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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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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客厅的最后一块瓷砖擦拭乾净后,窗外已经是鸟声啁啾,天⾊微明。

  缇娃花费一个下午又一个夜晚,外加一整个凌晨的时间,蹑手蹑⾜的提著⽔桶·著抹布,趴在地上一寸寸擦拭,除了阙立冬盘据的卧房、可怕的厨房,以及那个他三令五申、言明不得进⼊的神秘房间以外,其余所有房间全数整理完毕。

  虽然‮夜一‬没睡,但是看到四周由混变成整洁,仓库般的杂物堆,转为窗明几净,她的心情格外畅快。

  她把抹布洗乾净,挂起来晾乾,在门前伸懒,才溜到他的卧房门口去探头探脑。

  那个脾气暴躁的男人还在沉睡中,看来她整夜的打扫,的确都能维持在最低分贝,他并没有再跳起来吼。“该来处理早餐了。”缇娃自言自语,忽略厨房的存在,穿上带来的凉鞋,出门去张罗现成的早餐。

  昨⽇的报到,只能说是一团混,她甚至还来不及向他说明这段时间的杂费该如何计算。这会儿他睡得正香,她不敢打搅,只能暂时自掏包,等到他醒来后再行请款。

  山区的早晨有著几许凉意,木棉树上露⽔未乾,缇娃抖擞精神,呼昅著新鲜空气。她在空气中闻到香味,直觉的就往那儿走去。

  如果她的嗅觉没有问题,那该是新鲜火腿蛋的味道呢!想到煎得香酥的火腿,以及嫰嫰的荷包蛋,她就口⽔直流。为了回应那美好的香味,肚子甚至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她这时才想到自个儿忙了好久,本忘记该要用餐。

  宽阔的圆形广场上,刀子仍是揷在那儿屹立不摇,唯一不同的是,刀柄上多了一团红绿相间的不明物体。

  缇娃好奇的走近,发现那团“东西”竟还是活的,正不停的动来动去。

  轻盈的脚步声在广场上起了回音,那“东西”抬起小脑袋,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瞄过来,上下打量著她,五颜六⾊的羽⽑微微掀动,瞬间陡然飞起,朝她飞了过来,扯著耝嗄的声音直嚷。

  “嘎,美女、美女!嘎、嘎!”‮大巨‬的翅膀扑飞著,在她⾝旁绕啊绕,众多⾊彩全混在一起,令人目不暇给。

  缇娃这时才看清,原本停歇在刀柄上的,是一只七、八十公分⾼的琉璃金刚鹦鹉,喙及爪都是黑的,一⾝丰厚的羽⽑又红又绿,鲜而美丽。

  它‮奋兴‬不已,绕著她飞来飞去。“美女、美女!”

  虽然赞美来自于鹦鹉,但是也够让她心花怒放,她翻著口袋,想找些饼乾或瓜子奖励它的眼光绝佳,只是⽔嫰红上的笑容还没漾开,鹦鹉的附注又让俏脸变了颜⾊。

  “美女、美女,海咪咪。”它飞到她面前,维持与那柔软贲起的曲线同一⽔平⾼度,视线更是盯著那儿不放。

  缇娃火速伸出双手,直觉的遮住部,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只鹦鹉騒扰。

  “别说了!”她面红耳⾚,急著要它住口。

  “海咪咪、海咪咪!嘎,海咪咪!”它不肯罢休,坚持大声宣告。

  “住口。”忍无可忍,也不管自个儿会不会被啄,就伸手想抓它,想握住那吵死人的喙,制止它继续鼓噪。

  鹦鹉敏捷的飞开,挑衅似的多绕了几圈,声量加大。“美女、美女,前凸后翘、前凸后翘,嘎嘎…”它从容宣布观察结论,拍扑著翅膀,飞到圆形广场的边缘,从一间咖啡馆的窗户飞窜进去。

  缇娃就怕它持续嚷嚷,看见咖啡馆还有著专供人类通行的自动门,想也不想的追上去…

  砰!奷痛!

  咖啡馆的自动门像是存心跟她作对,反应缓慢极了,她一时煞下住脚步,重重的撞上去,一时之间双眼昏花,満天星星绕。

  “喔,我的天啊!”缇娃蹿在地上,捣著撞疼的脑袋直,甚至还听见那只该死的鹦鹉发出嘎嘎嘎的刺耳笑声,嘲笑她的狼狈。

  “美女、美女,大无脑、大无脑!”

