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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皑皑白雪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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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文》中说“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与麟、凤、并称四灵。

  饶炯说“龙之为物,变化无端,说解因着其灵异如此,以能升天,神其物,而命之曰灵。”那龙姬再是不舍,此时竟也放手,她退回东海。

  只是,心头到底不甘。于是西进两百里,要亲眼看着这一对夫。要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舍弃了万年的长久生命,能否就能幸福这人世的百年,他的丈夫与那凡女的故事,古老得已不可知。

  但龙姬西行而来,带来的东海之水奔腾两百里,竟化作了葚溪。龙姬自己,百年守望,亦化作了葚溪边的龙女山。虽恨丈夫背叛。

  但是,龙姬却一直秉承了自己的职责,守护着这千里沃土,保葚西风调雨顺。这便是葚溪的由来。

  后人感叹龙姬的恩情,于是,每年秋分龙姬潜渊之,便举行水泽节,祭拜龙姬,其归来。虽不知是不是真有龙姬保佑,但是,葚西的繁荣却是有目共睹的。

  飞花家能够在葚西站稳脚跟,并且几乎成为了葚西事实上的城主,由此一来,即使皇帝也不敢不把飞花家放在眼里了。

  国政家事,一切都靠钱撑底。葚西之富天下首,而飞花楼则显然的控制着这一切。乌栖站在小吉背后替小吉装饰着她的头发。

  明明是个男子,十手指却灵活非常,在小吉的发间穿梭翻飞,几挑几,便是精致小巧的造型。顶上小小的挽起来,从中心却垂下几缕,合着下面的长发一起披在肩上。

  额前的细发被细心的梳过,隐隐约约的看得到额心那殷红的花朵形状,仿佛灿烂的火石榴,热情而浓烈。一串光滑润泽的珍珠,间或缀上金银的细花,镂空的雕琢,华美而巧。

  那样巧妙绝伦的头饰从顶上的发髻边沿蜿蜒下来,一直隐入耳后发间,或天然打磨的洁白贝壳,或金银雕琢的小巧花饰缀发间,华美而高贵。

  耳上,一边一粒圆润的粉珍珠,淡淡的光华称着樱花一样浅粉的耳垂,相得益彰。飞花鵁撑着头,坐在一边,狭长的桃花眼微阖,似睡非睡的给小吉讲着那些掩埋在尘土历史中的故事。

  小吉晃着脑袋,颇有点不适脖子以上的重量,拿两只手扶住了脖子唠叨道:“原来,就连传说也不够美好啊。”

  飞花撑开眼睛,嘲笑道:“故事不也来自于人?人世就已经不够美好了,故事要上哪里去美好?背叛本就时时都在。”小吉不:“虽然我敬那龙夫对凡夫女子的爱情,可是,抛弃子。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相信么?或许是因为凡间百年,时间太短,还来不及让他变心罢了。我倒觉得,这样的男子远远配不上龙姬那样聪慧精明的女子呢。”

  飞花走过去,站到小吉身后看着小吉,弯着道:“哦?聪慧精明到何处?”“人得到的时候不觉得,失去了才会后悔。

  那男人先是以为爱情比面包重要,所以舍弃了长久的生命和无上的法力,但是,真是如此么?失去了那些,他便不过是普通一人。

  生活的柴米油盐,人间的繁重税收,哪样不需要他去担忧?过惯了龙宫的奢华生活,他当真能在这样的日子下坚持百年么?恐怕不过是百年的争吵吧!

  所以才需要门当户对啊!爱情才经不起这样的腐蚀,总有一天,便像那沙土风化一样干干净净找不到痕迹了。百年过去,人老体衰,他杵一老拐,见到当年的爱仍旧是那般美貌高贵,不知会是多么后悔。

  龙姬如此,既保存了自己的尊严,又让那个男人悔到心里去,不是聪慧精明么?”小吉偏过头去看飞花鵁,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对吧?对吧?夸奖我吧!”的意思。飞花屈指弹在她脑门之上,扳正她的脑袋,看着镜中赞道:“乌栖得果然不错。”

  小吉对着铜镜狠狠一斜眼:“你就不会夸夸我说什么天生丽质啦!人比花娇啦!真不会讨人喜欢!”飞花捂着嘴笑得肩膀抖动,佯斥道:“这么大个姑娘,真不知道害羞!”

