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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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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病了。”

  谢邑张大嘴,看着眼前闲散自若的绿⾐少女。

  “这…咱们都知晓她病了,重要的是什么病?又是怎么病的啊!”他实在难以信任这⻩⽑丫头的医术。

  若不是城里老字号的大夫自己没顾好自己,风琊病倒,他们一时找不到人,哪会勉強将正在医馆里帮忙的少女带回?

  又听那老大夫言谈之中甚是尊敬这丫头,似乎能力凌驾老大夫之上许多,医馆里的其他人也都崇畏她三分,才请她大驾光临。不过,他们要听的,可不是一句不痛不庠的“她病了”啊!

  绿⾐少女面貌极是甜美俏丽,不可方物。收回把脉的皓腕,她看了谢邑一眼。

  “她⾝子骨本就不佳,太过劳,前些⽇子可能还受凉了,该说是累积已久的病累,一古脑儿地发作。”毫不犹豫,铁口直断。

  “咦?真的吗?”谢邑瞅著她,又盯著上的结福,最后转头瞄向坐在后面的管心佑。

  少女露出死人的天真可爱笑容,随即翻个⽩眼隐没。

  “横竖我说了你们也要质疑,那又何必说呢?”哼,瞧不起她嘛。从携带木箱里取出纸笔,她笔尖,好整以暇地开始写起藥方。

  “啊?”怎么好像讲话有些刺?谢邑从来就不会察言观⾊。

  “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如有得罪之处,是我师弟失礼了。”一旁的二师兄上前道。见少女脉诊架势纯,思考藥方下笔毫下迟疑,多少感觉到她下只是在唬唬人而已。

  少女眨了眨美丽的双眸,道:“好啊,我原谅你们的失礼。”眼角闪过狡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她递到二师兄跟前,非常纯真地说:“不过你要吃一颗里面的藥丸喔。”

  二师兄楞了下。直觉她灿烂的笑容好…好诡异!

  “啥?不行不行!”谢邑跳出来慌张捍卫。“咱们又不是跟你很,哪能吃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你想害我二师兄啊?我不会允许的!”长臂一张,画出范围。

  难道自己看起来有这么单纯又容易听从别人吗?被他挡住视线的二师兄一脸郁,只觉师弟的保护实在很多余。

  “我就知道不行啊…”好想找人来试吃她的新藥喔。少女表情失望地喃念,好好地收起小瓶,但也不是沮丧太久,显见平时大概经常遭到拒绝。“…啊,对了。”伸手在间摸著,拿出个镶金边的小巧木盒。

  “不行不行!都已经跟你说了咱们不会吃的!”谢邑谨慎地推著二师兄肩膀,两人后退数步。

  “你好烦!”二师兄挣脫他,讨厌拉拉扯扯。

  “啊!二师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吃坏肚子而已嘛,你不要生怒…”

  “走开啦!”

  二师兄本来还可以保持面无表情,到街头谢邑太死烂打,师兄弟开始旁若无人地吵闹起来。

  少女望着他们一会儿,随即转⾝将木盒子递给始终没有吭过声的管心佑。

  “这是外敷用的藥膏啦,是独门秘方,很好用的喔,治酸止痛去疲劳,还能消疤,拿来养颜也是可以的,不过用作那种无聊事太浪费了。”多少人想要她都不给咧。“我看这位姑娘双手上的耝茧破了几层⽪,长了好多伤口,那一定很痛的,你帮她擦擦,只要十天伤口就会完全愈合,一点痕迹都不会有喔。既然他们俩没闲,那就给你了。”塞到他手里。

  避心佑的目光打一开始就放在昏的结福⾝上,被少女突然抓住腕节,他才如梦初醒的抬起脸。

  “哎呀,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说那个藥膏一定要每天给她擦喔,她的手看起来很痛,也不知道忍耐了多久,你们怎么没人关心啊?”咦?话说回来,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少女疑惑著,噘起润的办,一指支著颊,绝丽的容颜更无形增添娇俏风情。若将她和文若琼相比,气质虽然存在差异,但姿⾊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别于初见文若琼的惊,管心佑却是瞪著少女的美颜,紧声道:“你说…她…结福的手怎么了?”

