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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长发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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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出口,三花娘子俱各一怔,心想这话应该由我们问你,怎地反由你问起我们来了,难道你已急昏了头?

  绝娘子道:“我不知金大侠跟你有这么深厚的谊,恕我说一句不中听的闲话,若然他不幸死了,最好还是请郑姑娘节哀顺变,人死了不能复活,悲伤也是没有用处的。”

  郑姑娘摇头道:“不,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你们都希望他死吗?”

  绝情娘子怔道:“郑姑娘为何要这样说?难道我们都是无心无肝的人?金大侠铲除鸠面老怪,等于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怎会希望他不幸呢?”

  郑姑娘缓缓地低下螓首,幽幽叹道:“是的,我说错了…”

  她已平静下来,心知急虑也是没有用的,金遗龙注定要死,谁也救不活他,一切皆是上天安排,留待苍天决定他的命运好了。

  蓦地,远地有人高声喝道:“鸠面老人,请出来答话,鸠面老人,请出来答话!”

  嘹亮的喝声直冲云霄,历久不散,显示发声之人中气充沛,非同小可。

  绝情娘子道:“此人敌友不明,姑娘出去看看再说。”

  绝缘娘子道:“我们姊妹一同去,好有个照顾。”

  三人足尖轻点,掠出岭外,早见对面山峭下并排立着四个长发老人,其中两个和尚一个道士。绝情娘子见了来人,芳心突然一震,心想怪了,这四人同是当今九派中的掌门之人,不知联袂来此作什么?

  四人缓步而来,由那少林掌门法虚大师发话道:“请问姑娘,鸠面老人可在此岭?”

  绝情娘子道:“大师找他有何贵事?”

  武当掌门玄机道人沉声道:“吾等受托而来,姑娘若知地方须请带路。”话虽如此去说,脸上却现有一丝忐忑不安的虑

  绝情娘子摇头道:“请先说明了来意,让姑娘好去通报。”

  太极掌门陈太和冷笑道:“原来姑娘等是鸠面老人门徒,如此甚好,烦向鸠面老人通告一声,说吾少林、武当、太极、峨嵋四位掌门人,受天下武林之托,特不远千里找他理论,请他速速出面,否则…”

  绝情娘子转眸一笑道:“原来四位掌门贵人是来找算帐的。”她已知道四人的来意,便接口笑道:“不巧得很,鸠面老人已做古了,各位请回吧。”

  “什么?”四位当今德高望重的大派掌门人闻言,齐齐被了一惊,异口同声问道:“请问娘子,鸠面老人究竟是他杀的,或是病逝的?”

  绝情娘子道:“鸠面老魔内功深不可测,自不会短命,当然是他杀的呀!”

  此言一出,四位掌门人急虑之更加显著,同声急问道:“那人是谁?”

  绝情娘子正想说出金遗龙的名字,语到边忽然想起一桩武林恩怨,疾然改口笑道:“这为害世间的妖魔既然已经死了,谁杀的都是一样,何必一定要追究那位侠客的名讳,各位掌门前辈,姑娘的话可对?”

  四人不安之情渐逝,仿佛鸠面老人一死,各人已得轻松的机会,不由齐齐仰天长吁一声。

  原来四人并非仗义除害,全系受人迫而来,因为当今九大门派负有维持武林安危的责任。自从鸠面老人出世以来,荼毒生灵,惹得江湖人心沸腾,怨声载道,纷纷于紧张不安的情绪下恳求各大门派主持之人出面除害。于是四人便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勉为答应,硬起头皮找上死亡岭一试运气,哪料四人忧虑不安而来,却听鸠面老人身亡之讯,难怪大口出了紧张之气了。

  但是,除了喜悦外,各人心中仍有一丝不肯放弃的疑念。鸠面老人武功盖世,众所皆知,连四人来时都感恐惧,惟恐合四人之力尚抵不住老魔绝顶功,放眼江湖,谁人有此本事消灭这一代妖魔?

