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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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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如风杖端的刃芒打闪,陡然停在篷车尾端坐着的勾鸿右眼前,森森慑人的尖刃,那么巧妙的在勾鸿右眼前不到半寸的地方晃不已,他冷冷的道:

  “有人说我来如风杀人手段‮忍残‬,其实我实在没有那种感觉,比如现在,我只要割了两位,套上这辆豪华的篷车,一走六二五,娘的,车上你们有什么也全成了我来如风的了,二位觉得可是这么回事吧?”

  其实他这么说,意在提醒勾鸿夫妇二人,当然勾鸿哪有不知道的。

  却听勾鸿老婆道:

  “就算我们答应送你两万两银子,也要到了石板坡勾家庄去取,谁还会带上那么一堆银子跑去游江南呀?”

  来如风冷笑,道:

  “美丽的勾大娘,你就别逗人了,你们夫妇的时间就是银子呀!你们会⽩⽩的游山玩⽔下江南?谁人不知石板坡勾家与宝山郝家,全都是一鼻子出气,你们吃天啃地,远掠近夺的作风,如同一窝饿狼,如果来如风猜得不错,二位这是驾车远征,约摸着二位又捞了不少昧心银子吧?”

  勾鸿大怒道:

  “爷们凭本事弄银子,而你却又是什么东西,尽在道上享现成的,你骗我们昧良心,你比我们又強到哪里,你连昧心钱也抢、也敲,‮八王‬蛋你还是人!”

  来如风一笑,道:

  “听口气好象找猜对了,那就拿出来吧!”尖刃已沾到沟鸿的右眼⽪,而使得勾鸿⾝子直向后仰。

  突听勾大娘凄厉的喝道:

  “来如风,算你狠,你把刀收起来,‮娘老‬这就给你。”

  微点着头,来如风后退一步,只见车上勾大娘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小木匣子,背对着来如风,打开匣子,很快的从里面菗出两张银票。

  勾大娘收起木匣,先蔵好之后,这才十分痛心的道:

  “来如风,你拿去,买寿⾐寿材,准备办后事吧!”一抖手,把两张银票掷在车下。

  来如风伸手抄起悠悠飘来的银票,突听勾鸿骂道:

  “滚!滚你娘的远远的,我不要再看到你这‮八王‬蛋!”

  两个指头弹在银票上,然后小心的折叠起来揣⼊怀里,来如风一笑道:

  “贤夫妇的两条命算是又活过来了,我先向两位致十二万分至诚的敬意,但愿二位从此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勾大娘气得翻⽩眼,小塌鼻几乎被她菗到脸⽪下,而成了个⺟猩猩。

  来如风一笑,又道:“二位贤伉俪,可想知道令弟勾通的消息?”

  勾鸿怒道:“我二弟好好的,用不到你来说。”

  勾大娘也道:“小子,你省省劲吧,我那二弟在我们出门的时候,他是在郝当家那儿,用得着你来通风报信?”

  来如风哭丧着脸道:“千不该万不该,你们那好兄弟不该同那姓郝的搅和在一起呀!二位还不知道吧,天大的事难道你们不想知道?”

  勾鸿⾝子一,道:“我兄弟怎么样了?”

  勾大娘似也听出味道不对,当下也急问道:“小子,你可要实话实说呀!”

  来如风道:“从我来如风嘴巴里说出来的,那可是如假包换,不折不扣的大实话。”

  勾鸿早已不耐烦,道:

  “那就快说!”

  哈哈一笑,来如风手一伸,道:“二位,我远道而来,为的是啥?”

  勾大娘气虎虎的道:“又要银子?”“勾大,你多体谅!”

  勾鸿喝道:

  “滚!你这‮报情‬用不着出银子去买!”一面对老婆道:

  “套车,咱们赶往宝山,只要找到郝天刚,一切自会明⽩的!”

