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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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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了,他在这里等了三天,却不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望着⽩云山的尼姑庵,他満脸杀气,连修行尼姑都躲开他,更不敢问他为什么会在庵门前伫立。

  一天一天的过去,邬夜星发现自己的情绪愈来愈糟,向来冷漠的感情在这几⽇內迅速成为沸腾的火焰,心口那个前一阵子才开始吹起暖风的大洞,此刻则重新冰冷结冻,造成他改变的罪魁祸首竟然不说一句话的消失不见。那个笨女人竟然让他一个人在秋⽔宮的桥上站了一炷香时间。

  在怒火中,不经思考地就直上⽩云山,为的就是揪出那个不告而别的女人,好狠狠地臭骂她一顿,然而等了又等,她没有上山,他的怒气没有得到宣怈,随着时间过去愈加膨

  他暗忖,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她的离去,甚至冷酷的心无法自抑地灼热、蠢动起来?

  每当深思,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开始阻止他继续想下去,只能用更深的愤怒掩饰自己的情绪。

  懊走了,为什么不走?他反覆地问着自己,却总因为心中微微的不安而痹篇了答案,有问无答。

  远处稀疏的声响传⼊他的耳中,纷的脑子在一瞬间冷静下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有不知死活的人自动上门找死了。”

  就在敌人接近时,他决定了,再也不去想那个不告而别的女人,他要彻底地将她自心中拔起,不再有她。

  “咦?那个姑娘是从哪来的?”一名大汉瞥见一闪而逝的⾝影,好奇的问着客栈的刘掌柜。

  “熊爷,你怎么会注意起小姑娘?不担心崔姑娘难过?”刘掌柜打趣地问。

  熊武大笑道:“刘掌柜,你这个坏习惯是十年如一⽇,每见我一回就说一回,随儿是我师妹,我和她可没什么暧昧。”

  “哎!你这木头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觉醒呢?崔姑娘那么的好姑娘,你都不要,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姑娘?”

  “这事就不劳掌柜费心,我问的是那个姑娘…”熊武皱着眉看着来往穿梭厨房与大厅的女子,总觉得眼

  “怎么?你看上她了?”刘掌柜有些讶异,论相貌,他这个新请的丫头并不出⾊,除了那张笑脸外,就只有脾气好罢了。

  熊武笑道:“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觉得她有些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会吧!她前些⽇子才到郑庄,说想揽些银子回乡,才在这落了脚。而且她看起来并非江湖人,你怎么会见过她呢?”刘掌柜不相信,认定他是为了面子才这么说。

  “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光看我,我真的觉得她眼,而且是最近才见过…”熊武边笑边想。

  他记得那个女孩的⾝边好像有一个人…突然,一个黑⾐冷峻的男子的面貌窜进脑中,他这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女子。

  “我想起来了,是她!”

  “她是谁?”

  “刘掌柜,她是不是叫什么秀秀?”

  “咦?你怎么知道?她叫迟秀秀。”

  “果然没错,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熊武也去秋⽔宮凑过热闹,对当天发生的事情印象深刻,只是没想到和地魔一起离开的女子,却会一个人在郑庄做起丫头。

  “瞧你这么讶异,她到底是谁?”刘掌柜开始好奇了。

  “她是邬夜星的未婚,秋⽔宮未来的大少。”虽然邬夜星断然的与秋⽔宮脫离关系,伹他是秋⽔宮现任宮主乐微江的兄长,前任宮主乐天云的儿子的事实仍然不变。

  “啥?你说的邬夜星是指那个地魔吧?”刘掌柜虽非江湖人,却因为开了三教九流杂处来去的客栈,江湖中的消息也大多知晓。

  “除了那个地魔外,还有另一个吗?”

  “你不要开玩笑了!地魔的未婚会来这里当个丫头?砍死我都不相信。”刘掌柜瞪大眼低叫。

  “不用砍人,我们问问便知。”熊武即说即行,马上朝迟秀秀定过去。

  刘掌柜好奇之外,也担心的跟了上去。

  “迟姑娘。”

  迟秀秀刚送完菜肴正准备回厨房,就被一个虎背熊的男子拦了下来。

  她怪异的看着他,见他温和的面容和跟在他⾝后的刘掌柜才露出笑容“公子有事吗?”

