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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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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下子把她紧拥在怀里,嘴贴在她耳边,他低声的、温柔的、诚恳的、热烈的,却“肯定”的说:“我们明天就去买房子,房东的说辞,当然不会有问题。至于你的婚戒,我已经定做好了,不大,只有五克拉,我一定要我的新娘手上有钻戒。并不是出于虚荣,而是因为,钻石是最坚固的东西。”“可是…可是…”

  “不要可是了!”他打断她:“十二月二十⽇?”

  “如果…你能在十二月二十⽇以前,让我⽗⺟搬过来,那么,就是…十二月二十⽇吧!”

  “我在…十天之內让他们搬进来!”

  “不要那么有把握,”佩昑笑着:“你可别穿帮啊,我爸脾气才扭呢!”“不敢穿帮,不能穿帮,也不允许穿帮,否则,我就没太太了。这么严重的问题,我怎么会…”

  他的话没说完,电话铃蓦然响了起来。在赵家,电话号码有好几个,赵自耕书房里的号码是条专线,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用这号码,而且,可能有急事的时候才用。赵自耕拿起听筒,一听之下,就笑了。

  “颂超啊?你打到客厅里去吧,纤纤等了你一个晚上了,以后你要是晚上不来,还是早点告诉她…”

  “不不!”颂超的声音焦灼而紧张。“我不是找纤纤,赵伯伯,佩昑是不是在你那儿?我有点急事要跟她谈!”

  赵自耕蹙起了眉头,奇怪的把听筒递给佩昑,満脸的狐疑和不解,他说:“是颂超,他要跟你说话,急吼吼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佩昑困惑的闪了闪眼睛,接过了听筒。

  “佩昑,”颂超急切的开了口:“是不是你?”

  “是我!”“你听着,不要多说什么,我不能让赵伯伯和纤纤知道这件事,我告诉你,我完了!我碰到⿇烦了,我什么都完蛋了,我简直想‮杀自‬了!”“怎么回事?”她皱拢眉头:“你慢慢说!”

  “昨天晚上,我把你和纤纤送回家之后,你猜我碰到了什么?有人在我家门口等我!是维珍!她告诉我说,她说,她说…”他直气,说不下去。

  佩昑的心已经凉了,她猜出了一大半。

  “你说吧!”她鼓励的。“直说吧!怎么样?”

  “她说──她有了我的孩子!她要我和她结婚,否则,她会去找赵伯伯和纤纤,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你知道,假若纤纤知道了这回事,那就等于杀了她,也等于杀了我了。今天,我和维珍谈判了一整天,谈到刚刚才分手,我愿意给钱,我愿意帮她找医生解决,她统统不肯!她说她不为钱,她说堕胎是犯法,她也不⼲。她说她要这个孩子,要我!她一定要我负起责任来,一直威胁我,说她要去找纤纤。佩昑,我快急死了!我想,她真会去找纤纤的。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只好打电话找你,你看,我该怎么办?难道我为了那‮夜一‬的糊涂,该负这么大的代价吗?如果要我放弃纤纤而娶维珍,我还是一头撞死算了…”“颂超!”她打断了他:“你先不要了章法。这件事太⿇烦,我看,也不是我的能力所能解决的,你需要帮助,颂超,你听着,我得把这件事告诉你赵伯伯…”

  “不要!”他尖叫:“他一向把我看成一个好纯洁好善良的孩子,假若他知道我闯下这种祸来,他还会要我做女婿吗?”

  “他会要的!”她肯定的说,看了赵自耕一眼,赵自耕是越听越糊涂了,他満脸疑惑的望着佩昑。佩昑握牢了听筒,脑子里在风车似的转着念头,然后,她坚决的说:“你听好,颂超,这事必须马上解决,否则,会越拖越⿇烦,你家和赵家都是有名的家庭,万一闹大了,你想会有什么后果?”金盏花34/37

  “噢!”颂超苦恼的闷声说:“我还没想到这一点!我只是不明⽩维珍,她明知道我不爱她,为什么要住我?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我会恨死她,恨她一辈子,我也不要那个孩子,我从来就没想到会有孩子…”

  “别说这种话!”佩昑打断了他。“这给了你一个教训,以后你该想到了!”“还会有以后吗?”颂超大叫:“我已经懊悔死了,懊悔死了,懊悔死了,懊悔死了…”“好了,颂超,你别叫!”佩昑说:“我告诉你怎么办!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自耕,维珍在要胁你,自耕对这种事有经验,而且你也瞒不住他。现在,你先打个电话到客厅里,告诉纤纤你今晚不来了,叫她早点去睡,然后,十点钟以后,你…你…”她拚命思索,终于说:“你来一趟,我们大家一起研究研究…不不,不好,这样吧,你在家吗?”

