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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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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一七九五年八月二十⽇

  德华的‮人私‬空间在与正宮正厢雌连的一幢‮立独‬建筑物里,我决定马上去告诉他他的手下在做什么。要知道,孩子,我无法相信德华该负责,我想要归咎给他的部下。

  当我从侧门进⼊德华的办公室时,眼前的景象使我震惊得无法告知他我的来到。我的丈夫跟他的‮妇情‬在一起。他们脫光了⾐服,像畜生般在地板上媾。他的‮妇情‬名叫妮可。她骑在德华⾝上。他的丈夫叫喊着耝话鼓励他的‮妇情‬,他的双眼在狂喜中紧闭着。

  那个女人一定是感觉到我的存在,她突然转头注视我。我以为她一定会大叫告诉德华我来了,但是她没有。妮可继续她下流的摇摆,但同时对我微笑着。我认为那是胜利的笑容。

  我不记得我在那里站了多久。等回到我自己的房间时,我开始计划逃跑。

  “李昂,你怎么了?你竟然对马修微笑。我是不是还听到你问候他⺟亲?你不舒服,对不对?”黛安一边问,一边追着哥哥上楼。

  李昂停下来转⾝面对妹妹。“我皱眉头你不⾼兴,现在我面带笑容你好象也不开心。打定主意你喜我怎么样,我会努力合你。”

  黛安因哥哥的戏谑语气而杏眼圆睁。“你生病了,对不对?是不是膝盖又痛了?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好象我长出另一个头来。你很少面带笑容,尤其要来探望妈妈时。我知道她有多么令人厌烦。记住,哥哥,我跟她住在一起。你只需要一星期探望她一次。我知道妈妈⾝不由己,但有时我真希望你让我搬进你的城中寓所。我这样说是不是很可聇?”

  “对哥哥诚实并不可聇。詹姆死后你吃了不少苦,对不对?”

  李昂声音中的同情令黛安双眼噙泪昂隐蔵起他的恼怒。妹妹遇到家务事时就变得十分情绪化,他则正好相反。他很少流露感情。他考虑搂住妹妹的肩膀提供安慰,但随即抛开那个念头。黛安也许会对那个动作感到吃惊而大哭起来。

  李昂今天没有心情忍受眼泪。他必须去探望⺟亲已经够令他心情恶劣了。

  “当你命令仆人清扫她的城中寓所供我这个社季居住时,我真的以为她会好转,李昂,但从我们抵达伦敦后,她就不曾离开她的房间。”

  他只是点个头,然后继续走向楼上的卧室。

  “妈妈一点起⾊也没有。”黛安跟在哥哥⾝后说。“我试着跟她谈我参加的宴会,但是她不听,她只想谈詹姆。”

  “回楼下等我,黛安。我有事跟你商量。别一脸忧心忡忡。”他朝她眨个眼。“我保证我不会惹妈妈难过,我会循规蹈矩的。”

  “你会吗?”黛安提⾼了嗓门。“你真的生病了,对不对?”

  李昂开始大笑。“天啊!我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黛安还来不及想出不会是直率谎言的巧妙回答,李昂已打开⺟亲的卧室房门。他用脚跟关上房门,然后继续走进暗闷热的房间。

  侯爵夫人斜倚在黑⾊的丝缎被套上。她跟平常一样穿着黑⾊,从覆盖灰发的丝帽到脚上的棉袜都是黑⾊。若非她脸⾊青⽩,李昂恐怕很难从一片黑⾊中找到她。

  侯爵夫人下定决心要哀悼,李昂认为⺟亲的那种决心就像闹别扭的小孩子。天知道她已经成为这方面的专家了。

  她的行为⾜以使死人感到得从坟墓里爬出来。詹姆死了已经三年,但他的⺟亲却继续表现得好象那场离奇的意外昨天才发生。

  “午安,⺟亲。”李昂照例打招呼,然后坐在边的椅子上。

  “午安,李昂。”

  探望就此结束。他们不会再说话,直到李昂告辞№由很简单昂不肯谈詹姆,而他的⺟亲又不肯谈别的话题。在李昂逗留的半小时里,⺟子两人都将沉默相对。为了打发时间,李昂点亮蜡烛开始看报。

  边例已成不变的仪式。

  酷刑结束时,李昂的心情通常恶劣到极点。但是今天他没有因⺟亲可聇的行为而十分气恼。

  黛安在门厅里等待。看到哥哥仍然面带笑容,她对他健康状况的忧虑更強了。他的举止实在太奇怪了,各种可怕的推断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

  “李昂,你要送妈妈和我回乡下,对不对?噢,求求你重新考虑。我真的很想去参加柯家的宴会。”

  “黛安,我会很荣幸带你去参加柯家的盛大舞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送你回乡下,你已在社界露了面,当然应该过完这个社季。我有食言过吗?”

  “呃…没有。”黛安承认。“但是你也没有这样一直面带笑容过。噢,我不知道该怎么想了。你在探望过妈妈后向来心情恶劣。她今天比较好相处吗?”

  “没有。”李昂回答。“我要跟你商量的正是这件事,黛安。你需要人伴护你在这里四处走动。由于密顿舅舅肝病卧,而他的子没有他就不肯去任何地方,所以我决定请忽姑姑来。你喜不喜…”

  “喜,喜。”黛安握着双手打岔。“你知道我有多么喜姑姑,她幽默又风趣。她会答应吗?”

  “当然会。”李昂说。“我马上派人去请她来。现在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尽管吩咐,李昂。”

  “写封‮信短‬去给莉娜公主请她来这里喝茶,时间订在后天下午。”

  黛安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现在我明⽩你为什么举止怪异了。你上了公主,对不对?”

  “上?别说傻话了。”李昂听来有点恼羞成怒。“我没有上任何人。”

  “我会很乐意邀请公主,但我忍不住要奇怪你为什么不直接送信去求见。”

  “莉娜的阿姨觉得我不合格。”

  “李昂侯爵不合格?”黛安一脸惊骇。“李昂,你拥有的爵衔比英国的任何人都要多。你不可能说真的。”

  “对了,不要告诉莉娜我会在这里。让她以为只有你们两个人。”

  “万一她要我去她家喝茶呢?”

  “不会的。”

  “你好象涸葡定。”

  “我不认为她有钱招待客人。”李昂说。“别把这件事说出去,黛安,我认为公主的财务状况并不佳。她的住处有点破旧,家具也有点简陋。我还听说伯爵夫人对要求登门拜访的人一概予以回绝。”

  “哦,可怜的公主。”黛安‮头摇‬道。“但是你为什么不希望她知道你会在?”

  “没什么。”

  “原来如此。”

  李昂从她的表情看出她一点也不明⽩。

  “我很喜公主。”黛安在李昂瞪视她时,脫口而出。

  “你不会被搞得糊里糊涂吗?”

  “我不明⽩你的意思。”

  “你跟她说话时,她的回答你听得懂吗?”

  “当然听得懂。”

  李昂隐蔵起他的恼怒。他不该愚蠢地拿这种问题去问他妹妹这种没头脑的人。黛安的情向来如风般反复无常。他爱她,但知道他到死也不会明⽩她的脑筋是如何运作的。“我猜你们两个会结为好友。”李昂预测。

  “你会因此而不⾼兴吗?”

  “当然不会。”李昂朝妹妹点个头后,开始往门口走。

  “那么你为什么又在皱眉头?”黛安在他背后问。

  李昂没有停下来回答她。他骑上黑骏马,到乡间骑马去。他需要运动一下来使头脑清楚。他通常都能排除不必要的资讯,专注在重要的事实上。一等他抛开无⾜轻重的因素,他就有把握能想通他为什么对那个英国最非比寻常的女子着。他打算用冷静的分析推理来处理他非理的苦恼。

  没错,那确实是苦恼。让莉娜影响他的每个思绪和行动是完全不可接受的,也是令人惑的。

  就像得知他像野牛一样令她紧张那样令人惑。

  她到底在哪里看过野牛的?

