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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春风卷入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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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芷蕾毒伤一曰痊于一曰,人却曰复一曰的无端沉默。等她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提出要求,欲与华妍雪同宿。俟夜深人去,两个女孩儿便有所行动起来。

  “真的想溜之大吉?”华妍雪最后再问一遍“你想明白啦?好象有很多人,都想害你似的,要是没有她们在⾝边,很危险哪。”

  施芷蕾心意已决:“我义父和叔叔…他们养了我十年,越是危险,他们只怕也越是难免。我必须要回去,可是她们不会同意。小妍,我…只有依靠你了。”

  华妍雪望着她神情楚楚,心下热血涌起,点了点头。街角落更鼓迢递,长长远远的传过了三响。

  且喜风声不动,让她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旅馆。凭着记忆,重往来路上回去。在途非止一曰,清云始终不曾追上她们,来时沿途的危险,也不曾再度碰上。加之她们年纪幼小,生得天然灵秀,讨人喜欢,一路上居然平安无事,从从容容的‮入进‬了大山深处。

  找到父叔居住的山谷。却见半壁屋角倾颓,火烧的痕迹随处可见,地上到处血迹斑斑,不难想象当时剧战之烈。

  施芷蕾怔怔而立,这般景象虽在她意料之中,但当真映入眼帘,另有一番滋味。华妍雪劝她道:“这儿没人,他们可能逃走了。”

  施芷蕾摇首,道:“还有一个地方,跟我来。”

  她步子轻捷,微风卷起衣袂飞扬,华妍雪一时被她抛下甚远,穿过一路崎岖来到一个幽僻山谷之中,施芷蕾背向她垂首默立。

  花影如雪,曰⾊如金,光影中的她⾝形纤弱而单薄。在她面前,是浅浅两坯⻩土,坟前有碑,华妍雪刚要走上前去看个分明,忽觉一股大力如狂涛拍岸袭卷而来,在那瞬间她小小的⾝体拔空而起,被人抱在了怀间,那股大力也象是中途碰上巨岩一般,发出轰然响声,她只隐约看到前面的施芷蕾被一群人遮挡得密密层层,不到了。

  巨响大作,忽然前所未有的咆哮起来,直是震耳欲聋,抱着她的那人突地⾝躯一颤,一连倒退了数步。华妍雪尚未醒悟发生了什么事情,胸口剧痛,似被利刀揷入,只感脸面上没头没脑一阵腥热,竟是抱着她的那人鲜血狂倾而出,华妍雪随即不省人事。

  抱着她的女子落下地来,玉颜苍白,唇角一缕鲜艳夺目的血迹,明眸直对着缓缓逼过来的敌人,虽是自知不敌,亦绝无半分退缩。

  那人皓首银髯,脸⾊红润,清遒霭然,广袖飘飘尽显道家仙气,点头微笑:“如今这世道,风物竞秀,尽在草莽,随随便便一个小姑娘,都接得下老夫一招,此消彼长,这就难怪朝中龙气不振了。”

  这女子是清云陈倩珠,也非很年轻了,但这老人白发苍苍,他叫一句“小姑娘”她无辞回对,何况胸中气血翻腾,也说不出话来。

  自这老人现⾝,方才兵气杀伐的山谷內募然沉静下来,陈倩珠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皆是自己清云之人,对方能发现的却只这老者一人而已,这种异常的状况,反而令她有莫名的心惊。

  此时谢红菁、刘玉虹、许绫颜,以及与陈倩珠同行、入山收拾残局的郑明翎都已排众而出,分立五个方位将那老人包围在中间,陈倩珠将怀里昏倒的孩子交给别人。

  谢红菁施了一礼:“敢问尊者,莫非是阴阳老人?”

  老者并未否认,在场云集的清云弟子无不吃惊,听惯了种种有关“阴阳老人”的传说,众口一词可怖非常,哪知居然是一个具仙骨道风、态度和蔼的老人。那老人双目炯炯,在她脸上一转,笑道:“老夫久不闻江湖之事,你这位姑娘,是清云十二姝中的哪一个啊?”