  首先,武当掌门玄机道人沉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吾等探查此人名讳,无非想将他侠名传红江湖,好让善良的人拍手称庆,奖赞于他…”

  绝情娘子道:“不用了,那人脾气很怪,一生仗义行侠,绝少透风声。”

  少林掌门法虚大师道:“姑娘也恁地执拗,就算让吾四人知道他的身份,也不至发生什么事故,何必一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太极掌门沉思有顷,摇头说道:“吾不信世上有这等高人,姑娘敢情是在欺瞒吾等?”

  绝情娘子道:“我三花娘子在江湖上亦算个字号人物,怎会做此丢人之事,阁下未免太过武断了。”

  太极掌门冷冷一笑道:“哦,姑娘原来是三花娘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始有缘得见庐山真面目,真是三生有幸。”至此微微一顿,脸上浮起轻蔑的神色接道:“姑娘自报名讳,原为取信吾人,但吾却更不愿相信了。”

  绝情娘子眉毛微扬,沉声道:“这话怎说?”

  太极掌门道:“三花娘子声名狼藉,同是恶人,自当同合污,算计于人,姑娘的话叫吾如何敢于置信?”

  绝情娘子闻言,脸色大变,气道:“姑娘也久闻太极掌门大名,以为必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哪知见面之下,却甚叫人失望。”她微哼一声续道:“早知如此,姑娘也不把这消息告诉阁下了,看得好心没有好报,多遭人冷言冷语讽刺。”

  太极掌门大大跨前两步,冷笑道:“三花娘子,你等卖身投靠鸠面老怪的事,江湖早巳人人皆知,你还敢在陈某面前耍花样,简直不知羞。”

  这时,四人以为三花娘子先前一番话全是诈语,脸上不现出紧张不安之,绝缘娘子气量较窄,见状之下不冷笑说道:“好的,各位贵人就把我姊姊的话当作假的,现在请速逃跑吧!”

  少林掌门法虚大师寿眉一轩,沉声问道:“姑娘这话是何意思?”

  绝缘娘子道:“鸠面老人武功盖世,岂是你四人能敌?姑娘叫你们速速逃跑,无非为了各位贵人的安全,这大概不算恶意吧。”

  太极掌门陈太和闻言然大怒,喝一声:“人胆敢侮辱吾等,不给点苦吃,敢情不知吾等的厉害!”倏地抢进一步,举掌一拂,绝缘娘子横臂一挡,顿被一股大力迫退数步之远。

  她怒极反抗,呛然撤出长剑,劲劈而去,却又被太极掌门以极快的手法封住,立刻站不住脚,往后便栽。

  休看陈太和手中一幅布画虽虚飘无力,拼斗起来却凶猛无比,且是内家金钟罩、铁布衫一类横练硬功的克星。

  太极一门讲究以静制动,以柔制刚,但自从陈太和接任掌门之后,以其绝质聪慧,苦研数年,终于自创一套别开生面的独门兵器,仗着一幅布画与五式绝学横行大江南北未逢对手,因此威名大震,遍布弥宇,太极一门自此发扬光大,跻身于九大门派中屹然不倒。

  他生平过招最重起式,起则败敌,功候便具,故而绝缘娘子在他手下走不到三招便懂得,实由于太极五图的强大威力迫所致。

  绝情娘子一见二妹落败,芳心战意已定,娇叱声中,飞起三丈多高,伏剑劲刺而下,出手就是三式,式式疾速凌厉,如同排山倒海。

  少林法虚大师颔下长须无风自动,一霎那间,慈目奋张,两道电光毕直在绝情娘子脸上,手臂缓缓一提,啸声陡然生风,一缕劲力直奔姑娘芳肩,绝情娘子歉然落地,俏眼中已有委屈的泪光!