  “你是地魔的未婚迟秀秀吧?”熊武直截了当的提出问题。

  迟秀秀怔了怔,笑容不变的道:“我还未婚配,也不认识什么邬夜星,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人,几⽇前我在秋⽔宮亲眼见着你们一起离开…”他尚未三十,为什么大家都以为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呢?

  “可是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啊!”迟秀秀睁大眼装蒜。

  “我不知道你和地魔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我想告诉你最近有些人在找你们,你们要注意些。”

  迟秀秀又是一呆。找他们?是谁在找他们?她很想问,但之前已经否认自己是那个秀秀,现在也只能笑着装作不在意。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自然也不会有人要找我。不好意思,我厨房还忙着。”她笑着点点头,随即不停留地走⼊厨房。

  “我就说你是认错人了。”

  “不,她是。”熊武‮头摇‬。

  “你凭哪一点说她是?”

  “凭我只说地魔,她就知道他叫邬夜星。”

  “只要是有一点常识的江湖人,都知道地魔就是邬夜星,怎么能用这一点来断定她就是那个秀秀?”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相信她就是秋⽔宮的迟秀秀。”熊武耸耸肩,不甚在意地笑。

  刘掌柜被他信心満満的样子动摇了自己的想法,只能狐疑的望着厨房的方向嘀咕“要她真是地魔的未婚,那我这间小庙不被夷为平地才怪。”

  一躲进厨房,迟秀秀的笑脸马上垮了下来。

  原本以为离开邬夜星就能找回自己的平静,谁知无论走到哪里都躲不过他的影响。不是脑中莫名浮现他的脸庞,就是听到别人谈论他,尤其他最近突然增多的敌人,每一场打斗都让她闻之丧胆。怕的不是他‮忍残‬无情对付敌人的手段,而是怕他会在一场场的打斗中受到伤害。

  早知如此,她就不会在一时冲动下不告而别,也让她的一颗心飘飘没有个依靠。

  失去了,才知拥有的可贵,但名不正言不顺地,她又不能大剌剌的若无其事的回去找他,所以只能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将自己和他分隔得老远,以期淡忘他的存在。

  只是那样一个具有強烈存在感的男人,短短几⽇便侵⼊她的骨髓中,要想淡忘又谈何容易呢?

  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如今的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相同的情景重复发生,邬夜星懒懒地睨着突然包围自己的八名蒙面人。为首的那人有双精烁的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邬夜星面无表情地问:“你们是哪里来的?”

  “不用问我们的来历,只要知道我们是来取你的命就好。”带头的男子沉声说道。

  邬夜星淡然地说:“要我命的人不少,你们以为自己能比之前的人行吗?”

  “行不行就看我们手上的家伙。”说完,每个蒙面人亮出手中的武器指着他。

  邬夜星扫了一眼蒙面人手上的武器,冷笑道:“爱落萍不派秋⽔宮的人,反倒要自己娘家的人来送死。”

  众人一怔,惊慌地对望一眼,带头的男人否认道:“我们不认识什么爱落萍。”

  “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只要你们能有自信杀了我,就上吧。”邬夜星无所谓地说。

  众人见他一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不噤恼火。有人忍不住吼道:“好个狂妄的小子,你道天底下就只有你吗?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邬夜星不耐地皱眉道:“要上就上,少说废话。”

  “可恶!”其中一人随即冲上前,但不过几招便落居下风,见到同伴危险,其余的蒙面人也顾不得江湖道义,一拥而上,并肩作战。

  其中只余为首的男子立在原地,一双眼盯着混战中的双方,愈看愈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己方的数名好手,合攻竟然都占不了便宜,一个个被邬夜星一双⾁掌得近不了⾝,甚至窘状百出。

  “退下!”男子大喝一声,喝退己方的好手。

  七名蒙面人气吁吁地迅速退了下来,每个人的眸中満是惊骇与对自己力有未逮的愧意。

  “传闻果然不假,地魔的武功真的令人胆寒。”

  邬夜星撇哼道:“还不够让你们不来打搅我。”

  “年轻人太过自负并不是件好事,因为一旦你遇到挫折,随时会倒下。”男子的口吻充満了劝告之情。

  “挫折?”邬夜星闻言哈哈大笑,眼神冰冷地说:“拜爱落萍所赐,我生来就不知何谓顺遂。”

  男子眼神微微一闪,说道:“我说过我们和爱落萍没有任何关系。”

  “我很好奇大刀门几时与爱落萍断绝关系的。”邬夜星讽笑道。

  男子一怔,半晌才道:“你怎么看出我们是大刀门的人?”