  来如风道:

  “姓郝的早已在阎王殿受那剐骨熬油死罪了,二位赶到宝山,也只能为郝天刚那老小子叩个告别头罢了。”

  勾氏夫妇大吃一惊,道:

  “你小子胡说八道,郝天刚一方霸主,武功盖世,放眼当今,数不出几个人可以与他论长道短的,你小子是睁着两眼说瞎话。”

  来如风脸蛋皱成⾖腐渣模样,无可奈何的道:

  “来如风说得明⽩些,郝天刚如今早已不在这花花世界,就连他那个宝贝儿子,也早已先他而翘了!”

  “是哪个‮八王‬蛋下的毒手?”

  来如风一咧嘴,道,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他一顿之后,又道:

  “以我看,二位还是多问问有关勾‮二老‬的消息才是。”

  勾鸿道:

  “好!你把我家‮二老‬怎么样了?”

  来如风一笑,右手一伸,道:

  “拿银子来!”

  勾大娘狠声道:

  “多少?”

  “五千两不多吧?”来如风比了个巴掌。

  勾鸿气得抓刀要拼命,只是舿骨上正痛得他龇牙咧嘴,只有把手中泼风砍刀又放下。

  勾大娘翻过⾝去,又打开了那个小木匣,小心的菗出一张五千两银票,道:

  “来如风,你要是诳了我们,就算你躲到天边,我们也要把你抓回来扒⽪菗筋。”手一抖,银票早被来如风接在手中。

  来如风揣好银票,一句话也不说,人却走到崖边的两匹健骡旁,他手法极为练的帮着勾鸿夫妇把骡车套好。

  “来如风,你这是⼲啥,难道花五千两银请你小子帮我们套‮口牲‬不成?”

  来如风这才拢住缰绳,道:

  “二位别在这⾼山上‮雨云‬
‮爱做‬了,快点赶回去,也许石板坡勾家庄正盼望二位早早回去,为勾‮二老‬主持下葬礼呢!”

  勾鸿夫妇二人大惊,破口骂道:

  “来如风,我的儿!你在咒我家‮二老‬呀…”

  来如风冷冷道:

  “来如风从不说假话,二位回去必然明⽩!”

  勾大娘急问道:

  “是哪个‮八王‬蛋下的毒手!”

  摇着头,来如风道:

  “不知道。”

  勾大娘急忙回⾝,打开木匣,菗出一张万两银票,抖手一扬,道:

  “来如风,你只要说出是谁下的毒手,这一万两银票就是你的了。”

  看着勾大娘手上的一万两银票,来如风直眨巴着大眼睛,他怎么能说出是死在他手里呢!

  轻轻摇‮头摇‬,来如风道:

  “做生意总得要顾到商业道德,我不能为了一万两银子随便说个名字。”

  他一顿又道:

  “二位,赶快回石板坡吧,宝山就不要再去了,因为只要二位一到石板坡,宝山那边的事也就全明⽩了。”

  来如风状甚青松,因为他口中吹着口哨,弹⾝落在马上“得”的一声,早已冲下山去…

  在他的后面,隐隐的有车轮声,他心里明⽩,勾鸿夫妇如今浴火全消,赶着篷车回石板坡勾家庄去了…

  就这么一阵耽误,⽇头已经往西天滚去!

  马背上,来如风摸出娇为他备下的点心,随意的填填空的肚⽪,飞马驰向⾚镇的古庄河,直到二更天,来如风才到了鲤鱼湾。

  柳林下面,来如风拴好马,遥望紧靠在跳板一端的小船,这时候长河悠悠,⽔清如镜,大半个秋月映得古庄河一片银⻩…

  来如风双手仍扶在马背上,他正在想,今夜小船何以如此宁静?难道钱老离开此地了?小三子呢?

  “小三子!”来如风轻声呼唤一声,但是河岸边什么反应也没有。

  来如风趁着月⾊四下探看,树上面,矮柳林,甚至岸边的芦苇中,一点动静也没有。

  随手拾起一块石头,来如风抖手掷向小船上的草棚,发出“彭”的一声。

  船上仍然没有声音。

  来如风冷然一哼,解下马缰,立刻翻⾝上马,一声吆喝,纵马疾驰而去…

  蹄声发出脆响,朝着来的原路驰去,听起来似乎已远去了,因为夜间的声音特别清晰,甚至两三里外,也能听到。

  于是,小船上有了声音,那是四条人影,⾝手也都十分矫健,一-间,全跃到岸上。

  只听其中一个大叫:

  “可惜!真是可惜呀!”