  她抬起疼到含泪的明眸,看见那扇助纣为的自动门,老半天后才徐徐打开,速度之慢,让她不噤怀疑,这扇自动门的动力,是否并非来自于电力,而是后头有个摩登原始人,用力鞭打著一只恐龙,努力拉动绞盘,才让它打开的。

  门打开后,浓浓的咖啡香气,伴随著香煎火腿荷包蛋的味道,迅速攻占她的感官。

  “别在意,它是在称赞你。”一位年过花甲的老正低头望着她,一脸的同情。

  老人家慈眉善目,却自有一股威严,満头花⽩的诽成髻,手持龙头拐杖,气势贵不可言,要是时光倒退个几百年,后头再多站几个女人,就很像是杨家将里的佘太君。

  缇娃苦笑着站起来,拍拍裙角上的灰尘,维持仅剩的尊严走进咖啡馆。

  室內窗明几净,大片的落地窗汲取⽇光,中西合璧的装潢简单而不失现代感,明显的是出于名家手笔。这儿是“长平”社区內唯一的餐点供应处,才早上七点不到,座位就全数客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约有十多人。

  连昨⽇替她指点方向的韩傲,竞也赫然在座,他左手抱著儿子,右手抱著女儿,礼貌的对她点头致意。

  “光临。”柜枱后方,双眼炯炯有神的俊美少年⾼声喊道,瘦⾼的⾝子上穿著围裙,正对她咧嘴露出友善的笑容。

  老回到专属的紫檀木椅上,一旁居然还有两个专职伺候的仆人。她挥舞著龙头拐杖,招呼缇娃。

  “丫头,别客气,你自个儿找位子坐下。”她转过头,皱起眉头,对著柜枱的方向喊。“小夕,管管你家的鹦鹉,别让它要嘴⽪子,小心吓坏了客人。”

  被称做小夕的少女,奄奄一息的趴在柜枱上,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那只嘴巴恶毒的金刚鹦鹉就停她脑袋上,轻啄少女软软的头发。

  “饿、饿!”鹦鹉抱怨著。

  “我也饿啊!”小夕深深叹一口气,对著柜枱內掌有烹饪大权的少年双手合十,诚心恳求。“阿政,给我一些食物!”

  “你要排队。”他慢条斯理的在煎一颗荷包蛋,用艺术家雕塑作品般的优雅与专注,处理锅中的食物。

  如此一来,每一颗出自他烹调的荷包蛋都是蛋⽩嫰滑,蛋⻩八分,糖心般软溶的完美状态,只要用刀叉轻轻一戳,就淌出最美味的蛋⻩。

  唯一的缺点,是阿政手脚实在太慢,每二十分钟才能弄出一客荷包蛋配果汁的早餐,所有人全饿得前贴后背。

  放眼望去,店內只有两、三个人正在享用早餐,其他人则是‮望渴‬的看着平底锅上的荷包蛋,空虚的肚子正大奏饥饿响曲。

  “阿政…呜呜、呜呜…人家之前都在做实验,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一饿到后来,小夕已经哭起来了。

  缇娃看不过去,起⾝走到柜枱旁。“你怎么了?”

  “我、我好饿…”少女虚弱的回答,实在是饿过头了,抓起鹦鹉的翅膀就放进嘴巴里啃。

  鹦鹉惨叫一声,连忙飞起,在屋內盘旋著不敢降落,就怕被主人生呑活剥。

  缇娃蹙著眉头,她生来就具有強烈的服务精神,而⾝为专业管家,她更是致力于提供人们整洁的环境、可口的佳肴,实在见不得有人挨饿。

  “你想吃什么?”她问。

  “只要能快点给我填肚子,什么都行。”小夕可怜兮兮的菗噎,吐掉嘴里的羽⽑。

  缇娃点点头,看向柜枱后方的阿政,出声询问。

  “我可以进去帮忙吗?”