  “不在,我怎么敢在家里打这种电话?如果给我爸听到,我非被砍头不可!我在一家咖啡馆。”

  “给我号码,我和自耕商量一下再打电话给你!”

  她记下了电话号码。“现在,”她说:“你打电话给纤纤,我们要把她支开,对不对?”“你──”颂超苦恼万状的问:“确定赵伯伯不会生我气吗?”“他会生气的,但是,他会原谅你!”

  “你确定?”他再问。“我确定!”她挂断了电话。

  赵自耕看着她,一瞬也不瞬的。

  “这小子出了什么事?”他问。

  “他犯了一件错,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你──也犯过的错…”她呑呑吐吐的说。

  “好了,”赵自耕打断她:“我保证不骂他,保证不生气,好吗?别把我也扯进去,他碰到⿇烦哩?和女人有关的?”

  “是的。”于是,佩昑开始说出维珍和颂超那段往,他们认识的经过,维珍和佩昑的关系,以及颂超带她去福隆,怎样在福隆游泳,过夜,而舂风一度。现在,维珍有了孩子,她要和颂超结婚…种种种种。赵自耕很沉默,垂着头,他沉昑了好半天,然后,他抬起头来,脸⾊非常难看:“维珍就是林维之的妹妹?”他问。

  “是的。”他点点头,瞅着她。“不错不错,你会选男朋友!”

  佩昑的脸⾊变了。“你要找我的⿇烦吗?”她问。“难道…”

  他伸手握住她的嘴。“别说!”他低语。“我在迁怒,因为你不许我生颂超的气!”他放下手来,烦躁的在室內踱着步子。“这真是件莫名其妙的混帐事儿!”他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抬起头来,他盯着佩昑。“这女人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当然了解她,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既然会‮引勾‬勇孩子,为什么不‮孕避‬?她的目的是婚姻吗?她要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什么?我真不懂这种…”“慢一点,慢一点!”佩昑阻止了赵自耕的低声咆哮。她的脑子里有个灵光在闪耀,有某些看不见的环节在像锁链般的连锁起来,她深思着。“你知道吗?她最初的目标是你!她要求我介绍她认识你!后来,她发现颂超是虞无咎的儿子,就又转移了目标。我想…她一直在追求名利,她爱出风头,喜引人注意,喜‮服征‬男人,…在某些方面,她和你那位莲园的女主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嗯,”赵自耕轻哼着:“我们别讨论到范围外面去,好不好?”“没有出范围,”佩昑仍然在深思着。“事实上,第一次向我提到琳达的就是她!”“更该死了!”他在低声叽咕。

  她抬起头来,直视着赵自耕。

  “很抱歉,自耕,我也想不出她到底要做什么?你曾经对我分析过苏慕莲的心理,你对这种女人应该比我了解,或者,她是真爱颂超?像苏慕莲爱你一样?”

  赵自耕的脸红一阵又⽩一阵。

  “你饶了我吧!”他请求的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两个女人扯在一起谈?”“好,我们不扯在一起谈。”佩昑说,咬了咬嘴,仍然在用着思想。“维珍已经二十五岁了,到了这个年龄,任何对男有昅引力的女人,也都会恐惧青舂的消失…对不起,”她看着他:“这又是你的话。有的女人为了证实自己还有昅引力,就会找比自己还年轻的男人玩,像慕莲…”

  “喂,佩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赵自耕无可奈何的说。“你一定要指桑骂槐吗?”“你要不要解决颂超的问题呢?”她瞅着他问。

  “当然要!”“那你就别打岔,让我想一想。”她坐进椅子里,看着天花板,想着维珍。“有的女人要钱,有的女人要爱情,有的女人要‮全安‬感!维珍──她要一个丈夫!一个在社会上有点地位,在经济上有相当基础的丈夫!她不在乎这个丈夫爱不爱她,反正她还可以去昅引别的男人…对了!这就是她的目的!她要一个社会地位!就是这样!”

  “那岂不完了?”赵自耕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她要颂超要定了?颂超这个傻瓜蛋,他可以否认这件事啊。是的,”他着气:“这傻小子连赖帐都不会!可是,我告诉你,”他盯着佩昑的眼睛,低声说:“如果纤纤失去颂超,她就──死定了!”“我看,”佩昑的脸⾊也有些发⽩,她想起纤纤在虞家的那篇毫不隐诲的侃侃而谈。“我们必须把维珍找来,和她谈一次,看看她能接受怎么样的条件!”她去拿听筒,望着赵自耕。“你想一个‮全安‬的地方,叫颂超把她带去,我们马上和她谈判,快刀斩鲇!”赵自耕转动着眼珠,用手拍着额头。

  “事实上,那儿有‮全安‬的地方!”他看看手表,忽然下决心的说:“你打电话给颂超,叫他十一点钟,带这个女人到我们家来,最‮全安‬的地方,就是我这间书房!”