  另一个也道:

  “他娘的,真是鬼灵精,怪不得石头堡一再吃亏上当。”

  四个人影沿着古庄河行去,看方向那该是往⾚以北的石头堡方向。

  四个人走的相耸决,然而在四个人的后面也正有一个人遥遥的跟踪着,这个人,正是来如风。

  当来如风一马又离开了古庄河的鲤鱼湾,纵马疾驰,听起来他好象远去了,然而他却去而复返,只是返回的时候马未骑。

  蔵在柳树后,他发现四个人离开小船登岸,这时候他才发觉到情形真的不对了,因为钱老与小三子一定遭了不幸,否则他们怎么全不见了?

  于是,来如风远远的盯着四条人影,而四条人影在绕过⾚城外以后,全都放开脚步直奔笔架峰前的石头堡。

  来如风没有追过去,他在确定了对方何人之后,找了一棵大树,愁容満面的坐下来。

  他似乎要仔细的考虑,然而钱老与小三子的模样尽在他的眼⽪下跳动,而使他难以静下来思考…

  这时候月华如⽔,到处通明,河面秋风,吹得林中败叶群飞,簌簌响。

  来如风长⾝而起,双手在⾐襟上擦去汗⽔,缓缓摸向石头堡,就在他攀上城堡垛子的时候,发觉石头堡內戒备森严,堡墙上竟有巡逻的堡丁,甚至连堡內也有堡丁提灯拎刀在戒备着。

  看了这情形,来如风心情更加沉重,觉得这不是好兆头,约摸着钱老与小三子二人凶多古少了。

  悄悄的又溜下堡墙,来如风就在古庄河边一处林中,靠着树⼲睡起来了,因为,他总得先养⾜精神,才能办正事。

  四更将近了,来如风精神抖擞,望望天空,不由窃喜,因为原本是明月当空,但却在此时,西边峰巅似呑云吐雾般,推送出一块一块的乌云,在轻风的推波助澜中,往东边飘去,也飘过石头堡的上空。

  来如风借着这些乌云,摸进了石头堡,就在他刚刚纵在堡墙附近的厢房上面时候,突然问,石头堡內齐声-喊,十几只燎天火把,照得石头堡內如同⽩昼,早看到“飞天蜈蚣”欧壮哈哈大笑着走出那个豪华大厅。

  只见他站在大厅前面宽廊上,戟指屋面上的来如风道:

  “‮八王‬蛋,你终于还是来了!”

  来如风哈哈一笑道:

  “亲爱的欧大堡主,来如风为了证明一件事情,我是不能不来呀!”

  欧壮冷冷道:

  “你小子机灵,竟然未被你进⼊圈套,但我确定你小子绝不会绝尘而去,一定会去而复返的,只是想不到你会在天将五更时才来,但不论怎么样,总算把你小子等到了。”他一顿又道:

  “冒着生命危险,只为证明一件事,说说看你小子想证明什么?”

  来如风看的真切,因为石头堡內⾼手云集,连那重伤的副总管,如今也在堡內走动,看样子大伙全在调兵遣将围堵他呢!

  一声轻笑,来如风道:

  “欧大堡主,你把钱老那个早就该死的怎么样了?”

  仰天哈哈大笑,欧壮一摆手,道:

  “推过来!”

  只见四个堡丁,自暗影中推出一辆囚车般的铁笼,钱如土正被囚在铁笼里。

  像锥子在来如风心窝扎了一下似的,来如风几乎要扑下去,却突听铁笼里钱如土怒声道:

  “小子,这一下可随了你的心愿了吧!你早想大把银子独呑,合着咱们存的那几十万两银子,早就惹了你独呑的野心,你以为我不知道?”

  来如风嘿嘿一阵笑,道:

  “钱偷儿,一个人命里没银,又何必強求!不过你放心,我早晚替你弄一付上好的寿材,让你世来享福,死后来个备极哀荣。”屋顶上,来如风双手抱拳,对欧壮道:

  “欧大堡主,谢谢你啦!”

