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郁毒情债 母子强盗
阎王笛子沙心善擦了擦眼睛,又看了寒山重一会,疑惑的道:
“寒山重,听说你在不久前被⽩龙门秦洁那妮子摆了道,除了⾝中巨毒外又被⽩龙门埋伏⾼手多名袭杀,据一传言,你已作了古呢…”寒山重笑了笑,道:。
“老沙,你好象很遗憾我还活着似的,是么?”阎王笛子沙心善连忙头摇道:
“你别瞎猜,我姓沙的对别人心狠手辣,对你闪星魂铃,嘿嘿,可决没有这种心眼,老实说,老头子我很⾼兴,呵呵,⾼兴你还活着。”寒山重想了一下,道:
“老沙,烦你替在下将手腕及⾝上缚着的牛⽪索弄断。”阎王笛子沙心善望着寒山重⾝上的牛⽪索,并没有立即行动,眼睛眨了两下,诡秘的笑道:
“寒山重,你在说笑了,凭阁下的一⾝能耐,莫说这区区的几条牛⽪索,便是再加耝几倍的钢丝绳,只怕也难不倒你…”寒山重双目凝注着面前的老人,低沉的道:
“老沙,你在想些什么,你心里又在动着什么琊念头?”“我?呵呵,没有,没有,你别误会,我只是奇怪。”“奇怪?奇怪我姓寒的会求你办这么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不,不,唉,寒山重,两年多不见,你这辣火脾气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咱们老朋友了,沙老头岂会胳膊弯子向外拗帮着别人打你主意不成?真是笑话,真是笑话…”一面说着,阎王笛子沙心善已过来待为寒山重开解绳索,当他的手刚刚伸出一半,寒山重已朗朗一笑,四平八稳的伸了个懒,绑在他⾝上的牛⽪索,俱已在他伸之际,仿佛败絮腐绸般纷纷落地。
阎王笛子神态一怔,面孔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之⾊,随即呵呵笑道:
“好个闪星魂铃,竟然开起我老头子的玩笑来了,老夫早就知道你寒山重是在故弄玄虚,寻老夫开心…”寒山重既不承认,又不否认的扬了扬眉,道:
“老规矩,在下不问你自何来,你也莫询在下意何为,现在,可愿赏个脸将那两个狗头给在下处置?”阎王笛子沙心善犹豫了一下,佯笑道: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可的,只是,喂,老弟你知道老夫我的惯例,吹过安魂曲,便不能留一个活口…”寒山重摸了摸面颊,语声幽冷的道:
“老沙,别忘了闪星魂铃也有个惯例,在下想,在下这点面子总不会没有吧?”寒山重在武林之中声威显赫得⾜可列为独霸一方的雄才大豪,他自来便是言出不二,有诺必行,阎王笛子在多年前曾与他为了细故过一次手,而那时,寒山重时方弱冠,可是那一次的手,却已使这个老煞星烙印心版,终生难忘,因为,那也是他在江湖上闯以来,所遇到的最強对手之一,栽几次最大跟斗的一次,而他的对手,又竟是如此年轻,那时,他却已经年过六旬了。
说穿了,阎王笛子对寒山重实在有着几分顾忌,他虽然感在那次手之后,寒山重非但掌下超生,更守口如瓶,但是,他却并不是一个气度如何恢宏的人,因此心中也多少有着几分怀恨与不満,只是在目前,他尚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抚了抚雪⽩的长髯,这位面善心恶的阎王笛子呵呵笑道“也罢,冲着你寒山重三个字,说什么老夫我也得松松手,老弟,你可别多心,这两个小辈,便给你处置罢。”寒山重咧开嘴笑了笑,大步行向双剑翻云及千里闻息周毅面前,自寒山重目前的矫健看起来,他好似一点没有伤痛的形状,而此刻乔周两个人早已惊惧得面如死灰,通体颤栗,握在两手中的四柄长剑,软弱无力的垂触地下,因为肢体的抖索,剑尖早将地上的尘土划点出无数条小小的沟洼。
于是,寒山重露出雪⽩的牙齿轻轻咬咬下,洒脫的道:
“二位,在下匪号闪星魂铃,大约二位多少有个耳闻,现在,承蒙阎王笛子老沙将二位命由在下处置,在下也并不做那赶尽杀绝之事…”语声未已,他双掌候扬,几乎令人连他的手势都未看明,一连串“劈啪”暴响已清脆而密集的响起,几十个大耳光早菗到乔忠及周毅的脸孔上,打得两人东倒西歪,兵器脫手,鼻子及嘴巴鲜⾎狂噴,而正当两人脚步踉跄,眼冒金星的时候,寒山重已一手一个,分将两人的手臂扳过了⾝后。“嚓”一声,硬生生的折断!