  “你果然没在听啊。”少女看到谢邑和二师兄吵出房间外头去了,⼲脆丢弃探讨他们之间关系的⿇烦事,哼哼两声,道:“她的手怎么了,你自己不会看?”站起⾝离开,赫然发现什么,她右掌一翻,搭上他的左腿,迅速地摸至脚踝。

  避心佑一惊,狼狈闪避她无礼的碰触。

  少女并不介意,仅是半蹲在地打量著他。“原来如此,我一直在想你怎么老坐著不动,你的腿…”

  “不关你的事!”恼羞成怒,他制止她将要出口的话语。

  “啊啊?不关我的事?也对啦,像我这样的⻩⽑丫头还是少自不量力。”少女呵呵一笑,背起藥箱。“反正现下我也还有其它事要忙…”她自言自语著,随即道:“我要带人照方子去拿藥,你记得帮人家涂藥膏喔!还有啊,我姓上官,上官绿,你千万要记清楚喔!”

  她留下神秘的笑容,走出门外,吆暍外面那两师兄弟跟著她取藥煎藥,二师兄拿了方笺就走,谢邑只得跟过去。

  喧喧扰扰远离,一室寂静。

  避心佑坐在椅上,只是望着结福躺在铺的⾝影。良久良久,他捏紧手里木盒,站起来走近她。

  睇视她睡的容颜,他执起她的手,太过耝糙的‮感触‬刺痛他不曾劳难的柔嫰肌肤,仅停顿一刹,翻过掌心察看。

  只见她指间长満厚茧,旧的茧硬耝,新的茧破⽪,摸起来带有坑疤,几乎没有完好之处。整只手掌有些‮肿红‬,甚至连纹路也被磨掉了。

  她的手,无言地阐明她默默付出的辛苦。

  从来,他就下曾好好地看过她。

  他忆起她冬⽇总在早晨包著布条端热⽔给他,现在想来,应该是长茧破⽪了,她忍住痛服侍他吧?

  避心佑浑⾝一颤,却没有放开她的手。

  “你知晓她为什么要学武吗?”二师兄突地出现在门口发声,手中拿著油纸包的藥材,⾝旁却不见谢邑人影,大概是半途甩脫掉他。

  避心佑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朝他看上一眼。

  “虽然我师弟话很多,声音很大,看起来疯疯癫癫,但也不是会随便捡收徒弟的人。我师弟也明⽩地告诉过她,但她却连续三夜捧著银子跪在武馆门口不起,因为这份诚意,感动了我师弟,所以才收她⼊门。”二师兄也是后来才得知的。“她只有在深夜才能出现在武馆,而且她⾝骨下佳,本一点都不适合练武,所以比寻常人得更‮心花‬力还不一定有所成果,有时甚至一整夜没得休息。不过就算如此,她做任何事都是非常专心认真,绝对不会敷衍于咱们。”

  所以连他也完全地接纳她为自己人。

  “她说她学武的原因是为了想保护重要的人不受伤害,我衷心希望那个人不会是你。因为那实在一点价值也没有!”

  不再留驻,二师兄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避心佑动也不动,垂首不语。

  脑中想到的,是他曾经因为其他人的传言而指责结福夜晚出府,做著见不得光的苟且之事。

  她总是半低著脸,不论他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都表现的温婉又顺从,毫不辩解或反抗。

  然后,他只是接受著她给予的一切,并且得意洋洋地嘲笑她。

  他对她无意,并不是他的错。

  对,他本没错。他真的是这样想,到现在仍是…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口闷得无法呼昅?

  握著她的手,他紧紧瞅住她⾼热嘲红的面颊。

  有生以来第一次,管心佑感觉到內疚。

  **

  她站在很⾼的楼阁上。

  木栏边有小鸟儿停住啄翅,风一吹,她的发丝跟羽翼同样飞起。踮起脚尖,她遥望着园中的某个人影。

  还是望不清他的长相啊,他究竟是何模样呢?

  每当晌午过后,他总喜到梅园走一趟。听巧儿姐说,他订亲的未婚子如同⽩梅般清丽动人,所以…他真的是很喜梅花吧?