  来如风正要纵⾝而退,欧壮急忙⾼声道:

  “来如风,难道你真的不顾钱偷儿的命?”

  耸肩呵呵一笑,来如风道:

  “伟大的堡主,你怎么不仔细想想,钱偷儿只不过是我的合伙人,非亲非故,我为何要替他拼命?再说五十万两银子等着我一人享用,如果我要是把他救出去,五十万两去一半,只有二十五万两享用,想想看,我来如风会不会傻蛋到那种地步,难道你欧大堡主是个驴蛋!”紧接着哈哈一阵狂笑,来如风真的几个起落,人已跨在堡墙上。

  只听欧壮破口大骂道:

  “来如风,你可真不是东西!”

  就在来如风双脚踏向堡墙上的时候,四周“嗖”声不断,飞刀与矛,全向他⾝上掷来了…

  然而,来如风只是双脚点地,人巳弹起三丈⾼,双手一扶墙垛,人已翻落在堡墙下面,消失不见。

  来如风心中十分清楚,他知道钱如土对欧壮十分重要,如果“天竺佛”未到手,他欧壮就不会要钱老的命,只是他无法想得通,凭钱老的一⾝功夫,怎么会被欧壮轻易捉住,还有小三子呢?

  这一天来如风可真是过得不痛快,因为他就躲在石头堡附近普思对策,尤其是小三子,不知是死是活,更令他心情不佳…

  也就在他焦心苦虑,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间,远处有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从⾚镇方向走过来。

  来如风又把他那个假胡子贴在嘴上,眉头一皱,立刻又变了一个人。

  只见他往路旁树边一靠,双手往肋下一揷,把头尽向二人摆动,早引起两个汉子的注意…

  “二位,树林里正有一对狗男女,不知羞聇的在热呼昅呢,我看很像是石头堡的人。”

  两个汉子一听,先是一怔,其中一个道,

  “会是咱们堡里的人?”

  另一个道:

  “去看看!”

  来如风手一拦道:

  “二位还是不要看,那玩意谁看了都会倒霉的。”

  两个汉子一听,不由一阵好奇心驱使,竟相继往那片荒林中走去…

  来如风跟在后面直是低声的道:

  “二位,何必去惊散一对野鸳鸯呢?”

  两个汉子哪还会听得进去,脚下走的更快了。

  来如风一看,心中大乐,眼看着已到上次放倒的几个挖坑埋至仁至善与杨刚的五个堡丁埋骨所在了,来如风这才透着无奈的道:

  “怎么一下子全不见了呢?明明是在这儿嘛!”

  两个汉子一听,回⾝骂道:

  “他娘的,你是不是在耍老子们?”

  来如风苦笑道:

  “二位,这片荒林是不是闹鬼呀?”

  “什么闹鬼,怕是你小子见鬼了。”

  来如风伸手‮子套‬背后的钢杖“嚓”的一声,两端的尖刀弹出杖端。

  两个汉子一看,不由大惊,道:

  “你…你是…”

  哈哈一笑,来如风扯下嘴上的假胡子,抖动着双肩,笑道:

  “二位可识得我是谁?”

  其中一个道:

  “大盗来如风!”

  钢杖在手上舞了个杖花,来如风笑道:

  “不错,我是来如风,来如风就是我,二位坐下来…”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摆动着,两个汉子彼此对望一眼,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

  来如风缓缓笑道:

  “我最喜听话的人,而听话的人也最聪明,因为至少他们可以保住自己不受那刀割之苦。”

  来如风就在二人⾝边舞弄着钢杖,尖刀撩起的刃芒,使得两个汉子不敢出一口大气。

  突然,来如风的尖刀一挥,戛然静止在一个汉子的鼻尖,而使那人⾝子后仰,双目惊恐的望着尖刀而不敢稍动一下。

  另一个汉子祈求的道:

  “来大爷,我二人只是石头堡中跑腿的伙计,命不值钱,值不得来大爷动刀的,如果来大爷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一声,我二人一定照办。”

  “嚓”的一声,钢杖两端尖刀缩⼊杖中,来如风哈哈一笑,道:

  “好,既然二位自动上道,我保证二位⾝上连汗⽑也不会掉。”钢杖揷⼊背后,来如风就在二人面前一蹲,微笑着拍拍二人肩膀,道:

  “那么,告诉我,姓钱的老头怎么会被你们锁在铁笼里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已经有两天了,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来如风一怔,大惑不解的又问道:

  “石头堡除了锁住那个钱老头以外,可曾囚有别的人?”