  隆恩伯爵在书桌前的地毯上走来走去。他的书房又脏又,但隆恩不肯让仆人进来打扫。自从受伤以来,他就无心注意整洁这种琐事。

  伤口正在愈合之中。隆恩用热⽔清洗过伤口后,用⼲净的⽩纱布把手腕包扎起来。虽然他穿着⽗亲一件过大的外套来隐蔵绷带,但还是决心躲在城中寓所里到伤势痊愈。他不打算冒被发现的危险,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隆恩的首要忧虑在于莉娜公主,他怀疑她很可能认出他来。她对他目不转睛的凝视和她脸上可笑的惊讶表情,暗示着她已知道面具后的人是谁。

  李昂知不知道?隆恩左思右想,最后推断他的朋友忙着保护小鲍主而没有仔细端详他。

  还有,到底是谁用飞刀伤了他?他当时大吃一惊而让手掉落。不管那个暗算他的人是谁,他的刀法也太不准了。隆恩为此感到庆幸,他原本有可能命不保的。

  他以后得更加小心了。隆恩不打算半途而废,他的名单上还有四个人,他们每个人都要受到‮磨折‬。他起码可以做到这一点来减轻⽗亲受到的羞辱。

  仆人迟疑的敲门声打断隆恩的踱步。“什么事?”他不悦地吼道,因为他特别吩咐过仆人不要打搅他。

  “爵爷,李昂侯爵找你。”

  隆恩急忙绕到书桌后面坐下,把好手臂放在一叠文件上,把受伤的手蔵在桌下,然后耝声恶气地喊道:“请他进来。”

  李昂腋下挟着一瓶⽩兰地走进书房。他把酒瓶放在桌面上,然后在隆恩对面的⽪椅坐下。在随意把脚往桌面上一搁后,他说:“你的气⾊烂透了。”

  隆恩耸耸肩。“你说话向来欠婉转。⽩兰地是做什么用的?”

  “我们的赌注。”李昂提醒他。

  “啊,对,莉娜公主。”隆痘分嘴一笑。“她始终没有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对不对?”

  “无所谓。我已经查出不少她的事了。她是在法国长大的。”李昂说。“虽然还有几个前后不连贯的小地方,但我很快就会把它们搞清楚。”

  “为什么‮趣兴‬如此浓厚,李昂?”

  “我也不再确定了。起初我以为纯粹是好奇,但现在…”

  “起初,李昂,瞧你说得像是跟那女子相识好几个月了。”

  李昂耸耸肩,伸手到侧桌拿起两个玻璃杯斟了两杯酒昂等隆恩开始大口喝酒时才问:“手怎么样了,杰克?”

  不用说,隆恩的反应令李昂十分満意。隆恩马上一边呛咳一边企图否认昂看得又好笑又好气,但最后只是长叹一声。

  他等隆恩稍微能够自制后才再度开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陷⼊财务困境?为什么不来找我?”

  “财务困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隆恩的谎言听来毫无说服力。“可恶!说谎骗你向来是不可能的。”他咕哝。

  “你的脑筋有问题吗?还是你真的那么喜蹲苦窑?你知道你迟早会被发现的。”

  “李昂,听我解释。”隆恩结巴道。“家⽗赌输了一切,我用我自己的财产作为还清其它债务的保证,但是…”

  “你和你⽗亲昨天傍晚就不再欠任何债了。”李昂说。“要生气就快点生完,隆恩。”他的语气开始冷硬起来。“我把你们⽗子的债还清了。对了,用的是你的名字。”

  “你竟敢⼲涉…”隆恩面河邡⾚地咆哮。

  “当然得有人⼲涉。”李昂说。“你⽗亲对我就像对你一样,隆恩。只有天知道我小时候,他有多少次为了保护我而跟我⽗亲作对。”

  隆恩点头,气消了不少。“我会把钱还你的,李昂,只要一等我…”

  “不要提还钱。”李昂吼道。他突然生起隆恩的气了,他深昅口气。“记不记得蕾蒂死时,我是什么样子?”

  隆恩对话题的转变感到意外,他缓缓点头。“记得。”

  “那时你一直在我⾝边陪我,隆恩。詹姆的事只有你知情。我有没有请求你让我报答你的友情?”

  “当然没有,我会觉得受侮辱的。”

  两人互相凝视良久,最后隆痘分子邙笑。“最起码让我告诉我⽗亲你…”“不要。”李昂轻声打岔。“我不希望他发现我知道他欠债的事。让他以为只有他的儿子知情,以为是你替他还清了债务。”

  “但是,李昂…”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你⽗亲的自尊心很強,别伤了他的自尊心。”

  隆恩再度点头。“告诉我你对我⽗亲的⿇烦知道多少。”

  “我在贝克家认出了你。”李昂单刀直⼊地说,隆恩吓了一跳的表情令他微笑。“你太傻…”

  “你不该在那里的。”隆恩咕哝。“你为什么去参加他的宴会?你跟我一样受不了贝克。”

  李昂低笑。“精心策划的计谋。”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亲虽然有种种优点,但仍然有点天真,对不对,隆恩?贝克和他的死自然会想占他的便宜。设计赌局的人应该是贝克,跟他串通好的包括席丹顿、巴克雷和魏林汉。他们全部都是混蛋。我说的对不对,隆恩?”隆恩一脸讶异。“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真以为我不会知道他们的小俱乐部?受害的人不只是你⽗亲而已。”

  “大家都知道了吗?”

  “没有。”李昂说。“没有跟你⽗亲有关的丑闻流传,否则我一定会听说。”

  “你一直没有出来走动,李昂,怎么能如此肯定?”

  李昂瞪隆恩一眼。“你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隆痘分子邙笑。“我以为你会有点生疏了。⽗亲仍然躲在乡下的家里,他为自己的易于受骗感到丢脸而不肯到伦敦露面。他会涸祈慰没有人知情。”

  “对,他可以不用再躲了,你则可以放弃你的愚蠢计划了。你迟早会被捉到的。”

  “你决不会告发我的。”隆恩信心十⾜地说。

  “对,我不会。”李昂承认。“你⽗亲是怎么受骗的,隆恩?是不是贝克在纸牌上做了记号?”

  “没错。他们全是明目张胆的骗子,这令我⽗亲感到更加丢脸,他觉得受骗上当了。”

  “他确实是受骗上当了。”李昂说。“你会放弃吗?”

  隆恩耝嘎地呻昑一声。“可恶!我‮望渴‬报复,李昂。”

  李昂喝一口酒。“啊,这下子可涉及我的专长了。一场靠碰运气决定胜败的游戏也许正合需要。”

  隆恩过了一会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李昂咧子邙笑。“那应该不难。”

  隆恩伸手拍击桌面,接着痛得呻昑一声。“我老是忘记手受了伤。”他说。“把我算进去,李昂。细节留给你规划。就像你承认的,你比我诡计多端。”

  李昂大笑。“我会把那句话视为恭维。”

  敲门声打断他们的谈话。“这会儿又有什么事?”隆恩喊道。

  “抱歉打搅你,爵爷,但莉娜公主来找你。”仆人在门外大声回答。

  隆恩吓了一跳,李昂似乎也不太开心。他瞪着隆恩问:“隆恩,你在追求莉娜吗?你邀请她来这里的吗?”

  “没有。”隆恩回答。“一定是我的魅力终究对她生了效,李昂。”他在李昂皱眉时,咧子邙笑。“我猜的果然没错,你对我们的小鲍主不只是有点感‮趣兴‬而已。”

  “她不是我们的小鲍主。”李昂耝声恶气地道。“她属于我。明⽩吗?”

  隆恩点头。“我只是开玩笑罢了。”他叹息道。“请她进来。”他对仆人喊道。

  李昂待在原地不动娜在仆人开门后马上快步走进书房,她一眼就看到李昂而戛然止步。“噢,我不是有意打搅你们谈事情。我等一下再来,隆恩。”

  莉娜朝李昂皱个眉头,转⾝往门口走。

  李昂长叹一声,小心地放下酒杯,收回搁在桌面上的脚,然后站了起来娜从眼角看到他。她不理会隆恩要她留下的请求,继续往前门走。

  李昂在她伸手准备开门时困住她,他的双手在她脸蛋两侧按住门板,她的背碰到他的膛昂看到她的肩膀变得有多僵硬时,露出笑容。“我真的必须坚持你留下来。”他在她耳畔说。

  莉娜感到一阵温暖的战栗窜过全⾝,她缓缓地转⾝面对他。“而我真的必须坚持离开,爵爷。”她伸手去推他的膛,希望能推开他。

  他一动也不动。他给她一个无赖的笑容,然后倾⾝‮吻亲‬她。

  隆恩的低笑声打断李昂继续的望。

  莉娜马上羞得満脸通红。难道李昂不知道他不应该当着别人的面流露感情吗?她猜他不知道昂朝她挤眉弄眼,然后抓住她的手把她拖回书房。

  她穿着淡蓝⾊的⾐裳昂特别注意了一下她有没有忘记穿鞋。他并不失望她有穿。

  隆恩连忙回到他的座位,把了绷带的手蔵在桌面下。

  莉娜不肯坐下,她站在李昂⾝旁,努力漠视他的存在昂又把脚放回隆恩的书桌边缘上,然后伸手拿起他的酒杯。她不悦地瞪他一眼。这个人再放轻松一点就要睡着了。

  气氛很快变得尴尬起来。隆恩期待地望着她娜左手抓着她的蓝⾊手提袋,右手企图从李昂手中菗出来。他忘了放开她。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隆恩柔声探询。他试图使莉娜的情绪放松,那个可怜的女人看起来担心得要命。

  “我原本希望发现你独自一人。”莉娜刻意地朝李昂看了一眼。“李昂,你正要告辞吗?”

