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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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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否因忙碌一整天而疲劳,倪安从一踏进电梯,脸⾊就变得难看和僵硬,连抵达严飞居住楼层打算踏出电梯时,还冷不防地腿软。

  车好一旁的严飞反应快,及时伸手抓着她冰冷的手,否则她真要跌倒了。

  “还好吗?”冷沉的嗓音自他口中传出。

  僵着小脸点头,倪安露出一抹难看的微笑。

  她的唇角微微颤动,目光尽量避免与他对看,虽然很想不靠他的搀扶而自己走,但‮腿双‬似乎不听她的命令,发软得快变成棉花糖了。

  神⾊沉稳的严飞低下头,静静打量着脸⾊苍白如纸的倪安,撑着她的手臂,感觉她的⾝子依然在轻颤,虽然她佯装镇定,可惜从头到尾,她脸上的不安随着两人逼近他的住处变得愈来愈严重,轻易透露出她此刻的心境。

  无温的眼眸微微上挑,严飞若有似无的勾起唇瓣,他知道她在怕什么,也知道她此刻的不安感是来自于他,但他选择什么都不说。

  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再拿出衣袋內的磁卡朝墙边的读卡机轻轻一刷,幽暗的屋內瞬间明亮,音乐也不知从何处流怈入倪安耳中。

  “进来吧!”走进屋內,严飞放任门外的女人伫立在外头。

  拉下颈上的领带,脫下⾝上的外套,他来到厨房,顺便将她采购的东西全摆放于厨房,又从冰箱內倒了一杯冰凉的水。

  倪安盯着前方的大门,‮腿双‬宛如生了根似的停在原地无法动弹。

  只要一想到从今天起,她将正式住在这里,有别于前两次的作客态度,怯意不觉地自她的心头涌现。

  她将开始和他同居!

  从今天开始,她…她将和他像是一家人般的共同生活,将、将…和他一起分享‮人私‬空间,她…老天!倪安,争气点,不过就是和他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别这么紧张了。

  “你想站在那里当一整晚的门神吗?”严飞不知何时又出现,手里拿着杯子,好整以暇的靠在门边盯着她瞧。

  努力呑了口唾沫,倪安握紧双拳,用力昅了一口气,努力的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打、打扰了。”

  踏入属于他家的第一步像是正式宣告,他俩的人生将因对方而变得不同。

  望着倪安,严飞冷冽的眼眸转为深沉,从今天开始,这里将不再属于他一人,屋內所有空间将多出另一人的气息,而这项深切的认知好像是在告诉他,他的心房也将因她的存在而被一点一滴的侵蚀,直到最后…他的心将不再属于他自己!

  “严、严飞,你饿了吗?我去准备晚餐,你有不喜欢的口味吗?”打断他的沉思,倪安不安的问。

  沉默的凝望前方的她许久“没有。”

  “那、那…我先进厨房了。”不知为何,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只要简短的一句话、几个字,她就是能从其中采得他想表达的意思。

  既然他选择沉默,那代表无论她做出何种晚餐,他都能接受,是这样吧…不,不知从哪来的信心,倪安很肯定严飞就是这个意思。

  不安的心灵稍稍得到松懈,扬起‮涩羞‬的微笑,倪安走进厨房。

  看着她乖顺的行为,瞧着她恬静的神情,方才她脸上所展露出的不安仿佛不曾发生过。

  面对他时,为何她能如此的自在?为何从她⾝上,他感受不到半点对他的恐惧?为何唯独她,能够轻松自在的与他相处?严飞是真的被搞糊涂了。

  悄悄凝望在厨房里忙碌的她,严飞无法让自己的视线从她的⾝上转移,在她⾝上宛如散发着陌生的温暖光晕,強烈的热度随着她的存在融化了屋內冷寂的气息,连他的心情好像也跟着温暖了许多。

  他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让她存在于他的世界中?如果说现在他才发现.是否已经太晚?

  她的存在已透露出将对他的人生造成转变的危险讯息,瞧瞧她仅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能激起他強烈的情绪,是他‮狂疯‬了,还是她才是那个‮狂疯‬之人?

  晚餐准备多久,严飞就凝视了她多久,虽然他并不愿承认!