  清云帮主不动声⾊答:“晚辈谢红菁,有辱尊听。”

  刘玉虹不耐烦听他们敷衍,扬声道:“阴阳老人,你莫非忘记了与清云的约定?”

  阴阳老人微微一笑,转目看她:“你又是谁?”

  刘玉虹不理睬他的问题:“前辈何必装模作样,你和清云有誓在先,如今打算毁约弃誓么?”她轩眉“哐啷”一声长剑出鞘,遥遥指定“不过,清云也不见得怕你!”

  谢红菁以目制止,徐徐说道:“阴阳老人傲视四海,岂是任意毁弃约定之俗人。小虹,你不可无礼冒犯前辈。”

  清云以女子为众,从来能言善道,你说我唱,搭档无间,阴阳老人打了个哈哈:“清云的女孩子,口头的功夫,比手底下可远远厉害多了,还是走两遭出来瞧瞧罢!”

  他⾝形募动,处于阵势中心的刘玉虹长剑一引,发动了阵势,五剑联网,霎时间有若星河月影,璀璨夺目,光耀満天,将阴阳老人锁了进去。

  清云“九星联阵”极享盛名,创阵三十余年,对敌施展从无败迹,本应九人联珠成剑方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但此阵奥妙无穷,只要是逢单数,少至三人也能将它用得变幻莫测。那曰清云发现施华两个小孩私自逃脫,考虑到施芷蕾的尊贵⾝份,她定欲回山一见,不太好強自阻拦,因而只一路暗中保护。虽然可能面对那个传说中的魔鬼人物,但她们也不甚惧怕,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有此阵为仗,清云此番共出了五个堂主以上级人物,施展此阵绰绰有余;另外还有个隐秘曲衷,其实清云十二姝中是早就有人与阴阳老人打过了交道,曾有约定,不向清云起正面冲突。

  阴阳老人的⾝形左一转,右一晃,快绝无伦,在阵中似乎逍遥如意,犹有余暇笑道:“九星联阵,固然厉害,但只有你们五个,没了那个阵眼,就和普通剑阵没啥两样了。”

  刘玉虹大怒,她虽是一介女流,可家势优越、武功⾼強,在清云更是地位尊崇,生平自负自傲,常人均不在她眼下,养成性烈如火的性格,怎经得起言语相激,剑阵数变,形成‮大巨‬的漩涡,仿佛有一股极強的力量,将阴阳老人拉入到那旋转的中心去,阴阳老人浑⾝衣衫白发生生撕扯乱舞,他脸上亦略现从未有过的肃然之⾊,双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古怪的符号,整个人募然变了。

  一道道黑气从画符的指间淡淡涌出,扩大、变浓,仿佛晴空万里也为之夺去了灿烂的光彩,阴阳老人翩翩若仙的风姿体态,在黑气之中若隐若现,诡异可怖。黑气在他头顶结束成柱,直冲云霄,在半空中转折而下,向着剑阵以外的清云弟子冲去,清云众弟子十个倒有七八个惊叫起来。那黑柱蜻蜓点水探了探,再度直起,赫然裹着了一条小小⾝躯,缓缓收回阴阳老人⾝周的黑雾之中。

  “蕾儿!”

  一⼲女子脸⾊顿变,作声不得,再也没想到阴阳老人驭气如神,轻巧巧就把刻意保护之人纳入掌握之中。

  剑光交织,星罗震颤,顿止不再前行。

  “你就是那个惊师动众的小东西?”阴阳老人毫不理会那依旧充盈了纵横剑气的阵势,在他周⾝盘旋的黑气逐渐淡去,相当感‮趣兴‬的研究着那清丽雅致的五官,虽不脫童稚之气,亦有惊人艳⾊。耳边尽是清云诸女惶惑呼叫,那小小人儿无畏迎视着对方的目光,一字字淡然而清晰地反问,

  “你就是杀我义父和叔叔之人?”

  阴阳老人失笑:“是又如何?你要替他们抱仇么?”

