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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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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満园荒凉,野草蔓生,一堵⻩土墙、一座低矮的茅屋、屋外的桑榆和几竿竹子还绿意盎然地向上伸展,丝毫不受凄凉影响,右手边的荒地看得出那里曾是一畦畦菜园。她的新落脚处还真是…“朴实。”

  她苦笑地看着満室蛛网,想来他是恨她⼊骨了。他要她知难而退吗?可惜,他估错了,就算她知难,却是如何都不能退步。

  她宁可老死在将军府也不肯领下一纸休书回家去享福,她要替阿玛、额娘还有全家人设想啊!当初是她想嫁给他,悲苦愁闷都该是她自己承受,不能牵连到家人头上。

  不过,往好处想,他至少让人照三餐送来饭菜,不必她再老远去寻来吃食。

  紫语认命地走到室外,取桶在井里打⽔,打了几次,好不容易才打満一桶。擦擦洗洗弄了一整天,整个屋子总算勉強能住进人。

  眼角扫过墙上的几条蛛丝,她拉⾼袖口露出两条藕臂,抬来椅子站上去,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勾住丝网往下扯。

  她不能小心一点吗?看着她摇摇坠的⾝子,他的心也跟着摆。她的裙子有一大半都透了,本就披散在⾝后的长发更是得离谱,几撮乌丝黏在颈边,却是更显风情…他站在屋外,自窗口望进那窄小的屋內。

  不想再看见她、不想再让她的影子庒制他想报仇的决心,可是,他的脚仍然自作主张地往这里挪移。

  为什么?想看看她安置得如何,毕竟她是他的子不!这借口太差劲,连自己的心都欺瞒不了。

  他故意把她挪到这幢下人房、这幢破旧到不能遮风避雨、连下人都不住的小房子,目的就是要她彻底死心,也让自己更坚定复仇意志。那么,他现在的举动又算什么?他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看着她纤细的手臂,他竟浮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望,怎会这样?是太久没有女人?不!应该说,从没有女人能如她这般轻易地勾起他的望。他太明⽩紫儿对他的影响,每多接近她一分,他的意志就随着崩塌瓦解一分。

  终于,她平安着地,他松口气正准备悄然离去时,却看见她一旋⾝撞上了木凳子。难道她不会谨慎一些吗?谁让她爬那么⾼?谁要她去弄那些蛛网?它碍着她啦?

  她痛得扑簌簌地掉下眼泪,蜷起⾝子、弯着跪坐在地上,这一跪整件糯裙得更彻底。

  勖恺的拳头松了又紧。这⽩痴女人连转个⾝、走个路都会撞成这副光景,要是把她外放到野地去,不早一命呜呼?他紧紧锁着自己的脚步,不让自己走⼊小屋內。

  哭了许久许久,痛觉渐失,紫语这才抬起头来,抹去眼泪,连看也没看看自己伤得怎样,又缓慢地站起⾝,去捡拾掉在地上的抹布。

  她不知道不痛了并不代表没有伤口吗?再也看不下去,这种生活低能儿,居然敢只⾝嫁人将军府,不怕被生呑活剥?转过⾝,勖恺怀着満腹无可发怈的怒气,大步走出这里。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曾来过,只是一味地埋怨自己。笨紫儿!你哭、你伤心不过是多余,你早已离开阿玛额娘,再也没人会心疼你的泪⽔,你又何必让泪⽔‮滥泛‬成灾?她拼命想止住泪,却一如往常,越想喊停,泪⽔只会越掉越多…

  算了!不管了!她捞起抹布,一遍一遍擦洗着地板,随着每个擦拭动作,她都在心里喊一声“认命”但愿…擦过这一大块地后,她便能真正学会认命。

  紫语看看満地⽔,和半⼲的桌面,她真的很缺乏做家事的能力,要是嫁给平民百姓,怕不到三天,公公婆婆就要发疯了。

  转⾝走到屋外,她把一大桶⽔浇到“菜园”中,没料到一大半的⽔全浇进自己的绣花鞋里。她无奈地叹口气,恐怕要她适应“未来”还有一段好长的路要走。

  扑哧一声,娇笑从⾝后传来,紫语迅速转过⾝,看见小容正站在她⾝后。

  “我知道我很落魄…”想到这层,她又想哭了,两颗泪应要求顺颊滑下。倘若阿玛知道她在将军府过这种⽇子,不心疼死了。

  “你这夫人都没有一点夫人架子,活该被人欺负。”小容歪歪嘴,一脸不以为然。“那天,你要是敢当着大家的面说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吃人格格,我保证马上有人吓得跪地求饶。”

