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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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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是故乡。”

  “小姬,是‘思’不是‘是’,方才在学堂里夫子不是纠正过了吗?你还念错!”同阮元姬一块玩耍的小男孩好心告诉她。

  “我说‘思’就是‘是’,谁敢有意见?”

  被阮元姬大眼一瞪,那名男孩赶紧改口。“不敢、不敢!小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就算你指马为鹿,我也不敢有意见。”

  “哈哈!你还纠正我,自个儿还不是也念错,是指鹿为马!”

  “不管是指马为鹿,还是指鹿为马,意思还不是一样?”小男孩试圈狡辩。

  “我管你指什么为马,我现在就要指人为马,你现在当马让我骑!”

  在十三年前,阮元姬还只是个不知天⾼地厚的小女娃,她爹娘是以种菜维生,⽇子过得非常朴实。

  阮家二老在成亲后二十多年才盼得一女,因此两人自然是对阮元姬宠爱万分,不仅舍不得打骂她,还让她上学堂识字。他们不想让爱女像他们一样只是见识浅薄、大字不识几个的耝人。

  不过令阮家二老头疼的是,阮元姬的个倔強且野十⾜,可他们又舍不得打骂她,仅是想着也许等她长大一些就会懂得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因此也就由着她了。

  阮元姬在地方上是个孩子王,常对一群年纪相仿的小⽑头颐指气使。

  虽然她十分凶悍,但大伙儿都因她是个女娃儿,所以也就让着她,个个对她唯命是从。

  就像现下,阮元姬命令大伙儿要陪她玩骑马游戏。

  “驾!”

  阮元姬跨坐在一个小男孩的背上,手上还拿了一细树枝,学着大人骑马的样子,她拼命地朝他的庇股一阵猛挥。

  小男孩本不敢喊疼,而一旁的几个小⽑头则是看得冷汗涔涔,因为…待会儿就会轮到他们。

  …

  郑州的县令左义成带了几名随从,匆匆地与在一旁玩骑马游戏的孩童们擦⾝而过。

  左义成和上官俊慎是八拜之,知道上官俊慎辞官回乡,他准备带人去接。左义成深知上官俊慎不喜张扬,所以他只带了几名随从到州界等待他们到来。

  不久,上官俊慎带着小来到郑州,一见着左羲成,便急着下马与多年未见的好友打招呼,两人谈得不亦乐乎。

  而上官俊慎的子颜若云也下软轿,由于他们彼此间都识,因此三人就在路上开始寒暄。

  上官敬璘是上官俊慎的独生子,他乍来此地,对这里的一切都觉得很新鲜,他悄悄地下了软轿,跑离爹娘的⾝边,好奇的杏一探新环境。

  他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五、六个小孩正玩得很开心,见他们在玩着某种他不知道的游戏,于是他好奇地直盯着他们看。

  “喂,你们看!那个小男孩穿得比我们还漂亮耶!”眼尖的阮元姬一下子就发现穿着华丽的上官敬璘。

  阮元姬看他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当下就兴起捉弄他的念头。

  “我们去捉弄他,好不好?”阮元姬虽然询问其他小孩,但她已经决定的事,大伙儿都知道不能否决。

  但是年纪稍长的葛小四刚瞥见县令大人在此,所以他猜想这⾝着华服的小男孩,一定和县令有关。

  “不好啦,万一他爹是当官的,那我们会被抓去关,不行、不行!”葛小四勇敢地拒绝。

  几个小⽑头也都大胆的摇着头,表示不同意。

  听到他们胆敢有意见,阮元姬顿时心生不満,她威喝道:“你们竟敢不听我的话,是不是不想活了?大⽑!你是想让我告诉你娘,你在学堂打盹儿是不是?”

  被她点名的曾大⽑马上哀求道:“小祖宗不要啊!要是被我娘知道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还有小四,你在学堂偷吃糖被夫子发现,还被打手心的事,你也想让我告诉你娘吗?”阮元姬⽔灵的大眼直瞪着他,他们都有把柄在她手上,就不信他们敢违抗她。

  “千万不能告诉我娘,她会打死我的。”葛小四也屈服了。

  看他们纷纷求饶,阮元姬很満意,她再次问道:“那我说的话你们听不听?”

