也拉回到半个月前…

  ⻩丝,是她最心爱的宠物,一只听话乖巧的小金丝雀,因为羽⽑的颜⾊及那丝一般柔软的‮感触‬,所以取名⻩丝。

  在半个月前的一个下午,她在侍女与家仆的陪伴下,带着⻩丝到城郊的映月湖游玩,而一如往⽇般,她将心爱的⻩丝放出笼中透气,跟她一块儿享受受自然的洗涤,但天降横祸,正当她与⻩丝玩着追逐的游戏之时,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巨‬苍鹰带着狂猛气势疾而来,当着她的面,一口咬住了⻩丝,而后停栖在最近的一棵树上,三两口就把⻩丝拆呑⼊腹。

  事情的发生,不过是短短的瞬时之间,无法反应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心爱的⻩丝被吃掉。在苍鹰虎视耽耽的注视下,她震惊、伤心、害怕,而心爱宠物之死以及对苍鹰的惧怕,让她僵硬如石地呆立在原地,也就是在这时候,那奇迹一般的少年就是在那时候出现。

  “小海,你做了什么?”

  她还记得,他当时所说的第一句话。而事后,她知道小海是那只苍鹰的名,也在惊讶的心情中,知道那只凶猛的苍鹰是他的宠物。

  对着亲切和善的他,她再也忍不住,当场哭了起来,菗菗噎噎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而他,在得知自己的宠物闯祸之后,那一副全世界最灿烂温暖的笑容转为尴尬,然后费力地安慰着她,保证会还她一只同样灵敏听话的金丝雀。

  如今,事情已过半个月了,当⽇的一情一景全印在她的脑海之中,失去宠物的悲伤还依然在,但她更记得他慡朗的笑,待人的亲切以及让人心安的随和感。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情,她不懂,也没机会来得及弄懂,因为不知哪个饶⾆的侍女,将那一⽇的事告诉了她的兄长,而后,她便让哥哥给带来这儿,说是要代她讨回公道。

  她原是不肯,因为没有据,可以证明苍鹰的主人是翔兴社的人,但兄长的信誓旦旦让她无话可说。毕竟正如哥哥所言,他们所居住的中幽城附近并非苍鹰的栖息地,而他又说他已确认过,发现中幽城上空偶会有一只苍鹰盘旋,其正确位置就在翔兴社上空。

  这样的巧合实在罕见,让她不得不相信兄长的话,认定那只失口吃掉她心爱⻩丝的元凶及它的主人就住在翔兴社中。

  之后,在兄长坚持为她讨回公道的说服下,她的人就在这里了。她当然不敢说出,自己会应允的大半原因是想再见那个自称姓凤的少年一次。不过,现在人还没见到,她倒是有点后悔。

  有些担心,见她让家人领着、这样大张旗鼓地登门要求赔偿“他”会不会认为她小家子气,甚至是仗势欺人呢?

  说来奇怪,她一点也不懂哥哥在想什么?就算是想为她讨公道,也犯不着打着爹爹右丞相的名号吧?而且态度嚣张,让人难以招架…就象刚刚那位接待他们的大娘,人家的态度那么和善,可他偏偏给⾜了刁难,让她狼狈退开,不得不去找他要见的苍鹰主人。

  “哥,我从没见你这么奇怪过。”越想越不对劲,赵欣欣看着兄长,有些怀疑代她讨公道只是个藉口。

  “我还不是为了替你出气。”赵仁杰看着妹妹。“你别多心了,再一会儿,等那个姓凤的少年出来,你看哥哥怎么教训他。”

  “你真的只是想为我出气吗?”她不信。

  “不然还有什么?”赵仁杰说什么也不会说出他真正的意图。他今⽇会来这儿,可绝不是代妹讨回公道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藉着这个机会来解决。

  如今,他人就在这儿,事情顺利得让他想狂笑一场,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所有的事会全兜在一块儿,而给了他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整个巧合的开头是在几个月前,他一个钟情于苍鹰研究及临摹的朋友才从北方回来,而前些⽇子他跟那位朋友碰面吃顿便饭时曾听这个朋友语带‮奋兴‬地提及,说是在中幽城发现苍鹰的踪迹,已观察了几个月,确定是出自于翔兴社,以及一些希望能跟养鹰之人借来作画之类的话。

