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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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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晹兴匆匆搬来张先生来马府提亲,可让他没料到的是马府已经答应了陈家的提亲,眼下茹茹是有主的人了。

  他立即觉得手脚冰凉,浑⾝没有一丝力气,眼前一片黑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个儿茹茹不是还说,祖⽗并未点头答应,那门亲事暂时定不下来。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变故?

  听见马老太爷的回话,张先生和宜宣都不好再说什么。韩晹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情深意切的说道:“据晚辈所知,府中二姑娘的婚事并未真正定下来,不过是口头上罢了。婚姻大事一向讲究三书六礼,方为明媒正娶。这第一步便是下聘书进行纳采,今个儿我带了聘书,又预备下礼物,陈家应算落后耳。”

  “我们马府一向是一言九鼎,即便只是口头上的应允也不能反悔。聘书、纳采固然是两家结亲的开始,估计陈家很快就会上门。”马老太爷这话刚刚说完,外面就进来人回禀,说是陈家少爷来拜访。

  原来这下聘书、纳采都应该在內院进行,只是陈家知道茹茹的婚事要经过马老太爷的首肯才行。所以就让陈少爷带着礼品过来了,陈夫人则去了內院见马夫人闲话。

  马夫人知道老太爷是个重承诺的人,既然昨⽇已然默许就不会反悔,让他见上陈少爷一面也省得他始终不放心。马夫人曾见过这个陈少爷,略显清瘦浑⾝一股子读书人的气息,说话斯斯文文彬彬有礼,想来老太爷一准満意。

  韩晹听说陈家少爷来了,站起⾝瞧着门口。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净男子走了进来。看穿着打扮,韩晹猜到此人应该是陈少爷,他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

  陈少爷体型偏瘦,一⾝⽩⾐手握一把扇子,红齿⽩风度翩翩。韩晹见了心往下沉,若是这陈少爷是个丑八怪,或者长相猥琐、耝鄙,他还多了几分胜算。可是眼下看来,他是半点先机不占。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全力争取,茹茹还在等着他!

  马老太爷也在打量陈少爷,心里多了几分満意。陈少爷规规矩矩行了跪拜大礼,见张先生和宜宣年纪长于自己,便鞠躬行礼,又朝着韩晹抱拳行礼。

  礼数周全半点不错,马老太爷看了不由得点点头。

  “这位是张先生,那位是定伯侯府的林二爷,另外一位是韩少爷。”马老太爷简单的介绍一番。

  他听见张先生三个字顿时眼前一亮,但凡是读书人都以能见到张先生为荣,若是能得张先生指点一二更是荣幸之至。

  这陈家少爷寒窗苦读多年,想得无非是有朝一⽇蟾宮折桂,眼下见了张先生把一切都抛到脑后。

  “久闻张先生大名,今⽇一见三生有幸,请受晚生一拜。”说罢他便朝着张先生叩拜起来。

  张达一向情孤傲,一般不与人接触,今⽇来此做媒人不过是看在宜宣的情面,再加上他心里喜韩晹的缘故。而且对方是马老太爷的孙女,他十分敬重马老太爷,觉得此桩姻缘是良缘。

  他见陈少爷朝着自个行大礼,只微微点了一下头并未说话。

  陈少爷却没有半点不悦,反而越发的敬重着说道:“晚生今早出门喜鹊在头顶叫,没想到竟是预兆着能见到先生!晚生昨个儿赋诗一首,现在念出来请先生指点一二。”说罢就要开口念诗。

  韩晹见状便知他是个书呆子,赶忙拦住他说道:“陈少爷且慢!”

  本想向张先生求教,却被人中途拦住,陈少爷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瞧着韩晹,不悦地问道:“不知道这位韩兄有何见解?”

  “你可知这位张先生是谁?”韩晹笑呵呵的问着。

  陈少爷怎敢轻言张达的名讳,朝着张达施了一礼回道:“张先生祖籍辽州,自幼博览群书,五岁便能做锦绣文章,十二岁一篇《辽州赋》名満天下。那篇文章是这样写得,辽州处横、⻩二岳之间,南临…”

  “原来你以为张先生就是张达张贤士。”韩晹连忙再次打断他的话,真怕他把那篇《辽州赋》通篇背下来。

  他闻言一怔,瞧瞧张先生又看看韩晹“难道这位张先生不是那位张先生?”

  真是够迂腐,提了张先生的名讳就是不敬了?还非得这位、那位的兜圈子!

  张达虽然孤傲却最看不上读书人的迂腐劲,说话清楚明⽩是最本,这个陈少爷不合他的胃口。

  韩晹瞥了一眼马老太爷的脸⾊,继续问道:“天下姓张之人数都数不清,陈少爷何以断定面前之人就是张贤士?”

  “天下姓张的人虽然很多,可是能成为马老太爷座上宾的不多。再看张先生器宇轩昂浑⾝散发着儒士风范,故能断定眼前的张先生就是张贤士。”他虽说迂腐却很聪明,只是在读书上画了太多的心思,在其他方面便略显呆滞了。

  韩晹听罢眼珠一转“哦,原来如此!照你这么说来,马老太爷是个势利之人,专门请名声显赫之人?而且你看人一向是靠看外表来判定!”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这陈少爷支吾了半晌说不个所以然“我对马老太爷和张先生并无半点不敬,如有半句谎话天地可鉴让我大考名落孙山!”