  二个人同时摇着头…

  来如风当即又道:

  “难道你们未曾看到或听过有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

  其中一个汉子,思索有顷的道:

  “那个姓钱的老头前天来的时候,好象是喝了不少的酒,酒言酒语的样子,他也告诉堡主,他就住在⾚南面的鲤鱼湾,当时堡里四大⾼手立刻摸向鲤鱼湾,大概是想捉你来大爷的,可是他们半夜回来的时候,大骂来大爷鬼灵精,可是想不到来大爷在后半夜又找上石头堡,来大爷,你可真的够大胆的。”

  来如风一听,心中喜忧各半,喜的是小三子没有被捉去,忧的是小三子今在何方?

  来如风稍一思忖,又问道:

  “贵堡主的家小又住在什么地方?”

  两个汉子对望一眼.来如风冷冷道:

  “怎么?不便说?”

  其中一个汉子,道:

  “来大爷,是这样的,欧堡主的家小全住在堡后的一个小院里,上自堡主老⺟、堡主夫人,还有他的两女一个小儿子,平时本不到前面走动,小院门关得紧紧的,所以后院是什么样,我二人也不明⽩。”一顿之后,这人又道:

  “有件事,也许来大爷喜听。”

  来如风一喜,道:

  “什么事?”

  “就这么一半天,我们堡主就会押着姓钱的老头西去长安,听说是要叫姓钱的帮他偷取什么…‘天竺佛’吧!”

  来如风一听,冷冷一笑,突然戟指两个汉子,道:

  “看样子二位知道的也全抖出来了,不过我要是放二位回去,二位广定会说出我在什么地方,这样吧,我把二位的⾆头留下来,就不怕二位多⾆了!”“呼”的一声,钢杖又拔在手中…

  两个汉子大惊,立刻指天发誓,绝不怈露一个字…

  来如风冷然的道:

  “好,看在你二人肯合作份上,我就发一次慈悲,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慈悲,如果让我发觉你二人口风不紧,你们看到没有?”来如风指着附近土堆,那是他把几个堡丁脑壳敲碎后的埋骨地,冷凛的又道:

  “我一准把你二人脑浆砸出脑壳外。”

  两个汉子叩头如捣蒜,道:

  “来大爷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二人出了林子,全当没有这回事,来爷尽管在这儿歇着就是了。”

  来如风手一摆,道:

  “二位请吧!”

  两个汉子掉头就逃,来如风却不停的嘿嘿笑,笑声直把二人送出林子外。

  正当来如风又遛到林子旁边的时候,突然间,他看见一个人,全⾝披⿇带孝,手持一哭丧,大踏步的走向石头堡,他那个⾝材,使得来如风一震,但那人以巾掩面,哭喊着而行,使得来如风无法看清那人的面貌。

  来如风一肚子怀疑的坐在地上,他在仔细打算着要如何下手把钱老先救出牢笼呢!

  这时,那个披⿇带孝的人,早绕过石头堡的山坡,走向石头堡的大堡门前。

  “他娘的,可是要找死呀!一⾝孝服川闯来石头堡,小子,你是在触石头堡霉头吧?”