  当时他没听进去大多,因为只是朋友的聚会,大伙儿吃吃喝喝、随意聊聊就是,没听得太用心。而在聚会的几天后,他从阿爹那儿知道,当今圣皇正为翔兴社的壮大忧烦,因为翔兴社的成立人凤秋官行踪及立社意图皆成谜,而皇上希望他那⾝为右丞相的爹亲能帮忙解决此事。

  知道这件事后,他満腔的热⾎简直就要沸腾了!试想,要是他能代阿爹解决此事,别说是立下大功一件,让阿爹不负皇恩的圆満完成任务,只要阿爹说明,事情其实是他经手处理才能顺利解决,就连他自己也能在皇上的面前大大地露脸,让皇上发现他的才能与办事能力,说不定就此获得赏识,不靠⽗亲的关系也能平步青云、飞⻩腾达。

  因为这样,他想尽了办法就是想能更进一步接近翔兴社的中心,而这天大的好机会就这么来了!

  那一⽇他发现欣欣镇⽇闷闷不乐的,随口一问,从欣欣的侍女那儿得知,原来她心爱的宠物⻩丝让一个姓凤的少年所豢养的苍鹰给吃了。

  苍鹰、翔兴社、姓凤的少年…所有所有的事在他的脑中绕过了好几圈,他不知道翔兴社中有多少人姓凤,但他知道,有能力豢养苍鹰之人绝不是什么普通人,这两相比对,他能肯定,那位姓凤的少年,跟神秘的凤秋官绝对有极深的渊源。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那位姓凤的少年该是凤秋官的孩子,再不就是外甥、侄子之辈的,而苍鹰乃凤秋官所养;那位少年带着苍鹰出外溜达,不小心中,让那只鹰吃了小妹的⻩丝…多完美的推论啊!

  为此,他说什么都不肯错过这次能接近凤秋官的好机会,就算是要欺瞒唯一的妹妹他也不在乎。

  “欣欣,你乖,看哥哥怎么为你讨回公道就是,别担心太多。”怕她扯后腿,他先安抚道。

  “可是…我觉得你的态度太差了点。”赵欣欣还是有几分的怀疑。“毕竟那天姓凤的少年已说过,他会赔我一只鸟儿的。”

  “欣欣,新的鸟能取代⻩丝跟你的感情吗?再说,如果我们不要求他们立即给个公道的话,谁知道那天的少年是不是哄你的?爹爹怎么说也总是当今圣朝的右丞相,你是右丞相之女,若让人欺了你,就像是欺了爹爹的名一样,哥哥说什么也绝不会坐视不管。”赵仁杰说得像是有那么一回事般。

  “但是你真的太凶恶了一点,像刚刚那个大娘,我们都知道她是翔兴社的管事,有什么话,客客气气地对她说不行吗?你看你,你刚刚不但是凶,还用爹的官职庒她,而且你不光是要她找来上回的那个少年,还硬要她找出她的上司凤秋官出来。可这关她上司什么事?你这样人家会以为我们仗爹爹的势欺人。”虽然听他这么说,赵欣欣还是觉得不对。

  不着姬大娘,他哪能见凤秋官?赵仁杰心想,但没说出来,只随口说道:“如果不摆一点官威,他们有谁要当一回事呢?你听哥的,我会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但是…”

  “好了,别说了,有人来了。”赵仁杰制止她再继续说下去,因为练武的关系,他的耳力好上她太多,已听得人声的靠近。

  果然,不一会儿,他要见的人便出来了。

  “君君,你喜不喜这样的鸟儿啊?还是有什么特别喜的种类?有的话告诉我一声,我抓一只给你,保证又乖又听话,要它往东它不敢往西,要它往西…”虽然人已步⼊大厅,但凤秋官仍旁若无人地腻着君海棠说话。

  “有诚意的话,你把小海给我。”泛着冷意的清音打断热情的攀谈。

  “咳咳!”对上客人満是怪异的视线,姬大娘忍不住咳了两声。

  “小海?呃…这个…不行啦,小海是小海,它是我的好兄弟,可不是一般的鸟儿,再说,对它来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的这个要求有跟没有一样。”

  “藉口,说那么长一串,还不就是藉口。”

  “咳咳!”不信琊,姬大娘再来一次。

  “怎么会是藉口…”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吧!”看他还想继续下去,被冷落在一边的姬大娘忍不住喊了一声,而这一次,终于成功地获得那两个冤家的注意力。

  “大娘,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看他还能问出这种问题,姬大娘简直就要崩溃“拜托你们,要玩也看一下场合。”

  天啊!让他们两个出来,真是个正确的决定吗?姬大娘严重怀疑起这个决定,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实在不该让他们两个给说服的。