  扬手接过乌栖手里的眉笔,俯下身子,细细的给小吉画出柳梢一样的弯眉,他忽然一下靠得过近,小吉几乎都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数清他轻轻颤动的睫,拿目光描清他线条优美的下颚。

  他的素白衫子一角轻轻的一晃,覆在小吉紧张握的手上,似乎还传递着主人的体温。小吉立时全身僵硬,仿佛一动就能听到咔嚓咔嚓的骨骼声响。

  僵着身子,让飞花慢慢的细细的描好收笔。飞花这才抬眼,眼都是笑意,浓浓稠稠,仿佛轻轻一眨眼就要淌出来“原来你还知道害羞的啊!”他的话音尾稍已经抑制不住的带上了点点颤动,让小吉一听就能听出他话中调笑,那一份旎,也在这样的嘲笑中消失无踪。

  小吉瞪着眼恶狠狠的看他:“我告诉你,你这叫调息良家妇女!”飞花的目光悄悄的下滑落到她的尾巴上,小吉唰的一下把尾巴收回盘好,然后对上飞花抬起来的目光。

  “良家妇女?嗯?”话中带上一点鼻音,仿佛惑。旁边的乌栖看着两人或笑或嗔,分不清情绪。飞花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复到平里淡淡的表情。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小吉,今就靠你好好表现了。表现得好,以后便能光明正大的在葚西出入了。”

  他抱小吉起来,几步走到竹楼外面,将她放入临楼湖中,轻声吩咐到:“早已告诉过你这葚西的水分布。

  你从这临楼湖出去,游到外面葚溪边儿上呆着,小心些别让人看到了你这副水妖的样子。到时候,抓好时机出来。”

  他顿了一顿,才又接着道:“这几,西眉的安静得诡异,我恐怕今有变,你到时候伶俐点,见机行事。如果我没猜错…算了,还好你这几还算用功。

  她七毒岛又是以用毒见长,对你没有什么危险,你自个儿注意便是。”小吉见他这般细致的嘱咐,心里暖暖的,对他一点头,便迅速的甩尾游走了。飞花这才站起来,看着那水面上留下的一圈圈的波纹默然无语。乌栖在他身后轻唤一声:“公子?”

  他这才回神,对乌栖回首一笑:“乌栖,走吧。”乌栖俯首道:“是,公子。”水泽节是葚西的大节日,小吉才游出飞花楼,便听到到处都是喧哗热闹的人声。

  葚西本就是水乡,人们为了今,更是完全的舍了步行,一家一户头戴银饰,身着颇有风情的民族服饰,摇上一只小舟热热闹闹的朝着葚溪主干行去。

  小吉游在水中,头顶上全是一片儿一片儿的小船的影子,还能听到少女悠远而清亮的歌声,那声音此起彼伏,回在水面之上,小山之间,别有一番风味。

  让小吉也期待起这水泽节来,只是,如此她也不敢游得太浅,甚至上去换气也是偷偷摸摸的躲在那些大一点儿的船边儿上,然后又狠狠的下潜。

  而她那一身衣服,看起来零零落落,丝丝缕缕,水藻一样,这下入了水,端的是好看。一头长发上,珍珠、贝类更是相得益彰。

  水下深处,光线昏暗,偶有一束投在她身上发间,光影错落,水波摇曳,倒真有几分水妖的味道。葚溪的边上有一大片天然的青石板,斜斜的从水面升上来,沿入岸上十多米。

  那石板之上早已搭了高台,葚西有身份有地位的几家都穿了华服坐在上面。葚西的知府穿了黑红的官袍坐在首位,飞花鵁竟也穿了有奇异的绣纹的暗服饰坐在次坐,乌栖负手站在他身后,十六天罗童子站在青石下面不远之处。

  首座旁边还有几个矍铄的老人,恐怕也是这葚西颇有威望之人,非富即贵,只是,看那知府的样子也知道,恐怕飞花鵁才是这里最说得上话的人。

  小吉隐在一边,看着飞花鵁难得的浓烈色彩,啧啧有声。这个人,当真是穿什么都好看的,只是那脸色,在这样浓厚的色彩映衬下,显得愈发的苍白透明了,不一会儿,有一个老态龙钟之人,一手托了一个洁白的瓷碗出来。

  托在头顶之上,仰面跪在那漉漉的青石板上。“龙姬哟…”一声长喝,悠长的响起在这山水之间。

  “龙姬哟…”老人身后,整个葚西的人都一声跪下,匍匐在自家船上,那一声呼喝,发自肺腑,气势磅礴,久久不歇的回、撞击…***老人高举着瓷碗虔诚的跪伏在地上,大声的唱。

  “东海千尺有神女,去不留名曰龙姬,浅眉低首花想衣,凝步潜行作水嬉,佑我丰凶水旱与疾疫。葚溪西,西百里,雷声震涛碧,今以心血请龙姬,天为证,敢负江水为竭…”

  葚溪边,沿着水路绵延而去,怕是有上里路的人,黑的一片,在那声音庄严响起之后,竟齐齐爆发出一句:“天为证!

  敢负江水为竭…江水为竭…竭…”那声音太响,震耳聋一般轰隆隆的穿透过来,竟让小吉不得不捂上了耳朵。

  信仰更甚于崇拜,羲和曾说,人心、望便是强大的力量,那么,这样的从身到心的匍匐与膜拜又该是多强的守望?

  西藏,最接近神的地方,皑皑白雪之上,不知埋葬了多少向往天穹,向往山顶佛钟声的纯净灵魂,却从来没有埋葬掉那一路一步三叩首的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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