  “你们竟倚多为胜…”

  她扬起剑来,但臂膀酸麻虚柔无力,别说再举剑攻敌,就连握剑之力都不复存在,心知少林法虚大师已下毒手,悲怆之余不出眼泪。她一向坚强如铁,生平杀人不过斜斜目,丝毫不放在心上,但近来心情忧闷,经常长吁短叹,埋怨上天无情,故而稍受委屈便出女人特有的弱质…

  武当掌门玄机道人不知何时出现绝情娘子身侧不远之地,开口喝道:“鸠面老人何在?快说!”

  绝情娘子半边麻痹,行动不灵,被他迫近也无法闪避,只好站立不动,咬牙说道:“不知道,你们自己去找好了。”

  武当玄机道人抬起手掌,脸上已有狰狞的笑容道:“你是鸠面老人门徒,怎会不知他的行踪?嘿,难道要待吾将你武功废去后才肯直说么?”

  绝情娘子自知抵挡不了,也不说话,缓慢轻叹一声低下头去,此刻她极度埋怨过去的生活,是以有今人家对她的不敬…

  绝娘子道:“你们找我好了,我…”

  话没说完,太极掌门业已暴喝道:“你也少说废话!”飞起一图,斜斜罩来,姑娘长剑尚未提起,已被横来一足踢飞,不知何时峨嵋掌门南灵和尚已面冷笑地站在她身侧三尺之地。

  绝娘子芳心不服,正待扬掌劈去,但太极玉图已极快地奔至眼前,再来不及攻敌,仓猝仰身—闪,差点被图击中。

  峨嵋掌门南灵和尚一掌扣下,又疾又准,防不胜防,姑娘足未立稳,敌掌又至,百难再闪,不惊呼出声…

  突然一柄紫蓝色剑光,夹着丝丝刺耳风声闪电般向南灵和尚刺来,南灵和尚收掌一瞧,四外无人,显然来者以驳剑之术取敌,他峨嵋一派素以驳剑出名,此刻一见那剑来势,不由吓得连连纵开数丈之远。

  他以为鸠面老怪来到,疾忙抬目打量,却见一个衣衫不整,紫黑面孔的黄衣大汉阔步而来,心中暗地疾忖:“此人是谁?凭他驳剑之术必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怎地一张脸孔生平未曾见过?”

  绝娘子一见是狄青,芳心大悦,忍不住张口呼道:“狄大侠快来,这些人想杀我姊妹。”

  狄青闻言,洪钟般自山岩上大喝道:“呔,你们这些老家伙胆敢欺负人家弱小女人,敢情活得不耐烦了。”说话之时,鼻孔重哼一声,早有一缕白光溅而出,缓缓自上空消散,那一柄紫蓝色长剑也像突经人摧动,丝丝大响中疾朝武当掌门玄机道人飞去。

  玄机道人久迫不出实话,内心懊恼,方想展开实际行动,却被突来的飞剑阻扰,赶忙举剑去捞…

  飞剑丝丝自动地升高三尺,玄机道人宝剑落空,不心头大震,赶忙纵退一丈,暂避其威,狄青手臂一抬,蓝色飞剑半途折返,轻轻巧巧地落在他手里,众人疾然注视,那一柄剑竟有五尺多长,各自内心又是一震。

  要知,普通驳剑之术只限于短剑、匕首之类轻巧武器,驳剑之技最耗内力,就算常以此技自负的峨嵋南灵和尚,也只不过独超常人,能驰御三尺长短的飞剑而已,多一点也办不到。不想来者竟能一气驾驰五尺多长的长剑,这份功力委实非同小可,众人皆是明眼之人,如何不暗暗惊心呢!

  狄青一面走来,一面喃喃自语道:“可惜呀,这道士闪避太快,否则我这‘隔林凤’之术不把他刺个透明的窟窿那才怪哩!”

  绝娘子面温柔的笑容,一反日常冷漠脸色,正想问问他的近况,狄青已开口叫道:“咦,怎剩下你们三人?金遗龙大侠呢,他去哪里了?噢,还有那老怪物呢,他是否死了?”