  “你不怕纤纤听到?”佩昑问。

  “十一点钟,纤纤早就睡了!而且她的卧室在楼上,她又没有偷听的习惯!”“呢?吴妈呢?”“她们睡得更早!”佩昑迟疑着。“我觉得不妥当!”“不妥当,也得这样办!”赵自耕皱紧了眉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家丑不外扬,这事还能在大庭广众里谈吗?你打电话吧!带她来,我要看看这是怎样一个女人!”

  佩昑拿起听筒,拨了电话。金盏花35/3718

  深夜,颂超带着维珍走进了赵自耕的书房。

  佩昑很仔细的打量着维珍,她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明,还是那么充満‮辣火‬辣的热力。她穿着件宝蓝⾊的紧⾝衬衫,一条‮丝黑‬绒长,外面是‮丝黑‬绒的西装型外套。由于室內很热,她一进房间,就把外套脫了,搭在椅背上,她那玲珑的曲线,就在灯光下暴露无疑。佩昑很细心的在她小肮上扫了一眼,确实微微‮起凸‬,但是,大约是头胎的关系,还看不明显,也不太影响她那美好的⾝材。

  赵自耕也在打量维珍,那乌黑的眼珠,那厚而感的,那不大不小的鼻子,那浓而带点野的眉⽑,那惹火的⾝段,那低领的衬衫,那绷在臋部的丝绒…他是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维珍的,虽然只是几眼,他已经把她看了个清清楚楚。这是个典型的、感的尤物!敝不得颂超那傻小子会被她捉住,如果换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也不见得逃得过这种女人的惑。他抬头扫了颂超一眼,颂超已经筋疲力竭,狼狈得像个斗败了的公,被赵自耕这样锐利的一看,他就感到简直无地自容了,垂下头去,他对赵自耕低声说了句:“我很惭愧,赵伯伯。”

  说真的,赵自耕对他的“同情”已经超过了“愤怒。”但,他毕竟是长辈,毕竟是纤纤的⽗亲,他总不能表现得太“软化。”他瞪了颂超一眼,似有意又似无意,他的眼光在佩昑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回到颂超⾝上来:“你现在知道了吧?即使是一时的惑,你也会付出相当的代价!甚至于不是道歉所能弥补的!”

  佩昑在赵自耕眼光一转之间,已知道他眼光里有着深意,听他这么一说,她简直有些想笑,假若不是在这么尴尬的气氛下,假若不是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情势下,她真的会笑。那有这种人,他表面上在教训女婿,实际上却在对未婚暗送歉意。她只有轻咳一声,表示没注意,而把目光集中在维珍的⾝上。维珍,她居然在笑!她笑得轻松而愉快,还有层隐隐的得意,她显然对自己引起的这场风暴有份恶意的満⾜,她看看颂超,看看佩昑,再把目光停在赵自耕⾝上。

  “哎哟!”她夸张的开了口,笑意遍布在她的眉梢眼底。“看样子,这简直是三堂会审嘛!”

  “林‮姐小‬,你请坐!”赵自耕指着沙发。

  “不敢当,赵大律师,”维珍轻轻闪动了一下睫⽑,眼底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媚妩‬。“你这样称呼,我可受不了,叫我维珍吧!我想,你当然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嫂嫂一定会把我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你!”

  “你嫂嫂?”赵自耕本能的一怔,脑筋还没转过来。

  “哎哟!赵大律师!”维珍调侃的笑着:“你总不至于还不知道,佩昑和我哥哥订过婚的吧!她和我哥哥之间啊,啧啧,就别提有多要好了!假若我哥哥没出国,今晚我嫂嫂也不会站在你家书房里了!”“那么,”赵自耕盯着维珍,不慌不忙的说:“请代我谢谢你哥哥,他出国出得好,变心变得好,结婚结得好!对这件事,我实在非常非常感他!”

  佩昑心里有一阵。说不出的一股温暖、甜藌、和赏就掠过了她的心头。但是,今晚要解决的问题,是颂超和维珍间的关系,而不是来为佩昑的⾝分而斗口的。她轻咳了一声,她看得出来,颂超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手,又迈步,又不时跑到窗口和门口去倾听,他显然怕惊动了纤纤。

  “放心!”她悄声对颂超说:“纤纤已经睡得好沉好沉了。自耕耍了点儿花样,给她的牛里放了一粒安眠葯,我刚刚还上楼去看过她,她睡得我叫都叫不醒。”

  颂超比较放心了。他望着维珍。

  “好了,维珍,”他说:“你到底要什么,你就说说清楚吧,怎么样可以放我一条生路,你就说吧!”

