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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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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柏超一下班便率先冲进办公室,満面舂风的表情惹得全办公室的单⾝汉牙庠庠的。他的运气令人嫉妒,谁都知道他今晚要和雪儿约会。

  其他人怎么可能放过林森?纷纷央求他代为安排,林森气得不得了。

  “你们把我当拉⽪条的就算了,可是,你们究竟把雪儿当成什么?她没义务轮班陪你们每一个人出去玩。”

  “你袒护邱柏扭。”有人‮议抗‬。

  “我最想做的事是宰了他。”林森恨恨的话一出口便警觉自己过于冲动,怎么着?一想到雪儿今晚要和邱柏超单独出去,他就満怀无法释然。

  这句话竟还有人盲目附和“我们百分之百支持你。”

  林森不由得苦笑,雪儿的人缘惊人的好,长得漂亮当然是一因素,活泼随和又是一个因素。

  有人嚷着“吃饭、吃饭,明天再好好的审一审邱柏超小子。”

  此话一出,附和的声浪更大了,林森拗不过众人,只好勉为其难地加⼊他们。雪儿!他的心隐隐地不安,他们会去哪里?她几点才会回来?

  他们会不会就此对上了眼?

  那也没什么不好,他不就是现成的媒人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笑不出来。

  雪儿在大厦门口等邱柏超。

  坦⽩说,对于这个所谓的约会,她并没有任何‮奋兴‬、期待、盼望的感觉,她之所以不答应林森推了他的理由,是她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从邱柏超口中间到更多林森的事,最好还包括江萤萤。

  一部重型的黑⾊摩托车呼啸停在她面前,车上的邱柏超笑得合不拢嘴。

  雪儿穿了一件很简单的立领⽩⾊衬衫搭配一条蓝⾊的直筒牛仔,一头长发自然地披在肩上,清秀的脸庞脂粉未施,更显得她那张脸雪⽩。她臂弯里抱着一件深⾊的⽑料外套

  他注意到了“怎么,今年的寒流这么早就来了?”

  他原只想开小玩笑缓和一下生疏的气氛,没想到雪儿却板起脸认真而严肃地道:“阿森说快⼊秋了,早晚温差变化很大,你又骑机车,风一吹很容易着凉,要我一定得带着外套。”

  “你很听他的话?”

  邱柏超忍不住想,若非林森,他不可能约得动雪儿。

  “他又不会害我。”

  他发觉雪儿对林森有份单纯而坚定的信赖,他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别忘了要针对林森好好下功夫,让他帮助他在雪儿面前美言几句。

  “我们去哪里?”雪儿问。

  “先去吃饭。”他答。“你是在法国士生土长的,我当然不能带你去吃那些你早已吃腻的法国菜,一定要让你吃一些别的、国外吃不到的。”

  结果,他们去吃火锅。

  天气虽然还转冷,但关在冷气房里吃火锅别有一番滋味。雪儿吃得很多、很开心。

  邱柏超自然得意“你们那边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吧?”

  “我们那边是不吃东西的。”雪儿想也没想脫口道。

  他瞪大眼,眼珠子几乎掉下来“不吃东西?”

  啊!糟了,祸从口出,雪儿连忙堆満笑容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吃的这些东西我在法国都吃不到,没想到这里每样东西都那么好吃。”

  “阿森说你连薯条都吃得津津有味,难道法国没有速食店吗?”

  雪儿张口结⾆,林森怎么连这件事也说给他听呢?那时,她输了溜冰,只好守信招待那群孩子到他们口中的“麦当劳”但是,她对这个地方毫无概念,便央求林森出马做陪客。他们点了许多东西,全都是她不曾听过的,样样她都觉得好新奇;尤其是薯条,她一口气吃了三大包,当场把林森和孩子出人意料看得面面相觑。林森当时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法国没有速食店吗?可是,我听说‘麦当劳’在全球各国都有分公司。”

  还好是孩子们为她解除了围,恬恬说:“我知道,雪儿姐姐的爸爸妈妈一定和我爸爸妈妈一样,说这是没有营养的垃圾食物。不准我们吃。”

  “对!就是这样。”孩子的说词给了她灵感,她放大胆子回道:“你别以为法国来的就一定是住在巴黎这类大城市里的人,其实,我们家便住在乡下,不会有空没事就往城里跑。”

  “我知道,”他的口气有点讽刺“甜甜圈效应嘛,凡是愈有钱的人愈往市郊搬,然后把城市围成一个中空的圆圈。”

  林森一逮着机会便要教训她,有时玩笑、有时正经,但每一句话她都非常在乎。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邱柏超追问。

  雪儿连忙道:“我可不可以再去拿一盘青菜来?”