  绝情娘子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只好硬起头皮,说道:“放心,金遗龙大侠身体无恙,现在正在休息中,那鸠面老怪已被他亲手铲除了。”

  此言一出,四位掌门高人顿时脸色大变,心中惧然被道:“原来杀鸠面老魔之人是他,不好,多不见,他武功显然比以前更晋进了。”

  狄青大叫可惜,道:“金大侠真不够朋友,要杀老怪也不等俺来…”

  其实,金遗龙击毙鸠面老人之法何等艰难,不但如此,此刻他尚于生死未知之中,狄青不明究里,只苦了绝情娘子,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四位掌门又道:“金遗龙不久之前连毙洛南黄苇上人,崆峒悲怆叟,华山青瞑老人,天山天山老人,可见他朝夕不忘旧恨,今番自家与他碰面,势必遭他趁机报仇,想不到这次踏上死亡岭,一关过去又是一关,这将如何是好呢?”

  太极掌门忽然低声道:“据吾所知,金遗龙即使一千里,也无法轻而易举地消灭鸠面老人,此刻他隐不出面,必有相当的原因,决非绝情娘子所称的休息…”

  武当玄机道人动容道:“陈兄所言极是,要知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金遗龙消灭了鸠面老人,自身决不会太平安…”

  少林法虚大师沉声道:“玄机道友以为他决不安恙么?”

  玄机道人道:“是的,吾认为他身负重伤,是以隐而不出!”

  法虚大师短短道:“玄机道友的意思是…”

  玄机道人当下立下断语:

  “把他搜查出来,然后…”

  峨嵋南灵和尚叹道:“事已至此,吾等只有昧一次良心了。”

  四位掌门眼角示意,几乎同时纵起五丈来高,越过众人,疾速地向后扑去,四人足方落地,便分散四路,急急搜查不休。

  绝情娘子身子不能动弹,急向狄青道:“快把他们拦阻住!”

  狄青一怔,奇道:“他们一走你就安全了,难道你…”绝情娘子急道:“不是,我…我…”

  她芳心一急,反而说不出话来。

  确实,金遗龙这桩恩怨非一言两语所能解释得清的,除了她以外,绝、绝缘两位妹妹皆茫然不知。

  狄青问道:“你怎样啦?”

  绝情娘子急忙叫道:“别问,快去拦阻他们就是。”说到后来,她的语气几乎是喝叱命令了。狄青怔仲了一下;情知内中必有原因,便点头应好,呛然掷出长剑…

  丝——丝之声大响,一条紫蓝色匹练闪了几闪,就在四人上空盘旋着,武当掌门玄机道人怒喝一声,拔出背上宝剑,觑准来势,手劲掷而去。

  匹练滴溜溜向左一滑,玄机道人的宝剑便呛地没入山石壁上,只剩半截剑身在外面,嗡嗡急颤不绝。

  峨嵋南灵和尚苦笑一声道:“玄机道友,此人能驰五尺长剑,吾也自愧弗如,还是别去理会为上算。”

  突然,太极掌门惊叫一声:“金遗龙在这里!”

  三人疾目扫去,只见太极掌门脚下一处忽地跃起一个面血红的年轻俊者,这年轻俊者脸孔清秀,长相若俊,虽沾染了一片血积,却仍令众人分辨得出他正是一别多的金遗龙少侠。

  众人矍然互视一眼,见他生气两眸如电,不呆住了。

  绝情娘子喜道:“好了,好了,他终于得救了,狄大侠快收剑吧。”

  狄青依言收回飞剑,却疑然道:“金大侠难道发疯了?”

  绝情娘子道:“一言难尽,你瞧着就是,待会三妹自会向您说的。”

  绝娘子羞怯地垂下头,颜上两个酒窝微微浮现,任何人见了都得心动。狄青听不出绝情娘子话中之话,见她如此羞态,不呆了半晌。

  她道:“你愿听吗?”明亮的眸子秋水为神,两股柔情绵绵的柔暖光芒投递而来。一霎那间,这个生平未曾与女人打过交道的莽汉突然涌上了一片红,低头道:“当然愿意,只怕您没有这份闲心。”

  他突然企盼师父就在面前,他要反驳他一句话:“那是青儿,瞧你一副傻相,高不成,低不就,谁家女儿会跟你来往?”