  “咦!”维珍的眉⽑挑起来了,她紧盯着颂超:“我们谈了一整天,你难道还没有弄清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谁教你是我孩子的⽗亲呢?”

  “慢一点,”赵自耕揷嘴说:“维珍,孩子的⽗亲是谁,并不能凭你嘴讲的!你有什么证据说,孩子的⽗亲是颂超呢?”

  “噢!”维珍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要证据啊?原来,你们打算赖帐了?赵大律师,这就是你一贯的作风,是吗?要证据!如果我拿不出证据,你们就打算赖了!”她掉头看着颂超,板着脸,一本正经,而又満脸正气的问:“颂超,你也打算赖吗?假若你也打算赖帐的话,我今天晚上就认栽了!算我是涉世未深,被人玩了,摔了,始而终弃了!没关系,”她有股豁出去的表情:“颂超,我今天只要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也打算不承认这个孩子!你说!只要你说得出口,我转⾝就走,永远不来⿇烦你们了!你说!你亲口说!”

  “这…这…”颂超涨红了脸,満脸的尴尬,満脸的狼狈,満脸的沮丧,和満脸的敦厚。他转头看着赵自耕,请求的、抱歉的、痛苦的说:“赵伯伯,请你──不要这样做,祸是我闯的,如果我再不承认,就未免太…太…太卑鄙了!”

  赵自耕深昅了口气,心里在咬牙切齿的暗骂,这个傻小子,简直是糊涂透顶!但是,不知怎的,他內心深处,对这傻小子的“糊涂”却又有种欣赏的情绪。

  “颂超,”他盯着他,认真的说:“你知道吗?即使是你自己,也无法证实这孩子是你的!除非等孩子生下来,我们用最精细的⾎型鉴定,才能证明你是⽗亲!”

  “哦!我懂了。”维珍靠在沙发里,仍然睁大了眼睛,她看看赵自耕,又看看颂超:“你们要等孩子生下来,再⾎型鉴定一下,好!颂超,我就给你把孩子生下来。不过,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你总是个‘嫌疑犯’吧!赵大律师,请问你们对嫌疑犯的处置是怎样的?最起码,也要‮留拘‬审讯,等到洗清罪嫌,才能释放吧!”“你错了!”赵自耕冷冷的说:“如果罪嫌不⾜,是‘不起诉’处分!”维珍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望着赵自耕,深深的点了点头。“我领教你了。”她低声的说,低沉而怨恨。转过头去,她又面对着颂超,她幽幽的,清晰的,却有力的说:“我会等孩子生下来,颂超。我会立即把他送去⾎型鉴定。然后,我要抱着孩子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公布今天晚上你们对我所做的事!一个是鼎鼎有名的大律师,一个是工业界的青年才俊!我会让社会知道你们的真面目!而且,颂超,不是我今晚危言耸听,假如你敢在孩子落地以前结婚,我会着大肚子到婚礼上去闹你一个天翻地覆!”她咬牙,深幽的眼睛里冒着愤怒的光芒。“颂超,我真是看错了你!”她站起⾝来,要走。

  “不要,维珍!”颂超急急的喊:“我并没有否认什么,我并没有不承认我做的事,你别走,我们慢慢谈,自粕以谈出一个结论来!”“结论?”维珍挑着眉⽑,愤愤的说:“你本不想负责任,还会有什么结论?你不肯跟我结婚也算了,你甚至不预备承认自己的骨⾁!你本不是人!你没有人心!”她抬起头来,瞪视着赵自耕,大声喊:“看紧你的女儿,说不定她也会大肚子,说不定也没有男人肯认她,说不定你也需要来⾎型鉴定一下!”“不要叫!”赵自耕低声怒吼,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楼顶,怕把纤纤吵醒。“你要不要解决问题,你要不要好好谈?”

  “我要不要好好谈?”她的声音更⾼了,更响了。“我倒要问问你们要不要好好谈?你们有诚意要解决问题吗?你们只想赖帐!”她跺脚,跺得又重又有力。“我不准备跟你们再谈下去!我也会找律师,我与其私下被‘审’,不如正式打官司。虞颂超,我要告你一状!本来,我还带着感情而来,现在,你们使我忍无可忍了,我们法院里见!”她掉头就往门口走。

  “慢一点!”始终站在一边,默然不语的佩昑,忽然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抓住了维珍的手腕。她笑嘻嘻的看着维珍,一脸的温柔,一脸的关切,一脸的安慰与同情:“别生这么大气,维珍,坐下来。”她硬把她拉进沙发里,和她肩并肩的坐着。她安抚的‮摩抚‬着维珍的手,把她的手紧握在自己手中。“你这样生气,真犯不着。”她好温柔好温柔的说,像在安慰一个自己的小妹妹。“你要当心自己的⾝子啊!那么又跺脚又扭的,总是不好。你──有没有找医生检查过啊?有没有做产前检查啊?”“有啊!”维珍说,仍然噘着嘴,却在佩昑的笑语温柔下有些软化了。“医生怎么说?都很正常吧?有没有贫⾎啊,营养不⾜啊,这些⽑病呢?你平常爱节食,有了孩子,可不能再节食了,要为孩子保重自己啊!”“保重个鬼!”维珍说:“没人要的孩子,保重他⼲什么?”

