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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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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叽…刺耳的声音,响彻了大街小巷,众人先是因嗓音而皱眉。当银银哭得梨花带雨,拖着关刀跑过面前时,所有人的表情一律转为错愕。

  叽…“呜呜呜呜…”哭泣声伴随着关刀拖地的声音,从定遥城北吵到定遥城南,吵得人人神经紧绷。

  “二姐、二姐,你别跑啊!”旭⽇已追到银银⾝后,一伸手就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转过来,面对自己,好不容易止住噪音。

  银银正在气头上,一腔怒火无处发怈,娇小的⾝子胡挣扎,还猛踹了他好几脚。

  “二姐,你别生气…”

  “这件事你也有份。”她边哭边问,又赏了他好几拳。

  旭⽇苦着一张脸,任凭她打,没胆子躲开,更没胆子还手。“你知道的,我没胆子惹大姐啊,她那格可怕极了,谁要是拂逆她,谁就过不了⽇子。”

  “砰”的一声,又是当一拳捶了过来。“帮着大姐就算了,你居然还帮着外人来骗我?说,你知道我被南宮远设计有多久了?”

  旭⽇看看哭得小脸花花的银银,努力陪着笑脸。“二姐,你别生气,姐夫会骗你,也是为了要留下你啊!”想起老谋深算不亚于大姐的南宮远,旭⽇肃然起敬。

  银银咬着红,虽然正在气头上,但是一想起冷静如南宮远,竟然会为她失控、为她愤怒、为她焦急,她心里不是没有悸动的。只是,他设计拐骗她,毕竟是事实,她实在气愤不过,无法马上释怀。

  她好气愤,也好烦,一想到这段⽇子以来,南宮远对她的好,心中不觉又感到困惑,思绪千百结,难以调理…

  不行不行!才过了一会儿,她怎么就先心软了?

  再说,她刚刚才像泼妇似的,大声咒骂他是骗子,还吼着说要休了他,都吵得这么惊天动地了,这会儿她说什么也拉不下这个脸!

  旭⽇盯着她那变化万千的小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这样的男人,只怕从没这么在意过一个女人,为了得到你,他当然得不择手段些。”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旭⽇耸肩。“二姐,那么你告诉我,除了骗你,暂时把你拐得留下来,他还能如何?”

  “他能实话实说啊!”“实话实说?嘿嘿,二姐,他一说出实话,你肯定是睡吃⾜后就拔腿开溜,他哪还有机会把你留下,好好培养感情?”以二姐这种慢条斯理的温呑格,要得到她的芳心,就非得长久留在⾝旁,小火慢熬,熬出感情来不可,南宮远的手段虽然卑鄙了些,但也是对症下藥,效果极佳呢!

  姐弟正在争论着,浑然不觉四周已经挤満了围观人群。一个⾐衫华丽、脑満肠肥的男人,带着二十来个手下,挤到最前头来,从那凶恶的表情看来,这群人显然不是挤来看热闹的。“给我绑回去!”⻩谦确认银银的⾝份后,大手一扬,打出一个手势,示意手下动手。

  十几个人弓箭与大刀靠拢过来,齐声呼喝,声如响雷,吓得四周众人纷纷拔腿开溜,现场的人群只剩不到原先的五分之一。

  “二姐,这是怎么回事?”旭⽇喊道,护着银银后退。

  她探出小脑袋,认出⻩谦那仍旧‮肿红‬的鼻子。

  “呃,我前几天才刚刚打断这个人的鼻梁。”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极点,定遥城这么大,都还能冤家路窄,被⻩谦逮个正着。

  “放箭!”

  “哇,来真的?”旭⽇怪叫一声,连忙后退。

  杯箭手猛朝着旭⽇,小心翼翼的避开银银,连她裙角都没碰着。在攻击的分配上,明显的是重男轻女。

  一枝长箭似流星般了过来,旭⽇抓住一个男人,拉到⾝前就挡,长箭正中那个倒霉鬼的肩头。他抢了对方的长剑,充当武器,随手劈伤几个靠近⾝旁的刀斧手。

  “二姐,砍他们啊!”他学的武功,花俏有余,力道不⾜,说穿了只是几招花拳绣腿,自个儿逃命还行,本无暇顾及银银。

  “拿什么砍?”她拖着关刀左闪右避,急着逃命。

  “你手上的大刀啊!”对啊!她有关刀呢!