  一次也好,她想听听他说话的声音,想见见他的样子,想让他留在自己的脑海里,只要靠近一点也好。

  一点点就好了…

  轻轻地一口气,结福蒙地从梦境里张开眼。

  烛火在暗夜摇晃,拖曳著黑影照顶,她缓慢地转过头,看见管心佑坐在桌旁,直直地注视著她。

  有那么一时以为自己尚在梦到少爷的虚幻里没有清醒,等她确定这的确是现实,忙撑臂就要坐起。

  “你躺好不要动!”管心佑怒斥她鲁莽的动作。

  她被这突喊一吓,当真乖乖地横平。“少…少爷?”喉间疼痛难耐,她清柔的语音掺杂沙哑。

  望着她唯命是从的顺受,他就是无法拥有好口气。“你病了为什么不说?是要让你师⽗以为我待你吗?”

  “…结福没有。”她气息孱弱地道,刚才的动作令她头昏。

  “除了没有以外,你还会说什么?”他等了一整夜,并不是想用这种态度,但他就是克制不了恼意。“你什么都要隐瞒我,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府里的事情、腿伤的事情、文姑娘的事情…谁让你自作聪明了?如果我什么都没听说,你难道想瞒我一辈子?”

  “咦…”少爷终究还是知道了啊…结福不安地双手握,意外察觉自己掌心里似乎有著黏的膏状物。仔细一闻,还带点芳香,她狐疑地抬起手瞅著:“这个是…”啊,她的伤口凉凉的好舒服…只是这个份量好像…太多了?

  结成块状的青绿⾊藥膏,不均匀地分散在手掌上。

  “那是大夫…大夫帮你抹的膏藥!”管心佑一刹那有些窘迫,不过又马上掌握到她的注意。“这些事情我总有一天要知道,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废人不良于行,外界风雨一无所知是必然的?”他极是愤慨地指责。

  “少爷…别这么说自个儿,您可以走路的。”她轻声细语道:“或许是跛了一些,但以后您一定可以走得很好的。”

  避心佑一怔,本不是要她的鼓励。

  “那府里头的事呢?既然已经弄得如此不堪局面,你不早些告诉我,还让我在谢邑二人面前大言不惭?”

  “…那些或许只是传闻,没有确定之前,结福不想少爷心。”她轻轻地咳了咳。“没事的。结福相信不会有事的。”

  她低低柔柔的语调安慰著,他心头猛然一菗,想起自己昏那段时⽇。她也是这样不停地安抚他…

  “那…文姑娘的事呢?”带有反抗地撇开脸,不觉提⾼语调脫口道:“你应该是很想尽早让我得知才对,只要我对她死了心,你不就刚好可以趁虚而⼊?”

  “啊…”她盯著柱,飘怱地一笑。“或许是结福…不够敏锐吧。”

  避心佑瞪著地面,其实才说完就后悔,但生骄傲的他却不肯低头。

  沉默在两人间拉扯来回,似是过了一生那么久,他才又开口:“你为什么…喜我?”紧喉咙般的问道。

  若是以前,他本不会有这等愚蠢疑问。⾝家、权势,随便都猜想得出来,而如今,如谢邑所言,他瘸腿、没钱,更潦倒,如果要找好看的男人,这世上也绝不会只有他一个。

  那么,她是为了什么坚持待在他⾝边?

  她很安静,安静得让他以为她可能不会回答。可是他又马上回想起,结福从未草率搪塞,或者马虎他的问话。

  轻轻地,她的声音如棉絮飘来:“…因为…结福一直在看着您吧。”

  看他?管心佑一愣。

  “只是想着拉近一些距离也好…那种仿佛作梦的愿望,一丝一丝的累积著,没想到居然可以成真…在听到能够伺候您的时候,真的很⾼兴呢…”她幽幽地说著,面带微笑。

  她已经记得少爷爱吃的东西,少爷喜穿的颜⾊,少爷的声音,少爷的长相,少爷的笑和怒…她全部都深刻在心里,变成无价的宝物。

  她得到很多了。够了。

  避心佑不解。但见她侧过脸,凝望住他。

  “少爷,结福会一直陪著您,直到您能像之前那般抬头…直到您不再需要结福为止。”她极柔声道。

  那是什么意思?他才到口的疑惑又呑进。

  在听见她这么说以后,他自私地想着:总是还有结福无悔无怨地照顾他,因为他实在没办法独自辛劳生活。

  他已经一无所有,只有结福愿意留在他⾝边,这样不是很好?很方便吗?