  “刀。”

  “刀?”

  “大刀门的刀较一般的刀来得薄而宽,你们虽蒙了面却未换兵器,任谁都知道你们是谁。”邬夜星挑眉道。

  一句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只道蒙住了脸他人就不知道自己的⾝分,殊不知兵器代表的就是他们的人,刀一出,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谁了。

  “我们疏忽了。”男子苦笑着‮头摇‬,说实话,大刀门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从未隐蔵⾝分过,也难怪他们会忘了换兵器。

  “既然我们合攻都打不赢你,我也不想再造成无谓的牺牲,只是,我想先警告你一句,注意你周围的人。”

  “我周围的人?”邬夜星眯眼盯着他。“什么意思?”

  “有些人并不是针对你而来,而是你⾝边的人…”他没有说明,但见邬夜星脸⾊一沉。

  “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是谁,但是大刀门出⾝的女人并不止有爱落萍一个人。”男子提示道。

  邹夜星的心脏莫名地紧缩,为了男子的话而心惊。

  “告辞。”男子一转⾝,其余人也跟着撤退,独留邬夜星郁的站在林中。

  早在⽩云山等下到她时,他就决心要将迟秀秀忘记,而这几⽇的表现,他真的相信自己做到了,为了应付一波波而来的敌人,他无暇去想任何的事情,直到现在。大刀门的一席警语,又将他的情绪拉扯⼊不安的波动中。

  他有能力自保,但是她呢?如果大刀门说的真是她,那她除了踪步之外,脆弱得一如平常人,她能逃过蓄意而来的敌人吗?

  但就算他为她的生命担忧,又能怎么办?天下之大,仅凭他一人又如何找得到她?当一个人有心躲蔵,他人就算花上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找得到。

  焦躁轻易地上了心头,他嘴一抿,决定去找有本事找人的家伙,不论任何代价也要找到她,在他还来得及的时候。

  一场无明火将迟秀秀的小木屋全部烧毁,她呆呆地站在灰烬中,哭无泪。若不是她半夜被恶梦惊醒,闻到烟味而产生警觉地逃了出来,只怕她会在睡梦中不明不⽩的成了一具焦尸,见着阎王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沿着屋子四周走了一圈,发现原本是窗户的地方有可疑的柴火燃烧的痕迹,她再乐观、再笨,也看得出是人为纵火,想杀的当然就是睡在屋內的自己了。

  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惹人厌的人,但近⽇来被人下毒、遭人纵火,三不五时还有些人在跟踪她?她不得不承认有人恨自己恨到想杀了自己。

  “真是惨,没想到离开那里,还是有人不放过我。”她自言自语。

  “啊!真是凄惨!秀秀,你是得罪谁了,竟然有人要放火杀你?”刘掌柜听到消息马上赶了过来,毕竟这个小姑娘是自己雇用的人,他总得表示些关心;更何况若她真是地魔的未婚,现在稍微关照,对他的客栈也有好处。

  迟秀秀抬眼“掌柜,对不起,你借我住的屋子没了。”

  “哎呀!屋子没了可以再盖,重要的是人没事就好。”刘掌柜‮头摇‬笑道。“不过现在你没有地方住,要不住到客栈来吧。客栈后面还有一间小房间,本来是给跑堂的伙计住的,只因为你是位姑娘,我才没让你住那里。”

  迟秀秀‮头摇‬道:“谢谢掌柜,但是我不认为那是个好主意。”

  如果真有人针对她而来,住在客栈只会牵连无辜。

  “那你想怎么办?”

  “我这几⽇揽的银子虽不多,但也够我到下一个城镇了,我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要离开了?”

  “是的。”

  “秀秀,你一个姑娘家实在不适合一个人旅行,要不就询问有没有南下的商队,你跟着商队走也‮全安‬些。”

  “一个人走比较自由。”迟秀秀‮头摇‬,笑着拒绝他的建议。

  “自由比得上‮全安‬吗?”

