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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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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宁出车祸了!

  当齐之恒接获消息时,脑袋忽然一阵空⽩,心脏差点没停止跳动,恐慌随之漫进臆。

  “她有没有怎样?伤到哪里?严不严重?”握着话筒的手心冒汗,他惊惶失措地迭声追问。

  『学长,冷静点,她不严重。』正在急诊室当班的巫岗嗓音平缓地安抚。

  “那现在情况怎样?”

  『左手骨折,可能有脑震,其余都只是擦伤、挫伤。』

  “她现在人在哪里?”心疼的感觉来得汹涌,几乎将他淹没,俊脸⾎⾊褪去,呼昅变得急促。

  巫岗把房号告诉了他。

  “我马上过去。”他砰地挂上电话。

  草草收拾手边工作,齐之恒像火箭似地夺门而出,直奔海宁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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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內,‮腾折‬了老半天的海宁已卧在上假寐,她左手上绷带,额头贴着纱布,受惊又不适导致脸⾊苍⽩憔悴,整个人看来虚弱不已。

  齐之恒一进到房里,就瞧见她这副模样,整颗心顿时纠结在一起。

  他放轻脚步朝她走近,俯视她沈睡的面容,一肚子急切焦心的话梗在喉咙,想伸手碰触她,又怕扰醒她或碰疼她。

  刻意一个星期不见面,除了工作繁忙以外,无非是想沈淀自己的心情,毕竟在他认为,猜疑嫉妒这种事由男人做来是更加难看,而他绝对不愿意让海宁看到他丑陋的一面。

  可他没想到这些天没见,她却瘦了那么多…

  大概是察觉有另一人的存在,海宁缓缓掀起眼帘,瞧见立于前的人就是齐之恒,心一悸,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齐之恒在沿坐下,大掌覆住她的右手。“海宁,巫岗说你可能有脑震,你如果觉得想吐或…”

  “你忘了我是个护士吗?”她幽幽地说,言下之意是不必多余的叮咛。

  “对哦!”他哂然扬。“没办法,面对病人可以很理,面对自己人就关心则。”

  海宁微微别开脸,闷闷地不接受他的关心。

  察觉到她的淡漠,一丝尴尬从齐之恒脸上闪过。

  她在生他的气!

  ⾝为医护人员,应该更能体会人生的无常,所以对于周遭的人事物要特别懂得珍惜才是,而他这次却因自己的疑神疑鬼亏待了她,就更不对了。

  今天这场意外,幸好人无大碍,否则,岂不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

  她莫名遭受他的冷落,承担他的情绪,现在要怪罪他,也是无可厚非的。而他,欠她一句道歉。

  “海宁,这些天冷落了你,我很抱歉。”大掌施了些力道,牢牢握紧她的手,诚心诚意赔不是。

  听他主动提起,海宁的视线缓缓移向他,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为了庒抑情绪,俏脸绷得更紧。

  “我想知道理由。”她冷硬道,想想实在很呕,接着忍不住爆发出来。“无缘无故被你扔在一边,到底怎么回事也不说清楚,我还傻愣愣地厚着脸⽪一直找你…”说着,眼泪就扑簌簌掉了下来。

  见她声泪俱下,那一滴滴眼泪宛若热烫的岩浆灼上他的心,齐之恒不舍地替她拭泪,若非担心她脑袋不能再受震动,他真想好好给她一记疼惜的拥抱。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重复低喃,自责不已。

  海宁难得刚烈地拂开他的手,不要他忽冷热的对待。

  齐之恒还想接近,却被她不断挥开,只好颓丧地收手。

  “你⾼兴时就对我好,不⾼兴就不理不睬,怎么可以这样?我也有情绪、我也有感觉、我也会难过啊!”她用尽力气连珠炮似地嚷道,想停止不争气的哭泣,却难以自抑。

  怕她失控,他按住她的左肩和手臂,低声安抚。“海宁,我知道是我不对,但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这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

  泪眼蒙蒙地瞅着他。“你骗三岁小孩吗?因为在乎我,所以冷落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齐之恒抿了抿嘴,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已经让她这么生气,硬着头⽪也得说出来了。

  “…”声如蚊蚋。

  “嗄?”没听见。

  “我吃醋啦!”他又快又含糊地说。

  没料到是这个原因,海宁愣住。“为什么?”