  至少他不用愁吃穿,也不必出外作工给人使唤,因为一切都有结福。

  在这个时候,他真的认为自己或许可以和结福过一辈子。不是夫与那般相处,而是尊贵少爷与忠心耿耿的丫鬟。

  倘若有朝一⽇她对他要求承诺,他可能也会给。

  就算他不爱她。

  只要别让他像个辛苦百姓成⽇烦恼柴米油盐,能够让他还过得像个少爷,那么和她这样过一生又有何不可?

  就这样,只听到结福说会陪伴他,而话里內含的重要深意,却被他抛到脑后。他从未深切体会到后悔,仅是因为认定自己已经失去所有,所以这般卑劣的想法就仿佛毒,不自觉在脑中蔓延。

  却不料,一夕之间竟有了剧烈改变。

  **

  一大清早,向来宁静的门外鼎沸不绝。

  避心佑被吵起,才披上外袍,房门就给推开。

  一名穿著⾼贵的美妇扬著笑,丹凤眸淡扫,抱睇视大吃一惊的他。

  “好久不见哪。大少爷。”这般挑衅的问候,来者正是管令荑。

  外头几名家仆护卫排开,还有管事在和武馆里的武师详加解释是什么情况。

  “你…”管心佑瞠著双目,乍见她的出现,竟是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什么?”管令荑挑眉,一⾝雍容华贵打扮,显得舂风満面,稍微环顾周遭,她道:“唷,你的⽇子倒过得比我想像中的好啊,我还以为你说不定会拿著碗在街边讨乞呢!”

  避心佑紧紧握拳,睇见她那忻忻得意的表情,心里庒儿没想到什么⾎缘关系,只当她是谋夺基业又可能想要除掉他的天杀仇人,恨得咬牙切齿。

  “你若是来看我穷困潦倒的模样,那么可以请回了!”他是死也不愿让仇敌得知自己的窘态。

  避令荑啧啧两声,随即美眸如尖针盯住他。

  “…我还以为你出来见过世面之后,会收敛一些。”

  “我如何关你什么事!你给我滚!”他大声咆哮,眼里布満可怕⾎丝。

  “…你这家伙,从小到大都这么不惹人爱,就只会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管令荑微微眯眼,抬⾼下巴。她拥有和他相同的美貌,亦存在相似的⾼傲。“叫我滚是不?没良心的臭小子,枉费我替你摆平所有⿇烦,还亲自来接你回去。不过看在你的很有勇气的份上,我就准你叫我一声『好姑姑』,然后大人大量原谅你了。”她摆出纡尊降贵的姿态,如同施舍般的说道。

  避心佑闻言,猛地抬脸,极是错愕的瞪住她。

  “让你这傲慢的臭小子露出此等表情,也算是种收获。”拐得你臭小子张口结⾆,放不出庇了吧,哼哈哈哈!

  避令荑勾,笑得好生诡异,加重语气重复道:“你可别发楞啊。我说啊,我可是特地来接你回去的。大、少、爷。”

  **

  “你臭小子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想知道谁要你的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猜到,为了先保住你,我得放出假消息混淆对方,让他们以为你真的已经死了…说我侵占家产也是取信于他们其中一个重要的信息。”还有顺便恶整你这个不认姑姑的狠心侄子。管令荑省略唯一的‮人私‬理由,挑眉从容地在舒适的马车当中,双手卧安坐。

  “…那么究竟是谁想杀我?”管心佑位在她对面,从没想过自己能有乎心静气和她谈的一天。

  “是收受贿赂的官府…和徐达。”她半拾眸,见识他的反应。

  “徐达!”管心佑果然讶异地反问,非常意料之外。

  他所认识的名门公子,徐达和他情最久,也从不曾表现出对自己的反感,如今怎么…

  她察觉他的沉默,扬眉笑出声来。

  “徐达他爹也是当官的,虽然只是小小的九品典仪,但人总是喜往⾼处爬,地方官他们家也认识不少了,所以当那群贪官想要教训你的时候,你那酒⾁朋友就很不客气地把你出卖了。”不然官府怎会知晓臭小子那⽇谈生意会经过那里?“我说你这臭小子做人可真失败,这么容易便被人背弃当楼梯踩了去,不过也罢,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种称不上朋友的东西早看清早好,你也算是学个教训。”像个先生般对学子指点著。

  避心佑真是很厌恶她说话老夹,字句都在敦诲他。但他此时却难得隐忍,因为他如果表现不満,这女人一定更恶劣,她会愈说愈故意。不晓得为什么,虽然他们一点也不亲,但他就是清楚地拥有这种感觉。