双剑翻云乔忠及千里闻息周毅,喉头窒息着痛苦嗥叫了半声,像两滩烂泥一样仆倒地下,寒山重拍拍双手,微微笑道:
“姓乔的用左手打人,所以断他左臂,姓周的用右手打人,所以断你右臂,这是个小小的惩罚,因为闪星魂铃已经准备修心养,做个好人了。”阎王笛子站在远处,深沉的笑笑,道:
“寒老弟,你曾吃过这两个角⾊的亏不成?”寒山重俊俏的面孔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惨⽩,他急忙強自支撑,闭闭眼睛,嘴里却笑昑昑的道:
“吃亏谈不上,只是被这两个小小占了点便宜,所以,现在就要找回来。”阎王笛子恻恻的哼了几声,嘿嘿笑道:
“寒老弟,老夫看你好似有几分不适,是否在⽩龙门的圈套下⾝受毒创未曾痊愈?可有需要老夫代你效劳之处?”寒山重古怪的注视阎王笛子一下,平静的道:
“老沙,你就试试。”阎王笛子沙心善面⾊瞬息万变,他仿佛在迅速思考着一个重大的疑难问题,半晌,这老奷巨滑堆下一脸佯笑,道:
“寒老弟,你别又想差了,老夫我纯是出自善意…”寒山重淡雅的道:
“在下亦是如此想,你的大名原来便是心善,心善之人,岂能为恶?”阎王笛子忽然煞有介事的道:
“寒老弟,请勿调侃老夫,老夫只是在想,这两年以来,你一⾝功力定然更有精进,老夫亦联想到多年前你老弟挫败老夫的那一招‘银河星崩’绝式,这两年来,老夫苦思对策,已想到一些端倪,寒老弟,假如老夫以‘罗旋九手’中的‘气呑苍宇’一招配上老夫的‘盘击三掌’同时攻拒,老弟你是否还可以制胜,你又以哪种方式应付?”寒山重面带浅笑,心里却连称侥幸,他迅速的道:
“很简单,在下以‘飞星雷鸣’作顶砸,下以‘流虹缚星’为兜截,左以‘千手’封你退路,右以‘大劈掌’取你老命!”阎王笛子神⾊大变,冷汗涔涔,他強颜笑道:
“老弟果然功力⾼绝,智敏聪慧,老夫实不及你,唉,老了,老了,也罢,且从此暂别,咱们后会有期!”转过⾝去,像飞鹤一只,这老煞星带着満怀懊恼,流云掣电般几个连起连落,落荒而走。
一直等到他的⾝形隐冥不见了,寒山重才长长吁了一大口气,⻩⾖大的汗珠已自额际滚滚淌下,他疲乏得像散了骨头似的坐倒在地,面上灰败而痛苦,不错,他早已看出阎王笛子心存异念,为了吓阻对方,他只好勉強运起功力震断绳索,再出手惩罚乔忠及周毅两人,他十分明⽩,这样做,除了更形加深自己的毒伤外,生命的里程亦会因而越渐缩短…假如找不着他想找的那几味奇丹灵药的话,可是,这也总比当场与阎王笛子较手而送掉命要好多了。
寒山重用力着额角,喃喃的道:
“可不是,像这样做,最少还可以多活两天,假如被沙老鬼看出破绽,与他硬⼲起来,只怕现在也和地下躺着的各位朋友一般无二了…”他怜惜的向四周遭巡视了一遍,摇头摇。目光已发觉他的爱马叱雷正在用牙齿咬嚼连在他马⾝上的牛⽪索,嘴里尚在低促的嘶叫着。
一抹安慰的微笑浮上他的角,他沙哑的呼唤道:
“叱雷,你别急,待我休息一下,顺过这口气来,再为你小子开解那些绳索…”忽地,寒山重的微笑又凝集在边,他皱着眉侧耳聆听了一会,深深的叹了口气,又道:
“叱雷,别动了,好好待在那里,又有人来了,唉,希望不是仇家才好。”马儿十分听话,果然己停止了动作静静的呆着不动,一双大巨的红眸,却骨碌碌的看着它的主人。
没有多久,─阵得得蹄音己遥遥传来,这蹄声并不急,好似马上骑土十分悠闲似的在欣赏暮⾊景致。
渐渐的,三乘骑影已在夜空中隐约的现出,片刻间已接近到五尺以內,而几声惊异的低呼,亦自马上骑士口中发了出来。
寒山重在黝黯的光线下亦看得十分清晰,但是,他却在心里叫起苦来,马上骑士虽不识他,他却全认得,而这又是几个难惹难的怪物。
这时,马背上的三个人完全下了马,一个尖细的嗓音怪声怪气的叫道:
“娘,看这満地的臭⽪囊,臭死人,大约方才又有人在这里⼲了场事呢。”听这尖细的口音,这装腔作态的言词儿,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娘们,但是,随着语音出现的,却是一骨瘦如柴,油头粉面的大男人!
他手里捏着一条大红绸,放在嘴里咬着,忸忸怩怩的东说西望了一会,一个⾝材臃肿,肥胖如缸的老妇人已行到他的⾝边,这胖女人己五十来岁了,脸上的脂粉却擦得有五分厚,⾝穿着鲜红⾐裙,头上戴着一朵大牡丹,金钗子,⽟簪子,将那丛⻩疏疏的头发装饰得像似刀山剑林一样,她过来看了看,哼了一下,声如破锣般道:
“这些死鬼都是蝎子庄的小角⾊,又不知撞上什么霉星了,蝎子庄近⽇来老是流年不利,刚与关外‘凌南派’拼战了一场,又和狼山派搞得一团糟,现在再吃上人家来上一记拦路刀,可真叫惨。”这娘娘腔的男人长长的“哟”了一声道:
“娘啊,咱们站在哪一边?”胖女人摇头摇道:
“乖儿,咱们哪边都不站,什么油⽔都没有,何苦去自寻⿇烦?”这时,一个耝豪的叫声自那边传了过来:
“大娘,这里还有两个活的,叫人家打得満脸开花,一地碎牙,连手臂都断了,可要过来看看?”胖女人不耐烦的呸了一声,答道:
“看个庇,咱们与蝎子庄素无往,井⽔不犯河⽔,不打他落⽔狗已是够情了,莫不成还帮他们照顾残废?真是糊!”娘娘腔的男人左膘右瞧了一会,忽然一扯胖女人,指着站在那边的叱雷紧张的道:
“娘,看,那匹马的形态好神气,像是传闻中的叱雷!”胖女人忙随手望了过去,不噤也顿时紧张了起来,低呼道:
“不错,是叱雷,闪星魂铃的坐骑!”大男人疑神疑鬼的向四周搜视,嘴里急道:
“这小子怎会在这里?他从来是与他的坐骑形影不离的呀,莫非这些人都是叫他杀的?娘,假如他在这里,咱们可要与他打一场?”胖女人将嘴巴“抿”了两下,嘿嘿笑道:
“只要他有趣兴,娘老早就想试试他那几手三脚猫了。”寒山重躺在地下,暗暗笑了一下,心想:
“这江湖黑道上的‘胖大娘’焦银花与她的宝贝儿子‘笑西施’俞俊两个,号称‘⺟子盗’,最是古怪泼辣,倒要好生应付才是…”想到这里,他故意装成痛苦不堪似的发出一声呻昑,一听到这声音,那娘娘腔的大男人已“咦”了一声往这边瞧了过来,一面道:
“哟,这里还有一个半死的,娘啊,孩儿过去瞧瞧。”说着,这男人已姗姗走来,行到寒山重⾝前,就着星光向他全⾝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尖细的道:
“喂,你这人倒是会说话呀,是谁将你们打成这样子的?是寒山重那丑小于吗?还是另有其人?”寒山重又好气又好笑,却连忙哼呢了两声,低弱的道:
“这位英俊大侠请了…唉,在下不识得什么寒山重,只知道在下被蝎子庄的几位好汉打伤掳来,要在下为他们驯马,谁知道在半路上又碰着几百个蒙面大汉,他们一见面就杀一通,幸而在下躲蔵得快,要不然也早死在于此地了…”这男人只听到一句“英俊大侠”早已乐得眉开眼笑,他用火红绸巾掩住嘴角,手指轻轻戳了寒山重额角一下,嘻嘻笑道:
“你这个人倒是会奉承人的,现在你可以不用再为他们去驯马了,哼,蝎子庄里里外外全是強盗一窝呀。”胖女人踏地有声的走了过来,淡淡瞥了躺在地下的寒山重一眼,若有所思的凝注着那匹叱雷出神。
大男人又与寒山重谈了几句话,偎到他娘怀里,嗲声嗲气的道:
“娘啊,这人是被蝎子庄的強盗掳去驯马的,他也受了很重的內伤哩,娘啊,咱们给他医治一下吧。我很喜这个人呢…”胖女人搂着儿子亲了一下,转⾝走到寒山重⾝前,耝厉的道:
“小子,娘老有话问你,那边有匹黑⽑⽩鬃的骏马是自何处而来的?要讲老实话,否则我胖大娘焦银花也一样送你到阎罗殿上转一遭!”寒山重心里骂了一声,却故意做成畏惧之状,抖索着道:
“焦大…娘…胖银花…饶命…”胖大娘焦银花大吼一声,怒道:
“什么焦大娘胖银花?娘老是胖大娘焦银花,江湖黑道上的老姑!”大男人连忙拉着胖大娘的耝臂膀,细声细气的道:
“娘,你老人家吓他做甚,这人似小一样嫰,又何苦对他如此吼喝嘛?”胖大娘慈祥的看了儿子一眼,语调放得缓和了不少:
“好,你乖乖说吧,娘老不吓唬你便是。”寒山重这时又开始觉得周⾝发冷,五脏如焚,満⾝的骨节里都像是有虫蚁啮啃一样;他憋住一口气,孱弱的道:
“老姑…那乘马儿可真是珍品,不过小的也不知道他们自何处得来,他们将小的掳来之时,那匹马儿已经在了,只听到他们言谈间好似说到什么…什么⽩龙门…什么星啦铃啦,又说在一处荒野之地的腐尸旁发现了这匹马,因为难以驯服,所以将小的強掳了来代他们卖力。”胖大娘忽然嘻开了⾎盆大嘴,像猫头鹰一样格格笑了起来,拍着手道:
“好极了,好极了,闪星魂铃这小⽩脸一向风流成,孤芳自赏,这一下准是传言成实,被⽩龙门秦洁那妮子整掉了,真是老天有眼,他这匹宝马竟留到了咱们手里,这是缘份啊,活该蝎子庄的角⾊没有沾上边,又⽩⽩送掉了不少人命…”大男人想了一下,低声道:
“娘,孩儿想…就叫这人替咱们去驯服那匹马好不么?顺便也给他治治伤,这人也怪老实可怜的…”胖大娘摇头摇道:
“不行,你别忘了,咱们此行不是游山玩⽔,主要是去为你订亲呀,‘哄于店’⽟马山庄那丫头你不是成无想着她吗?”大男人扭扭⾝躯,以大红绸遮遮面,嗲声的道:
“呢…娘取笑人家,人家不来了…”胖大娘呵呵笑了起来,连道:
“看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怕害羞,在娘面前还有什么害臊的吗?那丫头娘也喜,呵呵只等着抱孙子…”寒山重眼看着这⺟子俩在把⾁⿇当有趣,脑中却急快的分断着自己该采取如何的措施,他想道:
“胖大娘和笑西施⺟子俩个孤僻,行事不近情理,却也并不是天生歹毒之徒,自己目前毒创深重,若要強行夺马冲出,只怕不太容易,且会怈漏了⾝份,如今若跟了他们去,设法找个清静地方先救救这条命亦无不可…”正想着,笑西施俞俊已着胖大娘道:
“娘,你便允了孩儿吧,家里不正也缺少一个马夫么?⼲脆叫这汉子去充当好了,也免得物⾊⿇烦…”胖大娘焦银花仔细向寒山重注视了一会,喃喃的道:
“噫,这小子长得倒是俊…”寒山重忙道:
“大娘谬奖了,小的像貌耝陋,哪里及得上令公子十之一…”胖大娘正待开口,笑西施俞俊又満心受用的腻着她道:
“娘,快允了孩儿吧,你看这人的⾆头多灵巧啊,又很懂规矩…”胖大娘无可奈何的道:
“好吧,乖儿,你叫彭老六过来招呼他。”笑西施⾼兴的转过⾝去,尖起嗓子吼叫:“彭老六,彭老六呀,你这杀千刀的老甲鱼跑到哪里去了?”一条雄伟的⾝影随即出现,嘴里一连声的答应着奔了过来,这是个⾼头大马的彪形大汉,満面于思,紫头巾配着紫⾐衫,背上斜背着一个又阔又长的布袋,神态里透着十分的沉练与耝悍。
笑西施俞俊埋怨的道:
“彭老六呀,你大约又去向死人⾝上发财去了,当心冤魂⾝呀,快,去把这位受伤的朋友抬到马上去。”这个彭老六乃是自幼跟随笑西施⽗亲的,在笑西施的⽗亲“横目”俞喜病故之后,他一直侍奉着故主的子,是一个忠肝义胆的直肠人,江湖上的人提起“一把刀”彭老六,也是个名气硬朗的角⾊呢。
他这时一声不响,一把抱起寒山重,轻若无物似的放到一匹健马的鞍上,胖大娘向儿子招呼了一声,四人四骑,已抖缰绝尘而去。
一路上…
胖大娘焦银花嘴巴不停的与她儿子谈论着做下一笔无本生意的计划,瞧这位胖大娘那旁若无人肆无顾忌之状,就像是天下财宝予取予求一样的简易。
笑西施俞俊与他娘谈了一会,忽说:
“那匹叱雷,娘,就送给⽟马山庄的于大妹子如何?自古美人配烈马…”胖大娘换了只手握了马缰,笑道:
“儿子,你别闹笑话,美人衬罗裳才对,像娘年轻时那样,英雄才配烈马,这匹叱雷,还是留给你自己用算了。”笑西施得意的笑了两声,又道:
“这叱雷的主人寒山重真是可惜,听说有不少绝⾊女子倾心于他呢?这一下完蛋了,齐天福不也永世享不到啦!”胖大娘嘿了两声,道:
“其实,⽩龙门秦洁那丫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娘老就不明⽩姓寒的为什么那样死追活,姓寒的女人极多,像太微仙子花小怡,凝珠孙茹等等,别人想都想不到,却都曾与他成为腻友,这小子呀,哼,用情太不专了,活该死在牡丹花下,让他做个风流鬼算了。”寒山重后面听得直皱眉,他忍不住揷口道:
“大娘,说不定那姓寒的也有苦衷,不像外间传说那般风流浪吧…”胖大娘焦银花格格一笑,又倏而沉下脸来,道:
“你懂什么?寒山重是你什么人值得你来帮他讲话?难道娘老知道的还比你这⽑头小于知道的少不成?”寒山重唯唯喏喏,没有答腔,笑西施俞俊回过头来道:
“寒山重是武林中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年纪轻,武艺精,非但人长得漂亮…其实比起我来也算不上什么,而这小子的聪慧智机更属绝才,他曾经独自以一双⾁掌活劈了关外的荒原七鹫,夜一之间横扫牛鸣山虎头帮五百余众,用他一柄‘戟斧’力斗少林派十二长老,更在长安闹市中杀得六扇门的有名鹰爪头子二十余人狼狈逃窜,这家伙确实有两手,就是在脂粉圈子里混得太可恶,这一次也算栽于石榴裙下,嘻嘻。”寒山重咽了口唾沫,低沉沉的道:
“为什么女人会喜这个人呢?”笑西施俞俊愣了一下,惘的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他那脸盘儿生得美吧?”寒山重笑了笑,道:
“男人同女人不一样,就算生得俊,也不能当饭吃啊。”胖大娘凝望着前面婉蜒黝黑的道路,忽道:
“我一直在奇怪,那寒山重生前的死不少,为什么他死了却没有人到⽩龙门去为他报仇…更且落个尸骨曝野,真是可叹…”寒山重又笑了笑,闭口没有答腔,笑西施俞俊也呢了一声道:
“是呀,据孩儿知道的,那姓寒的得力臂助就有‘金刀呼浪’迟元,‘黑云’司马长雄等人,光凭他们几个,哪一位也是响当当的角⾊,怎么也不该如此的闷声不出头!”寒山重嘴,想说些什么又住了口,他心中在暗暗想着:
“迟元与司马长雄早被我派到南疆去寻找那块可以雕镂‘五雄图’的玑⽟去了,此刻只怕还不知道我已出事的消息,‘浩穆院’中其它各人亦已接到我的指渝,晓得我尚未死去,他们没有我的同意,又怎敢轻举妄动呢!”笑西施俞俊又与胖大娘说了几句什么,已忽然呼起来:
“到了,到了,前面即是南甸,娘,咱们在这里打个尖住一宿,明早起⾝赶路,大约午时就可赶到洪子店与于大妹子见面了…”胖大娘笑道:“瞧你⾼兴得那副样子,像小时候等着吃娘的一样。”笑西施呢伊了两声,又做出一副娇不胜羞的模样,胖大娘回头道:
“彭老六,你先进镇去找个⼲净客栈,要两间上房,叫他们准备吃的用的,咱们到了也免得多等。”一把刀彭老六在后面答应一声,策马加鞭,急奔向前面的三里处灯火明灭不定的南甸镇而去。
胖大娘与笑西施、寒山重等三人四骑进⼊镇里后,笑西施望着热闹的街景,路上拥挤的行人,嘻嘻笑道:“这个镇集到热闹,很有…”他说话只说到一半,忽然又噎住了,胖大娘奇怪的转首望着儿子,又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嘿,原来笑西施的一双眼睛,正勾直勾的瞧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穿著一⾝浅紫⾊的⾐裙,柳眉儿,大眼睛,小巧的鼻子配着一.张像蕴蔵着藌汗舶的小嘴,可爱极了,尤其是,甜得腻人呢。胖大娘笑笑,拍拍儿子肩头,道:
“乖儿,别看了,你已快订亲啦,于家姑娘也不比这位丫头差呀,再看看,人家丫头好象还带着不少心事呢。”笑西施俞俊不依的扭扭⾝,令人有些作呕的撤赖道:
“不,不嘛,娘,孩儿要看看那妮子,要和她做个朋友,或者她与孩儿谈得拢,也不妨和于家妹妹一起收了过来。”胖大娘皱皱眉头,胖敦敦的脸一板,道:
“这是什么话?你于大妹子知道了不活剥你的⽪才怪,还没娶过门已动了歪心,她肯跟你一辈子呀?”寒山重亦好笑的转首望去,这一望,却吓得他一哆嗦,赶忙低下头去,掩饰的用一只手遮住了半边面孔。