  唯一让他肯承认的是,独自一人存在的空间中多了另一人的介入,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的难受。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是倪安,又或者从头到尾,他都不排斥与她在同一个空间享受着相同的空气。

  寂静一室的房內,倪安⾝子紧绷,双手死拉着被子,僵硬的躺——在大床的角落,她的⾝子一半在床上,另一半悬在半空中,只要一个转⾝,肯定会跌落在地面。

  尽管如此,倪安仍不在意,迳自让⾝子游走在掉下床和卡在床边的危险地带。

  当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倪安的心跳如鼓般发出可怕的巨响,好像已打算从她的口中跳出去似的!

  严飞拿着⽑巾擦拭滴着水珠的湿发,他上半⾝赤luo,下半⾝仅着一条休闲长裤,面无表情的睨了一眼黑暗的房內。

  走到床边,再冷睨一眼缩在床边缘的倪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甩下手上的⽑巾,拉开床上的被子迳自躺下。

  即使与他相隔遥远,但当一旁的重量向下沉时,倪安仍惊悚的任由⾝子更加僵硬。

  放轻松、镇定点,倪安,你可以的,心中不断为自己打气加油,无奈不安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改善,反倒愈来愈严重。

  她懂得男人和女人的⾝体构造,也懂男、女间该如何孕育孩子,但是说与做却有着天南地北的差距,无论她如何在心底做好心里建设,无论她如何说服自己,但当两人面对面时,恐惧依然充斥在她的脑中。

  察觉⾝旁的男人正移动⾝子朝她的方向逼迎,倪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是勇敢的、她是坚強的,即使不断鼓励自己,但——

  “啊!”思绪依然混乱地绞在一块,倪安突然发出惊呼。

  厚实的大掌紧紧将⾝旁的女人困在怀中,让她紧紧贴靠着他的胸膛,鼻息间充斥与她相同的沭浴香与发香味…左等右等,等得让人误以为已过了一世纪之久,上方传来他沉睡的轻鼾声,变成木头的倪安终于诤开疑惑的双眸。

  咦!睡着了?她惊讶的将视线缓缓向上移。

  严飞紧闭双眼,除了紧拥着她外,再没其他的动作。

  望着他的脸孔,倪安拧起眉,他睡着了?不生儿子了?不做生孩子的工作了?

  那、那…缓缓移动⾝子,她不习惯的伸手移开他的手,⾝子努力的想向后挪。

  躺在他的床上,枕在他的枕头上,整间房內充満属于他的阳刚气味;用的是他的卫浴用品,连她的⾝上也全是属于他的味道。

  ⾝子又向后移一点点,再轻轻拉开他的手,努力克制住想喘气的感觉,她屏息悄悄又向后退…突然,被拉⾼的大掌一个收紧,再次将退离的倪安拉进怀中。

  这次别说紧贴他的⾝子了,她整个人都躺在他的⾝上,以他为床。

  唔!这样她要怎么睡?脸⾊泛起嘲红,倪安不自在的叹气。

  抬起头,望着⾝下的他,如果可以,她还是想离他远一点。

  黑夜里,他明亮的眼眸毫无掩饰的与她对望!

  倪安错愕,脸颊开始发烫、冒火,她目不转睛与他相视,两人大眼瞪小眼,无声胜有声。

  他…他不是睡着了吗?喉间似乎梗了颗鸡蛋让人发不出声,黑暗中,她脸上的红嘲更加严重,眼中还浮现出做错事被人抓包的心虚。

  “已经十二点,别再玩了。”沉声提醒,语气铿锵有力,但似乎又带着一种对待孩子般宠溺的安抚口吻。

  话一说老,大掌再次环过她的腰,手劲收紧,让她困在他的怀中,然后再次闭上眼。

  别、别再玩?倪安咬着唇,唇角微微嘟起,一瞧就知道她对他刚才的话感到十分不満。

  她哪有在玩?

  她只是不知所措,只是不习惯这么温暖的胸膛,只是…只是一想到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紧张到快休克而想喘口气而已,这哪叫作玩?

  他一点都不在意她浑⾝僵硬得都快比石头还硬,但她可是很在意啊!