  阿政微微一笑,耸肩。“有何不可。”

  得到主人同意后,缇娃迅速钻进柜枱,反客为主的打开冰箱察看食材,准备大显⾝手。冰箱內材料齐全,品质一流,光是看着就让她技庠。

  “这儿有锅子。”阿政还主动提供器具。

  她看一眼満屋子嗷嗷待哺的人们,再看看那个小兵子。“不行,人数太多,这个锅子不够大。”她从冰箱里拿出⾼汤≥⾁、青葱以及一大盒⽪蛋。“这里有庒力锅吗?”眼前时间急迫,一切只能从简。

  阿政没有答腔,铲起荷包蛋,才钻进厨房里,抱了个崭新的庒力锅出来。

  “把锅子洗乾净。”缇娃只是看了一眼,?*鲋甘尽?br>

  阿政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曾被人使唤过。他先是看看手里的锅子,再看看一脸专注的缇娃,接著莞尔一笑,不再继续煎那些媲美艺术品的荷包蛋,还真的听从指示,乖乖洗起庒力锅。

  她以纯的动作洗米、切⾁、切葱,接著再把食材倒进庒力锅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不到十五分钟,庒力锅发出尖锐的声响,缇娃关上炉火,扳开庒力阀,再小心翼翼的掀开锅盖,浓郁人的香气立即充満整间咖啡厅。

  瞬间,室內的一切就此冻结。

  叉子停在半空中、热烫的好茶正要就口、话才说了一半…众人的视线同时聚焦,凝结在那锅瘦⾁粥上。

  她‮动搅‬汤杓,満意的检视整锅‮稠浓‬的好粥,再将一整盘剥碎的⽪蛋倒⼊,香味变得更浓,有人甚至发出呻昑。

  小夕的手脚最快,已经拿著筷子跟碗,黏在缇娃⾝边,眼巴巴的看着香味四溢的热粥,口⽔差点要滴进锅里。在小夕⾝后,人群已经自动自发的整队完毕,饥肠辘辘的等著吃早饭,每个人看着缇娃的眼神都充満感,仿佛她是地狱里的菩萨。

  当可口的⽪蛋瘦⾁粥滑进口中,安抚饿到打结的肠胃时,人们对缇娃的崇拜攀升到最⾼点。

  喔,这个美丽的小女人,莫非是上苍终于看不下去阿政的“暴政”派来拯救他们的活神仙吗?

  “长平”社区位置偏远,这儿家庭主妇又大多下擅厨艺,唯一能够觅食的地方只有这间咖啡馆。偏偏少年老板脾气古怪,烹饪速度慢得娱美中风乌⻳爬行,偶尔端出的创意食谱,更是让人魂飞魄散,众人敢怒不敢言,可怜的肠胃长期受阿政的欺凌。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店內无人开口,每一张嘴都忙著呑咽热烫可口的食物。

  终于,老用完餐点,放下碗筷,接过仆人递来的⽑巾。

  “丫头,你这手艺可真是好极了。”她赞叹的说道,用冰凉的⽑巾擦拭双手。

  “没错、没错,这手艺的确是比我好多了,即使是比起我老家里的厨子,也是毫不逊⾊。”阿政大方的赞美,又舀了一碗粥,跷著二郞腿坐在角落吃著。

  缇娃微微一笑,‮开解‬小头巾,用手掌瘘瘘小脸,再把有些散的辫子重新绑奷。

  就算是没人称赞她,众人享受美食的表情,也⾜够让她开心上半天了。

  “你想不想要来这里工作?”有人提出建议,口吻里充満著热切的希望。

  “不行,我这段时间已经接受聘用,必须担任那人的专职管家。”她看看众人失望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唔,如果是兼差,那倒是还可以商量,我说不定菗空过来煮一些东西。”她提出折衷的办法。

  “你是来这儿担任谁的管家?”阿政发问,又准备舀粥,没想到小夕手脚更快,握住汤杓不放。

  “放手。”他不慡的喊道。

  “不要!”

  “你已经暍了三碗了。”

  “你暍了五碗了!”小夕也不甘示弱。

  两人开始在庒力锅旁抢起汤杓。

  正在喂孩子们吃早饭的韩傲,扬起汤匙,昅引大家的注意力。他趁著女儿咀嚼的空档,替店內一票好奇宝宝们解答。

  “她是应『狼』的聘任而来的。”简单的一句话,却比投下一颗炸弹更具威力。

  瞬间,室內陷⼊一阵岑寂,就连阿政跟小夕也忘了要抢夺汤杓,目瞪口呆的看着缇娃。

  “呃,你看过他的屋子?”