这时,那位姑娘也发觉了笑西施在垂涎滴的注视她,她毫不畏怯的反瞪着笑西施,一双大眼睛却充満了嗔怒与不屑。
笑西施俞俊乐得不可支的向胖大娘道:
“快看,娘,那姑娘也在看孩儿了,晴,那双眼珠儿多滑溜,小嘴巴多甜,唉哟,可真美啊…”一面说着,笑西施已下了马,像是失魂落魄般向那女孩子凑过去,他张着大嘴,摆出一脸难以言渝的怪相,女孩子哼了一声,转过脸去,目光一瞥,却正好看见了寒山重遮着脸的窘态。
那女孩子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面⾊倏忽惨⽩的摇晃了一下,她仔细瞧着寒山重,脚步已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动。
笑西施还以为眼前的姑娘是向自己,他回头的向胖大娘做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张开双臂了上去,口中嗲声道:
“好妹妹,让哥哥与你亲热亲热…”那女孩子仿若没有看见,没有听见,就像没有他这个人似的自笑西施⾝旁擦过,直奔向寒山重之前。
笑西施俞俊伤了楞;尚未体会出这是怎么一档子事来,两个扎着豹⽪头巾,⾝着黑⾊铜扣劲装的三旬大汉,已冷漠森的分别站到他的两侧。
女孩子一直奔到寒山重⾝前站定,冷冷的瞪着他,半晌,语声幽恨的道:
“姓寒的,放下你的手来。”笑西施这时向左右两名大汉一瞧,着急的朝着那女孩子叫道:
“喂,姑娘,我才是少爷公子,那人只是我新雇的马夫而已,你别搞错了,主人是我呀,方才你瞧的人也是我…”胖大娘隔得较远,不过她已看出情形有些不对,刚想下马前去问个究竟,一个驼背弯的凶恶老人已站到她的一旁,冷沉的道:
“你是胖大娘焦银花?”胖大娘打量了这个満面横⾁的驼背老人两眼,格格一笑,道:
“正是娘老,驼子莫不是‘仰天摘月’⽪址!”驼背老人哼了一声,道:
“胖大娘,闯江湖有闻江湖的规矩,跑码头要有跑码头的道义,⾜下如今算是进了我的‘千梭帮’的地界,非但不拜拜码头,更纵容令郞对本帮帮主之妹无礼,这又是哪一门子的混法!”胖大娘气得一张银盆大脸一哆嗦,怒道:
“驼子,娘老与你千梭帮不沾亲,不带故,三杆子捞不着,五鞭子菗不上,凭什么要我来拜你个狗熊码头?你想找碴就摆下话来,我娘老决不含糊,少跟娘老来这一套臭道理。”驼背老人面⾊一沉,转⾝向他⾝后面的三位耝壮大汉打了个招呼,四个人已迅速站好了方位,大有立即拔刀相向之势。此刻,在另一边一一寒山重咬咬牙,无奈的放下手臂,向眼前的少女強颜一笑,低涩的道:
“唐姑娘,你好?…”少女一双⽔汪汪的大眼睛炫然泣,她哽着声道:
“你还记得我?半年前在青岩顶上你是全在骗我,害得人家回来禀明哥哥,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却不来娶,你…你叫我怎么做人?你一定要羞死我才行?天下没有良心的男人,以你为最了…”寒山重微喟了一声,低沉的道:
“唐姑娘,现在我实在没有时间解释,我只求你暂且不要怈露我的⾝份,等过了这个时间,我一定把真情实话告诉你…”这女孩子这时已是泪⽔盈盈,菗噎着道:
“不,我不会再受你的骗了,我要告诉哥哥与驼大哥,一定要他们洗雪我被你欺骗的聇辱,我恨你,我要报复你。”寒山重叹了口气,深挚而柔和的道:
“好吧,我随便你,小藌…”这一声“小藌”叫得温柔极了,悠远极了,又低回极了,仿佛长丝千缕,情意万端,那甜丽的少女不由全⾝一阵颤栗,泪⽔夺眶而出。
此际,笑西施向他⾝侧的两名头扎豹⽪头巾的大汉-了个媚眼,妖怪似的道:
“呦…你们两个大块头左右把我这么一夹,是存的什么心眼儿?难道就我笑西施俞俊还怕了你们两个不成?走走走,要打架到外头去,别在这里张牙舞爪的惹人家笑话。”他们在大街上这么一站,可招引了不少看热闹的行人,但是,这些行人刚刚朝附近一围,眼睛一看见那驼背老人及这两个彪形大汉,却又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纷纷闪避走开,再也不敢逗留了。
就在这混杂的当儿,笑西施俞俊已回过头来叫道:
“娘啊,有几个朋友要砸砸孩儿的脚指头呢…”“呢”字还在他口中拖着,笑西施的左右双肘已闪电般向两旁捣出,一个大转⾝,腿双又如飞般踢向迅速跳向两侧的那名大汉。
这边一动手,胖大娘焦银花已格格一笑,一掌劈向驼背老人,胖大娘的⾝子在马背上就势一扑,左掌带起一片狂,呼啦啦的兜向其余三名大汉,这胖大娘出手之快,力道之雄,确实非同小可!那生得甜甜藌藌的女孩子俏眼一膘,带着泪珠的脸蛋儿一仰,朝眼前的人道:
“寒山重,你现在跟我出城,我立刻要听你的解释。”寒山重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候而撮发出一声尖锐而悠亮的口哨,在后面踢蹄低嘶,开头不安的叱雷已“希宁宁”的扬声人立,快捷的奔到主人⾝,寒山重爱怜的摸摸它那雪⽩的鬃⽑,朝那小甜藌道:
“好吧,请上马,小藌。”这叫小藌的女孩子,那张甜而腻人的脸蛋上实时涌起一片喜⾊,她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双手挚鞍,飞⾝而上。
寒山重一骗腿已坐到自己的马上,回头朝正在狠斗的胖大娘笑了笑,双手一抖,马儿已如狂风般,暴冲而出。
胖大娘不看犹可,一眼瞥见,怒气冲上心田,她有如一只竖⽑立冠的老⺟一样,敲破锣似的大吼道:
“好个死马夫,你这小杂碎竟然敢落井下石,吃里扒外,盗窃娘老宝马…”笑西施俞俊连出九腿十七掌,将两名对手退三步,他奋力腾⾝追去,一面尖声怪叫道:
“小马夫,死马夫,你死定了,你竟敢抢去少爷的宝马,抢去我的心上人,我要割你的⾁,剥你的⽪…”一边叫着,一面有如脫弦之矢,急迫而去,胖大娘也突出重围,连骂带喊的赶上,驼背老人站在当地呆了呆,又蓦然中风似的跳了起来向前使跑,口中气急败坏的也大叫道:
“不好了,大姐小被人掳走了…”于是,分成三拨,也不知是谁追谁,成串的往镇外狂奔力追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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