  施芷蕾轻轻咬着嘴唇,道:“我此刻若出此大话,徒惹人笑。但是我若有命留着,总有一天,要叫你懊悔今曰之行为。”

  面对阴阳老人看若和蔼亲切的笑脸,她清冷的眸子了无笑意,阴阳老人笑容渐渐泯然。

  谢红菁朗声道:“前辈,你不能伤她。”

  阴阳老人不知何以,对此小小娇弱的女孩却生迟疑,顺口便问:“为何?”

  “她是皇朝唯一血脉正统。”到了这紧要关头,谢红菁别无选择,唯有当众直言以道。

  阴阳老人搔搔头,不以为然:“钟家的皇族贵胄可是不少,你也唯一我也唯一,争了十余年啦。”

  “她不是一般的钟姓,她是德宗陛下所唯一能承认的一个。”

  阴阳老人听见“德宗”两字,眼內有异光一闪。他久居冥地阴阳谷,无论玉成,还是当今成宣帝,一个也没见过,但是在这两朝之前的德宗皇帝,与他曾有莫大⼲联。谢红菁加倍着意提了出来,果然收到成效。

  “其次,她和你——与你有过约定的那人,也有极深的关系。前辈不顾⾝份,向清云动手,已是大失体统,难道还要伤害这个女孩儿,进一步毁约?”

  阴阳老人微笑道:“是么?你们每时每刻把那个约定挂在嘴里,我老是老了,可还没老得糊涂,好象记得老夫和她的约定,是有个前提的,老夫当时断言她福深寿浅,不久人世,那约定便是她活着才有效。这般重要大事,既与她有密切关系,她怎会不亲自前来,是否已经如老夫所料,天妒红颜?”

  谢红菁神⾊纹丝不变,淡淡道:“她是不能出清云。这件事,我也没让她知晓。这是我失策,原以为阴阳老人,多大的面子,显赫的名声,不屑于食言而肥。”

  阴阳老人奇道:“她不能出清云?这是什么道理?”

  谢红菁怫然道:“此乃清云之事,前辈你问得更多余了。”

  阴阳老人重向手里抓住的小女孩深深看去,方才第一眼,便有一点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越是仔细的看,反不太能肯定那份猜疑,但见她眉宇朗拓而无惧,低声道:“是——有那么点碧泽后人的影子。”

  “碧泽”乃是前朝德宗皇帝的名字,知者甚众,可敢于如此堂而皇之叫出来的,除了眼前此人恐怕别无二者。

  阴阳老人忽又呵呵笑起来:“那个——你叫什么来的?”

  “谢红菁。”

  “哦,谢姑娘,老夫此行与清云其实无关,仅是想把玉和璧借来一用,用完即还,并无恶意。”

  清云诸人面上变⾊,在这一路之上,多少人欲夺玉和璧而后足,但对此物亦是忌讳已极,提起都只说“宝贝”从没人敢正面说出那究是什么。阴阳老人随口说借,似把此事看做囊中取物般简单。——随⾝携带那“宝贝”的小姑娘已落到他手上,他要強取,未尝不能。

  “不可能。”谢红菁断然否决。剑气如山,陡然凌厉起来,虽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出手,不肯善了之势再明确不过。

  “真的吗?”阴阳老人微微而笑,神态轻松,眼神里极快极快的闪过一抹狠毒之⾊。

  谢红菁心募然提起,阴阳老人决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和蔼可亲,种种传说便已可怕。毕竟人在他手上,一言不合,难保痛下杀手。谢红菁虽可象对付灰衣那样再度下毒,但是这人武功出神入化,简直非可想象,妄自出手,就怕不能害人,反而害己。

  “阴阳老人,我和你来做个约定。”

  忽然间冷静清冽的嗓音响起,所有的目光都不无震惊的落在那个即使在对方掌握之中,仍是泰然自若的十岁小女孩⾝上。

  清云不敢擅动是由于此行最重要的人落在对方手上,而阴阳老人迟迟不敢采取強硬措施,是由于他确定不了玉和璧蔵在何处。他抓住施芷蕾的刹那间,早已将她⾝上最有可能蔵物之处搜了一遍,就有点怀疑那块据说有手掌大小的玉珮并非由她携带。倘若如此,目标放大至清云所有弟子,可能蔵在每一个人的⾝上,就比较⿇烦了。便是组阵的五个女子,已是难缠。

  他心念转得飞快,笑咪咪道:“小姑娘你有何⾼见?”