  银银恍然省悟,这才转⾝准备应付敌人。

  只是,之前因为吃醋,不知从哪里出一股神力,还能把关刀挥得虎虎生风,但是醋劲一过,之前的神力如今早已然无存,别说是挥舞了,她连举都举不起来。

  “不行、不行;我举不动!”她拖着关刀,累得直气,

  铮铮几声,硬弓⽪弦响起,五枝利箭笔直的飞向旭⽇、他咒骂几声,舞着手中的长剑,将来箭一一格开。

  第一轮箭雨落空,第二轮马上再接再厉,两队人马衔接异常紧密,几乎没有片刻空档,旭⽇应付得十分勉強,満头大汗,狼狈到极点。

  那些刀斧手逮到机会,已经拿了个布袋,往银银头上一套,接着就扛着战利晶迅速离开现场。“拜托,别抓二姐,把二姐还给我…”旭⽇哭丧着脸,眼里几乎要噴出泪⽔来,纵然心里焦急,但是⻩谦这回是有备而来,他应付得万分吃力,没能保护好银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绑架。

  呜呜,姐弟情深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怕弄丢了二姐,回去肯定要被大姐揪着耳朵臭骂啊!

  “二姐!”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逐渐远去的模糊惨叫。“唔…唔唔唔晤唔…”“告诉南宮远,如果想要这女人活命,就得拿他所有新釉彩来换。记住,我只给他七天的时间,要是七天之內,新釉彩没送到我面前,南宮家就准备替她收尸吧!”⻩谦抛下威胁,转⾝就走。

  “喂,别走,你…”旭⽇还想追过去,冷不防一个刀斧手冲上前,拿着刀柄往他颈后重重敲下去。

  咚的一声;他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眼前漆黑一片,接着就昏厥倒地,啥事都不知道了。

  距离定遥城百余里处,一个僻静的宅院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咆哮。

  “该死的,这是南宮远我的∏他我这么做的!”

  大厅之中,银银被绑得像粽子一样,呆坐在地上,不断眨着眼睛听着⻩谦咆哮。过了一会儿,当她发现这些咒骂的说词愈来愈贫瘠,没半点新意后,她眼⽪子开始往下掉。

  打从把她绑架到这儿后,⻩谦的叫嚣就没有停过,他全⾝发抖,焦躁不安,像困兽般在屋里走来走去。

  “他不把新釉彩卖给我,却把新釉彩跟技术,一文不取的分送给其余的窑场,这本就是要把我上绝路!”

  银银扭着⾝子,舒展发⿇的‮腿双‬,调整了个舒服的‮势姿‬。

  她隐约从⻩谦的咒骂中,拼凑出他如此火大,甚至愿意而走险,硬着头⽪绑架她的理由。

  看来,南宮远比她想像中果决,也比她想像中大方。他没有独占新釉彩,甚至愿意将苦心开发的技术告知旁人,与其他瓷商均分利润,却唯独要置⻩谦于死地!

  南宮远从不动用暴力,总是用他的方法,给予恶人惩罚。

  虽然不情愿,但是心里对他的钦佩,的确又悄悄增加了一些。银银抬起头来,看着不断走来走去的⻩谦,注意到他脸⾊惨⽩,双眼也亮得有些诡异,嘴里更是不断喃喃自语。她有些怀疑,这个男人大概已经被南宮远得只差没去跳河,完全失去正常判断能力了。

  话说回来,也只有理智全失的人,才会做出这种蠢事。绑架她;虽然能造成威胁,但是绝对不能解决问题,反倒可能把事情闹得更严重。

  唉,南宮远可不是会善罢⼲休的人啊!

  “好吧好吧,反正你开了七⽇的时间给他,在这段时间里,我总不能一直坐在这儿,你得先找个地方让我睡。”‮觉睡‬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一⽇不能跟她的瞌睡虫们培养感情,她就一⽇都觉得全⾝不对劲。

  “睡?”⻩谦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狐疑的瞪着她,那表情像是在说她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是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不是要拿我来换新釉彩吗?”

  “没错,等拿到新釉彩,我就离开这儿,到北方去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起个窑,用那些新釉彩做出瓷器…”一想到自己还能靠着新釉彩东山再起,⻩谦动得全⾝发抖,仿佛那些从口袋滚出去的银两,又纷纷滚回来,重回他的怀抱。

  银银停顿了一会儿,不打断他的舂秋大梦,等他的美梦告了一段落,才又开口。“所以啦,你得好好对待我,要让我吃好、睡好。否则,七⽇之后他瞧见我受到委屈,肯定会生气,说不定一恼火起来,来个⽟石俱焚,把新釉彩全毁了,到时大伙儿谁都得不到好处啊!”她谆谆善,像个正在教导‮生学‬的夫子,掰出一连串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危机当头,银银再度发挥随遇而安的本事,为自个儿谋求最大的福利,急着先找一张舒服的来窝着。

  ⻩谦眯着眼睛,被抢⽩得说不出话来。

  他咬牙切齿,虽然満心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小女人说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

  “找一间客房出来,让她住进去。”

  “呃,⻩爷,您之前不是说要把她绑在柴房?”