  “哈哈哈…”韩晹竟仰头长笑起来,那个陈少爷顿时怔住。

  马老太爷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阻拦,张达的眼中多了几分玩味,宜宣却在心里暗道自己这个小舅子不凡。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这位陈少爷弄直了,进屋时那点读书人的风度全然不在。他倒想继续看下去,看看韩晹到底还有什么手段,怎么才能力挽狂澜。

  韩晹笑了一阵停下,说道:“听陈少爷发誓,想来能够在大考中脫颖而出成为国之栋梁,是陈少爷平生所愿。不过历来武官死于战,文官死于谏。以陈少爷的口才,还是不要⼊朝为官的好,不然我怕陈少爷两三句话说不过旁人就要以死相谏,不仅不能为国为民,还会丢了命啊!”

  “你…你…好生放肆!”陈少爷察觉出韩晹在针对自己,气得脸⾊发⽩。他常年窝在家里读书,府中下人均是毕恭毕敬,偶尔见到生人,碍于他的家世背景也都有礼有节,还有不少人恭维奉承。今⽇被韩晹这般奚落还是第一遭,怎么能不气得失了常态?

  此子迂腐中带着小气,即便是満腹经纶也难成大器!这是马老太爷对陈少爷的印象。

  “我不过是以常理推之,韩兄却非要蛋里挑骨头,还牵扯到朝堂之上真是可笑之极。”陈少爷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反击,他不是个蠢货“若是韩兄站在我的立场上,莫非是认不出张贤士的?”

  “否也,否也!”韩晹见他有几分呆气,说话喜微微晃脑袋,便故意之乎者也的回道。

  “哦?那韩兄是怎么认出张贤士的?”他追问着。

  “马老太爷喜名流贤士,能成为他老人家坐上之宾必然不是常人。再者,张贤士器宇轩昂浑⾝散发出大儒的风范,故此能认出张贤士。”

  他听罢也笑起来,嘲弄的瞧着韩晹说道:“看来韩兄是自相矛盾了!原本以为韩兄有何⾼见,看来不过尔尔!听你话里的意思,暗示马老太爷是势利小人,你本⾝是个以貌取人之人。”

  此子心思不够深沉,喜怒皆在脸上,走⼊人家设计好的圈套还不自知,历练太少!马老太爷不由得又在心里这般想。

  就见韩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有成竹的回道:“马老太爷曾是当今天子的太傅,本⾝见多识广一般人等自然是到不了跟前,再加上在皇上⾝边多年,沾染上九五之尊的龙气,能端坐在老太爷面前泰然处之者少之又少。所以,我并无暗指老太爷是势利小人的意思。

  常言道:相由心生。心有琊念之人,眉宇间必定充盈一股琊气。张先生双目有神,脸上満是正气,给人以器宇轩昂之感。再看张先生的眼神,似乎能洞穿人心,此乃看透世事才能到达的境界,非俗人能有之。所以,我并不是以貌取人,而是以神取人。”

  再看那陈少爷听罢,脸上的得意之⾊全无,満脸‮愧羞‬无地自容。他自认苦读十多年,⾝上有秀才的功名,在京都的青年俊杰里是翘楚。哪知今⽇遇见韩晹,骨子里的骄傲被打击的支离破碎,眼下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朝着马老太爷行礼,一言不发的掉头而去,聘书和采纳连提都未提。

  “马老太爷,看来陈少爷对亲事没有半点诚意。晚辈仰慕马姑娘的才华,求娶之心坚定不移,还请马老太爷成全!”韩晹边说边跪下,言语间诚恳至极。

  好小子,把陈少爷挤兑走,虽说马老太爷不见起答应他,不过却让陈少爷一震就出局!

  宜宣嘴角滑过一丝笑意,对自己这个小舅子越发的喜起来。这小子文采飞扬却又不墨守成规,遇见事情临危不,⽇后怕是前途无量啊!

  “从古至今,婚姻大事都是⽗⺟之命媒妁之言。既然你想要娶我的宝贝孙女,就找个媒婆进內院提亲吧。”马老太爷的话让韩晹有些糊涂,这到底是推诿还是默许啊。

  据他所知茹茹的婚事就是眼前的老太爷说了算,不然陈家少爷也不可能亲自过来拜访。还不等他想明⽩,马老太爷已经站起⾝,邀请张先生和宜宣进书房赏画去。

  顷刻间,人家三人进去了,单把韩晹留下来。

  “这小子倒是合老夫的胃口,只是他太滑头,老夫少不得小惩大诫一番。张先生和贤侄不要帮扯他,老夫倒要瞧瞧他的诚意究竟有几分!我们马府的姑娘可不是容易求娶的,不容易得到的才会珍惜。”马老太爷脸上有了笑意,言语间是肯定了韩晹这个孙女婿。