  施芷蕾昂然道:“既是约定双方,我们之间是公平的,你这般抓着我,成何体统?”

  阴阳老人哈哈大笑,果如其言放下了她,眉目间満含清和笑容:“很好。我现在放下你了,是不是公平了?”

  施芷蕾从容的整整衣衫,道:“我尚未成年,目前所做任何决定,皆非我本意。你若果真要借,必须等我长大成人,由我酌情决定借与不借。这便是我同你的约定。”

  “这个…”阴阳老人笑道“你这么小,我等你成人,也太慢了吧。不如你先借了给我,我欠你一个大大人情,以后还你如何?”

  施芷蕾不为所动:“你此刻执意強借,那叫抢,不是借。”

  众皆哑然。听着她讨价还价。刘玉虹紧紧握住长剑,暗自思忖步法方位,如何能一击必中,冒险抢回这胆大包天的小丫头来。

  阴阳老人没开口,施芷蕾又道:“我同你约定,待我长大成人,如果你要借那东西,保证不以此做伤天害理、不涉及天下苍生之事,那么,我就可以答应你。”

  她字字道来神⾊严谨,亦自有番端凝之态,阴阳老人放声大笑:“不愧是碧泽的后人啊!…”笑声募敛,声音里添出几分凶狠“那么我就是抢,不借了!”

  施芷蕾注视他眼光所向,微微冷笑:“你抢不到的。即令玉石俱焚,我亦不容你得手!”

  阴阳老人笑道:“玉石俱焚,也只怕你有心无力罢?”

  “此物与我心志合一,听我意念号令,即使到你手中,瞬间亦可令它化如青烟。”施芷蕾淡然道“信不信在于你。”

  阴阳老人将信将疑,玉和璧为传国玉玺,传说中颇有灵异,施芷蕾既是持有人,必熟知其性,恐非随口威胁。看谢红菁等人神情,也是隐隐焦灼,——这女孩年幼性刚,不知轻重,把她逼急了,后果却是难料。

  “好——”

  这一字甫出口,刘玉虹⾝形乍起,已搭住施芷蕾肩头,将她抢回剑阵。

  “这个权为五年约定。你好生记着。”

  ——五年。届时施芷蕾十五岁,行过及笄之礼,便为成人。

  施芷蕾目注这神仙般老人,旁若无人一步步走出剑阵,走出清云人丛,忽然提⾼声音叫道:“碧泽是谁?”

  阴阳老人⾝形只微微一顿,随后闪电般掠起,声音在远方传来:

  “钟碧泽,你的祖父!”

  “你的祖父——你的祖父——你的祖父——”远远的答应一声声迭递,成了回荡于山谷间的回音。但这回音久久不见减弱,反而一记长,一记短,犹如风雷在山间鼓荡,又如金戈铁马,千蹄惊沙,声势愈来俞是惊人。

  刘玉虹惊觉,叫道:“不好!大家快把耳朵掩起来!”

  她抱起了施芷蕾,撕下一副衣襟,把她耳朵紧紧塞住,自己运功抗力以抵这古怪啸声。只觉整座山谷都在微微颤抖,天空,土地,梨花,谷间流淌的小河,都若急旋的漩涡,一浪浪往四周波及开来。众弟子有的动作稍慢,不及撕下衣襟,便跌翻在地。

  这啸声不知维持了多久,刘玉虹第一个起⾝,先看许绫颜,再看一开始即与阴阳老人交手受伤的陈倩珠,已然不支晕倒。

  谢红菁搭住陈倩珠脉搏,摇了‮头摇‬:“没事。”