  “如果有我跟着,那么不‮全安‬的就是商队了。”迟秀秀老实地笑道。

  “到底是谁想杀你?你…要不要联络谁呢?”

  联络谁?他吗?

  她仍是‮头摇‬,笑而不答,拿起趁收拾的包袱决定尽早离开。

  “秀秀!”刘掌柜叫住她,自怀中掏了几两碎银塞到她手中。“这些银子虽不多,但希望能帮你一些忙。”

  “谢谢掌柜,我不会忘了你对我的照顾和恩惠的。”谁说天下没有好人,眼前的掌柜不就是个古道热的人吗?

  “一路上自己小心,不管怎么样,有人可以联络就联络吧!”他如是叮嘱着她。

  “我也想啊…但是…唉!”一句叹息将她沉重的心情表露无遗。

  “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刘掌柜好奇地问。

  迟秀秀眨眨眼,有些尴尬地说:“我…不是。”

  哪有机会吵呢,她本是趁其不备就溜了,但现在正好应了一句话,自食恶果,后悔莫及了。

  “还是你们分散了?若真是这样,你多留些⽇子,也许我们能帮你打探到他的行踪。”

  迟秀秀低垂眼眸,淡淡地笑道:“多谢掌柜的好意,我一个人很好的。”微微福⾝,她不待掌柜再开口留她,转⾝就走。

  刘掌柜伸手想拉住她,谁知一眨眼,她人就已在十步之远,他讶异得发不出声,只能呆呆的看着她的⾝影愈变愈小。

  迟秀秀一直走,直到出了镇,才在岔路上呆站着。她告诉旁人要回家乡,但是她认定的家乡是她被人拾到的⽩云山,该去那里吗?邬夜星会上山找她吗?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感觉正是她现今的心情。

  “真是呆子,他怎么会去找我呢?那样一个男人,不可能会为了什么都不是的我浪费精神的。”她苦笑着告诉自己,心中暗自作了决定。

  她朝西,往⽩云山的方向前进,⽩天赶路,晚上则头投宿民家或是废弃的寺庙,一连几⽇,⽩云山已近在眼前了。她沿着⻩土路往上爬,在⼊山不久就瞧见前方的大石上躺着一名老人。

  迟秀秀迟疑片刻,终究敌不过善心,趋前看望老人。

  “老伯,你还好吧?”她站在大石旁,蹙着眉担忧地问。

  老人没有答腔,眼睛仍然紧闭着。

  迟秀秀一急,伸手推着老人的肩膀,低喊着:“老伯,老伯…”

  喊了第二声,老人忽然睁开眼,瞪着迟秀秀。

  迟秀秀吓一跳,退了几步,拍着口顺气,却还是开口道:“老伯,你还好吧?”

  老人瞪着她,没好气地说:“我道是谁敢在我睡着时来吵我,原来是个小丫头。”

  “‮觉睡‬?”迟秀秀眨了眨眼,现在已是深秋,山上的气候可不适合露宿啊。“对不起,我看见你倒在这里,以为你⾝体不舒服。”

  “什么倒在这里?我是躺在这里‮觉睡‬。”老人嗤声道。

  “是,你是在这里‮觉睡‬,那么我不吵你了,你睡。”迟秀秀乖乖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慢着,你想去哪里?”老人唤住她。

  “我要去⽩云山。”迟秀秀回过⾝答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来这里是想到⽩云山,但是你知不知道⽩云山到处是土匪窝?”

  “我听说过。”迟秀秀点头。

  “知道你还去?你这个丫头是嫌活太久了吗?”

  “我不是要去土匪窝,只是要到山上的尼姑庵…”

  “尼姑庵?”老人⽩眉一挑,上下打量她“丫头是看破红尘,要出家吗?”

  迟秀秀失笑道:“不是,我只是想在尼姑庵住一阵子。”

  “喔!丫头叫啥?”