  “我又不喜有人跪地求我…”她笑了,颊边还存着几颗晶莹泪。

  “没关系,等我回去告诉大家,你就是格格了,我看马上会有人过来巴结。”

  “我有什么好巴结的,她们没说错啊!一个不受宠的新妇哪有地位可言?”

  “也是哦!我想你真的把将军给惹火了,不然他也不会在大婚之夜就往康园跑,这会儿好不容易回了家,又命人到风月楼去找那些下流女人来。”

  “你是说他…”算了,还能计较吗?他都存心把她打⼊冷宮了,再去想谁将要躺在他边,不嫌太愚昧。

  “是啊!刚刚总管到下人房找人来服侍你,再要人到风月楼去找几个姑娘。”

  他要人来服侍她?难道这是关心?不!她想太多了,充其量是…“不落人口实”罢了。

  “夫人,我让人烧来热⽔,你洗一个澡好好休息,其他的我来就行了。”

  “好,谢谢你。”

  “不用谢我,这是当丫头应该做的呀!”她对着紫儿笑一笑,回⾝往外跑,那光笑颜像极了嫣语。

  不知道阿玛、额娘、嫣语和睿儿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会牵挂她吗?她该修封家书报报平安吗?报平安?她用了好奇怪的字眼,难道她在这里很不平安?

  不想、不想…她不要想了,至少她是渐⼊佳境,至少有人会为她送来三餐,也有专人来服侍她了,对于当个冷宮夫人,她实在不该再要求太多。

  倚着门外的绿竹,望向天边夕余晖,她的泪又默默垂落。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在山泉⽔清,出山泉⽔浊。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摘花不揷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暮倚修竹。

  这不正巧是她的写照吗?只可惜她从来未曾当过“新人”就成了鄙屐。

  小容她天天往书斋跑,再回来告诉紫语,将军的一⽇活动,她催促紫儿制新⾐裳,好送给将军穿。她硬是要帮紫语扭转这种恶劣情势,让她当上名副其实的“夫人。”

  从没想过小容的积极对自己有无帮助,至少在她的大力鼓吹下,仆人们对紫语的印象大大改观了,偶尔,她们闲来无事会晃进她的房里聊聊;偶尔,她们会拿着信来央求她帮忙看…渐渐地,大家不再避她如蛇蝎,反而多了份同情和怜惜。

  像现在,林大婶和王嬷嬷就坐在她的小木凳上,拿着一包种子教她如何播种。

  “记得哦,洒完种要覆上土,不然那些机灵的小鸟没两天,就会把种子全吃光了。”

  “我知道了。”紫语感地收下种子,在她的妆奁里寻出一块金锁片。“王嬷嬷,昨⽇我听小容说,您的媳妇儿给您添了一个⽩⽩胖胖的孙子,这金锁片给他,保佑他长命百岁。”

  “夫人,有您的金口,这小子就算有福气了,他哪配有这种好东西。”

  “别这样说,‮生新‬命的诞生总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留着它,将来好叫他做个纪念。”她径自把金锁片放⼊王嬷嬷的手中。

  “夫人,真谢谢您了。”

  “要说谢谢,我才真要对夫人说呢!”林大婶马上接口说。“上回我那口子跌断了脚,成天不上工,闲来没事晃到赌场去欠下一庇股债,要不是夫人出手解危,我看我早成了寡妇。”这事若真闹到总管那里去,她和阿郞就不能留在将军府工作,因为将军早明令大家不准沾上个赌字。

  “反正…我留着这些,也没多大用处。”她心酸地想。

  如果这些能换得一丝丈夫的宠爱,她不会吝惜一分一毫,而今,既然它们帮不了自己,不如就拿去给那些能帮得上忙的人吧!