  张先生听罢笑起来“马老太爷考虑的极是,我们二人自然听命行事。”

  宜宣也点点头,他明⽩马老太爷的打算。这韩晹不是池中物,有了马府做靠山,⽇后飞⻩腾达指⽇可待。都说这人会变,倘若以后他翅膀硬了,可还钟情马姑娘?毕竟马姑娘长他三岁,他今⽇的表现又太过耀眼。

  他当着马老太爷的面不卑不亢,能够扭转不利的局面,马老爷子怎么能不心生防备?恐怕以后没有人能挟持的住他,茹茹的⽇子会越来越辛苦。

  宜宣知道韩晹不是那种人,他和茹茹又有情,无非是受些考验让马老太爷放心。

  却说这陈夫人在內院跟马夫人说话,突见进来个丫头伏在马夫人耳边轻语了几句,马夫人立即变了脸⾊。

  “陈夫人,你们家连番派媒婆上门,我们认为你们颇有诚意这才赶紧给了回信。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戏耍我们,难不成是以为我们家的姑娘嫁不出去非陈家不可吗?”马夫人气愤的质问着。

  陈夫人一头的雾⽔,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气恼。

  “还请陈夫人回去好好问问陈少爷,还没下聘书就如此小看我们家,这婚事得亏没定下来。陈夫人好走,恕我不相送了!”说罢马夫人把茶杯端起来。

  陈夫人见状只好离去,回家问明⽩事情的经过这个窝火。眼下她再没脸去马府,只派人送了赔礼过去。马夫人顾忌两家老爷同朝为官,收下赔礼,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好好的一门亲事就这样被搅⻩了。

  她不由得越发怨恨韩晹,打定主意赶紧给茹茹重新找婆家,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她嫁到韩府去!

  茹茹一直被⺟亲派来的人看管,即便是如厕都有人寸步不离,她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心里焦灼万分。

  一整天她都没吃下什么东西,整个人瞧着有些憔悴。马夫人听了丫头回禀,是又心疼又气恼,不敢去瞧她唯恐心软。

  马老爷刚从朝里回来,没等进內院就被马老太爷喊了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他一向惧怕⽗亲,不敢询问缘由,只央求⽗亲顾及⾝子。

  挨了骂回到內院,他少不得询问夫人,⽩⽇里可曾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夫人不敢隐瞒,把事情原原本本回禀了一遍。

  “茹茹平⽇里知礼守礼,都是叫那混小子混弄了去。她何曾见过外男?听他今⽇在老太爷跟前的表现,定是个狡诈多段的小人,茹茹怎么能不被他惑住?好好的一门亲事坏在小人⾝上,真是气死我了。老爷放心,妾⾝一定会给茹茹找个好婆家,不能让那坏小子得逞!”

  “难怪⽗亲发怒,你先斩后奏答应下陈家的求婚,眼下陈家那个少爷是个呆子,让咱们跟着丢脸!往⽇里我就常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非要逞能做主。往后茹茹的亲事你可以帮着挑选,不过一定要⽗亲点头才能钉锤!”马老爷沉着脸吩咐道“至于茹茹,别再让她单独出府,都是你平⽇里纵容的结果!”

  马夫人听罢赶忙点头,虽说陈家的婚事⻩了,可好在老太爷和老爷都没看中韩家小子。她要赶紧给茹茹找婆家,好让她死了那份心。

  韩晹离开马府并未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林府找若溪。

  若溪听了事情的经过也是一怔,沉思了片刻说道:“看来是你们的事情让马夫人知道了,眼下茹茹恐怕已经失了自由。”

  “那可怎么办?”韩晹听罢立马就急了。

  “慌什么?刚刚在马府的机灵劲哪里去了?”到了若溪跟前,他就露出心中的恐慌“马老太爷不是让你请媒婆去提亲吗?你就回去找媒婆呗。我这就跟你回府,此事要跟祖⺟回禀一声。”

  若溪吩咐人备马车,马上去见韩府老太太,把去马府提亲的事一提,老太太就皱起眉头。

  “马府是什么人家?能应允吗?平⽩去碰壁,何必找不自在?况且晹儿年纪不大,再等一年议亲也可以。”老太太的考虑不为错,明年开舂就是大考,若是韩晹在大考中取个好名次,还愁没有好人家相中?眼下去马府提亲,不用想都是被拒绝。

  若溪没法跟老太太说出实情,只说道:“我与茹茹情同姐妹,了解她的为人、脾气,谁能娶到她是上辈子的福气。况且马府是什么家世,咱们若是能跟她们联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十一弟的年纪是不大,可茹茹却等不到明年。只怕我们要不着急下手,会让其他人家抢先。既然我来这趟,必然是心中有些把握,还请祖⺟用韩府的名义派个媒人上门。即使是被拒绝也不要紧,姑娘家总要矜持些。”

  老太太听罢想了一下点点头,既然若溪执意如此就试试吧。眼下三房的事务都是鲍姨娘在打理,这样的事情不是一个姨娘能出面的。老太太少不得用自己的名义请了媒婆,让她明⽇去马府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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