  “晚辈迟秀秀。”

  老人闻言露出惊诧的表情,盯着迟秀秀的眼神也变得犀利。

  是这个丫头让他那个冷酷没有人的师侄找上昅钱鬼寻人的吗?他初听到消息还觉得是个讹传,谁知真有这号人物,有趣极了。

  “老伯,你认识我吗?”该不会又是要杀她的人吧?迟秀秀提⾼警觉,随时准备溜之大吉。

  “现在不认识你的人还真不多。”老人挑眉笑道。

  迟秀秀一听心疾速下沉。糟了!她的名声远播,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请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让大家认识我?”她怯怯地问。

  “有人要杀你,有人要救你,但是全部的人都在找你,所以你说你自己出不出名?”

  想杀她她能理解,但想救她的人又是谁?

  “是谁想救我?”

  老人皱眉道:“你以为谁会救你,当然是邬夜星那个小子啊!”出乎意料的人名,狠狠地‮击撞‬她的心,他想救她,是表示他不在意她丢下他离开,还是他只是不容许别人动他的“未婚”?

  一颗心纷无章,只能绞扭着手咬着暗忖。

  “说实话,我听见江湖传说那小子找上包打听崔耳子,请那个昅人⾎的要钱鬼帮他找一个女人时,我还道是子虚乌有的事,没想到真有你这么一个人存在,还真不枉我在这里等了两天。”老人得意地笑,他不像别人没头没脑地找,只是锁定地点,等着人自动出现。找她也不为别的,只是好奇罢了。

  “你…你找我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悄悄地退了一步,小心地问。

  老人察觉她的动作,好笑地说:“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几两银子杀了我师侄的女人,你要知道惹恼了那个小子,人生可就不怎么好玩罗。”

  师侄?迟秀秀捕捉到他一长串话中的关键字,不噤松了口气。“老伯,你是大少爷的师叔啊!”“大少爷?谁是大少爷?”

  “就是你口中的那小子啊。”迟秀秀心情一放松,脸上自然又堆満笑容。

  “你不是他的未婚吗?怎么唤他大少爷?”

  迟秀秀脸⾊有些黯然,苦笑道:“这…说来话长,我这个未婚其实是假的。”

  “是吗?”老人狐疑地挑⾼眉,不怎么相信。

  “是的,我原是秋⽔宮里的一名丫头,所以我才会一个人在这里。”

  老人只是‮头摇‬道:“如果你不是那小子的未婚,那你被追杀还真是无妄之灾。”

  “话也不能这么说,想杀我的人也可能是针对我来的。”她‮头摇‬道。

  “怎么,难不成是感情问题啊?”老人随口胡诌,却在看见迟秀秀突然涨红的脸时恍然大悟。“什么?还真是感情问题啊?是想追那小子的女人想除去你?”

  “这…我想那个人想杀我,应该不是为了大少爷。”

  “那你喜那个男人吗?”若真是如此,那邬夜星不就离失恋不远,那他在近几年內绝对不会再见邬夜星。

  迟秀秀坚决地‮头摇‬道:“不,我对微江少爷没有男女感情。”

  “那好!我们走吧。”有了这句话,老人松了口气。

  “走去哪里?”迟秀秀不解地问。

  “去找那小子。”

  迟秀秀一怔,跟着往前走的脚步突地停住“找…找大少爷?”

  “什么大少爷、二少爷的,听得真不顺耳,叫他邬夜星,不然叫地魔也行。”老人见她停步不前,也停下脚步,问:“怎么不走了?”

  “我…不能见他。”迟秀秀低垂下头,想制止自己狂跳的心。

  “为什么不能见他?”

  迟秀秀咬着下,说不出心中的害怕。怕见着他会发现他并未原谅她,只是不想别人动他的“未婚

  “那个小子要找你,你躲也没有用,更何况有个昅钱鬼帮他,那家伙除了死人之外,要找的人可从来没有落空过。”

  “我很好,也有武功防⾝,不需要他来保护我。”

  “能让他兴起保护念头的,你可是第一个。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想要保护你吗?”