  “我去拿好了,再加些⾁片和丸子怎样?”

  雪儿点头,松了一口气,等他回来时包管早忘记他问了什么问题。难如林森她都已渐渐应付出心得来,更别提这傻愣的邱柏超。

  他一坐定,雪儿便早有准备地对他提出问题。

  “‘五木’这个外号是你们帮林森取的吗?”

  “不是,他来上班的第一天就算我介绍说我们可以这样喊他,不过,还是喊他‘阿森’亲切点对否对?‘五木’是我们沟通失败的时候才这么喊他以示‮议抗‬,你不知道,他那人有时固执得可恶,真会把人活活气死。”

  雪儿深有同感地连连点头,內心暗自庆幸这邱柏超真是多嘴。

  “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据我所知好像没有。偶尔有女人打电话来给他,但样子都不是他的女朋友。”

  “其中有没有一个叫江萤萤的?”

  “我不晓得。”他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和他是邻居,应该比我还清楚他有没有女朋友才对!难道从来没有女人登门造访他?”

  “就是没有!”

  他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我知道了,你想介绍他认识女孩子对不对?我也觉得的确有这个必要,他年纪不小了,是应该赶紧成家立业‮定安‬下来。你放心,我绝对支持你,说不定以后我们可以两对四个人一起出来玩。”

  雪儿并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事实上,她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她总是坦⽩直率,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一点儿也不会转弯抹角,她以为其他人和她一样不多娇饰。

  说话还要七转八弯、又不是开车,多累人呀!

  “他有没有说过他特别欣赏哪一类型的女孩子?”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道:“林森在公司向来是一板一眼的,绝口不提私事。”

  “那他一定也没提过他的恋爱史了?”雪儿不抱任何希望的问。

  “只有一次,他喝醉酒,一直喊着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雪儿‮奋兴‬“江萤萤?”

  “不是,我忘了是什么名字,但肯定不是江萤萤。”

  “你再想想嘛!”

  邱柏超搔搔头“那时我也半醉了,哪记得了那么多?”

  雪儿的肩膀垮了下来,嘴角也抿成一个弯的弧度。

  邱柏超半是疑惑半是不悦“好不容易约到你出来玩,你却一直在谈林森,真是杀风景。”

  “你在生气?”

  “要不是林森一宜強调他拿你当妹妹看,又帮我约你,我真会以为你和他是…”他没说下去。

  “是什么?”

  “算了,算了,不提了!”他的语气一转“雪儿,听说你家里没电话。”

  “要那个东西⼲嘛?想说话见面就行了,用个话筒,又见不人,好奇怪。”

  “那你和你的家人怎么联络。”

  又是令她无法招架的问题,她的反应倒也快“我想和他们联络的时候自然会联络。”

  “如果他们有急事要联络你呢?”

  她愣在原地,答不出话来了。

  “去申请装一支电话吧!又花不了什么钱,这样你家人联络你的时候会方便得多,而且。我也可以常常打电话和你聊天,直接约你出来玩,不用再⿇烦林森转达。”

  “好吧!”她的语气不是很确定“我回去和阿森商量看看!”

  阿森!阿森!阿森!动不动就提起这个名字。邱柏超在心里嘀咕,如果说只把他当哥哥看,那么,雪儿未免和他太亲近,表现得过于依赖。可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两个人有谈恋爱的迹象,他只好暂时接受他们这超乎寻常的兄妹之情。

  “我吃了。”雪儿放下筷子“我们回去吧!”

  他傻眼“回家?我们才吃完饭而已,还没四处去玩玩呢!”

  “也不过就是看电影、逛街、兜风,有什么好玩的?”她把林森昨晚说给他听的话一字不漏地背诵起来。

  是的,邱怕超心里有数,像雪儿这样的女孩子不好追,想博得她的青睐就必须多花些巧思,令她印象深刻。

  “跳舞怎样?”

  雪儿摇‮头摇‬,她的意思是她不懂,邱柏超则为她没‮趣兴‬。

  “那…我带你去听民歌?”

  雪儿又‮头摇‬。

  “喝茶?”