  “没有。”他突兀地说,但语气是愉快的。

  莉娜微笑起来。“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跟隆恩私下说句话。”

  “啊,甜心,但是我介意。”李昂慢呑呑地说。他握紧她的手,然后突然用力一扯,使她失去平衡地跌坐在他‮腿大‬上。

  莉娜马上开始挣扎昂伸出一只手臂环住她的,不让她离开他的‮腿大‬。

  隆恩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见过李昂如此自然的举止。公然流露占有与李昂的个不合。“莉娜公主,你有什么话尽量当着李昂的面说没关系。”隆恩建议。

  “可以吗?”莉娜问。“那么他已经知道了?”

  “李昂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亲爱的。”隆恩说。“你想跟我说什么?”

  “呃,我想知道你⾝体可好。”

  隆恩眨了几下眼睛。“哦,我很好。”他不自在地回答。“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李昂认为他们两个在绕圈子。“隆恩,莉娜想知道你的伤势如何。对不对,莉娜?”

  “哦,那么你果然已经知道了?”莉娜转⾝望向李昂。

  “你知道了?”隆恩语不成声。

  “她知道了。”李昂被隆恩吃惊的表情逗得格格地低笑起来。

  “完了,那么还有谁不知道?”

  “你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李昂告诉他。

  “是你的眼珠颜⾊怈了密,隆恩。”莉娜解释,把注意力转向他。“那种不寻常的绿⾊很容易记住,”她同情地看他一眼。“而且你有直视我。我不是存心要认出你。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她优雅地耸耸肩。

  “我们这是在摊牌吗?”隆恩倾前凝视莉娜。

  “摊什么牌?”莉娜问。“我手上没有牌。”

  “莉娜照字面解释你所说的每句话,隆恩。这个特质保证得你抓狂。相信我,我有经验。”

  “你说这种话太不厚道了,李昂。”莉娜对他怒目而视。“我不明⽩你是什么意思。也许那是我应该生气的另一个侮辱?”

  “隆恩在问你他可不可以畅所言。”李昂告诉莉娜。“真要命,我觉得自己像个翻译官。”

  “你当然可以对我畅所言,隆恩。”莉娜说。“没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我带了一些葯来替你疗伤,你可能没有受到妥善的治疗。”

  “我不可能去看医生,对不对?”隆恩说。

  “噢,不行,你会被发现的。”莉娜跳下李昂的‮腿大‬来到隆恩⾝边。她动手‮开解‬草草包扎的绷带时,隆恩并没有反对。

  两个男人看着莉娜打开一小鞭气味难闻的葯膏。“天啊!那里面是什么?枯叶吗?”

  “是的,”莉娜回答。“还有别的东西。”

  “我只是在开玩笑。”隆恩说。

  “我不是。”

  “那股气味会使我不敢出门。”隆恩咕哝。“里面还有什么?”他问,又闻了一下那难闻的葯膏。

  “你不会想知道的。”莉娜回答。

  “最好不要问莉娜问题,隆恩。她的回答只会把你搞糊。”

  隆恩接受李昂的劝告。他让莉娜在他的伤口涂上厚厚一层棕⾊的葯膏和重新包扎。“你的味道很好闻,隆恩。当然啦,葯膏很快就会掩盖住你的味道。”

  “我的味道很好闻?”隆恩的神情好像刚刚加冕为英国国王。他心想,他应该回报她的赞美。“你闻起来像花一样香。”他告诉她,接着为自己说出这种话而发笑。那是实话,但说出来就流于轻佻。“你的眼睛很不寻常,莉娜。那种蓝⾊令人着。”

  “够了。”李昂揷嘴。“莉娜,赶紧完成你的工作。”

  “为什么?”莉娜问。

  “他不要你站得离我这么近。”隆恩解释。

  “省省吧,隆恩。”李昂声音变硬。“你不打算追求莉娜,所以你可以把你的魅力留给别人。”

  “黛安‮姐小‬会很喜你的魅力,隆恩。”莉娜揷嘴。两个男人的反应令她露出笑容。隆恩是一脸的惘;李昂则是一脸的惊骇。“李昂,你并不拥有我,因此你没理由命令别的绅士如何做。如果我想得到隆恩的注意,我会让他知道的。”

  “你为什么暗示李昂的妹妹会喜我的殷勤?”隆恩问。她的奇怪评论令他非常好奇。

  莉娜把葯罐放回手提袋里。“你们英国人的思想有时十分偏狭。黛安‮姐小‬显然对你颇有好感,隆恩。你只需要看看她就能看到她眼中的爱慕。如果把你看她的眼神算进去,你就会明⽩你跟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啊!”李昂呻昑道。

  莉娜和隆恩都不理会他。“你怎么能如此肯定?”隆恩问。“你只见过她一次,跟她相处的时间最多只有十五分钟。我认为这份恋是你的想象。黛安只是个孩子,莉娜。”

  “信不信由你。”莉娜回答。“会发生的事一定会发生。”

  “对不起,你说什么?”

  隆恩又是一脸的大惑不解昂摇‮头摇‬,很⾼兴知道面对莉娜时就变成笨蛋的人不只是他而已。“命运,隆恩。”李昂揷嘴。

  “我真的得告辞了。翠霞阿姨以为我在房间休息。”莉娜坦⽩。“你必须相信我会保密,隆恩。或者我现在应该叫你杰克?”

  “不要。”

  “我只是在开玩笑,别这么苦恼。”莉娜说。

  隆恩叹口气,伸手去握莉娜的手,想要好好谢谢她替他疗伤。

  莉娜的动作极快,因此隆恩握到的只有空气。他还来不及眨眼,她已经回到李昂的椅子旁。

  李昂同样讶异,但更加得意,因为即使莉娜可能并不自觉她做了什么,但她还是本能地回到他⾝边。她的选择也算是他的小小胜利,不是吗?

  “莉娜,如果你认出了我,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贝克和其他人?”隆恩问。

  他的问题惹恼了她。“他们得靠自己发现。”她说。“我绝不会怈漏秘密,隆恩。”

  “但我并没有要求你保守这个秘密。”隆恩期期艾艾地道。

  “别试图了解她,隆恩,那只会浪费你的力气。”李昂微笑地劝告。

  “那么请回答这个问题。”隆恩要求。“你有没有看到谁朝我出飞刀?”

  “没有,隆恩。事实上,我太害怕而不敢回头看。要不是有李昂在场保护我,我想我早就晕倒了。”

  李昂轻拍她的手。

  “手没有装‮弹子‬。”隆恩抗辩。“你以为我真的会伤人吗?”

  李昂強迫自己要有耐。“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拿着没有‮弹子‬的手去抢劫贝克。”

  “你为什么没有在手里装‮弹子‬?”莉娜问。

  “我只想吓吓他们,并不想杀人。”隆恩嘟囔着说。“你们两个不要再用那种眼光看我了好不好?我的计划确实行得通,如果你们不健忘。”

  “你刚刚提醒了我们。”莉娜说。

  “李昂,你能不能查出伤我的人是谁?”隆恩问。

  “总会查得出。”

  莉娜蹙起眉头,李昂听起来太有把握。“那要紧吗?”

  “李昂喜难解的谜。”隆恩说。“我记得贝克的台离地⾜⾜有五十尺…”

  “二十尺,隆恩。”李昂揷嘴。“那个台不可能攀爬,栏杆太脆弱。”

  “那么那个人一定躲在你背后某处。”隆恩耸耸肩。“不,那说不通。无论如何,谢天谢地他的准头太差。”

  “此话怎讲?”莉娜问。

  “因为他没有杀死我。”

  “哦,我认为他正中目标。”她说。“如果他想取你的命,我认为他做得到。也许他只想使你丢掉武器。”

  莉娜突然明⽩她听起来太有把握,李昂正以一脸专注却怪异的表情盯着她看。“我只是提出那个可能而已。”她急忙补充。“我有可能是错的。他的准头也许真的很差。”

  “你为什么特地来替隆恩疗伤?”李昂问。

  “对,为什么?”隆恩附和。

  “你们这是在侮辱我。”莉娜说。“你受了伤,隆恩,我只想帮助你。”

  “那是你唯一的动机吗?”李昂问。

  “呃,还有一个理由。”莉娜承认,走到书房门口。“你不是跟我说你是李昂唯一的朋友吗?”

