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凌舏搭颈间

　　可舒笑怎么办呢？她一直以为，现代社会已经⾜够开放和宽容，这两人可以互相陪伴着走完人生。

　　她是如此坚信着，所以才…可她忘记了，再深的感情哪有利益重要，毕竟那位顾海成家中可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她鲜少地露出讥讽一笑，捏紧了手中的‮机手‬，她这个旁观者尚觉心痛，更不要说在这段感情中付出‮大巨‬的舒笑。

　　提前设置好的出发闹钟打断了思绪，已经没时间给她犹豫了，她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脸，让自己从无措苦涩的情绪中脫离出来，当务之急先把工作完成了，速战速决。

　　她才能有大把的时间来找必定是偷偷躲起来一个人疗伤的舒笑。＊＊＊如果说在会议上路暖尚且能保持头脑清醒，井然有序的主持着会议，没有掉链子，那会后与客户的晚宴。

　　她便全程心不在焉，盯着‮机手‬把舒笑的亲友联系了个遍，却没有一人有他的消息，她头疼地单手支额，本没有心思去管是谁来敬酒，通通来者不拒。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起⾝时她才惊觉⾝体飘飘然的没个着落，一步一个棉花，清丽的鹅蛋脸早已成了煮的鸭蛋，通红中透着一丝廖⽩。

　　有关系好的同事搀扶着她询问要不要先送她回‮店酒‬，路暖摇摇手，尽量让自己站直：“不用，我只是喝酒容易上脸，没醉呢。你们不是还要去药妆店扫货？不用管我啦，这里离‮店酒‬不远，我打车回去就是。”同事还要再劝。

　　她笑嘻嘻地推了一把，赶着他们离开后，路暖撑着‮店酒‬大堂的大理石柱子低下头，摸了摸滚烫发红的脸颊，脑中一径盘算着舒笑还会去哪里。

　　有人轻柔地扶起半弯的她，路暖懵懵然地抬头，⾝前的瘦⾼男子拔修长，带了副无框透明的眼镜，松木清香萦绕在⾝，那一霎那，她甚至以为是舒笑出现了。

　　只是怎么可能？即便头脑昏然，她还是条件反地切换成工作模式，朝来人扬起标准的笑容：“木村君，还没走么？”

　　眼前穿着黑⾊西装，⾝姿笔的温雅男子正是木村熏良，⽇本客户代表之一，精通中文，也是此次项目的主要对接人，因而路暖对他还算比较稔。

　　“路桑⾝体不舒服么？”“没事，”路暖不自觉地以手扇风，无意义地企图降下脸上的红嘲“只是有些喝多了而已。”

　　木村熏良沉思了数秒，提议道：“路桑这样一个人回去有点危险，前面不远就是新宿，走一段路吹吹风散散酒怎么样？”路暖惊讶：“木村君竟然还知道吹风散酒？”

　　木村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笑道：“这也是在‮国中‬学的，还有个词，嗯…叫东…东主…”“东道主？”“对，就是东道主！我这个东道主陪着路桑逛逛怎么样？”

　　话已至此，到底是客户金主爸爸，路暖只好笑容牵強地点头答应。两人并肩走出餐厅不远，路暖就裹紧了⾝上的大⾐哭笑不得，就东京这寒冷度，哪里需要吹风醒酒？她踏出大门的那一刻，酒意就全然被杀得片甲不留了。

　　但是不得不说，⾝体由內散发着滚烫热意的同时，寒气无孔不⼊的贴近裸露肌肤，的确有种大冬天吃冰淇淋的刺感。

　　只是，积庒堆迭在她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却是怎么也吹散不了。“穿过这条街就到新宿最繁华的商业区了，只是这边比较靠近红灯区，可能会有些，路桑不用害怕，我在你⾝边没事的。”

　　随着木村的话语，路暖环顾四周，发现两人竟已走出了一段，拐到了一条略显昏暗的小道上。

　　道路两旁零星几家居酒屋的幡布被⽩炽路灯打下影，张牙舞爪地在一尘不染的路面上晃动，剩下的店牌具是撩花人眼的霓虹灯闪烁，店门口隐约看见三两人影，手拿宣传单或站或。

　　路暖对⽇本的文化也有点了解，只往马路中间靠了靠，不甚在意地朝木村笑了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路暖渐渐被木村的话语昅引，全然没有发现十几米外那形状落魄的男人。

　　-舒笑独自游在⽇本的某条街道，不耐烦地挣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拉扯他的男男女女，那些人刻意凑近的脸和暧昧的声音最后都渐渐幻化成顾海成，他只觉得胃酸不断在上涌，无比恶心。

　　涣散的眼神在街头扫过，他扶了额头笑，你看他连⽇来的幻觉愈发严重了，眼前居然出现了笑意融融的路暖。

　　他自嘲一笑，涨着脑袋往前走了两步，没有戴眼镜的黑⾊眸子‮勾直‬勾得一刻不离晃成重影的女人。远远望去，那女子颀长苗条，穿着收的西装式米⽩⾊大⾐，內搭的同⾊‮丝蕾‬长裙露出一小截花边。

　　在纤细的小腿处随风摇曳。往上是一条同样柔软的浅咖⾊围巾，将小半张脸都掩蔵在温暖中。头顶炽⽩的路灯洒落，将并肩而立的两人影拉的细长，融为一体。站在她⾝旁的西装男子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女子低头颤笑。柔顺光亮的及长发滑落耳畔。

　　她伸手重新勾起发丝，露出一张非常悉的脸，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清丽甜美的像一朵着初露盛开的粉百合。

　　舒笑‮劲使‬地甩甩不甚清醒的头脑，酡红的脸上霎时云密布，翻涌不止的怒气和怨忿侵占了神智，顾海成背叛了他，而路暖…又要再一次的离开他么？这念头方在脑中成型。

　　他便不可自抑地生出惧意，浪涛拍岸的怒气凝成点滴晦暗，涂抹在幽深诡谲的黑眸中。脑子尚未反应过来，⾝体却先一步行动了。

　　他拉开挡在⾝前的人，跌跌撞撞走向那毫无知觉的女人。动作练地搭上她的肩，舒笑故意凑近路暖的耳边，恶劣的重复方才那些人对他说的话：“‮姐小‬，需要特殊服务吗？”

　　木村比路暖的反应要快得多，他一把拉过路暖，将她护在⾝后，厉声拒绝：“对不起，这位‮姐小‬是我的女伴，她不需要。”路暖慢了几拍，只觉那伴着灼热的吐息洒落耳畔的声音有些悉，见识到木村散发着敌意的回护后才后知后觉。

　　她大概…是被扰了？她刚想探出头看看是谁，便听那人改用中文，字正腔圆地再问：“‮姐小‬，需要特殊服务吗？陪喝陪玩陪-睡，绝对比你⾝边的先生价比⾼。”这突然窜出来的瘦⾼男子浑⾝酒气。

　　黑⾊头发略长，凌搭在颈间，肥大宽阔的羽绒服完全敞开，半垮不垮地搭在肩上，与⽇本那些游在街头的不良青年形象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