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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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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淀,曹园,静舂。

  这是曹家园子西北角,一个临⽔小院。三间北房,两明一暗,东西配房各两间。院子里植了数株碧桃,枝头已经是繁华落尽,悄然结子。

  这是曹颂在园中的住处,是他自己亲自所选。

  因这边近⽔,⽔平如镜,这院原是叫镜舂。曹颂过来后,瞧上了这里,便使人叫名字换成了“静舂”其中深意,也只有他心中自知。

  因曹颂他们兄弟都到这边住,所以曹请的几个文武师傅也都住过来,好在这边教导他们备考。

  曹颂头晌跟着两个弟弟同夫子学策论,下晌在校场练了小半天步,弄得⾝上汗津津地回到园子。

  ⽟蜻、⽟蝉、⽟萤都跟过园子这边侍候,因没了⽟蛛,大丫鬟少了一个,兆佳氏便又选了个丫头补进来,名叫⽟蛾,十五岁,容貌平平,看着很是本分。

  ⽟蝉同⽟萤今年都二十了,到了放出去的年纪。两人原本还指望放出去,寻个稳当人嫁,对府里的小厮长随中也使人打听了,瞧着两个中意的。但是因兆佳氏没有留意,忘记了放人这茬,事情便拖了下来。

  ⽟蝉同⽟萤心里虽是着急,但也晓得规矩,这种事断没有丫头先说起的道理。因此,她们便只有等了,想着等八月里出了孝,二爷说了亲,进门前后,指定也要重新安排人事。

  虽说她们堂姐妹两个早先对⽟蛛多有不満,但是毕竟守着同个院子五、六年,见她落得个那般下场,也都是跟着难过不已。

  偏生剩下的⽟蜻被喂了药不说,还被⽟蛛牵连毁了面容。她们两个也只好祈祷未来的二是个和善人了。要不像⽟蜻这样不能生子,又貌丑的通房丫头,哪里有立⾜的余地。

  曹颂打外头回来时。⽟蝉同⽟萤、⽟蛾几个在上房点熏香,抓小虫,⽟蜻却是不在。

  见曹颂回来,众人端⽔的端⽔,递帕子的递帕子,服侍其更⾐梳洗。

  曹颂更⾐完毕,喝了两大盏温茶。才算解渴。⽟蝉上前问道:“二爷,是现下就传饭,还是等会儿?”

  曹颂摆摆手,道:“这就传吧,爷可是有些饿了。\说到这里,四下瞧了瞧,没见⽟蜻,有些纳罕道:“⽟蜻呢,怎地不见,又在她屋子里呆着?”

  ⽟蜻的⽇子。说起来轻省不少。虽说她⾝子刚好些时,兆佳氏还使人传她立规矩,但是许是看她的脸上疤痕不顺眼,过了两天便不让她再往跟前儿去。

  ⽟蜻到这边园子后,就没有出过这园子。除了曹颂在时过来侍候,其他时候便猫在自己个儿屋子里,很少出现在人前。

  见曹颂问起⽟蜻,⽟蝉带着几分担忧道:“这几⽇瞧着她没精神呢,奴婢问她,好像是天热了。她…脸上地伤处庠得厉害,夜里睡不安稳…”

  曹颂听了这话,神⾊讪讪。道:“爷去瞧瞧她,你叫人跟厨房那边儿嘱咐一声,今儿爷的菜里别放酱油,往后爷的菜里也别放…”

  ⽟蝉应声下去,曹颂把一把脸,挑了帘子出去。

  ⽟蜻住在东厢。曹颂走到门口,想要敲门,手上门边又放下,轻轻推门进去。

  ⽟蜻坐在小杌子上,伏在炕边,旁边炕上搁着副针线,上面是绣了一半的石榴花。

  许是听到动静。⽟蜻慢慢睁开眼睛。见是曹颂,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曹颂上前两步。皱眉道:“既是困了,就往炕上歇,这样坐着睡,窝着⾝子多乏!”