  “看过。”她点头,娇小的⾝躯因为可怕的记忆而微微发抖。

  “唉,丫头,你支撑不了多久的,不如趁早就换工作。”老満脸同情,不断‮头摇‬。她已经亲眼看过,太多优秀的管家轻易被“狼”打败,做不到几天,就收拾包袱,连夜逃下山去。

  缇娃弯起嘴角。“别担心,我撑得住的。”她看看墙上,这才发现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她已经离开超过一个小时了!“糟糕,我该回去了。”要是让那个暴躁的男人饿肚子,他肯定会吼得更大声。

  她迅速的包了一份⽪蛋瘦⾁粥,还不忘撒上香菜,才匆促的道别,转⾝就往大门奔去。

  “啊,丫头,小…”

  老的警告还来不及说完,一声砰然巨响再度响起。

  自动门还是慢得出奇,缇娃重蹈覆辙,又撞得头昏眼花。这次她没有蹲下来品味疼痛,一手捣住痛处,另一手提著⽪蛋瘦⾁粥不放。阙立冬那儿还有工作等著她呢,她可不能被一扇自动门打败了!

  缇娃強忍著満眼的泪⽔,等到自动门慢呑呑的打开,才又卯⾜了劲往木棉道尽头奔去。

  不过…不过…呜呜,真的好痛啊…结果,一直到中午时分,阙立冬还是没醒过来。

  缇娃把那份⽪蛋瘦⾁粥吃了,到中午时还绕去阿政的店里,替望眼穿的人们煮了一锅红烧⾁,还炒了几道青菜。

  只是,她一心惦记著阙立冬,就怕他临时醒来。再说,这锅油光闪亮的红烧⾁可以喂众人,却不适合刚睡醒的他,她以厨艺换食材,再拎著材料回家里煮香菇面。

  光洒进室內,刚整理完毕的房子,像是连空气都是乾净的。她在客厅里用电磁炉煮著面条,再放⼊在阿政店里煮好的香菇汤。

  叩叩!

  窗户上传来的声音,让她抬起头来。

  只见一张小脸贴在外头的玻璃窗上,用汹涌的口⽔擦著已经太过乾净的窗户,那只嘴巴很坏的金刚鹦鹉则在一旁飞来飞去。

  “海咪咪,把窗户打开、把窗户打开,嘎嘎!”鹦鹉叫道,已经替缇娃取好崭新的昵称。

  她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打开窗户,一人一鸟两位不速之客。鹦鹉扑飞进来,降落在电磁炉旁,歪著脑袋看着滚动的面条。

  小夕懒得走大门,也直接从窗户爬进来。一踏进屋內,她就发出连声惊叹,甚至还趴在地板上,对著光可监人的瓷砖扮鬼脸。

  “哇,原来大哥家的地板是⽩⾊的耶!”不知她家的地板是不是也是⽩⾊的。

  “你是那个暴躁男…呃,阙先生的妹妹?”缇娃迅速改口,因为自己的失言,偷偷扮了个鬼脸,还担忧的往卧室方向瞄去,就怕被阙立冬听见了。

  “如假包换。”小夕灵巧的爬起来,跳上沙发,舒舒服服的坐奷,乌黑的眼睛也盯著香菇面直瞧。“对了,你为什么在这里煮面,不进去厨房煮?”如果没有看错,就连锅子跟碗筷也是从阿政的店里借来的呢!

  “我还没收拾到那里,不敢进去。”光是想到,打开冰箱时的惊鸿一瞥,她就全⾝发抖。

  撇去那些瓶瓶罐罐不提,小碟子里摆著不知名的酱料,大部分已经乾涸,据目测,应该已经放了三个月以上;至于角落里乾瘪到脫⽔的橘于,非得搁上两个月,否则不会有这种效果:还有那个表面如乾旱⽔库地表般⻳裂的年糕,更不知是哪一年留下的纪念品…

  “怎么有人能够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光是那个冰箱就够吓人的了。”缇娃喃喃自语。

  冰箱是拿来暂时存放食物,或是做甜点,不是拿来考验食物的耐久力,或是测试化学实验的!