  只见那穿孝服的“噗通”往地上一跪,哭道:

  “各位大爷,我是来找那个老偷儿的,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妈临咽气的时候,千叮万嘱要我这做儿子的为我一家报仇,听说那个老偷儿被你们堡主捉住了,小子这才冒昧前来,指望着对那老偷儿骂上几句,也好出出心头之恨,还望各位爷们能成全小的这番愿望。”

  正在堡门口说着话呢,突见一个绕腮短胡大汉,大敞步的走过来,一见那个穿孝⾐的人,也不由“呸”的一口吐在地上,骂道:

  “混帐东西,一⾝孝服到处跑,可是不想活了。”

  当即有堡丁道:

  “禀副总管,这小子为了一番孝心,才闯来咱们石头堡的。”于是,就把话又说了一遍…

  原来正是副总管“飞刀手”齐中岳,他在近一个月的休养以后,伤势算已痊愈,闻言不由心中一动,当即又问道:

  “与这个老偷儿常混在一起的那个人,你可曾见过?”

  戴孝的年轻人点头,道:

  “认识!认识!那人姓来,不过这一阵子未见到那人。”

  齐中岳急又问道:

  “说说看,钱老偷是如何害得你家破人亡的?”

  戴孝的年轻人一咬牙,先就一阵大骂:

  “你这位大爷,一提起来那个老害人精,我就想把他那颗黑心挖出来,真不是东西!那个老贼秃,他曾在我家待过一段时间,也不知他是怎么同我爹搭上的,先是撞骗,最后又狠狠的把我家偷了个精光,我爹一气之下,一绳子上了吊,我娘一头碰死在棺材上,老大爷你想想,这笔账可是⾎账,我娘她最后一句话就是叫我这做儿子的为我家报仇,如今听说老偷儿被捉在贵堡,真是老天有眼,就算我不能亲手杀了他,当面骂他两句,也可以多少出点气,另外小人还得见见欧堡主,当面向他老叩头致谢。”

  “飞刀手”齐中岳双眉一扬,微点着头,道:

  “你小子这是一片孝心,不过堡主那里有事,他也不会见你这付孝子孝孙模样,这么办,我带你去钱偷儿那里去,你不妨当面骂上他几句,出出一肚子鸟气,不过可不能太久。”

  戴孝的小伙子立刻趴在地上叩了个头,跟在齐中岳⾝后走去…

  沿着一排厢房,齐中岳把戴孝的小伙子引⼊一间灰暗的靠堡墙厢房,门口正有两个堡丁持刀把守,一见齐中岳领着个戴孝的小子走来,也就没有多问。

  齐中岳推开那间厢房门,只见厢房中正放着一个铁笼,灰蒙蒙的有些模糊不清…

  齐中岳进⼊厢房后,立刻把靠前面的窗子拉开来,于室內亮了,而钱如土正蜷卧在铁笼中打鼾呢!

  刚进门的戴孝小伙子,大吼一声一冲而上,双手抓进铁笼,抖动双臂,骂道:

  “老偷儿,你可认识小爷?”

  钱如土翻动双眼,不由一怔,旋即哈哈一笑…

  “老小子,可恶啊,你竞还笑得出来!”说着一拳伸⼊铁笼中,直直的捣向钱如土的头上“咻”的一声!

  钱如土呵呵一笑,道:

  “小子,你以为老头子死定了,你等着瞧吧!只要我老头子一旦走出这铁笼子,看我怎么整治你!”

  “你听听,你这位大爷听听看,我⽗⺟全被他气死了,他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可恶啊…”说着,又是一巴掌打向笼內…

  那一巴掌打得十分妙,因为看上去是一巴掌,实际上小伙子那只右手,只在铁如土的左颊一扫而过。

  钱如土不由大怒,破口骂道:

  “滚开,小‮八王‬蛋,姓齐的,快把他带走,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骂!”

  “飞刀手”齐中岳呵呵笑道:

  “传言侠盗神偷,江湖奇人,原来也是两个欺世盗名的下三滥,比我们硬⼲的还不如,哈…”一面缓缓拍着小伙子的肩头,道:

  “小兄弟,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出了,该回去了吧!”

  流着泪,戴孝的年轻人戟指钱如土骂道:

  “老‮八王‬蛋,我恨不得宰了你!”

  “哦呸!”钱如土一口痰吐出来,却几乎吐在齐中岳的⾝上。

  于是,齐中岳领着年轻人走出那间厢房,在门口,他特别对两个看守的堡丁道:

  “小心看守,门窗上牢!”

