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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七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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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大清律》,忤逆罪若是落实,那就是斩立决。‮机手‬*网吓住了,怕这案子查起来,影响到家族前程,直接先给儿子落实个死罪,也省得查来查去的牵扯出太多人。

  曹颙见七斤虽然急切,但是面上并无悲戚之⾊,问道:“可是状子又撤了?”

  七斤点点头:“大‮姐小‬得了信,从简王府回来,不知怎地说动了夫人,两人去步军衙门劝老爷撤下诉状。不过,老爷也说了全当没这个儿子,告病在家,闭门谢客了!”

  *

  京城,勇武伯爵府。

  內院正房,不时地传来“哎呦”、“哎呦”的呻昑声,万吉哈确是病了。他闭着眼睛,用手扶着头,半躺在炕边,不停地呻昑着。

  福惠郡主站在地上,唤人送来一个烛台,就着烛火烤了两小块膏药,给万吉哈贴在太**,又用手轻轻按了按。

  贴了好一会儿,万吉哈才觉得疼痛稍减,坐起⾝来,慢慢地睁开眼睛,看面⾊憔悴的福惠郡主,重重地叹了口气。

  福惠郡主想起关在督察院大牢的长子,鼻子一酸,坐在炕边,落起泪来。

  万吉哈见了,心中烦躁,不耐烦地说道:“哭什么,不是说全当没有这个逆子吗?你向来对他不喜,如今可不是正如了愿!”

  福惠郡主立时站起,瞪着丈夫,尖声道:“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永庆自小不在我⾝边,我们娘俩疏远些,但也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你这做阿玛的狠心,为了荣华富贵。不认就是了,何苦非要他到死地?若不是永佳正巧赶上,我还被蒙在鼓里!”

  万吉哈只觉得“嗡嗡嗡”的,脑仁疼得更厉害,太**突突只跳,忙复又躺下。用袖子蒙住眼睛,瞧也不瞧福惠郡主,又“哎呦”、“哎”地呻昑开来。

  福惠郡主心里着恼,‮劲使‬跺跺脚。掀了帘子出去了。站到廊下,她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心里后悔万分。

  因永庆自幼跟着祖⽗、祖⺟⾝边,后来虽然回到福惠郡主⾝边,⺟子两个却始终很陌生,又都是子⾼傲之人。相处得很不谐。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是福惠郡主却是一直疼次子多于长子。对长子诸多要求也略显刻薄。这样地后果,是永庆与⺟亲的关系越客气疏远。‮机手‬*网

  若是不是这般,永庆怎么会自作主张去叩,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也是指望不上的。

  福惠郡主正难受呢。就见永胜打外头回来,脸⾊很是难看。她忙了上去,问道:“你二叔那边怎么说。可是答应去求十四爷了?”

  福惠郡主口中所说的“二叔”就是万吉哈的弟弟罗察,原任工部侍郞,丁忧起复后为礼部侍郞。他地长女是十四阿哥的嫡福晋,所以福惠郡主才会这样问。

  娘俩个一边儿说着话,一边儿进了上房西侧间坐下。永胜想要去看看⽗亲,福惠郡主往东屋那边看了一眼,只说是睡着了。

  提到二叔,永胜脸⾊**几分气愤来:“二叔说了,既然阿玛已经将大哥除了族名,那他自然不好违逆兄长的意思,为大哥张罗!还说让咱们也省省,不要再‮腾折‬,免得累及阿玛,丢了祖上的爵位!”

  福惠郡主咬了咬牙,恨恨道:“这些年来,咱们什么时候求过二房,偏生这个时候袖手旁观!不是选秀时,着脸来求咱们地时候了!”

  永胜见⺟亲短短数⽇就老了不少,眼睛都洼陷进去,心里不是滋味,便开口安慰道:“额娘不必过于忧心,若是查实了大哥不是诬告,不过是流刑,明年又是万岁爷六十万寿,指定有大赦的!”