  再者,他也还有许多问题,不宜现在动怒。

  “你为何如此帮我?”他直视著她,也许是第一次,但毫不回避。

  避令荑望着他。她在他六、七岁之时就嫁出门了,没想到不过一转眼,那⽑头小子竟长得那么大,而且那双漂亮到有些讨厌的眼睛还有点像她…她脸拉长,不觉得哪里⾼兴。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啊?无情无义没⾎没泪,把亲人当成敌人看待。”就当是环境使然,他也太过火了,本是大少爷养成的个扭曲。“你知不知道娘疼你和疼你爹疼到骨⾎里头去,而我和姊姊们从来不曾感觉过娘亲的爱。不过就算是那样,毕竟我曾经姓管,而你,是我弟弟的儿子,想改都改不了。”

  避心佑无语,因为他是受宠的那个,所以不懂她的心情。

  她续道:“本来嘛,我想娘过世府里一定成一团,便想来看看有什么能尽力的地方,没料你臭小子又给我摆脸⾊…你可别瞧不起我,我的丈夫待我很好,我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或许生活没有你这么富裕,但银子也够多了,天天都很幸福”所以她这次前来搅到浑⽔真是没事找事。她睁大美眸特别強调自己的美満,意图让他羡慕,并且要对她的此番辛苦怀著无上感谢。“你的那什么财产,本不需要。就留给你臭小子锦⾐绒,抱著进棺材最好。快点叫我声姑姑来听听,尊敬长辈一点!”

  避心佑终于忍不住冷哼,驳斥道:“你办事不捎个消息,让我在扬州吃苦那么久,有什么脸要我尊敬。”

  她一点都不脸红地道:“要你臭小子吃苦是训练你!让你尝尝世间冷暖!你要心存感恩才对。”说得十分慷慨,掩饰她就是要整治他的目的,这趟回来只让他摔断腿实在太过便宜。

  “感恩?你?”他死都不愿意。

  “你什么你啊?没礼貌的臭小于!要吵就来啊!”横眉竖眼的。

  …他们两个这一生都不会合得来。

  避心佑告诉自己别跟个妇人一般计较,暗暗昅口气,他怱想到个不对劲的地方。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活著?”

  “那又如何?”她口气不佳地反问。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他质问著,开始怀疑她的说词。

  避令荑却没有很生怒,宛如早就预料。抱道:“你不信任我就算了,但好歹也该相信你⾝边的那个丫鬟啊。”她⽟手指指后头跟著的另外一辆马车。

  他望过去。“…结福?”

  “她在找到你的当天,就马上写信给我,说你平安,其余大概是为了保你‮全安‬,什么也没提。”不过,凭著管府的钱力和能力…再加上她这方的助力,想找出他的蔵匿之处,也不是那么困难。反正是只要人还活著,就一定有线索可以菗丝剥茧。“比起你来,她可说是相当相信我了,夺取基业的事情不算,她捎信给我,就表示她认为我并非加害于你的人。”那个丫头,只是体贴地想让她得知自己的亲人安然无恙吧。

  避心佑睇著飞扬的沙尘,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前⽇,他还在想着自己或许要跟她过一辈子,虽然是屈就,虽然并非最甘心的选择,但对他来说却最方便。

  而现在,他却在回京的途中,脫离那偏僻简陋的房间。

  把她带回去是义务,可是之后呢?她若挟恩要他给予什么报偿那又该如何?

  …或许他可以答应娶她为妾。只是妾。

  她成为夫人,不必再成⽇忙碌工作,只需懂得享受,这是何等有幸。

  不过,也就这么多了。

  “你能安然坐在这儿,也要谢谢人家。”管令荑已经探听大致的来龙去脉。“我真是喜这丫头啊…如果可以跟著我该有多好?”怎么这种好事会被臭小子占去,实在老天瞎眼,太不公平。

  马车窗外的景物往后飞逝著,管心佑并没有仔细地听闻管令荑的说话,仅是在心里任意安好结福可以得到的位置。

  却没发觉自己这样的决定,竟是隐含著把她留在⾝边的念头和打算。

  他就是这般自以为是,任自私。

  只是认定结福非他不可,却遗忘自己做过太多伤害对方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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