  “我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拼死拼活,就为了攒⾜银子做棺材本。是夫人好命,嫁了个好夫婿,从此锦⾐⽟食…”林大婶忙推推王嬷嬷,示意她别再说话。

  王嬷嬷见夫人红了眼眶,猛止住口,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打得啪啪响。

  “都怪我这张坏嘴惹您伤心,您别多想,您这么善良慈悲、温柔贤慧,将军大人迟早会知道您的好,会回心转意喜上您的。”

  “是啊!大伙全在总管面前说您的好话,将军早晚会知道,自己娶了一个多贤淑的子。”林大婶也忙着帮衬。

  “没事的,只是眼睛进了沙子。”紫语忙用手绢拭去眼泪。

  “那我们先告退,下回有空我们再来看看夫人。”她们起⾝告退后,紫语再不用瞒着自己的情绪,让泪⽔痛痛快快滴落。

  “夫人,快!我弄了糕点,这是将军最爱吃的荷花饼,你给他送去吧!”小容自屋外兴冲冲地走进来。

  “我…”

  “你又哭了?早告诉你几百次,掉眼泪没有用,要想掳获男人的心,就要放大胆量,主动黏上去。你看风月楼那些姑娘,哪个有你一半漂亮,她们只是够不要脸,才会得到将军大人的青睐。”

  紫语被她夸张的模样逗笑。擦去泪,让小容帮她重新上妆,她告诉自己要勇敢,未来会怎样没有人知道,但起码她要站到他面前,仔仔细细、明明⽩⽩地告诉他,她不介意他纳妾,她能容得下那个和他相恋相爱了五年的媚湘姑娘。

  为了成就自己的爱情,去斩断别人的情丝,换了任何男人都要憎恨起她这种肚量狭小的女人,他的恨有理啊!

  想和他把事情谈开,并不是指望他会‮开解‬心结,从此拿她当子看待,而是心疼那个在康园里,和她一样夜夜拥被自泣的女子,也是心疼那个夜夜笙歌、怀念旧情的男人。

  既知他们郞情妹意,她又何苦卡在中间作梗?她还不起媚湘一个“将军夫人”的名分,那就让她把“将军大人”还给她吧!

  含悲衔泪,她端着小容带回来的糕点,慢慢走向他居住的咏絮楼。

  站在门外,她让门口的侍卫给挡了下来。

  “夫人,请稍等一下,将军大人正在办事。”

  紫语点点头,站在门外等候。一阵阵秽的字句冲⼊她的耳膜,她咬住,不教自己哭出声。他怎可以这样,大⽩天这样明目张胆,他可曾把她放在眼里?

  这问话,问出一肚心酸。是啊!他几时把她放在眼里过?嫁⼊将军府两个多月,她只在那晚见过他。她怎能指望这样的丈夫会把她放在眼里?

  紫语转过⾝,对侍卫低言:“我先到亭子里等候,若将军忙完了,请转告将军一声。⿇烦您了!”她无力地端起盘子,走向亭旁的⽔池边。

  手捻起一块小点心,掐碎了丢进池里,看着鱼群纷纷游来抢食…若人是鱼就好了,没有太多的情绪,就没有太多的伤心…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愁倚薰笼。

  远似去年今⽇恨还同。

  双环不整云憔悴,泪丫红抹

  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

  她等过一刻一刻,等得落英沾満髻发,始终等不到召唤,轻风拂过,吹⼲她満颊泪,难道她要等到了⽩头,或是⼊了⻩泉,他才肯见她一面吗?

  他的恨和他的爱是旗鼓相当的吗?他爱媚湘姑娘多深,就恨自己多浓?

  若是这样,就请你开开门,让我把你的爱寻回来,让我的罪孽少一点吧!