  她还是‮头摇‬。邱柏超着急地抓一抓头发。怎么办?还有什么能留住她?

  雪儿则开口了,她还有疑惑待解,谈的依然是林森。“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我到你们公司应征工作那一天,听到两个女的在谈林森,他们说他对女人不感‮趣兴‬,八成是那个。那个是哪个呀?”

  邱柏超眼睛一亮,灵光一闪“你想知道。”

  “我想,我当然想。”她一脸急切。

  邱柏超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已被雪儿热烈的反应攻破,他相信带她去那个地方一定会令她终生难忘,说不定她还会拍一手叫有趣,着他带她去见识更多新奇的东西。

  “你胆子够不够大。”

  她的眼珠子一溜,満是不解“这和胆子大不大有什么关系?”

  邱柏超端整神⾊,用着十分严重正经的语气道:“我要带你去的地方非常神秘,普通人是进不去的,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一听到“答案”两个字,雪儿就什么也不顾了“我要去,我要去。”

  “我们先约法三章。…

  “没问题!”

  “进了那个地方你就不能开口说话,你有任何问题必须待到我们离开之后才能问我。”

  她点头表示答应。

  “还有,我要帮你改装一下。”他退后一步打量她“你够⾼,可惜太瘦了一点,没关系,穿着外套别脫下来就行了,眉⽑太细了,我们去买支眉笔帮你把眉⽑画浓一点,对了!还要买顶帽子把你的长头发蔵起来,要不然可是会引起大騒动的。”

  雪儿毫无异议地任由他改造,心中涨満了好奇,究竟他们要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又会得到什么答案呢?

  这是一间PUB。

  但和其他大部分的PUB不同的是,它位于一条僻静的巷里,除了门上钉着一块小而晦暗的店名招牌以外,它没五彩闪烁的霓虹灯,更没有震天喧嚣的音乐声。它是这么不起眼、不醒目、不惹人注意,若非识途老马,一般人很难发现这里竟开着一间PUB。

  “记住,进去之后绝对不能开口说话。”他半恐吓她叮咛。

  雪儿紧闭双,睁大眼睛,从底垂的帽沿下窥视前方动静。他们步下只有一盏昏⻩灯光的楼梯到了地下室,面前是一道厚实‮硬坚‬的木造门,邱柏超慢慢地推开它,慵懒轻柔的爵士乐从门逢中流泻出来。

  侍者马上来到他们跟前,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怀疑“新面孔?”

  邱柏超竭力装出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但依然觉得喉咙十分⼲涩,他低语:“玛丽·林介绍我们来的。”

  侍者这才放松了表情“我们不太喜招待新客人,怕他们会不习惯。”

  “我了解。”

  “请跟我来!”’

  “我要角落一点的位置。”

  侍者露出明了的笑容,在前面引领他们⼊座,雪儿紧张地贴近邱柏超,双手主动把住他的手臂。

  这个空间弥漫着令她不舒眼的诡异气氛。

  PUB里的座位其实并不算多,围着柜台有十来张椅子,其实全是紧紧相邻,却又各自‮立独‬的卡座。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实在看不清其他人的脸孔和表情。

  “要点什么?”

  “给他一杯姜汁汽⽔,他还小,不能喝太刺的饮料。”邱柏超煞有其事的给雪儿一个爱怜的眼神“给我一杯威士忌。”

  “请稍待。”

  侍者留下帐单转⾝走了。雪地坐在邱柏超的右边,等于被放在墙壁与柏超之间。座位可以想象,她无法自由活动。

  她仰起睑看邱柏超“这是什么…”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只有力的大手掌已经蒙住她的嘴巴,邱柏超气急败坏的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说话吗?”雪儿莫名其妙地挨了骂,一股委屈的泪⽔跟着冲进眼眶。

  邱柏超连忙松手,低声下气的说:“我们已经约法三章了,你要乖一点嘛!”雪儿生气地瞪着他,庒低声音道:“答案呢?那个到底是那个?”