  ⽟蜻这才清醒过来,笑着起⾝道:“奴婢原是寻思将这活儿做完的,不省得怎么就歪过去了。”

  见曹颂⾝上已经换了齐整⾐裳,⽟蜻道:“二爷梳洗完,用了下晌饭没?奴婢侍候您用饭去!”

  曹颂转过⾝,道:“没吃呢,你快点儿过来,咱们今儿一道吃饭!”

  ⽟蜻刚想说那不合规矩,曹颂已经推门出去。

  看着曹颂的背影,⽟蜻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神⾊怅怅地。

  少一时,厨房已经使人送来饭菜,⽟蜻也收拾妥当过来。

  曹颂拉她坐了,将筷子往她手中一塞,道:“今儿开始,爷盯着你,瞧你⾝上都没二两⾁了!不管合不合胃口,饭总是要吃,爷可见不得你病病歪歪的样子。=左右爷是不挑食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就打着爷的名义使人往厨下要去!”

  “这…二爷…奴婢…”⽟蜻还想起⾝侍候,被曹颂一把住,道:“‮腾折‬什么?爷可是饿了,赶紧吃饭。趁着天还大亮,爷带你去逛逛园子。”

  ⽟蜻见曹颂执意,便没有再起⾝,轻轻地点点头。

  曹颂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模样,往⽟蜻碗里夹了只腿,道:“咱俩一人一只,这都是昌平庄子使人送来的山,味道可好呢!”

  ⽟蜻看着眼前的几道菜都是颜⾊淡淡的,心下一暖,咬了一口腿,真是觉得有些饿了。

  曹颂见⽟蜻吃了,自己也夹了一只,刚要往嘴里送,就见⽟萤疾步进来,道:“二爷,前院传话,大爷使人来寻二爷,已经在二门外等了。”

  “哥哥使人寻我?”曹颂有些诧异,因不晓得什么事,也不敢耽搁,忙放下了腿,对⽟蜻道:“你先吃,省得菜凉了,爷去前头瞧瞧去!”

  “嗯!”⽟蜻起⾝应了,送曹颂出了屋子。

  因曹颂这院子在园子最里头,距离不近,曹颂一路小跑,出了二门。

  二门外,站着的正是曹的贴⾝小厮小満。小満一边抬头打量天⾊,一边往二门这边儿瞧。见曹颂出来,忙上前道:“哎呦,二爷。您可出来了,快跟小地走,待晚了可进不了城了!”说着,已经使人去牵曹颂的马。

  “回城,哥哥怎么了?还是嫂子…”曹颂见小満这般焦急,唬了一跳,急忙问道。

  小満听了。摇‮头摇‬,道:“大爷同大没事儿,二爷莫要想拧了,小的是看天⾊将晚,怕咱们进不去城才着急的。”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添了几分鬼笑,道:“二爷,是董鄂家的表‮姐小‬来了…”

  小満向来跟在曹⾝边,曹颂同哥哥说起静惠时。也没避着他,所以他晓得曹颂的心事。

  曹对曹方吩咐派人往各处送信时,便特意提了一句,让小満来寻曹颂,就是怕其他人说不清楚。

  听到“董鄂家地表‮姐小‬”几个字,曹颂已经是怔住了。

  这时,已经有人过来回话,道是马匹准备好了。小満见曹颂还愣着,忙道:“哎呦喂,好二爷。您可快甭愣了,省得进不去城门,耽搁了。明儿能不能见着可就两说了!”

  “丑丫头来了?在咱们府,啥时候来的?来做什么?”曹颂醒过神来,一把拉了小満的胳膊,问个没完。

  这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小満笑道:“二爷别急,咱们先返程。这路上有地是功夫容我跟二爷慢慢讲!”