  “别这样说!”佩昑笑着。“那一个孩子的⽗亲会不要自己的骨⾁呢,你放心,这事我帮你做主,总要给你一个公道…”“你说真的?”维珍怀疑的问,不信任的看着佩昑。

  “当然真的!”佩昑正⾊说,在维珍耳边又低语了一句:“我们的关系不同呀,我差不多是看着你长大的。”她用手爱怜的‮摩抚‬维珍的肚子。“没想到你比我先当妈妈。是那一位医生帮你检查的?”“中山北路那家林妇产科医院。”维珍说,又警觉起来:“你以为我‮孕怀‬是假的,是不是?”

  “怎么会呢?肚子都看得出来了!”佩昑说:“你别把我们每个人都当敌人,好不好?‮孕怀‬的事还假得了吗?”她拍拍她的手,不经心的问:“什么时候生呀?”

  “明年五月中。”佩昑微笑着点点头。“现在的医生,推断⽇子都很准,五月几号?”

  维珍倏然抬起头来,变⾊了。她紧盯着佩昑,眼睛黑幽幽的闪着光,她的声音有些僵了:“你──想要做什么?”她问。

  佩昑转头看颂超:“你记得你是几月几⽇去福隆的吗?”金盏花36/37

  “稳櫎─”颂超皱眉。“稳櫎─不记得!”

  “想想看!”佩昑命令的,忽然挑起眉梢:“福隆会有旅客投宿的记录!那天,是你第一天有车子,对不对?你的车子是几月几号有的?七月初,因为你来看我的那个早上,我们学校刚刚考过大考!”“我想起来了!”颂超说:“是七月二号!”

  “七月二号以后,你没有再和维珍约会过吗?”

  “没有!”“我弄错了!”维珍忽然尖叫起来:“医生说是四月到五月之间!”“你更正得太晚了!”佩昑站起⾝来,看着维珍。“我们都念过‮理生‬卫生,人人都知道,‮孕怀‬是九个月零十天。如果你是七月里怀的孕,你应该在四月中旬生产,预产期不可能整整晚一个月!维珍,这孩子不是颂超的!你心里有数!谁是孩子的⽗亲,你一定知道!不要欺侮颂超老实,你有问题,我们都可以帮你解决。但是,这样把问题栽赃似的栽给颂超,未免太过份了!你心里…”

  “你这个混蛋!”维珍忽然发狂般的尖叫起来,她扑过去,撒泼式的一把揪住佩昑的头发,开始又哭又叫又喊的大闹大嚷:“你害我中了计!你这个假情假义的混蛋!你这个巫婆!你这个专门钓老头子的狐狸精!敝不得我哥哥不要你,你是个魔鬼!是个丑八怪!是个…”

  赵自耕扑了过去,一把拉住维珍的手,因为她已经把佩昑的头发抓得快整把揪掉了,他大吼着:“放手!你这个疯子!”

  同时,颂超从背后抱住了维珍的⾝子,也大喊着:“维珍!你放开手,你不要发神经病!我们帮你解决问题!你放手!放手!”“我要掐死她,踢死她,咬死她!”维珍又踢又踹,又去咬颂超的手,完全撒起泼来。赵自耕用力扳开了维珍的手指,解救下佩昑,把佩昑一把拉到屋角去。佩昑被弄得披头散发,痛得眼泪都滚出来了。赵自耕也忘了去管维珍和颂超,只是拚命去‮摩抚‬佩昑的头发,一叠连声的问:“怎么样?她弄伤你了吗?”

  佩昑用手指梳了梳头发,又弯摸了摸膝盖,因为,在混中,她被维珍狠狠踢了一脚,维珍穿着靴子,这一脚就相当重,她翻起裙子,膝上已又红又肿。赵自耕急急的说:“我去找点葯来,你看,有没有伤了筋骨!”“算了算了!”佩昑拉住了他。“我没有那么娇嫰!”抬起头来,她望着维珍,现在,维珍已经被颂超按进了沙发里,到底颂超⾝強体壮,她动弹不得,就躺在沙发里尖声怪叫:“虞颂超!你这个没种的混蛋!你庒住我⼲什么?难道你还想和我…”“住口!”颂超大吼,所有的怒气全来了:“你嘴里再不⼲不净,我会揍你!”“你揍!你揍!你有种就揍!”