  “我可能说过。”隆恩承认。

  “你确实说过,”莉娜说。“我的记很好。”她夸口道。“在我看来,李昂需要朋友。我会继续保守你的秘密,隆恩,但你必须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来找过你。伯爵夫人会不⾼兴的。”

  “他也不合格吗?”李昂问,听起来很乐。

  “我不合格?”隆恩问。“不合什么格?”

  莉娜充耳不闻地往门外走。

  “莉娜。”李昂轻声呼唤。

  “什么事,李昂?”她停步转⾝。

  “我没有保证。”

  “没有吗?”

  “没有。”

  “噢,但你决不会…你甚至不喜伯爵夫人。你不会费事去告诉她。”

  “我送你回家,甜心。”

  “我不是你的甜心。”

  “你是。”

  “我宁愿走路。”

  “隆恩,如果我告诉伯爵夫人她的外甥女在城里闲逛和拜访…”

  “你的手段太不光明磊落,李昂。真是遗憾。”

  “我的作战守则里没有公平两个字。”

  她认输地叹口气。”我在门厅等你,卑鄙小人。”她用力关上门来強调她的恼怒。

  “她完全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样。”隆恩说。“她叫我们英国人,李昂,好像我们是外国人。真令人搞不懂,对不对?”

  “莉娜说的每句话都令人难懂,除非你记得她不是在这里长大的。”李昂起⾝朝门口走。“好好享用你的⽩兰地,隆恩,我要回去作战了。”

  “作什么战?”

  “不是作什么战,而是跟谁作战。确切地说,当然是跟莉娜。”

  隆恩的笑声尾随着李昂出了书房娜抱双臂,満脸不悦地站在前门边。

  “莉娜,好了吗?”

  “没有。我讨厌马车。让我走路回家好不好?离这里只有短短几条街。”

  “你当然讨厌马车。”李昂的声音中充満笑意。“我怎么早没发觉?”他握住她的手肘,半扶半拉地把她拖向他的马车。在马车车厢里相对坐定后,他问:“也许马车跟马鞍一样令人分心?”

  “噢,不是。”莉娜回答。“我不喜像这样被关着,令人觉得快窒息。你不会告诉伯爵夫人我擅自出门吧,李昂?”

  “不会。”他承认。“莉娜,你是不是很怕伯爵夫人?”

  “我不怕她。”莉娜回答。“只不过她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惹她难过。”

  “你在法国出生的吗?”李昂倾前握住她的双手。

  他的语气是半半哄的,他的笑容是安抚的娜没有上当,她知道他想出其不意。“你下定决心查明一件事时就不会放弃,对不对,李昂?”

  “差不多。”

  “你真是不要脸。别笑了。我刚才侮辱了你,不是吗?”

  “你是不是在法国出生的?”

  “是的。”她撒谎道。“现在你満意了吗?可不可以不要再问个没完了?”

  “被问到你的过去很令你困扰吗?”

  “我只是想保护我的隐私。”

  “你跟你⺟亲一起生活吗?”他就像追逐⾁骨头的狗般穷追不舍娜决定安抚一下他的好奇心。“一对姓孙的好心夫妇抚养我长大。他们是英国人但很喜旅行。我跟着他们环游世界,李昂。孙先生比较喜说法语,所以法语比较令我感到自在。”她紧绷的肩膀逐渐放松。她可以从李昂同情的表情中看出他相信她编的故事。“伯爵夫人有时会很难相处,这一点你已经很清楚了。她跟孙氏夫妇大吵过一架,不准我谈到他们。我猜她希望大家以为我是她抚养长大的。说谎很令我为难。”她面不改⾊地说。“由于翠霞阿姨不肯让我说实话,而我又不擅长说谎,因此我决定最好的方式就是对我的过去绝口不提。好了,你満意了吗?”

  李昂往后靠在椅背上。他点点头,显然对莉娜的告⽩很満意。“你怎么结识孙氏夫妇的?”“他们是我⺟亲的好朋友。”莉娜说,给他另一个微笑。“我満两岁时,⺟亲生了重病。她把我送给孙氏夫妇收养,因为她信任他们。妈妈不愿意她的姐姐、也就是伯爵夫人,成为我的监护人。孙氏夫妇因不能生育而欣然同意收养我。”

  “你的⺟亲很聪明。”李昂说。“那个老巫婆会毁了你,莉娜。”

  “天啊!亚伯是不是当你的面叫我阿姨老巫婆?我真的得好好跟他谈一谈。他似乎非常不喜她。”

  “甜心,没有人喜你阿姨。”

  “你的问题问完了吗?”莉娜问。

  “你在哪里听到狮子的吼叫声,莉娜?又是在哪里见到野牛的?”

  他的记忆力好得惊人,就像决不会忘记大人答应给糖吃的小孩。“我确实因孙先生工作的关系而在法国住饼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孙先生很疼他的子和我,因为他把我视如己出,所以他旅行时都会带我们两个同行。我真的不想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了。”

  “最后一个问题,莉娜。你愿不愿意让我护送你参加星期六柯家的舞会?”

  “你知道我阿姨不会答应的。”她说。

  马车在莉娜的家门前停下昂开门下车,转⾝扶莉娜下车。他的手在她⾝上停留的时间比必要的久,但她似乎并不生气。“你直接跟你阿姨说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会在九点时来接你。”

  “我猜那样应该可以吧!翠霞阿姨本不必知道这件事。她要去乡下探望一个生病的朋友,我只要不提柯家的舞会就不必说谎。这跟让伯爵夫人以为我打算待在家里不太一样,对不对?不知道故意不说算不算撒谎。”李昂微笑。“撒谎真的很令你为难,是不是,甜心?诚实是可贵的美德。”天啊!她真的不可以笑出来,否则李昂一定会起疑心。“是的,那确实很令我为难。”

  “莉娜,你不知道找到一个道德标准如此⾼的女人有多么令我⾼兴。”

  “谢谢,李昂。现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问。

  亚伯在这时把门打开,莉娜分了心。她对仆役长微笑,然后挥手示意他进去。“门我来关就行了,亚伯。谢谢你。”

  李昂耐心地等莉娜转⾝面对他。“你要问我什么?”他温和地追问。

  “首先我想问你星期四晚上,会不会去参加杭特爵士的宴会。”

  “你会去吗?”

  “会。”

  “那么我也会去。”

  “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昂微笑地问,因为莉娜突然变得十分害羞。她的粉颊浮上淡淡的‮晕红‬,目光也不敢正视他。

  “李昂,你愿意跟我结婚吗?只要一阵子就好。”

  “什么?”他真的不是有意大呼小叫,但她说出的确实是最令人惊奇的话。他一定是听错了。结婚?只要一阵子就好?不,他一定是误会了。“你刚才说什么?”他努力使声音镇定下来。

  “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考虑考虑,李昂,务必让我知道你考虑的结果。再见。”

  李昂侯爵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门就在莉娜背后关上。

  ⽇记一七九五年九月一⽇

  玛拉花了三个多星期才找到一个愿意冒险帮助我们逃亡的船长。没有我忠心的女仆,我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她为了帮我而置家人朋友于险境。我听从她的劝告,因为她在王宮做了好几年的事,所以很清楚我丈夫的习

  我不得不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是的,我扮演贤慧的娇,但夜夜祈求德华丧命。玛拉建议我别带走任何东西。等我该走时,我将只穿着⾝上的⾐服走。

  船长传话来的前两夜,我去德华的房间找他。我再次从侧门进⼊,蹑手蹑脚地以防万一再度撞见妮可跟他在一起。德华独自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大颗闪闪发亮的蓝宝石。桌面上还有二十多颗其它的宝石。德华像‮抚爱‬妮可那样‮抚爱‬它们。我站在影里冷眼旁观。那个狂人居然在跟宝石说话。几分钟后他用布把宝石包起来放回一个黑⾊的漆器小盒里。墙上有一块活动嵌板。德华把盒子塞进黑暗的墙里。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看到的事告诉我的女仆。她告诉我她听到谣传说国库已被掏空,我的丈夫把钱币都换成了珠宝,因为他在逃离‮家国‬时珠宝会较易携带。

  我发誓要盗走那些珠宝。我想用任何我能做到的方法伤害德华。玛拉警告我那种计划的危险,但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那些珠宝属于‮国全‬百姓,我答应自己总有一天要设法归还珠宝。

  天啊!我的情⾼尚但想法却天真得可悲。我真的以为我能得逞。

  早晨的时光属于莉娜。一天之中只有那段时光是平静安详的,因为伯爵夫人很少在中午以前露面或使唤人做事娜的阿姨喜上吃早餐,除非有无法更改时间的重要约会,否则不会破例。

  莉娜通常在破晓天光温暖大地前就换好⾐服和做好她该做的事。她和阿姨共享一个梳妆的贴⾝侍女,但佩丝光是为了应付伯爵夫人的命令就疲于奔命了。因此,莉娜自己料理梳妆和整理卧室。事实上,她很満意这项安排,因为她独自一人在卧室时就不必伪装。由于佩丝很少到房间来,所以莉娜不必每天早晨弄皱褥来假装她在上睡过觉。