  他想:“师父您错了,我终于有人理会了。”

  金遗龙沉默不言,身边又有一个千娇百媚的绿裳少女过来,冲着他低鬓一笑道:“好险呀,我真替你庆幸。”

  原来他被鸠面老人利甲上涂沾的毒物浸入血,眼见命在旦夕,却被铁炉中龙角溶救活。

  炉中之物,全系天地精灵之气所聚,不但如此,金遗龙被这一段不长不短的时候泡浸,本身功力已显著地又增加了不少。

  此刻他虽面污血,但内心的舒畅喜悦却远远超过了一切,是以当一眼发现四大门派掌门之时,就存下一试实力的心意。

  “法虚大师,你以气功见长,先接我一掌试试!”他喝声方出,木然直立的法虚大师就被一种无形的巨大潜力立刻迫退三步。

  玄机道人目放光,一扑而上,但半途又匆忙辍止,叹道:“冤家宜解不宜结,金遗龙,你坚持要报仇吗?”

  金遗龙道:“不错,昔日血恨,吾梦寝不忘怀。”

  玄机道人道:“为你一己之恨,丧失了黄苇上人,悲怆叟,青瞑老人,天山老人四人性命,难道还嫌不够?”

  闻言,金遗龙怔道:“胡说,金某只将黄苇上人毙于掌下,其余的人仅负伤而已…”

  玄机道人道:“明明诸位道友墓碑已立,贫道还会骗你不成?”

  金遗龙道:“你血口人,金某习艺多年,自信下手皆有分寸,决不至失手伤人。”

  玄机道人见他说得认真,心下也是一愕,疑道:“那么除了黄苇道友为你所杀之外,其余道友的死因都成无头公案了?”他道:“照你所说,悲怆叟、青瞑老人、天山老人渚道友内功深厚,再大的外皮伤害,也不至于丧命,他们理应当活着,为何门下弟子已收骨埋葬?”

  金遗龙道:“这个金某没有亲眼见到,也不曾调查,怎会知道?”

  南灵和尚惨然道:“事已至此,杀了直说又何妨,何必再加以掩饰?”

  金遗龙握拳一拂,南灵和尚顿时连退三步,张口出一口鲜血,但他立足之后,仍继续说道:“吾等既寻你而来,业已不打算活着回去,你直说也不打紧,反正你的残酷,外人无从得知…”

  金遗龙道:“金某声明在前,休得血口人,再说下去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太极掌门道:“就算你姓金的没做这事,请问我等仇恨,你义待如何处理?”

  金遗龙道:“金某一向恩怨分明,从不冤枉好人,也不原谅仇敌。”他顿了一顿之后,接道:“武当派掌门人玄机道长先受我一掌击伤,恩怨了断,此刻请先离开。”

  玄机道人回忆江南提督家中一幕,料不到金遗龙已放过他,斗然之间情绪变化,不能自克。

  郑姑娘微微—笑,柔声道:“侄女往日承伯父高徒爱护,永铭五内,没齿不忘。”

  玄机道人摇头叹道:“感情之事不可勉强,吾徒顽劣不肖,自应引咎让步…”

  金遗龙道:“峨嵋南灵和尚此刻中我一拳,虽仅轻伤,但我姑念上天仁慈,只求恩怨了断,便不再为难于你了。”

  南灵和尚垂眉长吁道:“金少侠恩怨分明,老衲甚感钦服!”

  金遗龙道:“少林法虚大师昔日以其浑元气功连击在下两掌,除偿还一掌外,尚有一掌未清,应再接在下一击方能离开。”

  他瞧了法虚大师一眼,见他合掌不言,便再向太极掌门道:“昔日太极掌门陈某人以太极五图绝学击我右膀,使我痛苦三,今仍须由我还攻一剑,讨回那等三痛苦的恩怨。”

  金遗龙一切代清楚,便沉声问道:“各位掌门人,对在下之言有何意见?”

