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换一种问法

　　陈望脑中此时此刻却冒出三个字…小妖精，几乎瞬间就勾勒出一副朦胧的画面，他有一瞬间的失神，眯了眯眼。

　　不等人精似的⻩迁端详出什么，便漠然地收回视线，拍了拍对方左肩膀吩咐：“好好招待。”⻩迁连连点头，心里有几分奇怪，前老总一句客套的话怎么叮嘱了两遍。

　　离开前，陈望拐到楼道的窗口菗烟。辉泰大楼采光独特，‮全安‬通道的绿⾊荧光，连缀成一片心形的海洋。陈望平常不经常来，这时才终于发现，每一个箭头都复制了爱神丘比特的画法。

　　他惊奇于那位堂哥的审美。这么看着，此处似乎适合接吻，他不信陈殊没试过。＊＊＊陈殊这趟藌月行玩得乐不思蜀，返回时间延期了一次，又延了第二次，辉泰一摊子公事全都落回陈望⾝上。

　　辉泰的员工敏锐地察觉到，陈望出现在辉泰次数越来越多，不过时长倒是随心所，长久一点的是两个小时，刚好安排一场会议。短一些的，大概十几分钟，大楼里转一圈就走了。陈望不仅工作时间随意，穿着打扮更随意了。

　　看着不像是当老总，倒像是要随时光顾菜市场，当然，他永远不属于去菜市场那一类人，此时，陈望正在和市场部几位负责人开会。

　　他翻了翻合同计划：“二季度的采购按照你们陈总批复的清单推进，预计新增的部分全都挪到三季度，有什么问题吗？”市场部持有不同理解：“预算和清单都核拟完成了，现在价格相对稳定，保不准过几个月上涨啊？”

　　陈望说：“我不想打你们陈总的计划。”“可是…”“有什么问题去找陈殊。”陈望懒得解释，被社会淘汰的产品买回来有什么用，陈殊大概也是看透这一点才没有批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陈望忽然想到什么，喊了坐在角落的⻩迁：“微纳银河无人机的故障怎么样了？”⻩迁向前了杆：“据现在的进展来看，问题和软件无关，偏向于是硬件的故障所致。”

　　“具体说说。”⻩迁汇报了框架上的分析，陈望脸⾊看不出満意的情绪，他便补救道：“陈总，更详细的故障分析恐怕没有人比技术人员更了解了，我这就去请微纳银河的工程师。”

　　陈望敲着红木桌沿的指腹微微一顿，点了点头：“好。”*另一头苏乔刚刚完成一组新的测试数据，她微微皱眉，误差已经超过判据的限定，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有一点烦闷。对，就是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人无法捉摸。王妙拍了拍她，又指向门外：“找你的。”

　　对方一⾝得体的职业套装，挂着礼貌的笑，自我介绍后，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大老板找她的目的，她们穿过三楼的走廊，拐去电梯间，去往六楼的‮导领‬办公室。路程一点也不长，但苏乔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她代表的公司和辉泰是利益共同体，但有些內容必须有所保留。可说和不可说的界限并非如定律般分明，大多由上司把控，苏乔作为设计人员对此相当模糊，她大脑中飞快的筛选已知的敏感信息，希望不要让自己给搞砸了。

　　他们很快到了办公室，秘书屈起拇指敲门，得到允许后，侧⾝为⾝后的人让出路。苏乔屏息，迈步走了进去。室內铺了地毯，脚步踩上去无声无息。

　　端坐在办公桌后的人正埋首在写什么，在她即将踏进他所在区域两米范围內，那人抬起了头。室內光线明亮，他的容貌清晰地映⼊眼中。

　　浓眉冷峻，內勾外翘的丹凤眼，鼻梁英，这张出众的脸，⾜以让人过目不忘，那个混荒唐的夜晚，強劲的力道远隔月余，仍留有心悸的余威。有时候人的记忆会出现偏差。

　　但偏差中又会留有一些逻辑。比如她完全不记得如何跟着那个男人去了‮店酒‬，却清晰地记得对方伏在她⾝上的样子，尤其是见到本人后，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清晰起来。

　　苏乔所有担心的內容都被抛诸脑后，只剩満脸愕然，可是，辉泰的老总叫陈殊，怎么会是他？陈望忽然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朝苏乔走来。

　　苏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陈望脸上无波无澜，勾了一下嘴角，抬手指了向会客的小沙发处：“这边请。”她只好移步跟去。陈望站在一侧，示意她坐对面。苏乔迟缓地正要坐下，想到什么，立刻又站直⾝子：“陈…”

　　“陈望。”他朝她伸出了右手。苏乔无法拒绝，慢慢递上自己的手：“陈总，您好，我是苏乔。”

　　“嗯。”问候的握手，一触即离，男人的体温偏低，温凉的‮感触‬瞬间传递而来。这是完全不同于那晚的滚烫，那晚的感觉…苏乔脸颊发热，本不敢再想。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红，此时，陈望递来一个⾼深莫测的眼神，率先坐下，她敛了敛眉，保持端正的‮势姿‬随之而坐。两人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深⾊茶几，办公室茂盛的大叶植物四季如绿。

　　秘书敲门送进来两杯温⽔，又悄悄退出去。“陈殊是我堂哥，公司暂时由我代管。”陈望挽了下袖口，淡淡地解释。苏乔自然而然想到她在‮店酒‬捡到的那一枚袖口，图案和款式和他本人相得益彰。

　　＊＊＊陈望说：“听说你们已经连轴工作三天，辛苦了，现在情况怎么样？”苏乔摒弃杂念：“初步断定轴承受力不均导致预警系统切断工况，我们正在评估拆机的步骤，确保作中万无一失。”

　　“轴承为什么会受力不均？”陈望切中要害。“金属材质、加工规范、制作工艺、甚至螺钉的安装都有可能，真正的原因需要据拆机后的情况再做分析。”

　　陈望又追问几个专业问题，苏乔一一解答，暗自松了口气。‮机手‬嗡嗡嗡地震动声打破了两人的对话。震动一声连着一声，苏乔低头摸了摸口袋，安安静静的，不是她的‮机手‬。

　　她本能地看向陈望，正要提醒他是他的‮机手‬在响，没想到他正盯着她看，眼神漾着一抹光，似是打量了又似端详。苏乔率先偏开视线。‮机手‬安静了，空气也安静了，陈望轻轻笑了一下。

　　方才融洽的公事公办氛围仿佛被什么东西豁开一道口子，陈望话锋一转，很认真地问：“我们在哪见过？”苏乔的睫⽑颤了颤，手指无意识地捻了下，陈望继续抛出定时炸弹：“你似乎很紧张。”

　　他的话虽然有揣度的意思，但更偏重于肯定，主动权已经被对方牢牢掌握，苏乔小小地挣扎一下，同时拿捏着抵触和礼貌：“这种搭讪方式很老套。”陈望听了不以为意，反倒又露出一抹笑：“好，我换一种问法，觉得我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