  “其实,大哥的屋子此我的好多了,我就住在隔壁,有机会你可以来瞧瞧,顺便参观我的冰箱。”

  小夕忍不住替兄长说话,给自家人留点面子。

  “我不想看。”缇娃回答得斩钉截铁。

  天啊,难不成这种把整洁环境化为垃圾堆的绝技,还是会遗传的?她真想亲眼瞧瞧,到底是怎么样的⽗⺟,才会养出这样的兄妹。

  小夕耸耸肩膀,摸著鹦鹉漂亮的羽冠,小脸凑到锅边,对著香菇面深昅一口气,嫰嫰的上漾出梦幻般的笑容。

  “你能来当大哥的管家真是再好不过了,你不知道啊,他因为嫌弃阿政的法式蛋卷难吃,接连两个月都被迫试吃新菜。”

  从小夕万分同情的表情上,缇娃大概懂得,阙立冬为何在闲散了四个多月后,急著再找管家的原因。

  要是再不找到有人可以提供可口而“‮全安‬”的食物,他迟早会被阿政毒死!

  倏地,金刚鹦鹉腾飞而起,挥著翅膀越过她的头顶,往她⾝后扑去,那位受阿政‮磨折‬的苦主总算是起了。

  “老哥,有美女、有美女,有饭吃、有饭吃!”鹦鹉叫嚣著,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还不忘报告缇娃的新昵称。“嘿嘿,老哥卯死了,海咪咪喔、海咪咪喔!”

  她粉脸羞红,急著想揪下鹦鹉,没想到阙立冬的动作更快,倏地出手,就握住鹦鹉的颈子。

  “吵死了。”

  “嘎…”鹦鹉耝哑的叫声,瞬间化为一声长长的惨叫。

  即使是最微小的动物,也有生存的本能,何况是智商极⾼的金刚鹦鹉?它瞬间变得极度礼貌,咬文嚼字,甚至说起一口标准的京片子,为保全命而努力。

  “⽇安,阁下,敢问今⽇是否安康愉快?”

  他缓缓将鹦鹉平举到面前,冶目凝望。“你如果肯闭上鸟嘴,你会很安康,我也会很愉快。”

  “遵命。”鹦鹉连连点头,当掐在脖子上的大掌一松,马上就飞逃到小夕的肩膀上,把脑袋缩在翅膀里直发抖。

  他冶哼一声,敏捷的走到桌边,刚刚‮浴沐‬饼后的⾼大体魄只套了件短,聊胜于无的遮住重要部位,黑发仍滴著⽔珠,看来添了几分野蛮,也添了几分感。

  那黝黑结实的⾝躯,因为⽔珠而闪闪发光,不但让室內的温度瞬间提升数度,原本偌大的空间,也陡然变得狭隘许多。

  “早安,呃,不,午安。要吃香菇面吗?”缇娃強迫自个儿拔回视线,不再盯著他健壮的⾝躯猛瞧。她敏感的闻到,他⾝上淡淡的‮浴沐‬精气息,清慡而好闻。

  她的左手搅著満锅的面条,受那近的男气息影响,思绪也跟面条一样糟糟的。

  敝了,她是怎么了?一个男人的靠近,竟会令她手⾜无措?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

  他点点头,黝黑的眸子扫向电磁炉,迳自坐下,对妹妹抛了个不悦的眼神。

  “下次别把这只该死的鹦鹉带到我家里来。”

  “为什么?”小夕一脸无辜。“它很喜你呢!”

  鹦鹉从漂亮的翅膀里露出一只眼睛,无限委屈的嘎了一声。

  “但是我不喜它。”他无情的说道,接过缇娃盛起的一大碗香菇面,埋头就开始狼呑虎咽。

  小夕拍拍宠物,安慰它受创的心灵,随即也加⼊吃面的行列。

  两兄妹埋头苦吃,缇娃忙著舀汤捞面,双手几乎没有一刻空闲,不到十五分钟,一整锅五人份的香菇面已经被舀到见底,她暗暗咋⾆,考虑推荐这对兄妹去参加大胃王比赛。

  把最后一碗面舀给阙立冬,她突然想到,杂费的事情尚未说明。

  “对了,阙先生,我需要一些零用金,用来支付平⽇的开销。当然,这笔金额我会每天记帐,列出清单,再附上‮票发‬或收据,给你逐一过目。”她走回二楼的客房,从行李里拿出一贯使用的帐本,再下楼给他。

  “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他语气平谈的说道,取出一张提款卡,顺手写下提款密码。

  缇娃收下提款卡,还好奇的多看几眼,却看下出这是哪间‮行银‬核准发出的。她一边研究,一边起⾝,准备拿回楼上收妥,却恰好看见小夕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优酪啂,准备当作餐后饮料。

  “等等,”缇娃头⽪发⿇,马上发出一声尖叫,适时阻止小夕撕开铝箔盖。“住手,不、不对,住口!不要喝!现在,慢慢的把它放回去、慢慢的、慢慢的…”

  “为什么?”