  “是,就是这样,把你的声音尽量庒低庒些。”

  “我要答案。”她手握成拳,动地喊。

  他没奈何“看看四周。”

  雪儿缓缓环视室內一圈,除了诡异的气氛愈来愈浓外,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我告诉你,其实这里是…”侍者打断他们的谈话“这位先生,玛丽·林在后面办公室,他说好久没见到你,想找你过去聊聊。”

  邱柏超飞快地在心中衡量一番,他万万不能把雪儿带到玛丽·林面前,他马上会识破雪儿的伪装,反正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暂时把雪儿放在这里应该比较妥当。当然,他得先警告她不可和任何人谈。

  邱柏超在雪儿耳畔做完一串代后,便随着侍者进了酒吧台后面有一个隐密的小房间。

  雪儿的一双眼睛开始不安分地瞪着这间PUB的每个角落瞧。

  的确,的确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啊!”她差点喊出声,慌忙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她原先以为这里全是双双对对的情侣,定神一看才发觉全是男人,没有半个女的。当然,眼前不乏留长头发、戴耳环、化着鲜夸张的妆的人,但那都是男人。

  雪儿不知道自己究竟闯进一个怎样的地方。

  她⾝后的卡座传来隐约的对话声。

  “你看你看,那个刚进门来,戴着一个十字架耳环的人,瞧他,不三不四的,真是恶心!”

  说这话的当然是男人,但他捏着嗓着极力使声音变尖变耝的结果,反而让雪儿听得寒⽑直竖。

  “亲爱的,没有人比得过你。”

  撒娇的笑声“你猜猜看嘛!那个不三不四的人会是○还是一?”

  雪儿瞪大眼,连忙竖直耳朵。○或一?他们也是她的同类吗?

  可是,她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怪气的两号人物?不过,倒也难说,天使为了执行任务,得以各种面目出现甚至隐形在人间,像她这样以原本面目执行任务的情形少之又少。

  耳边依然是那令人发⽑的嗓音“我看是○。”

  雪儿这时忍不住把视线投往他们谈论的那个人,他会是○?那么,他和她同样是实习天使?只有实习天使的编号才用○起跳,一字头则是资深的荣誉天使,其他的号码便给一般天使。

  她好想起⾝到那人⾝边一探究竟,毕竟同为天使同在人间,打个招呼应该不为过。

  侍者端来酒和姜汁汽⽔,眼睛瞄向雪儿⾝边的空位“你朋友还没回来?”

  雪儿想解释,随即记起邱柏超的代,只好不发一语地摇‮头摇‬。

  侍者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在她⾝边坐下“我愈看你愈喜,瞧你这么细⽪嫰⾁的,一看就让人想咬你一口,不过,我做事向来小心,告诉我,你是○还一?我再决定要不要留下你的电话号码。”

  雪儿困难地呑咽口⽔,怎么他也是天使吗?不然他怎么能看出她的⾝分?

  她的声音依然庒得很低“我的编号是○○一,你呢?”

  只见那侍者听完她的话后便整个人愣在当场,半晌做不得声,雪儿发急,声音不自觉地提⾼。

  “快告诉我你的编号啊!”“有女人!”这声尖叫来⽩雪儿⾝后,那个捏着嗓子讲话的男人放开嗓门喊。他这句话像嘲浪般席卷了整间PUB,屋子里一下子显得动不,叫骂声充斥了雪儿耳畔。侍者首先指着她的鼻子骂,手在微微发抖。

  “说,你为什么要混进来?和你来的那个人是不是溜掉了?他该不会也是女人吗?”

  雪儿还没弄清楚他的编号,从语气可以听得出他非常地不友善,她简直手忙脚了。

  “你不是知道我的⾝分吗?我们是同伴啊!”PUB的人全围过来了,漫天飞舞着怒吼及叫嚣,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邱柏超才从这小房间出来,便发觉PUB里的情况大有异状,他排开人群,一眼发现被围困在当中的雪儿,糟糕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抓起雪儿的手就往门外跑。

  大家愣了愣,有几个情绪较为动的人在他们⾝后出去,好似恨不得将他们四分五裂,碎尸万段,雪儿没命地跑,帽子也掉了,头发也了,双脚直打颤,连头也不敢回,脑中一片空⽩,只是无意识地跟着邱柏超拔⾜狂奔。

  雪儿不知道他们究竟跑了多远一段路,只知道好不容易摆脫那群人的追逐时,她和邱柏起已经⾝在一家百货公司门口,邱柏超慢下脚步着大气,雪儿的⾝子一软,接着跪坐在地上。

  “快起来,雪儿!他们随时有可能追上来。”

  “我们为什么要跑?”她吼“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你闯了大祸你不知道?”邱柏超此刻再也顾不得怜香惜⽟,他骂道:“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代你绝对不能开口吗?”

  “你又不说为什么!”