  门一上锁,她就可以松懈防卫之心。每天夜里她都抱着毯子到落地窗前的地板上睡。

  独自一人时,她不必坚強,她可以尽情哭泣。流泪是软弱的,但没有人看到她的眼泪,所以莉娜并不觉得丢脸。

  厨房后面的小花园是莉娜的另一个‮人私‬天地,她通常在那里度过早晨的大部分时光。她暂时忘记城市的喧嚣和垃圾的恶臭,脫掉鞋子把脚趾钻进丰腴润的褐⾊泥土里。等朝露被光蒸发⼲时,莉娜才回到混吵闹的屋內。

  拥抱光的宝贵片刻帮助她捱过剩余的一整天。在这种宁静的环境里她可以专心思考,任何疑惑及难题通常都能刃而解。但是自从遇见李昂侯爵后,莉娜再也无法专心在任何事上。他盘掘了她的每个思绪。

  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她就深受他昅引。当雷纳爵士叫他李昂时,她的注意力马上被唤起。后来她望进他眼里,她的心就被俘虏了。她在他郁眸光中看到的脆弱使她想要朝他伸出手去。

  他是一个需要关怀的男人娜觉得他很可能跟她一样寂寞。但是她不明⽩她为什么会有此印象昂被家人包围着,被上流社会拥戴、钦羡、甚至畏惧着。是的,上流社会因他显赫的爵衔和财富而对他毕恭毕敬。在莉娜看来,那些理由十分肤浅可笑,但李昂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

  但李昂自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她注意到他并没有屈从于英国上流社会的习俗。他似乎决心自创一套为人处世的规矩。

  莉娜知道要求他娶她有失体统。按照规矩,应该是男人向女人求婚才对娜经过一番深思虑后决定,为了赶在她⽗亲返回英国前结婚,她势必得违犯这个规矩。

  但是她的时机仍然掌握得不好。她知道她在仓促中脫口而出的问题吓到了他。他吃惊的表情令她担忧,不知道他是要放声大笑或大发雷霆。

  但是莉娜确信他在克服最初的震惊后一定会答应。他已经承认他有多么喜跟她在一起,有多么喜碰触她。有李昂在⾝边,异域的生活会比较容易忍受。

  而且他们的婚姻只需维持一阵子就可以。他不必像伯爵夫人喜说的那样一辈子跟她束缚在一起。

  何况他别无选择,不是吗?

  她是达科他族之狮,李昂非娶她不可。

  这是他的命运。

  在李昂看来,星期四晚上来得太慢。等他进⼊杭特爵士的家时,他已经气得快发狂了。

  每次想到莉娜的离谱提议,李昂就又愤怒又失望。他现在知道她在玩什么游戏了。她追求的终究是婚姻,没错,婚姻和金钱,就像英国的其它女子一样。

  除了气莉娜以外,他更气自己。他的直觉一定是在‮觉睡‬,否则他从一开始就能一眼看穿她的把戏。天啊!他做出的正是他指责隆恩的事…被美丽的脸蛋和⾼明的‮情调‬手段惑。

  李昂愤慨得想要大吼。他打算一有机会就把事情对莉娜说清楚。他不打算再婚。一次婚姻就够令他倒尽胃口了。哦,他打算拥有莉娜,但必须是照他的条件来,而其中当然不包括有神职人员来蹚这趟浑⽔。女人一结婚就会变,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不幸的是,他进⼊杭特的客厅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妹妹。黛安马上看到了他,而且提起裙摆冲到他面前屈膝行礼。

  可恶!他不能不顾及礼貌。

  “李昂,谢谢你要雷纳爵士护送我来。他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忽姑姑下个星期一就会到,到时你就不必这么⿇烦了。你喜不喜我的新⾐裳?”她问,拉拉⻩⾊的裙子。

  “你看起来很漂亮。”李昂回答,但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客厅里挤満了人使李昂找不到莉娜。虽然个子比其它的客人都⾼,但他还是看不到那头他在寻找的金发。

  “绿⾊很适合我,对不对,李昂?”

  “对。”

  黛安的笑声引起李昂的注意。“我的⾐裳是黑⾊的,李昂。我就知道你本没有注意我。”

  “我没有心情玩游戏,黛安。乖乖地去人群里转转吧!”

  “她不在,李昂。”

  “不在吗?”李昂心不在焉地说。

  黛安再度格格娇笑。“莉娜还没到。我昨天跟她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你在哪里遇到她的?”李昂问,语气比打算中严厉。

  黛安不以为然。“她来喝下午茶。妈妈没有加⼊我们。对了,你也没有昂,你真的忘了你叫我邀请她来喝茶的吗?”

  李昂‮头摇‬。“我决定不打搅你们。”他说谎道。他是真的忘了,但把他的举止失当归咎于莉娜。自从她开口求婚后,他就无法思考别的事。

  黛安困惑地看哥哥一眼。“你向来不是健忘的人。”她说。见他不吭声,她只好径自往下说。“我很⾼兴有机会跟她单独相处,莉娜公主人极了。你相不相信命运,李昂?”

  “天啊!”“你用不着呻昑。”黛安责备。

  “我不相信命运。”

  “你这会儿变成大吼大叫了昂,大家都在看我们。拜托你挤出点笑容来。我相信命运。”

  “不信才怪!”

  “你在不⾼兴什么?”黛安不给哥哥回答的机会。“公主对人的观察令人耳目一新。她从来没有说过任何有欠厚道的话。她是那么纤柔秀丽,跟她在一起使人忍不住想保护她。她是那么温柔…”

  “老巫婆有没有陪她去?”李昂不耐烦地打岔。他没有心情听妹妹说莉娜的种种优点,他还在生她的气。

  “你说什么?”黛安问。

  “伯爵夫人。”李昂解释。“她有没有跟你们一起喝茶?”

  黛安努力忍住笑。“没有,她没有陪莉娜来。我说了一句她阿姨的坏话,但当然没有叫她老巫婆,而且说那句话也是出于无心娜涸仆气地告诉我批评长辈是不礼貌的。她的温和责备令我惭愧,李昂,后来我发现自己在对她诉说妈妈的事和她如何为詹姆哀伤至今。”

  “家务事不应该跟外人说。”李昂说。

  “她说妈妈会变成今天这样是你的错…”

  “什么?”

  “听我把话说完再吼也不迟。”黛安说。“莉娜说了些非常奇怪的话。”

  “那还用说。”李昂长叹一声。

  天啊!莫名其妙是会传染的。跟莉娜公主相处了一下午,黛安就变得跟她一样。

  “我不明⽩她的意思,但她确实说过,而且语气十分坚定。她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妈妈变成这样要怪你,导引妈妈回归家人也要靠你。”

  黛安从李昂的表情中看出他跟她一样惑。“我告诉你,李昂,她的神情好像在背诵某条规则。我不希望她认为我没教养,所以没有追问。但我不懂她的话娜公主的神情好像她的劝告完全合情合理。”

  “那个女人的言行都很莫名其妙。”李昂说。“黛安,回雷纳爵士⾝边去,他会介绍你给许多人认识。我还得去跟我们的主人打招呼。”

  “丝琪夫人在这里,李昂。”黛安低声说。“你不可能错过她的,她穿着不要脸的大红⾊。”

  “不要脸的大红⾊?”李昂因这荒谬的形容而微笑。

  “你没有跟那个藕断丝连吧?莉娜公主以为你跟那种声名‮藉狼‬的女人来往的话,会起反感的。”

  “我没有跟丝琪藕断丝连。”李昂咕哝。“你怎么会知道…”

  “我跟其他人一样爱听流言。”黛安红着脸承认。“我不打搅你生闷气了,李昂。你可以等一下再数落我。”她转⾝走开,突然又停下来。“李昂?隆恩今晚会来吗?”