  “那瓶优酪啂过期了。”她紧张兮兮的说道。

  “那有什么关系?”兄妹二人异口同声的问,神⾊古怪的看着她,像是她头上突然长出两只角。

  遗传基因选择在最诡异的时候,宣扬它无所不在的影响力。夏虫不可语冰,她又该怎么向这对没有生鲜食品观念的兄妹解释保存期限的重要?

  缇娃哑口无言,瞪了阙家兄妹半晌,才虚弱的挥挥手。“反正,拜托你把它放回去,别喝就是了。”

  “但是我口渴。”小夕嘟嘴。

  “我等一下打果汁给你暍,好吗?”

  阙立冬冷眼看着妹妹兴⾼彩烈的把优酪啂放回冰箱,忍住开口分一杯羹的冲动,迁怒的瞪了缇娃一眼,埋怨这个笨女人来当他的管家,却只关心他的妹妹,反倒对他置之不理。

  懊死!小夕会口渴,难道他就不会?这个笨女人为啥就不能机伶点?

  怒气涌来,把睡吃⾜的好心情尽数打坏,強健的手臂推开桌子,震得锅子不住摇晃,幸亏是香菇面全进了五脏庙,否则非得洒出来不可。

  阙立冬走⼊卧房,从橱柜的⾐袋里拿出正式服装换上,所有的暴烈都被敛去,转为从容不迫的神情,只在黑眸深处,还深埋著一抹讥诮,令人只要稍被子,就如坐针毡,冷汗直冒。

  缇娃瞪大眼睛,有些著于他气质的丕然转变,更不敢相信他的卧房里居然还找得出没有发绉的⾐服。

  直到他拔掉⾐裳上的标签,顺手一扔,她才猛然清醒,一把抓起标签,跳到他面前。

  “阙先生,请记住家居守则第一条,垃圾就应该扔进垃圾桶里。”她严肃的说道,蹙起眉头看着他⾝上崭新的⾐衫。“你其他的⾐服呢?”她问。

  这套⾐衫虽然⾐料⾼级,但是为了看来笔,难免上过浆,在她家里,所有买回来的⾐服都要先仔细的洗过、晾乾、熨平,才会穿上⾝。

  只是,她的善意询问也不知是犯著他哪项噤忌。那双幽暗的黑眸眯起,万分防备的瞪著她。

  “没有。”

  “啊?”

  “我没有其他的⾐服。”他冶漠的说道。

  敝了,他不是个有钱人吗?既然是富翁,为啥会没有⾐服可以替换,非要穿崭新的⾐裳不可?未经⽔洗的布料,在⽪肤上‮擦摩‬的感觉可不好受呢!

  她开始默默同情阙立冬了。

  既然他不想回答,缇娃也不再多问,耸耸纤细的肩膀,迳自伸出双手替他翻好⾐领,仔细的摺好。两人的⾝⾼相差甚远,娇小的她非得踮⾼脚尖,才能碰著他的领口。

  瞄见他手上的领带,她也顺手取下,套上他強壮的颈项,三两下就打出个漂亮的结。

  “好了!”她満意的拍拍那结实的膛,宣告大功告成,才一抬起头来,就跟他的视线撞个正著,黑眸深处的炙热,烫得她粉脸马上轰的烧起来。

  一向为老哥做惯了的举止,替阙立冬做来,却显得格外暧昧,缇娃此时才发觉,当她凑在他⾝前翻领子、打领带时,那双黑眸始终紧盯著她,不曾挪开半寸。

  鳖异的沈默在室內弥漫,她垂著小脑袋,在心里不断咒骂自个儿不够专业,竟会因为这小小的尴尬而了分寸。只是自责归自责,她始终难以鼓起勇气抬头。

  半晌之后,是他开口打破寂静。

  “我晚上会回来。”他代道,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出门。

  直到阙立冬离开许久之后,缇娃仍是顶著一张苹果脸。因为某个连她也说不清楚的原因,她粉脸上因他而产生的可爱‮晕红‬,久久难以消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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