  “我的天!”他气死了“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那里头全是男人,那是一间男同恋的酒吧,不许女人进去的。”

  “男同恋?”她傻傻地重复这个名词“什么是男同恋?”

  “SHIT!你这个国外回来的⽩痴。”

  雪儿本听不懂他说些什么,不过,由他烈的语气也猜得出来他在对她发脾气,她倔起子了,理直气壮地回嘴“你说要给我答案,告诉我那个是哪个,结果呢?”

  他早顾不得话一出口的后果了“林森对女不感‮趣兴‬,所以公司里的女职员猜他是同恋,本不喜女人,你懂了吧?就像刚才在PUB那些男人。”

  雪儿震惊。“不喜女人?可是,他和男人怎么结婚?”

  邱柏超冷冷地看她一眼。

  “我不相信,我要回去问他。”雪儿转⾝要走。

  他的理智才稍微恢复一些“我送你坐计程车回去。”忍不住又报怨“真是倒楣透顶,摩托车还在PUB那里,看来只有等明天再去骑回来了。”

  “我不要你送,我自己会回去。”

  “你怎么回去?林森说你连公车都不会搭。”

  “我会走的,不行吗?”

  雪儿迈开大步,这才发觉⾝边早围了一圈人在“观察”他们的争执。雪儿并不了解他们刚才谈话的內容有多么骇人听闻,所以,她连一丝怯意也没有,拨开人群自顾自地离去。

  “你走错方向了。”他的声音传来。

  雪儿不理会他,迳自往前走。

  他追上来拉住她“别孩子气,如果我没把你‮全安‬送回去,林森会亲手宰了我的。”

  邱柏超扬于招来一辆计程个硬是把雪儿推进后座,自己跟着坐进去,然后说了大厦的地址。

  “说我是女人,不能进去。”她还在发脾气“那玛丽·林呢?还不是女人?”

  他神情苦涩“他希望他是女人,事实上,在黯淡的灯光下,他的确是个富有魅力的女人。”

  聪慧的雪儿已经听明⽩他的意思,看来,同恋的爱情和一般人没有什么两样,照样要区分男女,只不过扮演这两个不同别的全是男人罢了。

  “他是…”雪儿放软口气“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他是我最要好的一个朋友。”邱柏趋于笑几声“不过,我和他没有那种关系。现在给他捅了那么大的娄子,我拿什么脸再去见他呢?”

  “对不起!”她觉得事态严重。

  “算了,本来就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到那种地方。”

  雪儿有无比的敬意“我愿意当面向他道歉。”

  “恐怕他会先吃了你。”他摇‮头摇‬“算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别放在心上。”

  然而,雪儿心中仍然有数不清的疑团,比方说○与一,凡人标准好似和天上并不相同,否则,她才报出她的编号,那个待者的眼睛怎么会瞪得如铜铃大呢?

  懊问邱柏超这个问题吗?会不会又惹他生气?可是,他明明说过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不是吗?

  她快好奇死了。

  “我想知道…”她呑呑吐吐的“那些PUB里的人所说的○的一代表什么意思?”

  邱柏超以手覆额,几乎要投降了“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如果我知道我以不会问你了。”

  “好!○和一代表的是男同恋者所扮演的别,他们用这个来区分谁是男谁是女。”

  雪儿诧异地倒菗一口气,是她误会了,真要命,她还因此惹了一场大祸,把局面搅得不可收拾,邱柏超要是知道事情全由这两数字而起,大概会就此气昏过去。她把脸别往窗外。

  男同恋?林森?

  会吗?林森只喜男人,不喜女人?不,她不相信,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那样的人。

  他脸上有凿字说他是或不是吗?她心底有个冰冷的声音在说,如果他真的是呢?男人和男人怎么有可能走进结婚礼堂?她的任务是不是会因此毫无指望?

  她早就知道这不是一件好差事,天使长还口口声声说简单容易,原来就是在敷衍她。

  雪儿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林森和同事一伙人去吃蒙古烤⾁,但是,他的心始终悬在半空,怎么也定不下来。

  答对了,他挂念的正是雪儿。

  分针一小榜一小榜的移动,他也愈来愈坐不住,几番按奈,终究还是向众人提出早退的要求,大家喊了他一阵,说他破坏兴致但没太为难他。

  他抓起车钥匙往外走。

  “林森,林森。”

  他停下脚步,好悉的声音,他回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喊住他的是一名娇小的女孩,留着及肩的直发,五官的组合十分美丽却又可爱,是那种得天真独厚的娃娃脸,不过,她⾝上穿着的印花衬衫、深蓝⾊窄裙,两寸⾼跟鞋,和脸上精致的妆,诚实地说明她的‮实真‬年龄绝不是外表那般年龄。

  林森吃惊“萤萤,你怎么在这里?”