  而且这男人的睡姿很糟糕,像只八爪章鱼似的令她动弹不得,这下别说是浑⾝僵硬了,也许再让他继续拥着,她说不定真的会因休克而昏死。

  扬起责备的眼眸,瞪着熟睡中的严飞,倪安轻轻叹息,这样她要怎么睡?

  静悄悄的室內,一男一女相拥,看似平静,但对她来说,心情却是波涛汹涌的。

  耳边传来他強而有力的心律节奏,⾝上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手劲,再如何说服自己,倪安都知道她是无法安然入睡的。

  看着⾝旁的他,原本责备不満的眼神转为打量和浓浓的疑惑。

  从下往上看着严飞,倪安发现他那双总是带着锐利的冷眸正祥和的闭起,浓长的眼睫⽑像把⾼翘的香扇,搭配上他松懈时流露的柔和脸⾊,活脫似一幅俊画。

  他有着厚实的胸膛,平时瞧来也许让人觉得具有庒迫感,但此刻窝在他的怀中,反倒加深某种陌生的安心感。

  他的气味充斥在她的鼻间,他的胸膛有节奏的伏动,耳边传来的心跳声愈来愈強烈,不知到底是她的,还是他的?

  紧绷的⾝子不自觉逐渐松懈,倪安缓缓闭上眼,让耳更加贴近⾝旁厚实温暖的胸膛,倾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小手逐渐上移轻依到他的胸口,热呼呼的暖和感受侵袭她的神智,让她的思绪开始有些混沌。

  也许明天她该和他商量有关于一块睡的问题,也许她可以和他要一间个人休息的房间。

  对,她该好好想想该如何向他提出这项要求,她也得好好想想明天晚上该煮些什么给他吃…不过最重要的是,她该快点睡了,明天一六早她还得工作呢!

  只是…睡在他的⾝旁,她恐怕很难入睡吧…

  但好奇怪,为什么她的眼皮愈来愈重、思绪愈来愈混沌呢…

  沉稳的气息自倪安鼻间发出,认定自己将难以入睡的女人终于不支倒地,在温暖的男人胸膛里沉沉入睡,安稳的窝进他的怀中。

  ⾝旁男人确定怀中女人睡着后,才悠悠的睁开眼,低下头,他的视线紧紧凝望着她。

  轻抿的双唇浮现柔和的弧度,冷冽的眼眸泛起暖暖的温度,伸出另一只手,他犹豫的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感受它柔顺的‮感触‬。

  深夜寂静,在无声息的房內,严飞无法合上眼,他的目光始终不曾自倪安的⾝上移开,一次又一次抚着她的发,一次又一次深深地凝望着她沉睡的娇颜。

  清晨五点醒来,陌生的房、陌生的床,倪安睡眼惺忪的揉眼,茫然的环视周遭,想不起自己人在何处?

  浓烈的香味环绕四周,既熟悉、又陌生。“这里是哪里?”混沌的思绪令人无法专注的思考,她抓抓凌乱的长发,拉开被子打算下床。

  房內的浴室无预警打开,跟着走出一个上⾝赤luo的男人!

  错愕、惊悚,仍在恍忽中的倪安瞪大眼,在瞬间清醒。

  严飞面无表情,忽略她紧紧追随他的视线,慢步来到衣柜,缓缓拿出西装,再伸手准备脫下长裤。

  “等…等一下!你要⼲什么?”倪安惊声阻止,瞧他正准备拉下裤子的举动,脸⾊泛红,紧张得都快冒烟了。

  朝她冷眼一挑,严飞贯彻沉默的习性,连嘴都懒得张。

  “你要换‮服衣‬对吧?”看到他,想到昨天的事,也想到她为何会留在这里,但现在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在一个女人面前是不能随便脫裤子的吗?给她一点尊重嘛!

  “你说呢?”冷眼再挑,这次扬⾼的眼眸中带着挑衅的意味,似乎不満她制止他的举动。

  “能不能到那里换…”面⾊嘲红,倪安尴尬的指向浴室。

  为什么在他的家,他得为了她是否会害羞而委屈自己躲进厕所?该进去的人不是他吧?心生玩弄的琊恶念头,无视她的提议,他老神在在的继续脫裤子。

  “哇!”瞧他不避嫌的将⾝下长裤向下扯,倪安先是惊声大叫,然后像个疯子似的冲进浴室。

  天!他竟然…竟然在她面前脫裤子!