  颂超真的举起手来,但是,他一生也没打过女人,这一掌就是揍不下去。维珍却在闪电之间,伸出手来,在他脸上狠狠抓了一把。她的指甲又尖又利,马上,就在他脸上留下了四条⾎痕。颂超怒吼了一声,挥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他跳起⾝子,躲得老远。维珍开始哭了起来,躺在沙发里,她哭了个翻天覆地。颂超吁吁的用手帕擦着脸,⾎迹印在手帕上。赵自耕看着他的脸,跌脚说:“完了,完了,给纤纤看到,怎么解释?”

  像是在答复赵自耕这句话似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大家看过去,马上都惊呆了;因为,门口,婷婷然,袅袅然,穿着件⽩⾊的睡袍,睁着对黑蒙蒙的大眼睛,对里面注视着的,正是纤纤!一时间,全屋子里都没有了声音,连那哭泣着的维珍,也坐起了⾝子,擦⼲眼泪,呆望着门口。只因为纤纤伫立在灯晕之中,光线斜斜的在她⾝上,她又刚从上爬起来,头发松松的披在肩上,她一定是听到了声音,急奔下楼的,所以,她连拖鞋都来不及穿。⾚着脚,一件直统的⽩⾊睡袍罩着她,她站在那儿,浑⾝纤尘不染,竟像个梦幻中的人物,如真如幻,如黑夜中突然出现的仙灵。她那夺人的美,她那夺人的清秀,她那夺人的飘逸和脫俗,竟使那泼辣的维珍都看呆了。赵自耕头一个醒悟到情况的严重,维珍在这儿,纤纤却来了。正好像佩昑面对慕莲似的,历史在重演!他走上前去,急促而命令的说:“上楼去!纤纤!你去‮觉睡‬!我们有事在谈!你不要来打搅我们!”纤纤轻轻的推开⽗亲的手,她似乎本没有感觉到⽗亲的存在,她的眼光正定定望着颂超,好像満屋子里只有一个颂超,别人都不存在一样。她走了进来,径直走向颂超,她叹口气,低声的、做梦似的说:“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我睡得糊糊的,但是,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听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啊呀!”她轻呼着,伸出手去,把颂超按在面颊上的手帕和手移开,她注视着他的脸:“你受伤了!你的脸在出⾎!噢,别动,当心细菌进去…你坐下来,”她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那张躺椅上,按下他的⾝子。“你等着,我去拿葯膏!”她转过⾝子,立即轻盈的跑出了房间,对于颂超如何会受伤,她彷佛还没有时间去思索。维珍坐正了⾝子,她又有了‮趣兴‬了。

  “原来,这就是纤纤!”她说。

  颂超急了,他对维珍又拱手又点头:“维珍,求你别对她说什么,她又纯洁又善良,求你不要伤害她,你有任何需要,我们都可以帮你忙!”

  维珍眯起了眼睛,还来不及说什么,纤纤已经飞奔着跑了进来。她拿着一管三马软膏,细心的,开始给颂超上葯,一面抹着葯,她一面轻言细语的问:“怎么弄的?是不是碰到了麒麟花?”

  麒麟花的⼲子上全是刺,在纤纤单纯的头脑里,这种伤痕,当然是被刺刮伤的了。颂超还没答话,赵自耕生怕这傻小子实话直说,马上接口:“原来那种带刺的花叫麒麟花呀?他在花园里撞上了那么棵都是刺的玩意儿,就带了伤进来了!”

  “噢,”纤纤好心疼。“都是我不好,我把它搬到草地上去沾沾露⽔…”“哈哈!”维珍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沉而不怀好意。“你们真会演戏啊!纤纤,你看仔细点,他那个伤痕像刺刮伤的吗?”纤纤抬起头来,这时才发现维珍。她惊愕的问:“你是谁?”“纤纤,”佩昑急忙揷了进来,非常焦灼。“这位是林姐姐,是我的朋友。颂超的脸受伤了,我看,你带他到楼上去仔细擦点葯,恐怕还要上点消炎粉才行…”

  “噢,真的!”纤纤牵住颂超的手。“我们上楼去,我拿绷给你贴起来!”维珍跳起⾝子,一下子拦在他们面前。

  “不许走!”她叫着。“维珍!”颂超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你做做好事吧!积点德吧!”纤纤迟疑了,她看看维珍,又看看颂超,再转头看维珍,她満眼的困惑。“林姐姐,”她柔声说:“你要⼲什么?”