  “不是柴房,是客房!”⻩谦看看她,想了一会儿才又补上一句。“还有,记得把绳子‮开解‬,不许绑着她。”

  手下困惑的搔搔头,没胆子违抗,只能遵照指示,拎起银银往外走去,替她张罗‮觉睡‬的地方。

  “喂,记住,挑间最好的客房。”⻩谦再度強调。

  “是。”

  那人把她带到客房里,替她点了灯,还乖乖的端来食物,这才退到门外去看守。虽然奉命让她住得舒舒服服,却也不敢松懈,还是随时保持警戒,就怕她这个⾁票逃了。

  屋子陈设简单,整洁⼲净,甚至称得上十分舒适。银银脫下鞋袜;爬上软榻,娇小的⾝躯蜷成一团。

  说实话,她并不担忧自己的安危,既然⻩谦还想要新釉彩,就绝不会伤害她。相反的;她反倒有些庆幸,能在这时被绑架,暂时离开那一团混,更能避开南宮远,冷却一下她受骗后动的情绪。

  这些意外降临的宝贵时间,刚好让她能沉淀思绪,冷静的想清楚两人之间的一切…

  月光洒进屋里,把被褥照得莹莹发亮,她仰起小脸,看着月亮发呆。

  许久之后,月亮从东边的山头,悄悄挪移到夜空‮央中‬时,她的眼儿还是睁得大大的,瞪着窗外的月亮。

  不知为什么,瞌睡虫竟史无前例的全部消失无踪,一只都没来报到,她竟然了无睡意,只能躺在上,煎鱼似的翻来覆去,不断改变‮势姿‬。

  “喔,我竟然会睡不着…”她困扰的说道,头一次体验到失眠的痛苦,小脸埋在枕头里,不断的揍着无辜的枕头出气。

  他就像是一种慢毒藥,已经侵⼊她的骨髓,让她没有了他的陪伴就要不知所措。

  她的⾝子好冷,好怀念南宮远的体温;她的双手好空虚,好怀念南宮远的⾝躯…

  噢,她好想好想他…

  南宮远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登门拜访了。

  那天夜里,大炮轰鸣的巨响轰然响起,地面仿佛也被撼动,四周所有东西都在震动。一朵五⾊斑斓的烟花,在黑⾊夜幕上怒放开来,再散为点点的碧芒星雨,零碎落下。

  “⻩爷、⻩爷,不得了,全来了、全来了…”在四周看顾的手下,惊慌失措的爬进屋里;吓得只差没尿子。

  “什么全来了?”⻩谦冲出屋子,双眼布満⾎丝,揪起手下用力摇晃。

  “呃,南、南宮家的人全来了。”

  “该死,才第三天,南宮远竟然就能找到这里来!”他还以为,躲在这儿最是万无一失,没想到南宮远还能找出他的下落,带着大队人马登门拜访。

  “叫所有人醒来,拿刀、拿剑、拿兵器,给我…”话还没吼完,大门轰然震动,连声巨响让他头晕脑,只能张大嘴气,无法再吩咐手下应敌。宽大的门扉上出现无数道细密得如同蛛网的闪亮细痕,随着⻳裂声的逐渐增大,细痕加宽,整座大门就像冰河开裂,崩碎开来,一个⾼大的男人踏过纷飞的碎尘,徐徐踏⼊屋內。

  门外成一团,杀伐声响彻云霄,四周都是人,个个看来都是横眉竖眼,満脸凶恶,手里拿着各种兵器,看起来绝非善类。

  “竟敢绑架我的媳妇儿?也不打听打听,本大娘是什么人。”尹燕叫嚣着,挥动手中的红穗剑,杀得这些‮八王‬羔子飞狗跳。

  她动员以往的手下土匪来救银银,还放出庒箱多年的烟花信号弹,把声势搞得格外盛大。

  “娘子,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南宮翼跟在一旁,拼命劝阻,防止娘子大开杀戒。

  南宮翼的劝阻没收到效果,众人还是照旧当他不存在,全像是刚被放出闸的野兽,‮奋兴‬的咆哮叫嚣,追着⻩家的家丁踹。

  看这情形,哪是来救人,他们本就是把握机会,准备来大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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