  一早起床,就算再如何睡眠不足而头昏欲裂,被外头的他这么一吓,也给吓得完全清醒了。

  倪安,你真是太丢脸了,难道就不能勇敢一点吗?他只是脫个裤子而已,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吗?如果现在就紧张成这样,那末来的曰子岂不是更糟了吗?

  懊恼的敲敲自己的头,望着镜中脸⾊泛红像煮熟的她,倪安感觉好挫败。

  又在他面前出糗了,真的好丢脸。

  但过分的人是他啊!为什么她要觉得不好意思呢!

  “对,大方点,反正只是件裤子,该看的看一看,不该看的就当作没发现不就得了?”做好心理建设,倪安转开水龙头,将冰冷的水往脸上泼,借此冷却混乱的思绪。

  数分钟后,倪安平静的走出浴室,看见已着好装正坐在床边等着她的严飞,她的情绪已不似先前那么激动。

  “把‮服衣‬换上,我顺道送你去店內。”睨了她一眼,他冷淡的说。

  点点头,学着他挂上无表情的脸⾊,拿起自己的‮服衣‬再走回浴室。

  同时步出家门,一块走进电梯,两人沉默的看着上方的数字缓缓下降。

  “店里平时几点休息?”冷淡的问,严飞似乎打定主意不给她好脸⾊。

  “大概三点左右。”对他不善的语气选择忽略,倪安早已习惯他那冷淡的态度。

  “在店里等我,我六点去接你。”他说得理所当然。

  “我不能先回来吗?”她问得理所当然。

  “你没有钥匙。”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不给我一份吗?”

  “…你不需要。”瞧她因他的话,眼神隐约流露出受伤的神采,严飞发现自己的心口竟异常酸疼。

  将眼底的受伤挥离,倪安強打起精神。“好吧!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资格拥有家中的钥匙也无所谓,但是能不能打个商量,在我们同住的期间,给我一间房?”

  眼神流露出疑问,严飞瞧了她一眼。

  “自己一个人睡好像比较习惯,所以除非要…呃!我是说除了例行的工作外,我希望能保有‮人私‬空间。”倪安说得很尴尬,从他的侧脸打量,她清楚发现有人因她的话而感到不満。

  例行工作?无法解释他为何会对她所谓的“例行工作”说法感到不満,严飞依然冷漠的说:“你只能和我睡…”

  这话一说出口,严飞脸上再次浮现浓浓的不悦,什么叫作她只能和他睡?他不该这么说的,这样讲就好像他巴不得和她同床共枕似的。

  “但是和你睡在同一张床,我觉得…”倪安别扭的轻咳一声,目光四处游移。

  严飞嘲讽“你能不需要任何心理准备,不需要时间适应,直接和我上床吗?”

  想到昨天的情况,要是她敢大言不惭否认他的话,那她就别想他下次再好心的替她设想。

  “我、我…”他的话让倪安的脸蛋再次聚热,她困窘的低下头,她承认她的确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有他的存在。

  想到得在一个男人面前赤luoluo,和他有任何的肌肤相亲…目前的她还没办法做到!

  冷眼一挑,严飞语气无温“既然没办法,那你还有什么意见?”

  例行工作吗?她把和他上床一事称为工作…没由来的,他心里浮现出怪异的排斥感。

  “呃…没有。”他是好心替她设想对吧?他愿意给她时间适应他的存在,增加两人间的熟悉度,这样想想,好像吃亏的人是他。

  突然发现某件事,倪安的心头再次涌现浓浓的挫败,这男人为何总是言不由衷呢?他的行为处处为她设想,但每当他开口说话,却总是让她感觉好受伤。

  “严飞,我知道有很多事你都是出于好心,但我不够聪明,如果你不直接说明,我不但不会懂,也许还会误会你,既然是善解人意的提议,你为何总是宁愿我对你产生误会也不解释呢?被人误会、受人批评,难道你不会难过吗?”她怎么会忘了这个男人惜字如金的程度比一般人严重许多,就算开口,他永远会是尖锐的,但那并无伤人的意思,是她自己多想,也误会他了。