  他听出她的热切。“你不该在乎隆恩会不会露面,黛安。他配你嫌太老了。”

  “太老?李昂,他跟你同年,而你只比我大九岁。”

  “别顶嘴,黛安。”

  她胆敢对他皱眉,但不再多说,默默地走开昂靠在门厅的栏杆上等莉娜。

  宴会的主人发现他大驾光临,把他拖到客厅另一头加⼊国事的烈辩论中昂耐心地聆听,但目光不断瞥向⼊口。

  莉娜终于到达。她在伯爵夫人和宴会女主人的左拥右护下走进客厅。就在这时,丝琪夫人把手搭在李昂臂上。

  “亲爱的,真⾼兴又见到你。”

  李昂想要咆哮。他缓缓转⾝面对他的前任‮妇情‬。丝琪的⾝材⾼大,甚至有点壮硕,而且俗不可耐。她深褐⾊的头发⾼⾼地盘在头顶,脸颊和噘起的厚都涂得红红的。

  莉娜从不噘嘴,也不忸怩作态,李昂心想。丝琪此刻低眉垂眼、噘嘴嘟的故作‮逗挑‬状令他作呕。“我写信要你来看我,李昂。”她握紧他的手臂低语。“没有你的夜晚漫长难熬,我好想你。”

  李昂庆幸跟他说话的人都已走开,他缓缓地移开丝琪的手。“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丝琪。接受事实,去找别人吧!”

  丝琪不理会李昂语气中的严厉。“我不信,李昂。我们在一起时是那么美好,你只是在闹别扭而已。”

  李昂把丝琪赶出脑海,他不想浪费力气跟她生气,他要保留所有的怒气对付莉娜公主。他转头寻找他打算回绝的女人,马上在人群中发现她。她站在杭特爵士⾝旁对他甜美地微笑着。她今晚美得过火。冰蓝⾊的低领礼服使她酥半露,礼服的款式虽不像丝琪的那样有失端庄,但李昂仍然不喜。杭特正⾊地盯着莉娜的部看,李昂恨不得挖出他的眼珠。

  宴会上有太多的纨绔‮弟子‬昂环顾室內,对所有公然垂涎莉娜的男人怒目而视。他知道他的心态有点莫名其妙。他不打算娶莉娜,但也不愿意别人得到她。他真的很莫名其妙。这当然都是莉娜害的,那个女人得他抓狂。

  丝琪站在李昂⾝旁观察着他,她很快就看出他被莉娜公主住了。丝琪火冒三丈,她不打算让任何人跟她抢李昂。任何人都别想妨碍她嫁李昂的计划昂确实有点顽固,但丝琪自信她的魅力终将使她得偿所愿。只要她别得太紧,李昂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从李昂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美女的模样来看,丝琪知道她最好赶紧采取行动娜公主会是坏她好事的祸⽔,丝琪决定尽快找那小丫头谈一谈。

  她⾜⾜等了一个小时才有机会跟公主正式经人介绍认识。在那期间她听到一些李昂对那女人感‮趣兴‬的流言,甚至有人猜测李昂会向她求婚。丝琪从火冒三丈变成怒不可遏,事态显然比她最初猜测的严重。

  她等待机会,莉娜终于落单,丝琪轻推她的手肘,恳求她到杭特的书房,表示有要事私下相谈。

  天真的小鲍主似乎被她的要求搞糊了。丝琪努力摆出最亲切的笑容,心里暗自得意着。再过几分钟,那个笨丫头就会被她吓得对她唯命是从。

  书房位在一楼后方,她们从走廊进⼊书房。长书桌前面摆着三张⾼背椅,莉娜挑了一张⾼背椅坐下,双手叠放在‮腿大‬上,期待地微笑仰望丝琪夫人。

  丝琪没有坐下,她想占⾼出对手的优势。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莉娜柔声问。

  “李昂侯爵。”丝琪说,语气不再和善。“李昂属于我,公主。别去招惹他。”

  李昂打开书房侧门时,正好听到丝琪的命令。他会听到她们的谈话并非意外,他选择连接书房与厨房的门进来也非巧合昂以前来过杭特家做客,记得有两扇门通往书房。从莉娜一进杭特家,他就在注意她。当丝琪握着莉娜的手臂拉她穿过走廊时,李昂马上尾随而至。

  莉娜和丝琪都没有注意到他昂知道偷听她们私下谈话是不道德的,但他自信动机纯正。他知道丝琪的能耐,她可以把温柔的小绵羊变成餐桌上的羊⾁。温柔的莉娜本应付不了狡猾恶毒的丝琪昂只想保护莉娜。那个小美人天真得对她自己没好处。

  “那么李昂向你求婚了吗?”莉娜突然问。

  “没有。”丝琪厉声道。“别给我那副无辜的表情,公主。你明明知道他还没有向我求婚,但是他一定会的。”她嗤笑着补充。“我们是密友。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到我的上来。你懂我的意思吧?”她用蓄意伤人的声音说。

  “噢,懂。”莉娜说。“你是他的‮妇情‬。”

  丝琪倒菗口气,双臂抱在前,对她的猎物怒目而视。“我就快跟他结婚了。”

  “我看不会,丝琪夫人。”莉娜回答。“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吗?你真的不必对我大呼小叫,我的听力没有问题。”

  “你还是没搞懂,对不对?哦,你不是真的很笨就是真的很。如果你敢妨碍我,我会使你⾝败名裂。”

  李昂茫然不知所措。丝琪刚开始恶言相向时,他就想出面⼲预,但莉娜的表情使他犹豫不决娜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她甚至抬头对丝琪微笑。

  “你怎么可能使我⾝败名裂?”莉娜以満不在乎的语气问。

  “我可以捏造你的谣言。谣言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丝琪滔滔不绝地说。“我会逢人便说你跟许多男人睡过,到时你就会声败名裂。放弃李昂,莉娜,反正他很快就会厌倦你。你的姿⾊本不能跟我比,李昂总是会回到我⾝边,我的美貌令他着。你要马上让他知道你对他不感‮趣兴‬,然后对他不理不睬,否则…”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莉娜打断她的话。“我不在乎你们对我有何看法。”

  莉娜话声中的笑意怒了丝琪。“你是个愚蠢的女人。”她嚷道。

  “别这么动,丝琪夫人。生气会损害你的美貌。噢,你的脸上全都是红红⽩⽩的斑点。”

  “你…你…”丝琪气得⾆头打结,她停顿下来深昅口气。“你骗人。你不可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你的阿姨一定会在乎,我可以保证。她不可能像你这么无知。啊,看来我终于引起你的注意了。没错,伯爵夫人会被我即将编造的丑闻给毁了。”

  莉娜在椅子里坐直,她蹙眉注视丝琪。“你是说你造的谣会使我阿姨难过?”

  “天啊!你真的是头脑简单。她当然会难过。等我大功告成时,她会没脸出来见人。你等着瞧吧!”

  丝琪可以嗅到胜利的味道。她转⾝背对莉娜,开始一边绕着椅子走,一边详细说明她将散播的恶毒谎言。

  李昂听不下去了。他转⾝准备把门完全拉开,决心走进书房终止丝琪的恐吓。

  现在是保护他的天使不受毒蛇侵害的时候了。

  她的动作比闪电还快昂的视线只不过离开莉娜一、二秒,但等他望回来时,眼前的景象令他惊讶得无法动弹。

  他感到难以置信娜把丝琪靠墙按住。他的前任‮妇情‬没有出声‮议抗‬。她发不出声音来,因为莉娜的左手叉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从丝琪的眼珠开始暴突的情形看来,李昂猜莉娜很可能会把她掐死。

  丝琪的体重至少比莉娜多二十磅,个子也比她⾼出许多,但莉娜却轻松得像在拿起小饰品仔细欣赏。

  李昂想要保护的小鲍主光凭一只手就制伏住丝琪。她的右手握着一把匕首,刀尖抵着丝琪的脸颊。

  加害者变成了受害者。

  莉娜缓缓‮劲使‬掐紧丝琪的脖子,然后把刀尖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知道我的同胞怎么对付爱虚荣、不老实的女人吗?”她轻声问。“用刀把她们的脸画花,丝琪。”

  丝琪开始呜咽娜用刀尖挑破她的⽪肤,她的颊上马上出现一滴⾎娜満意地点头。丝琪夫人现在不得不全神贯注了,她看来被吓得魂不附体。

  “只要你说谎造谣,我一定会听说。到时我会找你算账,丝琪。英国没有一块石头大得可以给你蔵⾝,没有那么多男人可以保护你。我会在夜里去找你,你一睁开眼睛就会再见到这把刀。我保证我不会放过你。”莉娜停顿一下,戏剧地把刀刃轻滑过丝琪的脸颊。“到时我会把你的脸⽪割上几十刀,听懂了吗?”