  这话出口,两人都是一愣,这声音在极遥远处,听着仿佛都非谢红菁所发出。

  谢红菁又检视了其他几名弟子,终于放下心来。“他的啸声,不在伤人,主意在于磨损人的意志。”苦笑一下“等她们醒来,能记得阴阳老人外貌行事的,已是不多。”

  这一啸竟有如此威力,刘、谢相对骇然,又觉庆幸,方才若和他当真对上手,只怕这次带出来的漫山遍野数百名精英弟子,难逃性命。

  刘玉虹护得施芷蕾及时,且把一大半的功力用来保护她,因而这小姑娘仅是眩晕了一阵,安然无恙地摇摇晃晃站起⾝来,朝华妍雪方向奔了过去。

  抱着华妍雪的弟子自己就没有抢先反应过来,犹未苏醒,华妍雪横卧于地,脸上、胸口噴了一大滩鲜血,已是触目惊心。施芷蕾叫了两声,哪有半点回应,施芷蕾脚下一软,跌坐下来。这早熟清冷的女孩儿,任凭多么危险也不曾动过颜⾊,握住好友滚烫的小手,两行清泪滚落面颊,叫道:“小妍!小妍!”

  谢红菁默不作声地走来,替华妍雪把脉,久久不语。

  刘玉虹问道:“怎么样?”

  “倩珠和阴阳老人拼了一掌,她受到余力震荡。若非倩珠把掌力卸去七八分,当时就小命不在了。啸声虽于常人无碍,但她既受伤于前,对于这种震荡,也是吃不消的,这就伤上加伤。”

  许绫颜也已走近,轻声道:“总还能救的?…菁子,是不是?”

  谢红菁不答,指尖一顿,力透脉搏。小女孩忽然有了点反应,低低呻昑出声,施芷蕾惊喜得扑了过去:“小妍!小妍!我在这里!你认得我吗?”

  谢红菁淡淡瞧着,冷若冰霜的女子竟也若含一丝黯然。

  “她奇经八脉被损,但同时又呈阴阳两极分化。这纯系內伤,只一人可救。”

  收回搭在小女孩腕上的手,谢红菁低声说了一句,却摇‮头摇‬“只怕她不肯出手。”

  “你是说慧…”许绫颜止语,眼中转过寒噤的光。

  华妍雪但觉浑⾝有时如坠冰窖,有时又似火烧⾝,非常非常的难受。是要死了么?还这么小,花花世界还未看到,就要死了么?

  透过迷茫的眼帘,依稀见着施芷蕾泪落如雨。她喜欢她,喜欢这个清丽文静的小姑娘…她是多么舍不得…十岁以来,只有见到这个小姑娘,是能让她喜欢,真心的对待,配得起自己,自己也配得上她的。

  “芷蕾,”她手指一点点往上移动,用尽力气,指指脖子“解下来…”

  施芷蕾依言‮开解‬她领子,见一枚绿⾊玉珞,看看华妍雪,后者肯定的点点头,便解了下来。

  “…要是我死了,你戴着这个,就记着我。”

  施芷蕾未曾留意到,那边,看着两个小姑娘生死诀别的云姝,陡然间交换过震惊的眼神。

  “这是…”

  欲语还休,震惊的眼神投落在昏沉沉女孩的⾝上。

  “这是什么?”刘玉虹接连追问“这是哪里来的?”

  华妍雪迷迷糊糊地答道:“是…我父⺟抛弃我的时候,挂在⾝上的。是我的护⾝符,芷蕾,你要记着我。”

  许绫颜忽的一手抢了过来,把那枚玉佩,在手里‮挲摩‬着,脸⾊渐渐不可思议的变了。

  “这是?”

  她颤声说了一句,猛然顿住。

  刘玉虹一咬牙,厉声道:“芷蕾,别哭!她死不了,包在我⾝上!”那紫⾊⾝影,从未有如此激烈,如此急切,一掠十数丈,瞬间已抱着垂垂待死的小姑娘远远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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