  “哎呀,你来了,我还正在想,该怎么把这只金丝雀送给你呢!”因为姬大娘的提醒,凤秋官终于发现大厅上的另外两个人,而且一眼就认出扮成男装的赵欣欣。

  不似赵仁杰,一双眼的视线尽胶着在另一名月⽩锦服的少年⾝上,赵欣欣不好意思地看着凤秋官,脸没来由地红了起来。

  “嗳嗳嗳,人长得漂亮果然不一样,你今天这样穿也很好看喔。”凤秋官讨喜的可不光是他亲切无害的相貌,还有就是他的一张嘴。

  “真…真的吗?”赵欣欣怀疑地看了下自己,一颗心因为他的话而雀跃了起来。

  不似凤秋官的好心情,当注意到厅里的人、看到赵仁杰喧宾夺主地坐在主位上,君海棠就觉得有点不悦了,再承受着他那种无礼到几近痴傻的注视,她的心头忍不住就燃起了一把无名火,尤其再看到赵欣欣注视凤秋言的那种“含羞带切”的模样,没来由地,她心头的那一把火燃得更旺了。

  “你看什么看?”君海棠一口恶气全噴向看她看到傻眼的赵仁杰。

  “你…”从没让人受过如此无礼的对待,赵仁杰从对“他”的惊回过神。

  “我什么我?你爹娘没让你读过书吗?就让你这样看人的?”君海棠一点也不客气地骂着。平⽇最气的就是像他这种不懂节制的忘神凝视,更何况现在她的心情还不怎么好,语气自是比平⽇更差了。

  “君君,别这样,以和为贵,要以和为贵,你都忘了你教我的吗?”其实觉得有些好笑,但凤秋官可不想火上添油,顶多只搬出当年他要离开灵岩山出来创业时,她曾多次代过他的话。

  “那是要看对象的,象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谈什么和啊?简直就是浪费力气。”脾气一不好,君海棠连讲话也刻薄了起来。更何况,刚才在陶然居里听大娘说明赵仁杰的⾝分跟来意之后,她便打定了主意,要狠狠给他一阵奚落,好为刚刚受气的大娘讨回公道,这让她说出的话更是难听了几分。

  “大胆刁民,竟敢说本公子是狗?”赵仁杰大怒。⾝为右丞相之子,早习惯奉承与各式各样的赞美,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我说了什么吗?”君海棠冷笑,绝美的容颜有抹让人惊的清

  虽然气“他”但赵仁杰还是有些看傻了。他一向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差,而所谓的条件,不光是家世、学问、人品,还包括了给人的第一印象,也就是⽗⺟生成的一副好⽪相。

  综合所有,造成他相当自负于自⾝的出⾊,但怎么也没想到,此刻,就在他的面前,竟让他亲眼瞧见这么一个粉雕⽟琢的、晶莹剔透的、的…该怎么说呢?只怕那是天上人间难再有的绝⾊,而最可怕的是,这样的绝⾊套用在一个少年郞上竟不显突兀,那才是让人最感吃惊的一部分。

  因为惊讶,他刚刚才会失神了片刻,可这会儿因为“他”的一抹笑;就算是冷笑也一样,让本在盛怒中的他一不小心又看得忘我了。

  “唔…君君只说你狗仗人势,没说你是狗耶。”凤秋官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附和着君海棠的话,但说完才发现赵仁杰的失神,心里觉得奇怪,忍不住伸手到他的面前晃了两下。“喂喂?你看傻啦?”

  “哥?”赵欣欣为兄长的异常感到担忧。

  狼狈地收回视线,并躲过胞妹关爱的眼光,赵仁杰用凶恶的态度跟口气来掩饰自己的失常“是你!大胆刁民,就是你纵鹰逞凶,吃掉欣欣的⻩丝的,对不?”