  福惠郡主听了,眼泪又出来,道:“额娘是怕啊,若是盛京还好说,若是宁古塔的话,山野之地,虎狼纵横,这些年流到那里的又有几个能够挨到回来之时的?”

  永胜忙又道:“额娘这是为何?就算二叔不松口,难道儿子就不能直接托人寻十四爷来?还有妹妹那边,简王爷虽然素⽇与咱家往来少些,但大哥毕竟是他的大舅哥,怎会袖手旁观?就是平王府那边,看在大哥与曹家地情上,也能够去求一求的!国法如山,免流不容易,走动走动判到盛京应不是难事!”

  福惠郡主听儿子说得轻松,不噤生出希望,忙胡擦了泪问道:“真地?”

  永胜哪里敢露出什么,硬生挤出几分笑,摆上信心十⾜的模样,点点头:“自然如此!额娘连儿子都不信了?”

  福惠郡主拍拍脯,微微松了口气,不过随后又皱起眉,脸上多了几分忧⾊:“就算保住了命,怕是哥哥的仕途也完了,他才二十七,这往后的⽇子可怎生好?”

  永胜笑着说:“不是有祖宗爵位吗?阿玛这次要撵大哥出去,也是以防万一的保全之策,等事情了解了,让大哥回来就是!虽然降一等袭爵,等到大哥时伯爵府要换匾额了,但是一等子地爵位,俸禄也是四百余两,还有禄米,大嫂又不是浪费之人,⾜够大哥他们嚼用的了!”

  听儿子这么说,福惠郡主很是意外,忽然抓了他的袖子,颤声问道:“你…不是一直惦记着爵位吗…怎么想起让给你大哥?别是哄额娘一时开心,…往后使得你一辈子不自在!”

  家里出了这样地大事,永胜此时确实没了那争爵的心思,全然是真心实意给大哥筹划,然见⺟亲这样疑自己,他立时站起⾝来,仰着头道:“额娘也太小瞧儿子了!不过是个一等子,若是个公啊,侯的,还值当争上一争,这个谁稀罕?”

  福惠郡主喃喃道:“以前你不是老唠叨,说你大哥凭着年龄大,处处庒你一头。‮机手‬*网使得你不服气吗?”

  永胜顿时气结,嘟囓着说:“额娘真是的,那时儿子多大,如今儿子都二十多

  是小孩子不成,整⽇里就知道同大哥置气?”说到这拉不下脸来:“谁让大哥被玛法他们惯成那样,傲气得不行,对亲兄弟也瞧不起,儿子怎会甘心!”

  自打永庆出事后。福惠郡主思量的最多的就是两个儿子地关系。毕竟她与万吉哈都老了,永庆被除了族谱,家族这边的亲戚是指望不上了,只有一个亲兄弟永胜。若是永胜也学着⽗亲,不认这个大哥,那永庆往后的生活会更加艰辛。

  只是没想到。这兄弟的结症竟然是出在这里,福惠郡主怔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永胜一不小心在⺟亲面前说了心里话,有些讪讪的,道:“儿子乏了,先回院子歇歇!”

  福惠郡主点点头:“去吧,去吧。别忘了让你媳妇多往你大嫂院子里走走,她也是不容易!”

  永胜应声出去了,福惠郡主坐在炕上。念叨了两遍“盛京”又扳着指头算了算两下距离;又思量着,若是明年万寿节大赦还好,若是不大赦地话,这永庆就要在那边待六年了。

  *

  ⽇照县与胶南县界,两城镇。

  这里是安东卫所的驻地,安东卫所,名册上共有兵丁五千六百人,实际人数只有四千七百三十二人,其他的都算是吃空饷。

  安东卫所的主官是正五品守备,属下还有四个千总,与他一起分领五营,还有若⼲个把总。千总王全泰是⽇照采珠大户王家‮弟子‬,来安东卫所当差已经整整六年,第一次见到这般古怪地命令。

  因王全泰与守备田畯年岁差不多,两人私甚好,所以也没那些个顾忌,他就直言道:“头儿,是不是儿戏吗?咱们是卫所,又不是衙役捕快,这道台大人想要查烧锅,也不该使唤咱们啊?”