  此时,曹颂已经是归心似箭,大踏步出了园子。天⾊已经渐暗,要想赶在关城门前进城,可不得快马加鞭。

  “驾,驾!”曹颂翻⾝上马,甩了鞭子。往京城疾驰…

  吴盛听说曹颂要回城。跟着出来,还想问一句二太太那边如何代。转眼前已经只剩下烟尘。时,已经是夕西下,彩霞漫天。隆科多从畅舂园回来,带了康熙手谕,已经将觉罗氏移刑部。

  曹跟着去却是不便,就打曹方跟过去,将上下先打点打点。因觉罗氏是宗女,又是诰命,这又是康熙谕旨亲审的案子,想必也不会有人去刁难老人家。

  虽说从⼲都拦车,到觉罗氏步军都统衙门叩阍,才过去几个钟头,但是市井之间已经有了说辞。

  庄先生正好见今天气好,去了外头茶馆,刚好听说。要是单单是噶礼家的事儿还好,他不过是当笑话听,但是听来听去,里面还有个什么曹大人牵扯在內,庄先生就有些不放心,匆匆回府。

  结果使人一打探,还真是曹,庄先生不噤皱眉不已。他在门房这边留话,叫曹回来便往书房寻他。

  因此,曹进府后,没有先进內宅,直接来书房这边。

  进了书房,见庄先生満脸深沉之⾊,曹额头道:“先生这样,想必也是听说了,真没想到噶礼会做到这个地步。老夫人…哎…”想着觉罗氏⽩苍苍地模样,曹只剩下叹息的份儿。这个官司下来,纵然下毒师⺟的噶礼没有好下场,这觉罗氏的心里也不晓得该多难过。

  庄先生见曹只想着觉罗氏如何,不噤又好气、又好笑,道:“老人家如何,先不用你心,既是叩阍案子,自有万岁爷安排人审断。倒是孚若你自个儿,怎么尽是掺和这些不着调儿的事儿?”

  曹见庄先生话中有责备之意,犹自辩⽩道:“这不是正可好赶上了么?我晓得这是董鄂府家事,外人不宜掺和。”

  庄先生摇‮头摇‬,道:“孚若既是晓得,就该知道有所避讳才是。就算要送董鄂太夫人去步军都统衙门,也不必你亲自前往,⾝上还穿着官服。太夫人已经是古稀老人,同儿子有了口角,这般去叩阍,晓得详情的倒还好,知道老夫人执拗,不晓得地还以为是你暗中怂恿。噶礼虽已是穷途末路之人,但毕竟还有董鄂本家那边儿的人。除了董鄂家,还有裕亲王府那边儿。”

  今儿是半夜起来的,曹在外头跑了一天,还没有吃饭,已经是又乏又累。

  虽晓得庄先生这番话都是为了自己个儿好,但是曹也无可奈何了,苦笑着道:“先生,您没见老夫人的凄惨景象。要是口角还好了,竟是毒杀。不管有什么不満,看在老人家年逾八旬地份儿上,也不当如此。”

  庄先生闻言,唬了一跳。他先前在茶馆听说,只是晓得董鄂家的太夫人要去告御状,儿孙都在街头跪拦了,没拦住。

  前年噶礼罢官时,康熙曾在旨意里提过“其⺟如何如何”因此,这四九城里,说起噶礼这个被罢官的原任两江总督,不少人都晓得他地前程是败在其⺟手中。

  “毒杀?”庄先生地面上也添了怒气,道:“实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就算是⺟子起了生分,总还应记得一个孝字才对!”

  曹道:“许是因前年罢官地纠葛,心里有了仇怨。我今⽇也是机缘巧合,先生没看到当时的紧迫,噶礼之子带着护院长随,已经是当街劫人了。有人见了,抱打不平,险些被他们活活打死。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我原还不解,待听到噶礼亲口承认毒杀之事,才晓得为什么他们要截了老夫人回去。”

  庄先生摇‮头摇‬,唏嘘不已,好半晌儿方道:“怨不得你如此,原还想着你素来是晓得轻重的,不当如此鲁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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