  她微波一笑,露出淡淡的酒涡“我和同事一起来的,早看到你进来,但你们人多,我不好意思过去打招呼。”她声音跟着一低“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是啊!上次见面是在小艾的婚礼上,离现在大概已有三、四个月了吧!”

  “都在忙些什么?”

  “还不就是工作,广告这行饭的庒力一向大,不拚不行。你呢?”

  “和你差不多,没什么好提的。”

  侍者在他们⾝边⾼喊借过,他们两人才记起占了人家的走道谈天,连忙道歉退到一边。

  “辛哥老说要大家找个时间聚一聚。”

  林森答:“是应该好好聚聚了,一群老朋友有的出国、有的结婚,再不聚一聚,几年都难得见一面了。”

  江萤萤微笑,没再接话。林森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两人就那样默然地垂下脸相对,许久许久,江萤萤才问道:“有女朋友了吗?”

  他‮头摇‬。

  “小艾婚礼上那个伴娘不是对你有意思的?”她笑容像是強装出来的“怎么没再加把劲?”

  “暂时不想提感情的事。”

  “阿森,你的暂时一过就是六年。”她幽幽的说。

  林森的脸倏地刷地⽩了,江萤萤意识自己措词太过分了些,连忙很自责地说:“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关系!”他看着碗表“不早了,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去和同事打招呼。”

  江萤萤过去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外套和⽪包与林森并肩踏出店门,来到宽阔的大马路旁,林森为她开车门。

  这一路上,车里是那么的静,静得可怕、静得令人失措。江萤萤开口了“阿森,我们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林森的肩膀微微一震,但沉默不语,江萤萤一脸受伤的表情,把睑别转望往车窗外。

  车子,就在这么一片不自然的静默中到了江萤萤的家门口。

  她下车,忽然转过头来对他笑“记不记得这是你第几次送我回来?”

  林森耸耸肩。

  “依我看,你已经把过去忘得一⼲二净了,当然,除了天…”“萤萤!”

  林森的青筋隐现、菗动,他截断她的话,他不想听她完这个名字,他的语气強硬“你似乎酒喝多了。”

  “是!我酒喝多了,我醉了,但是,明天太一升起我就会清醒过米,你呢?你看看你自己变了多少,你本不想醒对不对?你比我还醉、比找还糊涂。”

  他忍无可忍。“如果辛哥再和你联络,你告诉他下次聚会可以安排在我的住处,晚安!”

  车门都还没关好,林森便踩下油门往前奔驰,车子行驶了一百公尺,他又猛跌煞车,慢慢地把车倒回江萤萤面前。

  他下车,绕过车头,把呆怔在风中无声落泪的江萤萤搂进怀里。

  “我向你道歉,我太不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让它过去吧!阿森,不要再想了,让它过去。”她的声音沙哑,有着浓厚的鼻音。

  林森只觉得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僵硬的感觉逐渐扩往四肢。江萤萤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热泪滚滚落下,而他原本搭在她背上要安慰的手,却慢慢地向下滑落,在空中轻微地颤抖着。

  林森踱到雪儿门前,用力按了一下门铃,等了三秒钟,没有人应门。

  其实管理员早就告诉他,雪儿在门口被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接走,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他只是存一丝希望去接她的门铃,希望她在,希望她会出现。

  他是那么急于见她。她的笑声、她的表情、她的倩影,在他的脑海突然变得模糊了,他必须确定清楚她各究竟是不是‮实真‬的存在。

  然而,在失望之余,他只好转回自己门前。

  电梯在十楼停住,门尚未打开,里头已清楚地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听那⾆剑简直和吵架差不多。

  “我说过我不会怪你的,拜托你别再说教好吗?”

  “我把你带出去,却弄得这样回来,教我怎么跟林森代?”

  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一对教他坐立难安了一晚的宝贝蛋回来了,他立在原处,好整以暇等他们跨出电梯。

  “不会有事的,我回去洗个澡,换套⾐服,保证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擅长说谎吗?”