  “哼!”不待凤秋官回答,君海棠己重重地、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哼?”不知海棠的‮实真‬别,对一⽇连这两回失神于同一名“少年”赵仁杰本就不敢探究自己的心态,只能武装起自己,用着最坏的态度对待令他失常的“他。”

  “我哼,是因为你可笑到可悲的地步了还不自知。”拜凤秋官这牛⽪糖的功,君海棠骂人功力之⾼的,已不是常人所能想像。

  “‘你’…”心⾼气傲的赵仁杰气到说不出话来。

  “君君,别这样。”嘴巴上这样子讲,但凤秋官稚气的脸上早挂着一抹大大的笑意。

  “别怎么样?这世上啊,就是有这种人,穿得人模人样,像是读诗书的样子,可实际上呢,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晓得动物就是动物,它们就是具有狩猎的天,要不,跟人又有什么分别呢?”君海棠冷哼一声。“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搞不懂,真不知道哪来的脸这样吠狂叫的。”

  唉,也别说得这么毒嘛!看见赵欣欣一脸的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的凤秋官尴尬地提醒她。“君君,我刚说过了,我们有错在先,因为小海吃的,是别人饲养的宠物。”

  “那又怎么?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吗?再说,因为良心不安跟过意不去,你不是想办法弄了一只,也训练好准备要赔了?”君海棠很是实际。

  “但怎么说,也总是我们理亏。”

  “这个理亏是要看人的,要是明⽩事理的当事人呢,那我们就算赔了鸟,良心上还是觉得抱歉,但偏偏呢…”君海棠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她现在是骂上瘾了,不好好挫挫赵仁杰的锐气,她就觉得难过。

  “偏偏什么?”明知道不应该,但向来合作无间的凤秋官巳脫口问出。

  “偏偏就有人不识时务,不分青红皂⽩地想強出头,以为用老子的⾝分就能庒死人。像这种人呢,你就别理了,因为讲也讲不听的,他们少得可怜的脑汁是不会懂得,就算经人豢养,再温驯的飞禽猛兽依然会存有它的兽,要不,怎么会是兽呢?不过啊,就像我之前说的,这些道理你我知道就好,也用不着多说了,因为跟这种‘禽兽不如’的人说,是说不通的。”君海棠摇‮头摇‬,一脸的同情。

  “住口!大胆刁民,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这样说本少爷,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一个“谁”字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他的脸上已便生生地挨了一记巴掌。

  “再让我听到任何不敬的字眼,小心你的脑袋!”君海棠冷冷地撂下话;火气就在大了“狗胆”两字更是惹⽑了她。

  “来人啊!”不堪受这一耳光之辱的赵仁杰理智尽失地唤人。

  转眼间,所有他带来的、听命守在门外的侍卫全涌了进来。

  “有话好说,大家有话好说啊!”不想硬碰硬,姬大娘连忙喊着,心中叫苦连天。

  她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刚刚急着去陶然居叫人,其实是想问问当⽇的事,除了求证之外,她也好能拟定赔偿的对策,毕竟对方是右丞相府的人,来头不小又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谁知道她刚刚话才说完,他们两人便表示:经过一番长谈,他们已取得共识,得找机会公开亮出秋官的⾝分,而赵家兄妹的登门造访正是个好机会。之后,她想拦也拦不住,就只能让他们两人出面解决此事。

  现在可好,如同她所担忧的,两个小辈庒儿没办法忍得一点态度上的冒犯,尤其是海棠,脾气真是坏得可以了,而秋官更是不应该,不但不制止,在纵容的同时还三不五时夹杂几句、跟着瞎闹。

  瞧瞧、瞧瞧,现在弄成这样,双方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样子,早知道,她就先低头赔罪了事,也不去问什么鬼真相了,真是的!

  “大娘,这事你别管了,我们会解决的。”话是对姬大娘说的,但君海棠的一双眼看的可是她想痛扁一顿的赵仁杰。

  “解决,我看‘你’怎么解决?”见那俊美绝伦的脸儿上尽是不驯的冷傲,让不甘受辱的赵仁杰有种想毁灭“他”的冲动,连忙大喝一声:“给我拿下他们!”

  “不要!”见团团包围住他们的侍卫尽责地向他们近了一步,赵欣欣着急,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这样。

  “喂喂,你以为只有你有人吗?”纵容海棠发飙的凤秋官说话了,笑嘻嘻的模样几乎要让人忽略他话中的揶揄。“你似乎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

  “那又如何?量你也不敢跟官府作对。”赵仁杰有恃无恐。

  “是吗?”话尾未落,凤秋官那宛若鹰鹏之姿的⾝影在眨眼间来到赵仁杰的面前。

  赵仁杰有些微的诧异,一方面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贴近,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他那迅如闪电的⾝手。对着那张看来稚气无害的脸,赵仁杰没来由地打心底泛起一阵冷意;不知怎地,面前的这个人,似乎跟刚刚所见的不太一样了。

  “你做什么?真想造反?”他怒问,甩去心中的怪异感。

  依然是一脸的笑,凤秋官朝君海棠换个彼此知悉的眼神,然后看向赵仁杰,笑得更加地温和灿烂了。“你说呢?”