  迟秀秀闻言不期然双颊泛红,然而心底总有个声音警告她不要自作多情,那样的男人绝对不会看上她这种没有美貌、才华的平凡女子。还是断了念,自在的在山林间过生活,一如他未出现前的向往,一个人到老。

  “不是我想吓唬你,我那个师侄虽然一张脸冷冰冰的,但很少生气,要是真的让他发火,那你的⽇子会很难过。”

  迟秀秀螓首低垂,绞纽着手不回答。

  “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怕见他?”老人见她始终低着头,不解地问。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迟秀秀苦笑,怎么也说不出因为察觉自己对他的情意而忽喜忽忧、深感自卑与无地自容的感觉,更可怕的是向来快乐的心逐渐试凄恋而侵蚀、黯淡,成为一个为情而伤的女人。

  她不喜这样的自己,所以她怕见他,怕一旦见着他,那种沉沦的力量更強,会将她拉向万劫不复之地。

  “丫头?”

  “前辈,不用说了,我不会见他的。如果你见到他请转告他,我会照顾自己,请他不用担心我了。”说罢,她有礼貌地福了福⾝,不再停留。

  老人望着她几近逃跑的背影,摸着胡子笑了起来。

  “好个倔強的丫头,这一次我就看看那个小子会有什么反应。”

  人称包打听、昅钱鬼的崔耳子,大多数人的想像中一定是个猥琐、獐头鼠目、⼲瘪瘦小的中年男子,实际上崔耳子却是个斯文若文人、一⾝贵气的年轻男子。只见他斜躺在软榻上,一双要睁不睁的眼睨向面无表情的稀客,或者说是煞星也行。

  “放心,距离我答应三天给你消息的期限还有半天,一会儿准有消息传来。”

  邬夜星翠眸泛着冷光,只是淡淡地说:“如果找不到人,那你的招牌就小心了。”

  “我知道,早在扫尘居出现你这个棘手的人物后,我早有心理准备。”崔耳子温柔地笑道。“只是…”

  邬夜星瞥他一眼,挑眉询问。

  “我真不敢相信你会为了一个女人来找我。记得两年前因为我不小心抱了你一下,你还差点拿刀砍我,若非我跑得快,此刻恐怕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崔耳子语带抱怨地说。

  “要不是你那个动作只是障眼法,你以为你逃得了?”邬夜星讽道。

  崔耳子抿着嘴笑道:“你真精,不过也真的要感谢你,自从那次之后,我爹娘对我是彻底的死心,不再催我娶了。”

  “哼!”“所以,为了报答你,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未婚』。”崔耳子故意笑道。“我真好奇能够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只是叫你找人,没说我挂念她。”邬夜星冷淡地说。

  “除非你要找的是仇人,否则你找一个‮挂不‬念的人⼲嘛?”崔耳子不怕死地挑明说。

  邬夜星哼了一声,背过⾝子不理会他。

  崔耳子忍着笑意啃着瓜子,直到一只⽩⾊信鸽穿堂直接飞落在软榻边,睁着圆黑如⾖的眼骨碌碌地盯着他。

  邬夜星在⽩鸽飞进房间时,一双冷然的眼忽地翻波起浪,盯着慢呑呑坐起⾝的崔耳子问:“信上写些什么?”

  崔耳子笑这:“不要急,等我看完就知道了。”他伸出修长的手抓起⽩鸽,解下系在鸟爪上的信简,然后放走⽩鸽。

  杯子碎裂的声音一起,崔耳子眼角瞥到着笑的邬夜星,动作马上加快,连忙打开纸条朗声念道:“⽩云山,阎王恨,尼姑庵。”

  邬夜星眯起眼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找的人正在⽩云山,而且遇见了令师叔阎王恨,并且进了尼姑庵了。”崔耳子简单的解释。

  邬夜星漂亮的眉皱成一直线。师叔为什么会和秀秀见面?

  “好了,既然找到人了,现在可以请尊驾离开扫尘居吗?”崔耳子拍拍⾐服起⾝问。

  邬夜星扫他一眼,有些坏心地说:“急什么?我倒觉得这里不错,想再待个三、五天呢!”

  崔耳子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急啦,不过你在这里的两天,我的佣仆们已经两天没睡好了,做为主子,我有责任让他们好睡好吃,以服侍我不出错。”

  “哼!不是你的佣仆睡不好,是你成天担心我会杀你而睡不好吧。”邬夜星没被他的话蒙骗,嘲笑道。

  崔耳子摆摆手,一脸无辜地说:“如你所说,如果你真想杀我,我又怎么躲得过呢?但是我那群没见过大场面的佣人们一听到你的大名就紧张得直打哆嗦,我又能如何呢?”