  “听!”

  这会儿大家一齐点头,因为不敢得罪这令他们害怕的小祖宗。

  “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捉弄他呢?”葛小四有些害怕的问。

  对啊!要用什么方法捉弄他呢…阮元姬暗自思忖,看上官敬璘傻愣愣的模样,她盯着他那⾝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丝绸⾐裳,心中便有了主意。

  “我们比赛看谁先脫下他的子,就这么决定了,大家上!”阮元姬边喊边比手势。

  见她下令,大伙儿只好硬着头⽪冲上前,抓住上官敬璘。

  不过除了阮元姬之外,其他人都是心惊胆战,生怕会惹上⿇烦。

  上官敬璘出生于仕官之门,很少有玩伴,平常多半是苦读诗书、勤练武艺,玩乐的时间可说是少之又少,他更没见过一群小孩子在一起尽情跑跳、吼叫的情景。

  这对他来说实在很新奇,他好奇地看着他们玩游戏,要不是自己人生地不,他真的很想加⼊他们…

  当他还沉溺于羡慕之情时,他们忽然看向他,没多久便朝他冲来。

  上官敬璘惊觉不对,吓得想拔腿就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大伙儿把他庒在地上,七手八脚的争相脫下他的子。

  不过众人只是陪阮元姬做做样子,并未付诸行动,没人敢真的脫下他的子。而阮元姬就不同了,在一片混中她毫不留情的扯下他的子。

  拔得头筹的她⾼兴的喊道:“我拿到了、我拿到了!”

  阮元姬笑逐颜开的甩着她的胜利品,大伙儿见阮元姬已达到她的目的,便纷纷离开上官敬璘的⾝边,就怕这小子的爹娘真会命人把他们捉起来。

  上官敬璘自小养尊处优,他爹娘也未曾打骂过他,下⼊见到他更是必恭必敬。道会儿不但被一群孩子吓着,还被他们欺负,当众被脫子对他来说可是一大聇辱,小小心灵充満害怕与委屈,他立即以嚎啕大哭来发怈情绪。

  众人一阵错愕,不知如何是好,要是被识得他们的人见着了,定会怪他们欺负一个外地来的小孩。

  不过…阮元姬竟还不知死活的呼着。

  “小姬,他哭了,怎么办?”曾大⽑不知所措的问着阮元姬。

  “哭了?只不过是脫子而已,怎么会哭呢?是不是你们打到人家了?”

  阮元姬全然不知是她的行为才害他哭的。

  “才没有呢!”众人异口同声地否认。他们都没胆去脫他的子,哪敢打伤他?

  “小姬,是不是我们做得太过分了?你快把子还给人家啦!”有人建议。

  阮元姬看上官敬璘哭得如此伤心,也觉得是她做得太过火了,若换作是她被人脫子,她一定要那个人死得很难看。

  她难得良心发现,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于是她上前把子还给他。

  “喂,你别哭了,子还你就是了。”

  上官敬璘抢回子赶紧穿上,他可不想再被其他人看到他光着庇股的样子,可是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落下。

  阮元姬忽地发现他有个地方和她不一样,便出言嘲笑:“哈哈!你那里怎么多了个东西?”

  闻言,不只是上官敬璘,就连一旁的众人也都一阵尴尬。

  看来,只有阮元姬不知男女之间的分别。

  “小姬,这…我们跟他都是一样的。”有人鼓起勇气告诉她。

  “真的!我怎么没有?不信你们看…”

  见阮元姬准备脫下她的子,曾大⽑连忙阻止:“小姬不能脫!我娘说女孩的⾝子不能随便被男孩看到。”

  “谁说我是女的?我是男的啊!怎么会是女的?”

  “真的啦!只有男的才有那个东西,你没有,所以你是女的。”葛小四为她解释。

  阮元姬狐疑的看向众人,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男的,可是这会儿大伙儿却都说她是女的。差别在于他们有那个东西,而她没有…怎么会这样?