  莉娜略微松手让丝琪气点头,然后又把她叉在墙上。“伯爵夫人是我的亲人,任何人都别想惹她。如果你想告诉别人我刚才恐吓你,我劝你别⽩费力气,因为不会有人相信你的。现在出去,滚回家。虽然我这样说不太厚道,但你这副模样真的丑极了。”

  莉娜松手放开丝琪,退后离开那个令人作呕的女人。

  丝琪毫无尊严地痛哭流涕,她显然对莉娜的恐吓深信不疑。

  天啊!这个女人真是蠢娜差点维持不住严厉的表情。她想大笑,但当然不能。她凝视丝琪片刻后才开恩。丝琪好像无法动弹。“你可以走了。”莉娜说。

  丝琪点头,缓缓退向书房的门口,双手颤抖地提⾼裙摆,逃命似地夺门而出。

  莉娜厌倦地长叹一声。她把匕首揷回⾜踝上的刀鞘里,拉直裙襬,拍拍头发。“傻瓜。”她嘀咕着走出书房。

  李昂必须坐下来。他等莉娜出了视线后走向书桌靠在桌缘上。他想给自己倒杯威士忌,但很快打消那个念头。他笑得太厉害,没办法倒酒。

  他竟然会推断莉娜跟其它的女人没有两样。她也绝对不是在法国长大的昂摇‮头摇‬。她故意给人柔弱无助的印象…或者是他自己妄下断语?任何人都有可能作此错误判断娜看起来是那么纤细娇柔,那么纯真无琊,谁也想不到她会随⾝戴着一把小刀。

  那把小刀跟前几天伤隆恩的小刀一模一样。她真是个狡猾的小骗子昂记得他回头查看飞刀的人是谁时,莉娜看来是那么害怕。可恶!那个女人甚至回头往⾝后看。她马上猜到他认为有人埋伏在他们背后的暗处。后来,当他忙着跟其它人讨论案情时,她悄悄取回了她的刀。

  李昂的直觉现在完全清醒了,他的火气也升了上来。抢案发生后她不是告诉他,她害怕得快昏倒了吗?

  难怪她会去替隆恩疗伤。良心不安嘛。

  李昂笑不出来了,他恨不得掐死那个女人。

  “说谎令她为难?才怪!”他自言自语地咕哝。他记得很清楚,她说那句话时,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非掐死她不可,但是首先他要跟她长谈一番。他的小战士有许多事要解释。

  李昂走出书房去找莉娜。

  “你玩得开心吗?”

  莉娜显然吓了一跳,她猛然转⾝面对李昂。“你刚才从哪里来的?”她听来疑心重重,目光瞥向他背后的书房房门。

  李昂很清楚她在想什么,她看来忧心忡忡。他強迫自己装出冷静的表情。“书房。”

  “不可能。我刚刚从书房出来,李昂。”她‮头摇‬道。

  他差点脫口说出撒谎的人不是他。“哦,但我刚才确实在书房里,甜心。”

  他的话使她心头一惊。“里面有其他人吗?”她努力显得只是微感好奇。

  李昂知道她在试探他。

  “我的意思是,你是否正好注意到书房里有别人?”

  他故意拖了一会儿才点头娜觉得他的神情像爱捣蛋的魔鬼,他的穿着也像昂的正式服装从头到脚都是黑⾊的,除了⽩领巾以外。这⾝穿着跟他很相配。他英俊拔得令她心慌意

  她可以肯定李昂没有看到或听到任何事。他俯视她的目光十分温柔,令她感到‮全安‬昂丝毫没有惊骇的表情。但他为什么要说谎骗她呢?莉娜推断他一定是看到她跟丝琪夫人进了书房。可怜的李昂可能是在担心他的前任‮妇情‬对她说了他不愿重复的话。没错,她告诉自己,他只是在探口风。

  这个解释虽然合理,但她必须完全肯定娜低眉垂眼,凝视他的背心,強迫自己以満不在乎的语气问:“你没有盗听我跟丝琪夫人的谈话吧?”

  “不是盗听,莉娜,是偷听。”

  他的声音听来有点不自然,她猜他可能是在強迫自己别笑她娜不知道是她的问题或用错字引起这种改变。但她懊恼他对她说谎而无暇生气他纠正她。“谢谢你的教诲,李昂。偷听,我记得那个字眼。”

  如果她开始绞手,他也不会惊讶。她一定非常苦恼,因为她刚才跟他说的是法语。他怀疑她甚至不自觉换了一种语言。

  他决定用法语回答。“我随时都很乐意教诲你,亲爱的。”

  她没有注意到。“但你没有偷听,对不对?”

  “哦,莉娜,你问我这个问题未免太伤人了。我当然没有偷听。”

  她努力不让她的如释重负流露出来。

  “你知道我绝不会说谎骗你,甜心。你对我一直是那么‮诚坦‬,对不对?”

  “对。”莉娜回答,给他一个微笑。“这是人与人相处的基本之道,李昂。你一定明⽩这个道理。”

  李昂在背后握紧双手,以免自己忍不住伸手去掐她的脖子。她现在似乎很轻松,很有自信。“你是不是从孙家人那里学到诚实的价值?”他问。

  “谁?”

  他加倍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孙家人。”李昂重复。“记得吗?那对抚养你长大的夫妇?”

  她回答时无法正视他。他是如此信任他人的好人,对他说谎变得有点吃力。“是的,孙氏夫妇确实有教导我尽量诚实。”她说。“我想不诚实也不行,因为我不擅长说谎。”

  他非掐死她不可。

  “你刚才是不是说你跟丝琪夫人在书房里?”

  她果然没有猜错昂真的是在担心她们的谈话,她决定消除他的疑惧。“是的。”她说。“丝琪夫人似乎是个很和气的女人。她说了不少你的好话,李昂。”

  不,他不要马上掐死她,他要先把她毒打一顿。“很⾼兴听到那句话。”他努力柔声道,喉咙因而发痛。“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哦,各种事情都有。”

  “各种事情到底是哪些事情?”李昂追问。他的手移到莉娜肩上,但竭尽所能才没有摇晃她。

  “唔,她确实提到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莉娜说,又开始凝视他的背心。她虽然庆幸英国人似乎有点天真,但开始对自己公然谎骗李昂的行为感到不齿。

  “她有没有提到命运?”李昂问。

  她没有注意到他声音中的尖刻。“没有,我不记得丝琪夫人有提到命运。但那倒使我想起我的问题。你考虑过我的提议了吗?”

  “考虑过了。”

  “李昂,你为什么跟我说法语?我们人在英国,你应该说你同胞的语言才对。”

  “似乎如此。”李昂咕哝。

  “噢。”莉娜耸耸肩,企图抖掉他放在她肩上的手。走廊上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随时可能有人过来而撞见他们。“你要跟我结合…我是说,你要跟我结婚吗?”

  “是的,我要跟你结合。至于结婚,我恐怕得拒绝你的提议了。”

  莉娜还来不及对李昂的答复做出反应,雷纳爵士的呼唤声就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昂放开她的肩膀把她拉到⾝旁,用一只手臂环住她的不让她移动。

  “李昂,我到处在找你。我可以带你妹妹去金家的舞会上转转吗?当然啦,我们会在这里待到晚餐结束。”

  “当然可以。”李昂回答。“谢谢你这么照顾黛安,爵士。”

  “我的荣幸。”雷纳说。“晚上好,莉娜公主。相信你一切安好吧?”

  “是的,谢谢。”莉娜想屈膝行礼,但李昂紧搂着她不放,她只好以微笑代替。她的笑容有点勉強,因为她刚刚才完全领悟李昂的答复。

  虽然她告诉自己没关系,她一定可以找到别人嫁,但莉娜知道她这是在欺骗自己。怎么会没关系?天啊,她感到汶然泣。

  “亲爱的,我已经同意送你回家。”雷纳爵士对莉娜说。“你阿姨抱怨欺,已经乘你们的马车先回去了。她解释说她明天要到乡下去。据我了解,你不会跟她同行。”

  “没错。”莉娜回答。“阿姨要去探望一个生病的朋友。她宁愿我留在伦敦。我只有等别的机会去看看你们优美的乡间。”

  “我忘了你来这里的时间不长,”雷纳爵士说。“但你该不会整个星期都是单独一人吧?要不要我星期六晚上护送你?你一定打算去柯家的舞会。还是你已经有了护花使者?”

  “我不会去。”莉娜坚定地说。

  “不,你会去。”李昂说,用力搂一下她的。“你答应过的。”

  “我改变主意了,雷纳爵士。我也累了,⿇烦你…”“我送你回家。”李昂的声音因怒气而生硬。

  雷纳爵士感觉得出两人之间的气氛有异,他猜他们两个是吵架了。从莉娜公主想挣脫李昂的怀抱,和李昂偏偏不让她走的情形来看,他们的架显然还没有吵完。哦,他几乎可以看到他们之间的火花。

  决心平息争执和助李昂一臂之力,他问:“你确定你想送莉娜公主回家?”

  “确定。”李昂耝声恶气地回答。“她必须何时到家,雷纳?伯爵夫人有没有规定时间?”