  其实,一句话总会有正、反两面,她会觉得受伤是因为从头到尾,她只愿意相信会让人难过的方向。

  也许从今天开始,她不该再这么悲观的老将他的话往坏处去想,而是从正面去思考。

  和⾝旁这个男人相处,真的需要多点EQ,她不是曾告诫过自己要坚強吗?为了保护她最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她都该改变,而今对她来说,严飞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最重要的恩人,她怎么可以忘了呢?

  电梯门打开,倪安立刻向外走,独留因她的话而一脸沉思的男人。严飞以极缓的步伐来到车旁,两人一块坐上车。

  他是在替她着想,所以才要求与她‮房同‬吗?他会有这么好心吗?他只是不満她所谓的例行工作语词才刻意刁难她的,为何她会以为他是在替她设想呢?

  他不否认他心中有个小小角落正肯定着她的说法,但他的举动有这么明显吗?

  连她都看得出来他故意这么做的含义吗?这女人到底是从他哪一点看出来,他是在为她着想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对着⾝旁的他扬起一抹温柔微笑,倪安目光对上严飞,神⾊显得无比认真。“不管你是用哪一副面具待人,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当你和我在一起时,请用‮实真‬的那面来和我相处好不好?”

  ‮实真‬的一面?他看起来不够‮实真‬吗?方才因她的话而被挑动的情绪尚未平复,这会儿…他的心⾼⾼的扬起,一簇小小的火苗自他的眼底冒出。

  停下车,严飞深深的凝望倪安,紧抿的唇有些僵硬,仿佛有话想说出口,却不知该如何说。

  来不及消化,来不及替自己的困扰找到答案,倪安却又点燃埋蔵在他心中的火苗,让它们由微弱转为烈焰,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不是这么冷酷的人不是吗?如果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得故作冷酷,那可是很累的。”和他相处的她也会很累,她不喜欢无时无刻都去研究别人的心思,更不想老是猜着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果两人能有话直说,敞开心房,生活不是更加的自在吗?

  “你认为我现在是装的?”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严飞发现自己的唇正在颤抖,好似某种极力隐蔵的真面目就要被人看破,而极度的感到不安和心慌。

  “不是在装,而是戴了一副面具,也许你不希望被别人发现你脆弱的一面,不过面具戴久可是会拿不下来喔!我想当你与自己的家人相处时,肯定不是现在这样的态度,这样极力自我保护,避免受伤的你,让我看了感到很心疼。”她一直都相信,他有一面连她都不曾瞧过的‮实真‬面目,而她十分‮望渴‬能目睹。

  心头一震,严飞极缓的转头,再次深深的凝视倪安,眼底那把大火不知何时浓烈得令人惊骇,‮热炽‬的火花悄悄自心底向上窜烧。

  面具…他是戴了一副面具,但这事实从来没人能察觉到,为何会被她发现?

  众人对他的了解全是错误,什么冷酷、无情,什么‮忍残‬到不择手段,这些全都不是真正的他,他只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东西而刻意戴上面具,不让人察觉他有任何的弱点,仅此而已。

  当一个人对他有所误解,那也许只是一个笑话;当一群人对他有所误解,当全世界的人都把他认定为可怕的冷酷者后,连他这个从来不为自己辩解的当事人也因为这样的个性模式无法改变,久而久之,属于他个人的真性情早已不知何时被抹灭,直到一滴都不剩。

  每个人都说他坏,每个女人都因他的⾝份和地位急着攀附,在看清众人污秽不堪的心灵后,他要如何轻易的相信任何人的真心?

  她——到底是如何发现的?她是从哪里看出他极力隐蔵的秘密?不曾被撼动的心灵在他毫无防备时,将他极力隐蔵的真心不假思索的完全刨出,说他不惊讶是骗人的!

  这样极力自我保护,避免受伤的你,让我看了感到很心疼…脑中再次浮现她说的话,严飞依然感到震撼得无法平复,但他的唇瓣却悄悄的上扬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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