  至于…她自己的爱,她该拿把剪子,狠狠地把那満腹情丝切断,断了妄想,死了心,往后她才能在那个僻静的小屋子里安度余生…

  她站起⾝向门前侍卫,等过许久,他才懒懒地唤她进屋。

  手上没了糕饼,没了小容给的借口,她准备开门见山把事情一口气说完,然后,把他在她脑?锏纳碛埃歉鱿挛绲拿篮没匾湟徊纬?br>

  门开,她走进去,垂头细数着自己的步子…

  “你都敢走⼊咏絮楼来,怎不敢抬头看我?”

  他冷冷的声音让她全⾝泛起疙瘩。深昅口气,她仰起头,落⼊眼帘的一幕叫她张口结⾆说不出半句话。

  他⾝上坐着一个半裸女子,地‮动扭‬着下半⾝,口中还不断逸出让人不解的呻昑。而他的手正在她前摩掌

  他竟这般‮蹋糟‬她?她的心是⾁做的啊!怎噤得起他一再的伤害?终有一天,她的心会破碎得再也补不起呵…“怎么?看不下去了?是啊,她们不过是低下流的女子,哪及得上你这冰清⽟洁、贞雅⾼贵的格格?”

  他讥讽的笑,酸了她的心。“为什么要这么做?好歹…我是你的子啊!”她虚弱地问。

  “我哪里做错了?你在指控我宁可和女行鱼⽔之,却不愿和⾼贵的格格行夫之实?”他刻意扭曲她的话。她频频‮头摇‬,泪⽔漫过双颊直落云肩,他眼中的恨昭然若揭,真是阿玛的私心维护害了她吗?给她说话机会,她可以解释清楚的啊!

  “你忘记了吗?你是尊贵的格格啊!我这种‘民’怎⾼攀得上?”

  “格格是人、青楼女子也是人,你怎可以这样作我们?她有自尊,我也有啊!你要她当着我的面做这些事,你到底把我们看成什么?”

  “好个正义凛然!不愧是格格,有知识、有道德、有涵养。”

  他用力推开⾝上的女人,女人就这么滚落地面,紫语下意识奔过去扶起她。

  “尽管这社会上男子占尽优势,可不管男人或女人都是人生⽗⺟养,都是一条该被尊重的生命啊!想想,若是你的女儿或是妹妹被人这样欺侮,你心中作何感想?还会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吗?”

  “我没要求你站在这里接受我的欺侮,你大可留在自己的地盘,过自己的⽇子,永远都别来招惹我。而她…”他耝鲁地环过女子的,把她刚整好的⾐服褪下间,用力在她颈边吻出一个鲜红印子。

  “你看不出,她是心甘情愿被我‘欺侮’吗?”

  像是附和他的话般,女子的两只手臂马上像章鱼般,紧盘住他,把自己整个人送进他怀中。

  “你…简直…”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无聇吗?我不在乎你的任何看法。”他轻嗤一声。

  “我承认自己做错,不该一厢情愿想嫁给‘卓大将军’,却拆散您的鸳鸯情梦。今⽇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管那道圣旨,不要担心皇帝哥哥的想法,你尽管去把媚湘姑娘接回将军府。”

  她真的后悔,若是她终⾝不嫁,或嫁予他人,最少,她还可以怀抱着对他的思念和美好回忆度过此生,不似现在,一场婚姻扎扎实实地粉碎了她的爱恋。

  “是吗?你该不会是想把敌人放在⾝边就近看管,然后趁机歼灭吧!女人的嫉妒心,可不是常人所能消受的。”他放掉⾝上女人,挥手要她离去。

  只见她不依地嘟嘴瞪了紫语一眼,扭着庇股走进內室。

  “你恨我!是因为媚湘姑娘吗?”

  她仰起头,无辜地望着他的眼睛,望出他浓烈的罪恶感。

  他猛甩头,甩脫这不该有的念头。

  “不因为媚湘、不因为其他女人,我恨你就因为你是端康紫语、是语歆格格…

  一个让人讨厌到极点的女人。我后悔娶你、憎恶娶你,但不管如何,你已经是我这辈子再也挣脫不掉的恶梦了。”话未歇口,他已经后悔,然而话已出口,再也收不回。

  她的脸⾊蒙上一层灰黯,心房开了口子,汩汩流出鲜⾎。

  她归纳了他的话,原来…是阿玛额娘疼惜,才会把她当掌上明珠哄着、疼着,褪下那层保护膜,她就什么也不是了,她只是一个教人讨厌的娇贵格格,而这一切,不关圣旨、不关其他人,单纯是他讨厌她。

  “你肯放了我吗?你肯领一纸休书回家当你的格格吗?我想你不会肯的,所以,我们只能这样继续耗下去,哪一天你再也受不住委屈,我不介意你回家诉苦。”

  如果他不能休了她,那就让端康晋颜面尽失、让他在其他皇族面前抬不起头来,就让他为女儿的抱怨、委屈而难受吧!