  御书房外,拿着撕来的通缉布告,君无上忍着笑,思索着等会儿该怎么说,才不至于让里头的那个做人⽗亲的人太过于担忧。

  其实就他个人而言,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的,相反的,他还觉得这事有趣得紧,有一种耐人寻味的趣味在,只不过这只是他个人的感觉而已,若换成事件中当事人的⽗亲,那可就不一定了。

  想像所有等一下可能会发生的场面,君无上脸上的笑转成苦笑。

  哎哎,真是个苦差事!要不是看在知情不报会显得他没同胞爱、欠缺手⾜之义的分上,他还真不想揽这件事上⾝。

  心里抱怨归抱怨,君无上还是让一边等候的小太监通报了一声。

  “六皇弟?怎么又回来了?不是昨天才出城,说要与薏儿出门好好地玩一回的吗?”看到他的出现,君向远显得有些惊讶。

  “皇兄,本来计划是这样的,但因为遇上了一些事,而为了表现我对亲人的关心与爱护,所以只得改变计划,先亲自回来一趟。”观看了下兄长的气⾊,那好心情的模样让君无上笑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吧?以这副好心情的样子来看的话。

  “什么意思?”

  “喏,这给您。”君无上也不罗嗦,直接把手上那张撕来的通缉布告给他。

  有些好奇这葫芦里卖的膏藥,君向远没有戒心地将布告接过手,但没来得及让他细看、比对一下上面两个人头长得什么模样,才看到第一行的人名时…

  “海棠被通缉了?”君向远脫口大叫一声,一脸震惊。

  “呃…”君无上掏掏耳朵,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小看了⾝为⽗亲的紧张感。

  “呃什么呃,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君向远急问道。

  仔细地再向下看下去,那张通缉告示上,除了清楚写明两个被通缉人的姓名之外,还写了数条看起来颇严重的罪名:妨碍公务、殴打重臣之子、拒捕逃逸…

  每看一项,君向远的脸就黑了一分,尤其是在他对照完那标明为君海棠的人头画像后,那八分像的图样让他的脸巳黑得不能再黑了。

  “呃…事情就像皇兄所看见的。”君无上小心接话。“经由臣弟的侧面打探了解,那个人应该是海棠没错。”

  “这告示是中幽城所出,海棠真上翔兴社的总部找那凤秋官…凤秋官?”君向远怔了一下;突地发现,那与爱女名姓同列的人名,不正是“凤秋官”三个字吗?

  “没错,正是凤秋官,在中幽府尹问案时,被询问的翔兴社代理当家姬大娘一口咬定那个少年之名就是凤秋官。”在他看见这公告时,已经打探了一番。

  “少年?怎么会是个少年?”君向远对照一下通缉布告的人像,怎么也无法将上头那个稚气的清秀少年、与想像中的一社之首凤秋官重叠在一块儿。

  “虽说少年出英雄,但或许是凤秋官同宗的同名小辈,这也无不可能,毕竟在有些地方,习惯用宗族里的长辈之名来替‮生新‬儿命名,或是有纪念意思;或是该长辈⾝分特别尊贵显赫,想祈求婴孩能沾点光,将来同样光宗耀祖。”君无上说着他的见解,虽然实际上他一点也不这么想。

  “那照你说呢?”君向远不是省油的灯,他太了解君无上的鬼心思,便直接地问。

  “若问臣弟的看法的话,海棠离家十来年,虽有定期的书信联络,但实际上,她的生活跟友情况都不是我们所了解的,而若是以她现今不达离经叛道的标准、但也稍嫌怪异的行事作风,物以类聚,所的朋友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君无上耸耸肩。

  “然后?”君向远知道这六皇弟说话向来是分段说的。

  “然后呢,再想想海棠要离开之前,说要帮忙解决翔兴社问题的笃定样子看来…只怕这个帮凶的少年来头也不小,依臣弟猜想,他恐怕正是让我们愁了好一阵子的凤秋官。”君无上说出他的看法。

  君向远想了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末了他示意。“知道整件事的经过吗?”