  “我…我不说谎,我保持沉默行不行?”

  林直不相信他所看到的,雪儿一头柔顺的长发此刻得像堆稻草,漂亮的眉⽑被画得既耝又浓且畸形,⾐服全沾満了灰土、左边管的膝盖处还破了一个洞。

  邱柏超的样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一看到怒容満面的林森怔住了,没再前进。

  还是雪儿先回过神来,她非常的沉着、镇定,而且…勇敢,只见她一个箭步跨到邱柏超面前,转头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应付。”

  林森一听见雪儿这句颇有担护意味的话,不由得一把无名火烧上膛。他不假思索地把雪儿拉到他⾝边来,好似以“保护者”自居,然后,横眉竖目地对邱柏超吼:“你先回去,我和雪儿解决完了,明天再到办公室找你算帐。”

  面对林森慑人的气势,他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雪儿于心不忍“你快走吧!大个子。”

  这算什么?他倒像拆散一对苦命鸳鸯似的。林森怒冲冲地将钥匙收回口袋,转动门把,将雪儿拉进门来,接着,狠狠地摔上门。

  “说!你们去了哪里?”

  “去吃火锅、去PUB,然后就回来了。”雪儿的声音由大转小,像只蚊子般的嗡嗡叫。

  “就这样?”他挑起眉“那你们是怎么搞成这一⾝的?简直像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雪儿不发一语。

  “告诉我!”

  雪儿忽然仰起脸“你为什么要管我这么多?你要我和大个子出去,我就出去,去了哪也全告诉你了,你还要知道什么?”

  林森哑口无言。是,他没资格管她,他从来就不喜过问任何人的私事,他习惯与每个人保持适当的距离,甚至,他发脾气的次数也不该如此频繁。但是,一看见雪儿、一想到雪儿,他的思想、表现以及言语不再那么容易控制了。

  她睁着一双黑⽩分明的眸子瞪着他,那份坦然令他无地自容。

  他挫败地抹一抹脸,疲倦地道:“你说得对,我不该管你,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这个换成雪儿愣在原地了。

  她对他吼的全是无心之言,只是急、只是慌、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咄咄人的问题。纵使邱柏超一再代她千万不可以把去同恋PUB的事告诉林森。但她却认为没有什么事情值得隐瞒,她只是一时好奇,林森应会谅解才是。

  “我们…我们去了一间PUB。”

  林森挥挥手阻止她说下去“你用不着向我报告行程。”

  “那里面全是男人,大个子说那是间男同恋的PUB。”她一口气说完这段简短的话。

  他一怔,随即着慌“你们有没有对你怎样?你这一⾝狼狈是不是因为有人欺负你?”

  雪儿已底掠过一丝安慰。真好,他那么关心她,并没有如预期般劈头就是一顿臭骂。

  “我没事!这是我们逃难的成果。”

  “你可不可以少做一些令人心惊胆战的事?去同恋PUB玩,真亏邱柏超想得出来,他也不考虑你是女孩,万一被逮着可不是闹着玩。”

  “你不要怪他。”林森以为雪儿又在为邱柏超求情了,孰料语气一转“我已经狠狠骂过他一顿了。不过,我自己也有错,是我求他带我去找答案的。”

  “答案?”

  “阿森,我要问你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被这小表灵精搞得満头露⽔。

  “你是不是不喜女人?对女人不感‮趣兴‬?”

  “你…”他恍然大悟“你以为我是同恋者?”

  “不下不!不是我以为,而是你们公司的女职员这样说的。”她紧张地追问:“究竟是不是?”

  “你说呢?”

  “我希望你不是。”她的脸孔蒙上一层优虑“如果你只喜男人,那你不是永远无法结婚了吗?”

  林森的口像被人捶了一拳,疼得说不出话来。

  雪儿的脸⾊突然转为惊恐“我记得你说过你不结婚。”

  他勉強挤出一个苦笑“雪儿,我发誓,我绝对不喜男人。我不结婚…另有其他的理由。”

  “你真的不是?”

  雪儿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放心什么?林森发觉雪儿愈来愈难懂了,她整个人像团似的,突如其来的闯进他的生命,为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但他同时也发觉自己愈来愈习惯她的存在了,仿佛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他警告自己,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千万不可以。

  但是,为时至今,似乎还没有人能抗拒得了雪儿的魅力,连他也不例外。

  这是一张他想伸⾜轻探却又害怕深陷其中的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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