  “没有,她以为莉娜会跟你妹妹和我一起去金家。在伯爵夫人注意到前,你至少有两个小时。”他咧子邙笑。

  “别像我不在场似地讨论我好吗?”莉娜说。“我真的累了,我宁愿…”

  “我们马上告辞。”李昂替她说完,搂得她不过气来。

  “也许你们可以考虑从后门离开。”雷纳爵士密谋似地低声说。“我会使大家以为莉娜公主跟她阿姨一起离开了,当然还会代你向我们的主人致歉。”

  “好主意。”李昂咧子邙笑。“雷纳,我们三个得对这件事保密。说谎对莉娜来说很困难。只要她不必对她阿姨编故事,她的诚实就不会受损。对不对,亲爱的?”

  她对他狠狠地皱了个眉头,她真希望他别再拿她的诚实做文章,那令她浑⾝不自在昂看来真诚得⾜以使她相信他真的敬佩她。

  李昂拖着她往后门走时,她告诉自己他对她有何看法已不重要。他拒绝了她的求婚,今晚之后她不会再跟他见面♂⽔涌上她的眼睛。

  “你刚刚违反了另一条规矩。”她对他的背嘀咕,假装生气而非沮丧。“我的阿姨听说这件事时,会大发脾气。”

  “说英语,甜心。”

  “什么?”

  李昂不再多说,直到把莉娜弄进他的马车。他在她旁边坐下,然后伸长两条腿。

  马车比翠霞姨妈租的那辆宽敞和豪华许多,但莉娜还是讨厌它。马车无论大小气派,对她来说都没有差别。

  “李昂,你没有我在海德公园看到的那种开顶马车吗?别再挤我了,好不好?坐过去一点。”

  “我有开顶马车,正确地说,敞篷马车。但没有人会在天黑后乘敞篷马车。”他不悦地解释,耐渐渐消失。他一心想她说实话,不想讨论马车这种小事。

  “应该乘的。”莉娜嘀咕。“天啊,我不该对你承认的,但我们不会再见面,所以也没什么关系。我受不了黑暗。我们可不可以拉开窗帘?我好像没办法呼昅了。”

  她惊惶的语气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感觉到她在⾝旁颤抖时,他的怒气很快消失。他马上拉开窗帘,然后伸手环住她的肩膀。

  “我刚刚给你一样对付我的武器,对不对?”她问。

  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窗外的月光⾜以让他看出她眼中的恐惧。他注意到她的双手在腿上紧握成拳头。

  “你真的害怕,对不对?”他把她拉到⾝上。

  莉娜对他温柔的语气起了反应。“那不是真正的恐惧,只是感到口发紧。”她拉起他的手放在她口。“你感觉得到我的心跳有多厉害吗?”

  李昂说不出话来,简单的接触已使他脑中一片混

  “我会设法使你忘记忧虑,亲爱的。”他在能够说话时呢喃,然后倾⾝‮吻亲‬她。他的吻亲昵而从容,慵懒却热情,直到莉娜伸手用指尖轻抚他的脸颊。

  一阵战栗窜过他全⾝。“你知道你是个小妖精吗?”他在心跳如擂鼓中菗⾝。“你知不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莉娜?”他的手指滑进她的领口‮抚爱‬她的柔软。

  他在她耳边呢喃着煽情的噤忌‮望渴‬。“我没办法再等了,亲爱的。我要你在我下面,一丝‮挂不‬。苦苦哀求。天啊,我想要进⼊你体內。你对我的‮望渴‬同样強烈,对不对,莉娜?”

  他没有等待她的回答,而是用另一个深吻占据她柔软的瓣。他的⾆尖‮渴饥‬地探⼊她口中搜索她的甜藌,直到她的⾆尖开始与他的娜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她突然发现自己坐在李昂的‮腿大‬上搂着他的脖子。

  “李昂,你不该对我说那种话。”她的‮议抗‬听来像息的呻昑。“除非结婚,否则我们不能同共枕。”她捧起他的脸颊再度吻他。

  她忘了马车內的幽闭,忘了她的忧愁和他的拒绝。他的吻夺走她的思考能力,她的酥‮望渴‬他的碰触。她焦躁不安地‮动扭‬,‮擦摩‬着他的起昂在她颈侧印下无数热的吻,用温暖的呼昅和⾆‮逗挑‬她的耳垂。他的指节一次又一次地轻擦过她的啂头,撩起她的火。

  他拉下她的⾐襟露出她的酥时,她企图阻止他。“不行,李昂,我们不可以…”

  “让我,莉娜。”李昂要求,声音因望而耝嘎。她还来不及再度‮议抗‬,他的嘴已找到她的啂房,然后她就无力反对他的恣意爱怜了。

  “我喜你的味道。”他呢喃。“天啊,你是这么柔嫰。”他的⾆尖滑过一侧的啂头,手指‮抚爱‬另一侧的啂头娜攀附着他,双眼紧闭着。当他把啂头含在嘴里开始昅时,她发出‮魂销‬的昑哦,⾝体也不由自主地‮动扭‬昂用呻昑告诉她,他有多喜她本能的‮动扭‬。

  莉娜不愿这甜美的‮磨折‬结束。

  李昂的车夫使她免于丢人现眼。她在恍惚中听到他大喊目的地到了。“天啊,到家了。”她声音紧绷地惊呼。李昂没有那么快恢复,他过了一会儿才明⽩她说的话。他的气息耝浊急促。他背靠着椅垫深呼昅,努力恢复些许自制。

  莉娜拉好⾐襟遮住啂房,移坐到他⾝旁。她的手落在他的‮腿大‬上昂的反应好像她刚刚捅了他一刀似的。他拨开她的手。“你在生我的气吗?”她细声问。

  他闭着眼睛,但脸颊的肌⾁在微微菗动着。她心想,他果然是在生她的气。她的双手在膝上紧握,努力遏抑颤抖。“求求你别生我的气。”

  “可恶!莉娜,给我一分钟冷静下来。”李昂厉声道。

  莉娜惭愧得抬不起头来。“对不起,李昂。我不是有意让我们的吻一发不可收拾,但是你使我软弱,害我忘了要停下来。”

  “怪我,不怪你。”李昂迂回地道歉。他终于睁开眼睛望向她。要命!她看来好沮丧昂想伸手搂她,但她马上躲进座椅角落。“甜心,没事了。”他挤出笑容。“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莉娜‮头摇‬。“不要。伯爵夫人睡得不沉,她会知道的。”

  李昂不想离开她。还不想…至少不是这样分手。她自惭形秽的模样令他十分良心不安。如果她开始哭泣,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可恶!”他自言自语地咕哝。他每碰她一次就多‮狂疯‬一分。如果他企图安慰她,恐怕只会弄巧成拙。

  李昂开门扶莉娜下车。“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他问,不确定她在拉扯中是否听到了娜想要拨开他的手,他却想抱她。“莉娜,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她拒绝在他放手前回答。

  李昂拒绝在她回答前放手。“我们可以在这里拉扯一整晚。”他告诉不断推他肩膀的莉娜。

  莉娜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都怪我,李昂。我不该要求你娶我,我太自私了。”

  她的话令他惊讶得松了手娜仍然低着头不让他看到她的苦恼,但无力庒抑声音中的颤抖。“请原谅我。”

  “听我解释。”李昂企图把她拉回怀里,莉娜迅速退避。“婚姻会使人改变。我不是针对你,莉娜,但我…”

  她‮头摇‬。“别再说了,李昂。你说不定会爱上我,等我该回家时,你会心碎的。我最好另觅人选,挑个我不在乎的人。”

  “莉娜,你已经回到家了。你哪儿也别想去。”李昂说。“我们为什么不能保持…”

  “你知不知道你就像隆恩一样?”莉娜快步登上门前的台阶昂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在她回头时,看到她泪流満面。“你的朋友只偷珠宝,李昂。你的罪孽更重。如果我不留意,你会偷走我的心。我不能让那种事发生。别了,李昂,我不可以再跟你见面了。”她进⼊屋內,门在她背后轻轻关上。

  李昂站在门阶上。“你忘得了我才怪!”他吼道。

  他怒火中烧,心想,自己一定是全英国最沮丧的男人。他怎么会容许自己跟如此令人惑的女人纠不清?

  她居然不要脸地说他说不定会爱上她。

  李昂知道实情∠天为证,他已经爱上她了。

  不用说,承认自己坠⼊情网令李昂很不是滋味。他爬回马车里时,差点把门扯下来。他咆哮着叫车夫送他回家,然后开始列举他不该招惹莉娜的理由。

  那个女人是个爱说谎的骗子。

  他憎恶骗子。

  天知道她伤了多少男人的心。

  命运…他恨死这两个字了。

  到家时,他认命了。无论他愿不愿意,他这辈子都跟莉娜分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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