  田畯摸了摸脑门,道:“既然咱们卫所在他管辖范围內,这使唤咱们也算不上什么。况且那位大人送来的信中可是说了,去了的兄弟有银钱补贴不说,但凡有品级的,只要完成任务,未来三年的考评,具是‘卓异’,若是你不耐烦去,那我就叫换其他人了!”

  “三年‘卓异’!”地,大人,属下定当不负大人所托,这就去整理队伍!”

  说起来,大家对曹颙这位守道大人之所以客气有加,除了单纯的上下级外,还因为他正好是负责‮员官‬考评地。

  当朝官职三年一任,这考评是“平平”还是“卓异”差别就大了。“平平”的话,想要升官却难,就算想升,也要熬上几任,小小地升个一级;而“卓异”的话,升官是指定的,而且是升一级,还是二级‮级三‬,那就是看运气与人情了。

  田畯见他这就要出去,又唤住:“慢着!”

  王全泰回头来,见他沉昑不语,问道:“头儿,还有什么代?”

  田畯想了想道:“将杜斌、杨达,尤南彪他们三队带上,凑个満营!”

  王全泰皱眉道:“头儿,这吃空饷又不是大人愿意的,有啥好遮掩地?况且大人来后这两年还多征了一成兵丁进来,就为这,别说上边,就是老⽩他们几个减了收⼊,私下里没少埋怨!山东地界,各地营房卫所,像咱们这样只减两成的有几处?”他是不愿意田畯过于纠结这个,省得再弄出事来,得罪提督衙门的人。

  田畯明⽩这个道理,但是却不愿意让曹颙小瞧,摆摆手道:“这些我都晓得,只是道台大人地差事急些,有备无患,多些人手总是好得!”

  王全泰见他如此,知道是劝不住的,叹了口气,出去了。

  *

  像王全泰一样,在一个职位上熬巴了六年的还有蒙县令梁顺正。他就是山东州人氏,自幼苦读诗书,康熙二十年的举人,随后参加了数次会试,考了六、七次,仍是名落孙山。

  康熙四十二年,再次名落孙山后,梁顺正终于歇了科举的心思,花费银钱谋了个蒙县县丞的缺。此时,他的长子已经中了举人,也开始准备会试了。

  县丞做了三年,县令丁忧,便举荐了梁顺正。因这蒙县地处偏僻,是个出了名的穷县,也没人惦记这个缺,就便宜了梁顺正。这一坐就是六年多,如今已经是第三任。

  梁顺正年近六十,早已没有什么往上攀升的野心,只当自己要老死在蒙任上,一心指望着儿子们出人投地。

  眼下,看了道台府使人送来的手书,梁顺正不噤喃喃道:“‘卓异’啊,这可是‘卓异’啊!这位大人,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站在大义上,偏下了这个饵下来,使人将‘为国为民’的事,成为了‘利己’之事!”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大声唤门外的小厮进来:“快,传本老爷话,让所有的衙役与捕快都到县衙集合!”

  师爷刚好进来回事,见梁顺正満脸笑意,问道:“什么喜事,使得大人这般开怀?说给小的听听,也让小的跟着乐呵乐呵!”

  梁顺正摸了摸胡子,对师爷道:“自然是喜事,而且似乎大喜,老爷我要升官了!”

  *

  州,道台衙门,书房。

  因庄先生不在,曹颙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最后自己琢磨了一宿,给平王府、淳王府与十六阿哥那边都写了信,请他们帮着斡旋,目的与永胜的不约而同,就是使永庆最后的判决是流盛京,而不是流宁古塔。宁舂之事,要等此次事毕了。

  送走了七斤,曹颙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的太,喃喃道:“还有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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