  颧骨泛起淡淡‮晕红‬,他难为情地说:“因为你跟巫岗太好了。”

  第二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令她再度傻眼。

  在她的认知里,齐之恒吃巫岗醋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所以我也把他当好朋友啊!而且我和他这两年来,都是维持这样的友情,并没有任何改变。”她纳闷不已。

  “本来我也这样想,但是自从那封匿名传真事件后,我心里居然产生了疙瘩,所以后来不管什么事、什么话,在我看来都有不对劲…”他脸上的神情是懊恼又愧疚。

  海宁心口一窒,不噤低喃。“原来是那封传真造成的后遗症!”

  他看了看她,垂首忏悔,径自续道:“这样的猜疑不断累积,直到那天你和巫岗同时休假,又在我未知的情况下碰面,连电话也都打不通,我终于管不住自己的心情,可又不想跟你起争执,所以只好逃避,让自己好好厘清心情,打算调适好了再来找你。”

  她斜睨着他,小嘴紧紧地抿成一直线。

  继续生气也不是,不继续生气,好像又觉得太对不起自己,毕竟一星期来的心情煎熬可不好过。

  可是,他会吃醋嫉妒,无非是因为在乎她呀!只不过他选择了闷不吭声的闹情绪,而不是开诚布公地说出来。

  这么一想,那股怨气似乎就烟消云散了。

  “你不该闹这种脾气。”虽然心已软,嘴上还是得责难一下。

  “我知道不对了。”认错,是目前解决问题的要诀。

  “你害我难过了好久。”指控也不能少。

  “我愿意接受惩罚。”自首可以减轻刑罚。

  能惩罚什么?海宁语塞。她本一点概念都没有,更或者,是完全舍不得惩罚他!

  惨了,真的是爱到卡惨死,被吃定了!

  “我现在才没力气惩罚你呢!”她撇了撇嘴瞋道。

  “哪,是你放弃这个权利的哦!”他笑开,知道善良温顺的她软化了。

  瞧他⾼兴的,她连⽇来的坏心情也一并跟着消失下见了。“原来,小心眼不是女人的专利呀!”不惩罚,也得损损他才行。

  “那可不。”他倒是大方承认,反正都是人之一。

  她受不了地横他一眼。

  还真是厚脸⽪!

  “以后不准你再这样了,有什么事要说出来,我们可以商量。”她乘机会声明,为两人未来的相处立下规定。

  “好。”牵起她的手,他‮吻亲‬她的手背。

  猜疑嫉妒是毒葯,而沟通才是了解彼此的最佳良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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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巫岗下班后,便绕到海宁的病房来探视。

  齐之恒‮开解‬心结后,对巫岗就如同往常了,因此也不排斥他的探访。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海宁这才想起该提提机车的异样。

  “对了,我觉得我车子的煞车怪怪的,好像有一边的煞车是坏掉的,所以我看到有车撞过来要煞车时,本没办法马上煞住。”

  “明知煞车怪怪的怎么还骑车来上班?应该搭公车就好啦!”齐之恒皱起眉责难。

  “我早上骑车来上班时还好好的,是要回家的时候才变得怪怪的。”海宁急忙解释。

  “早上还好的,下班就坏掉?!”巫岗觉得奇怪。

  “太突然了吧?”齐之恒也质疑。

  “就是这样,别怀疑。”海宁的语气涸葡定。

  三人陷⼊沈默,面面相觑,都觉得其中有诡异。

  未几,海宁忽有所感。“我觉得最近实在是太倒楣了,老天爷太『厚爱』我,怕我衰得不够彻底,还得在⾝上添⽪⾁伤才肯罢休。”

  “嗯,被小人中伤,现在又车祸。”巫岗同意。

  “还不止呢!我今天还被人投诉态度不佳、做事懒散。”还有齐之恒跟她冷战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她跳过没提。

  “你?!有没有搞错啊?”齐之恒和巫岗异口同声地问,连表情也是如出一辙的诧异。

  在他们的印象里,海宁脾气好、人缘佳,做事细心也很有责任感,还常荣登微笑天使的宝座,怎么会被人投诉?