  齐中岳把戴孝的年轻人送到堡门口,看着他走向⾚的官道,这才吩咐早早把堡门关起来。

  绕过山坡,戴孝的年轻人似是变了样,因为他竟然心情愉快,舒眉展颜的吹起口哨来…

  正走到那座荒林旁边,突然间,林中有簌簌的声音,年轻人一怔,望望林中,而林中有些森森的味道,抬头望望天,⽇头也不过才下山,只是古庄河的⽔在变黑,附近満地枯叶飘落,秋月将升,而秋风呼呼,吹得败叶満地响,呈现出一股萧萧的凄凉意。

  “进来吧!”

  “谁?”

  “进来就知道了!”

  年轻人一抡手中哭丧,喝道:

  “出来!”

  林中那声音“噗哧”一笑,道:

  “小三子,你连来叔叔的声音也不认识了!”

  只见那年轻人-去手中哭丧,一头撞进荒林中,喜孜孜的往林中冲…

  小三子冲进荒林中,走了将进半里远,林中已暗下来丁,才发现来如风正端坐在一棵树上,嘴巴里却衔着一长草,状甚安闲…

  “来叔什么时候来的?”小三子撕去一⾝孝服。

  “昨晚我就到了,正在奇怪,你师⽗怎么会吃了酒自投罗网呢!”

  小三子嘻嘻一笑,道:

  “来叔你不用急,我师⽗是在考量我呢,他说这是实况演习,是他训练我本事中的一项重要关节。”

  来如风一听;大骂道:

  “狗庇带混球!我问你,昨晚石头堡的⾼手摸到小船上,他们没有摸上你?”

  小三笑道:

  “那也是实况演练的一种,当时我是在船上,只是当我发现来的人后,我早溜⼊⽔中游向河对岸去了。”

  来如风咬着牙,道:

  “他老人家知道我这一两天会回来,正好叫我往圈套里钻,他存的是什么心,昨晚我儿乎上当!”

  小三子又是一声笑,道:

  “来叔!你在我师⽗心中,很有分量,他曾不只一次对小三说,如果来叔会轻易上人家当,那么来叔就不配侠盗二字了。”

  来如风一听,还真的是哭笑不得,当下一摇手,道:

  “算啦!算啦!”四周环视了一下,来如风又问道:

  “小三子,你穿了一⾝孝服,诳进石头堡去⼲啥?”

  小三子呵呵一笑,低声道:

  “我这是替师⽗送件东西,也好叫他老人家早些出来呀,总不能叫他老人家真的被锁在铁笼中吧!”

  来如风不由嘿嘿一笑,道:

  “名师出⾼徒,真是一点不假,咱们就在这儿附近守着,说不定你师⽗会引来大批追兵,来叔我总得替他抵挡一阵吧!”

  小三子道:

  “来叔在此接应我师⽗,小三这就去把小船换个地方,要不然他们一定会找去鲤鱼湾的。”

  来如风道:

  “你要把船换在哪儿?”

  小三子一想,道:

  “来叔可知道古庄河下游有个地方叫老龙潭吗,我就把船划到老龙潭附近,那儿看起来荒僻,河边矮林也多,到时候来叔打个口哨,小三子就会把船划来接应的。”

  来如风道:

  “好,你这就快去,可不要忘了,多弄些吃的喝的,娘的,这真是平⽇吃撑着了,没事⼲,找事烦呢!”

  来如风说的是不错,⽇子原本是够舒坦的,却没事找事,而且还是待自己也连累别人的事,更叫来如风感到不是滋味,当然也没有银子好赚了。

  所以当小三子急步走出荒林以后.来如风几次三番的就想拍庇股走人,终于还是忍下来了。

  石头堡內来了贵客,堡內的那座豪华大厅上,正摆下极为丰富的酒席,连那六名宠姬,也款摆柳,持壶穿梭在席间,时而一人轻歌,时而六人妙舞,杯觥错中,不时传出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时候坐在欧壮右手的,是一个鹰眼鹰鼻,嘴巴薄又尖的细瘦山羊胡老者,面⽪⽩如粉,双手枯瘦如柴,穿一件紫⾊镶红边的长衫,上⾝罩了一件马褂,却是黑缎子,这人正是关洛道上声名吓人的“黑心火鹰”金大山。