  “告诉她我是谁!”维珍对颂超说:“今天既然大家都扯破了脸,我们谁也别过好⽇子!”她背脊,直到纤纤脸上去。“让我告诉你我是谁吧!我是颂超的女朋友!我们很要好,要好得上过了…”

  “维珍!”佩昑喊。“维珍!”颂超喊。“维珍!”自耕喊。纤纤看看満屋子的人,再掉头去看维珍,她満脸的惑与不解,満眼睛都盛満了天真和好奇。

  “你说,你是颂超的女朋友?”她问。

  “岂止是女朋友?”维珍大声说:“他差一点做了我孩子的⽗亲,给他硬赖赖掉了!”

  纤纤是更糊涂了,她那简单的头脑实在绕不过弯来,她微蹙着眉,凝视维珍。然后,她抬头看看颂超,轻声的、温柔的,她小心翼翼的问:“她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自耕很急,他往前跨了一步,正想给颂超解围,佩昑却一把把他抓住了,佩昑对他摇‮头摇‬,示意他不要揷手。自耕不解的注视佩昑,却已经听到颂超在沉着的、哑声的、坦⽩的、直率的说了:“让我告诉你,纤纤。”他正⾊说:“在我认识你以前,我先认识了这位林维珍,我跟她一起玩过,跳过舞,游过泳。而且,我…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我…”他很碍口,很结⾆,很困难,尤其,在纤纤那对黑⽩分明的大眼睛下。“我带她到福隆,在那儿过了‮夜一‬。现在,维珍来找我,她说她怀了孕,要我承认那孩子是我的…纤纤,你听明⽩没有?”

  纤纤点了点头。仍然直视着颂超。

  “可是,”颂超继续说:“那孩子并不是我的,所以,我不承认,你韩老师也已经问明⽩了,于是,维珍很生气,她抓伤了我,也踢伤了韩老师…你,你…懂了吗?”

  “哈哈!”维珍又怪笑了。“解释得真清楚!”

  纤纤转过头来了,她一脸的严肃,眼光幽柔的闪着光,那小小的脸庞上,依然一团正气,一片天真,和像天使般的温柔,她直视着维珍,清清楚楚的问:“颂超真的是那孩子的⽗亲吗?”

  “当…当…当然…”维珍视着纤纤的眼睛,从没看过如此纯洁的眼光,从没看过如此正直的神情,从没看过如此坦⽩的天真,竟使她忽然瑟缩起来,忽然自惭形秽了。她垂下了头去,居然自己也不相信的说了实话:“当然不是。”

  “那么,”纤纤把手温柔的放在她手臂上,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你很爱颂超吗?没有他你不能活吗?你简直离不开他吗?”“见鬼!他算什么东西?我会离不开他!”维珍冲口而出,涨红了脸。“我本看不上他,他这个愣头愣脑的混蛋!”

  “那么,”纤纤如释重负的叹了口长气。“你不要跟我抢他,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因为我好爱好爱他,没有他我是不能活的!”维珍睁圆了眼睛,不能相信的看着纤纤,好像纤纤是个怪物似的。然后,她就深深的菗了一口气,倒在沙发里喊:金盏花37/37

  “天哪!世界上会有这种女孩!”

  纤纤仍然直视着她,固执的追问着:“好吗?林姐姐?你已经抓伤了他,你已经出过气了,你就原谅了他吧!”“你呢?”维珍忍不住问:“你也原谅他吗?”

  纤纤回头看看颂超,她的脸上一片光明坦

  “我本没有怪他呀!”她说。再转头看着维珍。“他先认识你,后认识我,不管他跟你多么亲热,那是因为你很可爱的缘故,你是这么美又这么人的。他离开你,大概是因为你不够爱他,你刚刚说了,你本看不上他。他…他…他是要人用全心全意来爱的。我…就是用全心全意来爱他的!我没怪他,更谈不到‘原谅’两个字!”

  “你──”维珍简直惊奇得连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都忘了。“你不怕他以后变心,再爱上别人?”

  纤纤摇‮头摇‬,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提起了她的“上帝”一般。“他不会的!”她回头看颂超,扬着睫⽑问:“你会吗?如果你会,那一定是因为我不够好!”颂超満眼眶都是泪⽔,他不能说话,因为他的喉头哽住了。他脸上的伤口还在流⾎,纤纤伸手轻触他的下巴,带着无限的怜惜,无限的心痛,无限的热爱,她低声说:“很疼,是吗?”她伸手拉住他的手。“我们上楼去吧,我帮你把伤口清理好!”她再望着维珍,诚心诚意的、感的说:“谢谢你,林姐姐,你把他让给我,我会感谢你一辈子。你是个好心的人!再见!林姐姐!”

  她拉着颂超的手,走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一时间,房里好安静,纤纤所表演的这一幕,实在出乎每一个人的预料,过了好半天,自耕才叹口气说:“说实话,她虽然是我的女儿,我还是不了解她!她总会带给我许多惊奇!”“你知道吗?”佩昑深思的说:“我们是一些平凡的人,而纤纤,她实在是个天使!”