  “没有错,就是我。”她很无奈地叹气。

  “怎么可能?”又是不约而同的发问。

  “你们和我都是一样的反应,可是投诉函上写得一清二楚。”

  “那你有印象跟病患或家属不愉快吗?”齐之恒提出质疑。

  “就是没有才奇怪。”她噘起瓣好无辜。“所以我才说我倒榍啊,都是一些无妄之灾。”

  “不对不对,一定有问题。”巫岗发挥‮探侦‬的敏锐第六感。

  “我也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人一直针对你。”齐之恒赞成他的说法。

  海宁闷闷地说:“我又没有得罪过谁,为什么要针对我?”难道她的人缘有这么差吗?

  两个大男人除了耸肩,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未几,一道灵光突然闪进齐之恒的脑袋,有个直觉強烈又清楚地冒了出来。“巫岗,我想⿇烦你。”

  “哎唷!你是我最敬爱的学长兼好友耶,我们都这么了,有事尽管吩咐,还客气什么!”巫岗摆摆手,阿莎力地应道。

  齐之恒感动地扬起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汗颜哪!巫岗是这样好的一个朋友,他之前是鬼了心窍,才会怀疑他居心不良,有其他企图。

  “我得在医院陪海宁,所以想⿇烦你帮忙把海宁的机车送去机车行检查,看看煞车是怎么回事。”他说明。

  “听起来其中好像有谋哩!”巫岗很快便理解他的用意。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好吧,我立刻去处理。”他立刻起⾝行动。

  “结果怎样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OK。”

  巫岗离开后,病房內只剩下齐之恒和苑海宁,他们相视着,有一股凝重的气氛弥漫在他们周围。

  “你该不会认为煞车是有人故意破坏的吧?”连海宁也听出其中蹊跷,不噤怯怯地问。

  齐之恒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瞅着她,没有回答。

  如果煞车坏掉是人为的,那就太可怕了!

  这一切都是针对着海宁而来,可偏偏对方在暗处搞鬼,防不胜防,海宁的处境会很危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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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钟头后,结果出来,齐之恒的‮机手‬响起。

  “怎么样?”他劈头就问。

  『你的猜测没错,左边煞车有被利器剪断的痕迹。』巫岗沉重道。

  “该死!”齐之恒忍不住低咒。

  『接下来该怎么做?』

  “巫岗,你不是说你门路很多吗?有没有办法不要声张地调出今天员工机车停车场的监视录影带?”他提出办法。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可以看监视带!好,这事给我。』巫岗毫不犹豫地拍脯、挂保证。

  “谢谢你了。”收了线后,齐之恒‮海上‬宁探问的视线,于是神⾊凝重地说明。“左边煞车有被剪断的痕迹,所以它会坏掉是人为的破坏,只剩一边煞车,难怪你会煞不住。”

  虽然刚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事实,海宁还是脸⾊一⽩,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真的有人要害我,而且手段还这么恶毒…”她不噤感到害怕,一阵颤栗蔓延全⾝。

  他坐到她⾝畔,握住她的手给予支持。“敌暗我明,很难预防,不过你别怕,我会尽量守着你。”

  勉強勾,露出个笑容,可海宁的心还是惴惴不安。

  他们都明⽩,如果这个人不揪出来,她永远不会有宁静的⽇子。

  翌⽇中午,巫岗带着两圈大黑轮再度出现在海宁的病房里,而午休中的齐之恒恰巧也在。

  “我~~查~~到~~了~~”虚弱的鬼嗓,伴随着飘摇的步伐抵达。

  “吓,你怎么变这样?”海宁吓一跳。

  “你熬夜吗?”齐之恒问。

  “嘿啊,还不是为了看监视带。”巫岗将虚脫的⾝子瘫进椅子里。“从早上七点半的时段一直看,还得目不转睛地盯着,就怕刚好遗漏重要画面,看得我眼睛快脫窗了。”精神恍惚,不由得嘀嘀咕咕。

  “那查到了什么?”齐之恒晃晃他,以免他当场被周公召唤去。

  “你们猜,是谁?”他还有闲情可以卖关子。

  “厚~~我们怎么可能知道是谁?你快说嘛!”海宁急着问。

  巫岗瞠大熊猫眼,打起精神,当当当地宣布答案--

  “曹、亚、纯。”

  两人同时目瞪口呆。

  “怎、怎么会是亚纯?”齐之恒震惊得无以复加,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她人很好,而且、而且…”

  “而且她喜你。”巫岗睨了他一眼,再度投下炸弹。

  哼,情敌!