  “我不信!我要回去要间我娘。”

  阮元姬正要离开,就见县令大人和两名⾝穿华服的一男一女走向他们。

  他们脸上原是着急的神情,可是在一见到小男孩之后,个个都露出安心的微笑。而那群以阮元姬为首的小孩,见到他们都觉得大事不妙了!

  “小姬,不得了了!他的⽗⺟来了。”

  “完了,我们跑不掉了,要是县令大人知道是我们把他弄哭的,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坏小孩啊?”

  “那…我们会不会被县令大人捉去坐牢?”

  “哇,我不要!道样我就见不到我娘了…”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在阮元姬耳边嘀咕,他们个个都心思单纯,平⽇又以个霸道的阮元姬为首,一时心慌的他们全都忘记阮元姬的年纪比有些人还小。

  “怕…怕什么!我阮元姬一向敢作敢当,主意是我出的,大不了我让县令大人捉去不就得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阮元姬还是有一点点害怕,可稚气的小脸却故作镇定。

  …

  上官夫妇寻找上官敬璘好一会儿了,当他们一发现心爱的儿子不见时,便焦急的到处寻找。

  他们那时只顾着和久别重逢的左义成叙旧,完全忘了儿子,要不是左义成提起想见见上官敬璘变得什么模样,他们都不知爱子早已跑得不见人影。

  他们不断的寻找,乍见站在路中哭泣的儿子,颜若云以为他是因为路才站在路上哭泣,连忙上前安抚他。

  “璘儿,你怎么在哭?是不是路找不到娘?谁教你不吭一声就跑掉,幸好没有遇到坏人,乖,男孩子不可以动不动就哭。”颜若云蹲下⾝子,用手绢温柔的替他拭去泪⽔,想起差点失去宝贝儿子,她仍心有余悸。

  颜若云不但人美,嗓音也轻柔好听,还面带彻笑,令一旁的小孩看得好生羡慕,因为若换作他们的娘亲,不是臭骂一顿,就是拿扫帚追着他们跑。

  上官敬璘止住泪⽔、昅昅鼻子,有爹娘在,野孩子就不敢欺负他了。

  有了爹娘当靠山的上官敬璘神气的看了他们一眼。

  他这怪异的举止,使上官俊慎夫妇和左义成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有一群小孩站在一旁,个个皆像如临大敌般的盯着他们。

  “小姬,怎…么办?他们看向这边了。”葛小四紧张的问。

  “小姬,你看我们该不该一哄而散?”曾大⽑的意思就是逃走。

  阮元姬原本犹豫不决,然而在见着笑容如同光般温暖的颜若云之后,她像是着了魔似的说:“既然做错事,当然要去道歉。”

  奥?

  众人为之一愣,蛮横的阮元姬竟然会义正辞严的说要道歉?

  他们呆愣地看着阮元姬勇敢上前道歉。

  阮元姬头一回谨慎的跟人道歉,有些紧张的她表情显得不自然,也不太敢迈开大步往前走。

  颜若云微笑地看着眼前可爱的女娃儿,她⽩皙的小脸上満是歉疚的神⾊,虽然不明⽩小女娃的意图,但想必是跟璘儿有关吧?

  阮元姬恭谨的行礼,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

  “对不起,刚才我们不知道他是漂亮夫人的儿子,所以才捉弄他、和他玩脫子游戏,害得漂亮夫人的儿子在路上随便哭。我们不是故意的,请漂亮夫人原谅我们。”阮元姬不知该如何称呼颜若云,只觉得她是个既温柔又漂亮的夫人,所以就称她为漂亮夫人。

  阮元姬有些用辞好像不太恰当,但上官俊慎夫妇能够感受到她的诚意。

  小孩子玩在一块,打打闹闹总是免不了的,眼前的小女娃勇于认错的行为令他们赏。

  上官俊慎深爱着他的子,一听到这小女娃左一句漂亮夫人、右一句漂亮夫人,他简直比颜若云还乐,他朗声说道:“小娃儿没关系,是我儿太不中用了。”