  “告诉他们,我只杀惹我的人,而目前的目标,极有可能是他们那个不怕死的主子。”邬夜星撇笑得让人寒⽑直竖。

  “想杀我也得等你真的找到人之后再打算吧!”崔耳子不以为意地笑道:“这里离⽩云山有半天的路程,虽不很久,却也够让人再次跑得不见踪影…”

  邬夜星眼眸光芒一闪,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转⾝大步离去。

  崔耳子在他的背后笑着,直到不见人影才喃喃自语道:“连地魔都被月老的红线给套住了,世上还真是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

  不意外地,邬夜星在尼姑庵外的树下看见喝着好酒、吃着热腾腾烤的师叔…阎王恨。

  “你来了,来!吃腿。”阎王恨拔下腿扔给他。

  邬夜星对着面飞来的油腻腿只得用两指头接住,然后再扔回包裹烤的油纸內。

  “你现在不吃,可不要到时饿肚子又发火。”阎王恨瞥着他道。

  “我不会。”他回道,两道眉又皱起“师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得见你在乎谁,我当然好奇罗。”阎王恨⽩眉轻挑道。

  “我没有在乎她。”邬夜星冷着脸道。

  阎王恨笑看着他,耸肩道:“随你怎么说,在乎也好,不在乎也行,反正是你的事。”

  “既是我的事,你还在这里⼲嘛?”

  “小子,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叔,师叔想到哪还得跟你报备吗?”

  “不用。”邬夜星知道自己对这个师叔翻不了脸,只能当他不存在,将注意力栘向门扉紧闭的尼姑庵。

  阎王恨吃完烤,拿出布巾拭了拭手,开口道:“那个丫头看来温和,但是脾气也倔的。”

  邬夜星没有理会他,但却竖耳注意他的话。

  “那个丫头知道你在找她时吓了一跳,还问我为什么呢。”阎王恨走到他的⾝边说。

  一直等着他说下去的邬夜星见阎王恨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时,只得咬牙问:“你怎么回答?”

  阎王恨眨眨眼,捋了捋胡子笑道:“咦?我以为你没有‮趣兴‬知道呢!”

  “师…叔…”他拉长语音,盯着他。

  阎王恨退了几步,连忙道:“别气、别气!我这不就要说了吗?我说我没见过你这么在乎一个人,她似乎觉得我在开玩笑,还说她会武功能够保护自己,要你不要担心她。”

  邬夜星眯起眼盯着尼姑庵的大门,似乎想一把火将尼姑庵烧了,把躲在里头的迟秀秀给揪出来。

  “我说小子,你到底是怎么欺负那个丫头,我说要带她去找你,她怕得几乎要落荒而逃…”阎王恨夸张地说,一边注意邬夜星愈加沉的眼神,忍不住窃笑。

  这个不相信感情、鄙视爱情的小子,终究也逃不过老天的安排,让他不知何谓温柔的心挂上一个小女人的影子。

  邬夜星大步一跨,站在尼姑庵门前用力敲击。

  半晌,一名中年女尼拉开门,望着门前带着寒意的年轻人,迟疑一会儿才开口问:“这位施主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迟秀秀。”邬夜星冷冷地说。

  中年女尼一怔,回道:“如果施主说的是昨天寄宿的姑娘,很抱歉,她不见任何人。”

  “不见任何人?”邬夜星的口气陡降,一字一字问。

  中年女尼面对邬夜星冷怒的面容,只得強挤出笑容“是的,施主请回吧。”

  “慢着!告诉她,我等她一炷香时间,到时她不出来,我就自己进去。还有不要想逃,我的脾气她该知道。”邬夜星大掌制止着大门的合上,笑地说着自己的威胁。

  中年女尼惊慑地看着年轻男人的俊颜在刹那间成为魔魅般可怕,一时间连忙双手合十念起佛号。

  “这位师太,我劝你最好把话转告给那个丫头知道,因为这小子可不会因为这里是佛门净地就收敛脾气的。”阎王恨在一旁加油添醋,更吓得中年女尼脸⾊死⽩地用力合上门,逃进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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