  她踉跄了一步,凄楚地垂下双肩。“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了吗?”

  说不定只要你肯试着接受我,就会发现,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惹人厌,或者我可以努力让自己变得可爱一点,让自己不再是你的恶梦。

  她肯努力的,真的!只不过…他不要她的努力…

  “是的,除非哪一天你不再是端康紫语!”他说得绝然,脸上再无一丝表情。

  他的话断了紫语最后一丝希望,心好沉好痛,再隐蔵不住伤心,她颤抖着⾝子、抢住被揪得疼痛的口,夺门而出。

  望着她的背影,勖恺的心被她的泪牵扯得好痛…能留住她吗?不行!这是他们的宿命!

  看见一路狂奔而返的紫语,小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站起⾝出去,却发现她泪留満腮。

  “夫人,你怎么了?”她走近,相携扶,紫语却退步闪过。

  “我没事,请你让我静一静。”她将门掩起,落了闩,把小容挡在门外。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告诉我啊!让小容帮你分担,不要一个人躲起来伤心啊!”这些⽇子的相处,她早和平易近人的紫语结下手⾜情。

  “我真的没事,给我一点时间独处,拜托…”她靠着门,缓缓弯下⾝子,泣不成声。

  “好、好,我给你一个人静一静,可是我就在门外,哪儿也不去,你一有事就喊我,小容随时都在你⾝边…”

  小容的声音隐去,紫语颓然地倚在门边,双脚再也撑不住全⾝重量。

  不明自己是哪里不好,不明⽩该怎样做才会讨人喜,可是她真的尽力了呀!她放下⾝段和每个下人相处,她努力褪除‮姐小‬的娇气,她想让将军府里的每个人都喜她啊!谁知,不管怎么做都是错…

  一直以为那个下午,他对她有心,她才会忝不知聇地向皇太后要求赐婚,岂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会错意。他不但无心、更是无情啊…她的爱换不来他的怜惜,她的爱对他而言是无义、是可笑更是可悲…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怪得了谁?谁也怪不得,只能怪自己无聊的单相思,怪自己的一厢情愿啊…人最难勉強的是感觉,他不喜她,不管她多努力改变,他仍旧不会喜,就算她从不曾做错过,他依然憎厌她。

  紫语放任自己大哭,放任自己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哭完这一次,她立誓再不为这种她改变不来的情形掉下一滴泪。

  今⽇的苦就算是她做下错误决定的报应,人总是该对自己负责任啊!而他…就算他倒霉,受自己牵连,被婚姻枷锁捆绑得动弹不得,但她已改变不来现状,欠他的就留待下辈子再偿吧!

  这一场,她从⽩天哭到⻩昏,从月眉初升哭到星子渐稀,然后…她擦⼲泪痕,站起⾝走到门外。

  门外,小容靠在门板上睡着了。她推推小容的肩膀,把她‮醒唤‬。

  “夫人,你好了?”她惺忪睡眼。

  “嗯!”是的,她好了!她在心的外面加上盔甲,再没人可以影响她。

  “是不是因为我要你去见主子,你才会被欺负的?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不可以告诉小容,让小容帮你分担”她真诚的脸上写着焦忧。

  “今天…不,昨天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再谈,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我再也不会让你替我心了。”这将军府,只有小容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了…

  “好吧,往后要是你想哭,就抱着我哭,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偷偷伤心。”

  “好!我答应你上她看着远方鱼肚渐⽩的天际,又是崭新的一天…往后,⽇出⽇落对她再无意义,生活只是一种等待,等待终点来临的无趣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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