  “没想到璘儿初来此地,周庆快就能结识到朋友,和大伙儿打成一片,希望以后你们再跟璘儿玩。”颜若云也温和的说着,一点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上官敬璘不敢相信地看着上官俊慎他们。爹娘竟然把他们当成他的朋友?他眼眶含泪,气恼地猛摇小脑袋。

  才不是娘说的那样!是他们欺负他,怎么可以让他们变成朋友?那他们以后就会更大胆的欺负他了!上官敬璘在心里如此喊道。

  而且,他才没有跟他们玩脫子游戏,那可恶的小女娃还说他在路上随便哭,好像全是他的错,他是爱哭鬼…

  为什么爹娘对她那么好?应该把她捉起来打庇股,打得她哇哇叫才对。

  可是,爹娘竟摸着她的脑袋说说笑笑,怎么会这样?他不是爹娘的心肝宝贝吗?还是爹娘已经不疼他了,呜呜呜…他讨厌她!

  阮元姬抬起头望着他们,她没被怪罪?她欺负他们的儿子,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她再看向那个被唤作璘儿的男孩,他正用泛红的眼眸不満的瞪着她。

  啧!没想到这个男孩子比她还爱哭,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阮元姬不噤在心里犯嘀咕,她似乎忘了自个儿的年纪还比他小。

  “好了,我们该走了。”上官俊慎抱起上官敬璘。

  找回上官敬璘之后,他们便准备离去,临走前,颜若云还转⾝对阮元姬他们说:“有空到上官家玩。”

  看着上官俊慎一行人离去,有人好奇地问道:“那个上官老爷是做什么的?此县令大人还大吗?”

  “笨!你没见着县令大人听话得跟小猫似的,当然是上官老爷比较大。”

  “幸好上官老爷没有生气,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嗯,就是说啊!他们真是好人。”跟自家娘亲此起来,漂亮夫人既美丽又温柔。

  “那当然!我们又没有做坏事,县令大人怎庆会随便把我们捉起来?”曾大⽑已经忘了方才的害怕。

  “刚才不知是谁还吓得想逃跑呢?”葛小四取笑曾大⽑,突地瞥见阮元姬呆愣不语,他好奇地问道:“小姬,你怎么都不说话?”她太安静了。

  “我要回家,不跟你们玩了。”阮元姬一说完就跑走了。

  “小姬回家了。”

  “那我也要回去,晚了肯定又会挨骂。”

  最后,他们没了兴致,便各自回家去了。

  …

  当阮元姬回到家时,阮大娘正在灶房里忙着做饭,她跟在阮大娘的⾝边团团转,急着想问清楚心中的疑惑。

  “娘,为什么我没有小?”不同于面对朋友时的气焰,阮元姬温声问道。

  阮大娘以为她是想要养可爱的小,因此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她:“小姬如果想养小的话,娘明天去买给你。”

  “我不是要养小啦!我是说我为什么没有尿尿那个小啦!”阮元姬生气地嘟起嘴。

  阮大娘停下切菜的动作,不明⽩女儿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小姬常常说出一些奇怪的要求,若是想要一些普通的东西,她还能够做得到,但…是男是女并不是她能决定的啊。

  她唯一所能做的就是耐心解释,使小姬打消这个念头。

  “小姬是女孩,怎么会有小呢?”

  “可是我要当男孩,我也要有小嘛!娘…”阮元姬扯着阮大娘的⾐角,不死心的哀求。

  这也不是说要就要得到的,阮大娘实在很为难。

  她蹲下⾝子,宠溺的摸着阮元姬的头。“小姬,你从娘的肚子里出来时就是女的,娘也不可能把你变成男孩,可是不管是男、是女,你都是娘的心肝宝贝,知道吗?”

  即使如此,她还是娘的心肝宝贝吗?这个想法让她心里充満甜藌,露出释怀的笑容。

  “贻…”阮元姬撒娇的窝⼊阮大娘的怀理。

  虽然娘没有比漂亮夫人漂亮,可是娘很疼她,她是娘的心肝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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