  “据右承相之子、亦是事件中被打的当事人赵仁杰表示,这名叫凤秋官的少年纵鹰逞凶,不但吓坏了右丞相的女儿赵欣欣,还恶劣地让豢养的鹰儿将赵欣欣心爱的宠物给吃了,当赵仁杰知道这件事后,代妹登门造访,想请翔兴社给予一个公道,哪知翔兴社态度不善,还由得手下人…这个手下人,指的就是海棠跟那名唤凤秋官的少年…”君无上补充了下,继续说道“这两人不但打伤他,还公然侮辱了他的⽗亲,也就是右丞相的名,在事后还气焰嚣张地拒捕,打伤了一丁衙役后逃逸无踪。”

  “这赵仁杰是个怎么样的人?”听着君无上将听来的“真相”草草带过后,君向远只问了一句。

  “赵仁杰,现年二十二岁,读了点书,武学上也有点基础,算是个不错的青年,只是…”

  “只是什么?”君向远知道,这个“只是”之后的话才是重点。

  “只是终究是太年轻了些,难免会犯年轻人常有的错。”君无上微笑。“年少气盛,加上家里的背景…当然,我不是指右丞相不好,而是因为他功在朝廷、⾝分显贵,除了让他的家人感觉与有荣焉之外,同时也不免给他的孩子造成几分庒力。好比赵仁杰,只要他对仕途稍具一点企图心,较之于一般同龄的青年,会更急着想表现自己,想‘尽快’做出点成绩出来让人看。”

  “所以咱们就静观其变喽,皇兄,你总不会告诉我,你真相信海棠会是那种任刁蛮的孩子,然后真出去犯下这些罪名吧?”君无上一脸好笑。

  “海棠当然不是那样的人!”君向远⽩了他一眼。别说癞痢头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好,他的海棠在想法跟行事上虽然有点让人不知所措,但怎么说也是个知书达礼又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明辨是非的最基本能力总是有的,怎可能真犯下这么多的罪名,还落了个被通缉的命运。

  “那不就得了,所以皇兄您也别太心…”

  “真要我不心,你做什么拿这给我?”看了就心烦,君向远没好气地把手中的通缉布告丢给他。

  “当然是想让皇兄有个心理准备。”接过通缉布告,君无上欣赏上头的人像,一边道:“要不,若他⽇让皇兄意外得知此事,难保皇兄不会失了理智、因为爱女心切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如果不是为了这原因,他直接派个人回来说就好了,⼲么特地亲自回来一趟呢?

  “你要我别管这事?就像你说的‘静观其变’?”君向远没有错过他的言下之意。

  “正是如此!”君无上贼贼地笑了。“臣弟个人认为呢,这件事就该让它顺其自然地继续发展下去。”

  “就这样让海棠继续让人通缉下去?”君向远挑眉。

  “皇兄,这是不得已的。”

  “什么不得已?不行!我不能让这种事继续下去,简直就是开玩笑,堂堂我朝的二公主被通缉?要让外族人知道了,岂不笑掉大牙?”君向远坚决反对。

  “皇兄,你真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不相信海棠有解决事情的能力?”君无上换个方式。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女儿是我的,我当然知道她绝对有处理事情的能力。”君向远是绝对相信自己的女儿。

  也不知该说幸还是不幸,虽然子较儿时差了不少,但这个一⾝男装打扮的女儿,有时真让他感叹她的女儿⾝,唉…如果她是个儿子,那不知道该有多好呢!

  “既然相信她,那不就好了?再说,臣弟会让皇兄静观其变,当然是有道理的。皇兄您想想,这一方面我们可以了解海棠的友情况,拉近这些年分离的距离,再者,若那位少年是我们所要找的凤秋官,趁着这事,经由海棠,以后要有什么想商量的事,还怕像现在这样找不到正主儿吗?”

  唔…这倒也是啦,不过…“其实真正最主要的,是因为你想看赵仁杰的反应吧?”君向远没好气地看向开始一脸贼笑的君无上。

  “皇兄英明,果然什么都躲不过你的眼睛啊!”心底的打算被说中,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君无上嘿嘿直笑。

  这绝对无关于成见或是什么,事实上,他对赵仁杰这个人绝对不带任何偏见,正如知他甚深的君向远所说的,他想等着看的,只是当海棠的⾝分被说明、让人得知她便是当今皇室內最得宠的二公主后,赵仁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跟表情…呵!他现在光是想像,就觉得有趣了,真等不及真相大⽩那一⽇的到来。

  “你啊,就是这点坏心眼不好。”君向远摇‮头摇‬,有点受不了。

  “那皇兄的决定呢?”他虽贵为储君,但总是未来式,如今眼前的人可是现任的君主,多少得尊重一下。

  “决定什么?”君向远⽩了他一眼。“当然是静观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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