  海宁唰地看向齐之恒。“对了,我想起舞会那天,她有故意说些误导我的话,害我以为你们在‮国美‬关系不单纯。”醋劲发作,咬牙切齿,微瞇的眼神带了点凶恶。

  巫岗幸灾乐祸地笑着。“没错,有的人就是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为喜学长,所以海宁成了她的阻碍,然后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啦!”

  齐之恒怪他多话地瞪了过去,巫岗连忙噤口。

  “我和她纯粹是朋友,再单纯不过了。”齐之恒赶紧撇清,旋即想到疑点。“欸,那你怎么知道她喜我?”

  “我已经去找过她了。”巫岗懒洋洋地说道。

  “她怎么说?”他们都很好奇。

  他不屑地撇嘴。“还能怎么说,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那传真和投诉也是她做的吗?”海宁问。

  “我没问那个,反正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她,一切都是她来之后才发生的嘛!”他嗤之以鼻。

  “嗯。”海宁也这么觉得。“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已经把那恶毒的女人狠狠骂了一顿,还把她踢出医院,接下来就看你是不是要提出告诉喽?”巫岗嘴快地说。

  “提出告诉…”海宁茫然地望向齐之恒,毕竟他和曹亚纯朋友一场。

  “你是受害者,你想怎么做就尽管决定,不用顾虑我。”齐之恒洞悉她的想法,尊重地说。“再说,她这么坏心眼,害你变成这样,我也很生气,或许受点教训可以让她收敛些。”说着,忍不住靶慨又气愤。

  海宁考虑着,脑袋瓜却浮现一句奇怪的话,诧异地看向巫岗。“等等,你说你把她踢出医院了?!”

  “对啊,你怎么能把她踢出医院?不是得经由院长同意吗?”齐之恒也察觉到那句话的语病。

  “呃…”巫岗整个人一僵。

  糟糕,穿帮了!

  看他脸⾊变了又变,他们继续问:“老实说哦!”“好啦好啦!我就坦⽩告诉你们,其实我是院长的外甥,以后会接班的,所以曹亚纯的人品严重有问题,这种人留在我们医院是后患无穷,我当然就踢走她喽!”他不自在地说道。

  “呵,难怪你老说你有门路!”原来如此啊!齐之恒笑道。

  “嗄~~你还真会隐瞒耶!”海宁怪叫。

  “可别说出去哦!我不想被人家当成特殊分子,然后被一堆人奉承谄媚。”巫岗合掌拜托。

  “放心,我们会守口如瓶。”齐之恒保证道。

  “谢啦!”巫岗咧嘴笑,又转回原话题。“海宁决定怎样?”

  “我看还是算了,反正她已经因此丢了工作,只要以后别再来找我⿇烦就好。”她偏向息事宁人。

  齐之恒噙着笑容,怜爱地看向她,赞佩她以德报怨的做法。“我想,以曹亚纯骄傲的格,事情被揭穿,她也没有那个脸再待下来了,更不可能异想天开的以为我还会接纳她,应该也不敢再来找海宁⿇烦了。”研判道。

  “对啊,之恒现在知道她的真面目,我也不用怕她来横刀夺爱了,是不是?”海宁笑开。

  “你本来就不用怕,我爱的人是你,现在是,未来也是。”目光中注⼊款款深情,他由衷地说。

  “油~~好恶哦!”巫岗抖落一⾝⽪疙瘩。“既然如此,我回去补眠啦,不打扰你们小俩口卿卿我我了。”任务完成,闪人。

  齐之恒和海宁相视一笑,危险撤除,雨过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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