  本来,这“黑心火鹰”金大山一向是独来独往,不知怎的会被欧壮请到石头堡,且又答应参与夺取“天竺佛”也许欧壮就是等这“黑心之鹰”金大山的关系,所以才迟迟未去长安城。

  如今的情形,对欧壮而言,算是时机成,因为在他的筹划中,连神偷钱如土也被他铁笼一只“请”在这石头堡內了。

  所谓“请”那是因为钱如土在石头堡中,顿顿有酒有⾁,欧壮吃什么,他也有一份,就说现在吧,欧壮正在他那豪华大厅上与“黑心火鹰”金大山以及众手下,杯觥错,畅饮忘我的时候,正有一个堡丁,手捧一个大木盘子,盘子上放的有酒有⾁,细看之下,与大厅上那张酒席桌上的,完全一样,缓缓的来到钱如土那间窗闭门锁暗无天⽇的厢房门口。

  两个守门的堡丁,细审细看之后,才放那个堡丁进去,然后“彭”的一声,连那送饭菜酒食的堡丁,也锁在里面,只等钱如土吃完,堡丁出来时,才能再把门锁打开。

  厢房里,钱如土对那送酒食的堡丁咧嘴一笑,道:

  “小伙子,你给我老人家送几次酒饭了?”

  那堡丁冷哼,道:

  “老偷儿,吃吧!-嗦个鸟!”

  钱如土道:

  “娘的,你也不想想,什么人光吃不拉,你快去告诉欧壮那个魔头,叫他来陪老子上茅坑!”

  那堡丁冷冷道:

  “拉屎洒尿,⽑病不少。”说着从房子墙边拉过一个木桶,往铁笼边一放,道:

  “拉吧!老小子。”

  “‮八王‬的,老子怎么拉屎?”

  堡丁狠狠的道:

  “何不早说清楚!”堡丁伸手从梁上拉下一条铁链,就着铁笼正中一钩,然后猛力往下拉那铁链…

  于是铁笼升起来了,直到可以把木桶塞放在铁笼下面。

  铁如土呵呵一笑,道:

  “天底下也只有‘飞天蜈蚣’才会想的这么绝,娘的,他是吃定我老人家了。”

  那堡丁正把铁链往墙上一个铁环拴扣,钱如土早笑说道:

  “小兄弟,你别忙乎了,你这么一提一晃的,硬是把我栗拉的一堆⻩金,全又送回乌龙庙了。”

  堡丁道:

  “你是说不拉屎了?”

  “等着明天再拉吧,两次揍一回,你我皆省事。”

  “哗啦啦”!一阵铁链响,铁笼又放了下来。

  钱如土坐在笼里,边喝边问,道:

  “外面天黑了吧?”

  “早黑了,老小子你快喝吧!”

  钱如土举着酒壶,凑在嘴边一阵猛灌,又随意吃了些菜,笑道:

  “这一顿酒菜似乎特别好吃,欧壮对我老人家越来越孝敬了。”

  “呸!”那堡丁一旁冷言冷语,道:

  “老小子,你别臭美了,今晚堡里来了贵客,你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光了。”

  钱如土一怔,道:

  “欧壮的⼲爹来了还是他⼲爷,娘的,能当上石头堡的贵客,江湖上还想不出有谁够格!”

  堡丁一听,破口就骂,道:

  “真是老混蛋,吃着喝着还骂人,也不知堡主留着你这老家伙⼲啥?要是老子,早就把你剁碎甩⼊古庄河喂‮八王‬了。”

  钱如土一笑,道:

  “所以你小子当不了大堡主,约摸着你这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小小的走卒堡丁吧!”

  堡丁一气,也不问钱如土吃喝够了没有,三把两把,收起碗盘就转向厢门走去!

  “开门了!”

  门外的两个看守一听,这才开了门锁,让那手端木盘的堡丁走出来…

  然而,当那堡丁才跨出厢门的时候,三个堡丁只觉黑影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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