  “否则,”维珍接口:“她就是个傻瓜!再否则,她就是世界上最最聪明的女人!”佩昑想着维珍的话,她对维珍深深点头。

  “你有理!”她说。室內静了片刻,每个人都若有所思,终于,维珍长叹了一声,她无精打采的,怅然若失的站起⾝子:“我也该走了。闹过了,吵过了,戏也看过了!很无聊,是不是?我为自己悲哀。”

  佩昑握住了她的手。“等一等。”她说。“还等什么?各种没趣都已经讨到了!”

  “你还有问题没解决,”佩昑盯着她:“那孩子的⽗亲,是××航空公司的空服员,名叫程杰瑞,对吧?”

  维珍惊跳了。自耕也惊跳了。“你怎么知道?”维珍问。

  “第六感。”佩昑笑笑。“事实上,你跟我提过那个空服员。怎么?他为什么不要这孩子?”

  “他怎么会不要?”维珍瞪大了眼睛。“他要得要命,但是…”“他‮业失‬了!琳达把他解聘了,你不能嫁一个无业游民,你又舍不得拿掉这孩子。维珍,你是认真在爱程杰瑞吧?”

  “某一方面是认真的,只是,他太没出息!”

  “人生的事很难讲,”佩昑掉头去看赵自耕。“我看,你该见见那个年轻人,你不是有家传播公司吗?我想,他是第一流的外人员!你如果要找负责人的话,我帮你推荐一个。”

  赵自耕用惊佩的眼光望着佩昑。

  “我看──我应该接受你的推荐。”

  维珍不相信的看着他们。

  “你们──真的要他负责一家传播公司?”

  “明天上午,叫他到我的办公厅来看我!”赵自耕肯定的说。“不过,警告他,不许再闹桃⾊新闻!”

  维珍的眼睛里,忽然蒙上了泪光,她咬咬嘴,想笑,结果,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伏在佩昑的肩上,她哭得菗菗噎噎的,一面哭,一面断断续续的说:“我…好傻,我…像个傻瓜,是不是?”

  “我们每个人,有时都会像个傻瓜。”佩昑说,拍抚着她的背脊。“天都快亮了,你要为孩子保重自己,我叫老刘开车送你回去,嗯?”维珍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维珍走了,颂超和纤纤在楼上,书房中又只剩下了佩昑和自耕两个人。

  他们并肩站在窗前,经过这样轰轰烈烈的‮夜一‬,天⾊已经蒙蒙亮了,黎明前的曙光,正在云层后面放,把所有的云彩都染成了发亮的霞光。

  自耕紧紧的搂着佩昑,他说:“你知不知道,你有一项很大的缺点。”

  “是什么?”“你太聪明,而侨櫎─有点狡狯。”他想着她如何“”出维珍‮孕怀‬的漏洞。“你这种女人,会让男人在你面前显得渺小而无能。我真不知道,我这个律师,是不是应该让给你来做?”

  她笑了。把头偎在他肩上。

  “这缺点很严重吗?”她问。

  “很严重。”他正⾊说:“可是,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是应该把她的缺点一起爱进去的,所以──”他吻她的耳垂。轻叹着:“我爱你的缺点!”

  她更紧的靠着他,光终于透出了云层,照在窗台上的一排金盏花上。赵自耕微微的吃了一惊,他说:“是谁把窗台上的金鱼草搬走了?而放上这么多盆金盏花?我不喜!”“是我。”佩昑说。“金鱼草和金盏花放在一起很不谐调,所以我全换上金盏花,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发生感情,就由于一盆金盏花,纤纤和颂超也是的!”

  “你知道金盏花代表的意思吗?”自耕不安的问。

  “我知道,它代表离别。”“你不忌讳?”“放上金鱼草,就不忌讳了,是吗?”

  “那成了一句话:离别了,傲慢!”

  佩昑瞅着他,含笑点头。

  “现在是好几句话!”“什么话?”“离别了,离别?氡鹆耍氡稹S涝独氡鹆耍氡稹!彼底牛Φ酶鹆恕!澳愀枚酶焊旱谜脑恚饩浠暗恼嬲馑际牵汉屠氡鸶姹鹆耍』谎灾牵河啦焕氡穑?br>

  他又惊又喜又佩又赞的瞪着她。昅了口气。

  “你知道吗?你又多了一项缺点!你太敏捷!”

  “我知道。”她笑着。“你只好连我的缺点一起爱进去!”

  光更灿烂了,把那一排金盏花,照耀成了一排闪亮的金⻩。每一片⻩⾊的‮瓣花‬,都在太光下绽开着,闪耀着,盛放着。接着那黎明时的万丈光华。──全书完──

  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廿七⽇深夜初稿完稿

  一九七九年一月十七⽇初度修正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六⽇二度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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