  要知,他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宽大,昔日法虚大师连击他两掌,使他几乎因此丧命,此刻除讨回一记不大不小的仇怨外,尚有一掌未清,这一掌并不见得就把法虚大师伤害,只要闪躲有方,仍如原先一般。但以往金遗龙却硬实地中他一掌,双方一较,究竟显得金遗龙襟之宽大,足有容船之量。

  再者,太极掌门以五式绝学使他痛苦三,仅以还攻一剑为限,这一剑就算把他伤了,也不足与往日深仇一较轩轾,是以,闻言之下,各派掌门高人都觉遗龙大量容人,并非牙眦必报的小人。

  因而武当玄机道长开始怀疑悲怆叟、青瞑老人、天山老人诸友的真正死因,如果金遗龙并无故意做作,或有所阴谋的话,悲怆叟等人的死因就成了无头公案。

  金遗龙沉喝一声,打断他的思想:

  “法虚大师可准备好了没有?”

  法虚大师颂一声佛号,道:“金小侠请吧!”

  此言方落,只听一声锐利的啸声划空而起,玄机道长疾然视去,只见法虚大师长须飘,目光闪烁,一个踉跄跌出丈远。

  法虚大师脸色微白,倒地之后,缓缓支撑而起,盘膝坐下,自顾行起内家调息心法来了。

  他眉心有一丝安逸之,显然受伤不重。

  这一门恩怨自此云消雾散,再见面时,双方已无须再顾忌什么了。

  金遗龙伸手向郑姑娘讨借长剑,沉声道:“太极掌门速速准备,在下即将发剑了。”

  太极掌门陈太和紧张地颔首说道:“金少侠发招就是,吾已准备好了。”

  只听呛的一声虎啸龙,陈太和身外四侧,突有一阵急颤凌猛的剑光点刺而进,太极掌门玉图上横,舞起一片啸风,无数急影…

  可是,人影乍合倏分,太极掌门倏然一叹道:“金少侠果然武功盖世无双,陈某口服心服矣!”

  说罢颓然跌坐地上,众人疾目打晕,只见他左肩鲜血汩汩出,点洒遍了袖管,只见那殷红的地方,衣衫撕裂,风而飘,果非平常手腕所及…

  金遗龙把剑交给郑姑娘,沉声道:“现在,恩怨了断,大家俱无相欠,见面仍是朋友。”

  不久,四位掌门互望一眼,低着头疾行而去,转眼间消失死亡岭之下。郑姑娘转眸一笑道:“师兄,您本事可真大!”小妮子目睹他两招之内连伤当今两位绝世高手,芳心一高兴,颊上梨涡儿一直浮现不收,任何人见了都得心动。金遗龙道:“哪里,最后一次全靠你宝剑锋利,否则陈太和的太极五图神奥绝伦,可不是容易对付的。”话没说完,郑姑娘已扬掌击来,口中嗔道:“你这人真是…怪里怪气的…”金遗龙伸手去挡,轻轻握住玉臂,霎那间只觉这一只皙白的臂膀柔弱无骨,细腻如水,简直吹弹即破,不呆了一眼,忘记松手…

  冯姑娘乘势依偎而来,首先香风扑鼻,中人皆醉,金遗龙注视一眼,见她神色柔惋,默默送情,一阵儿女柔情淹没了雄风豪情…

  郑姑娘低头一唤:“师兄…”兴奋绵的泪水,像繁星也似地洒在死亡岭上。

  法虚大师等人退开了,死亡岭上又恢复了已往的沉寂,多少毒蛇蝎虫浮游而出,在那尖凸的岩石上动,猝然间视之,宛如高空下的人物禽兽,端的奇枝怪叶,无不惊奇…

  不久,金遗龙又把叔父提出,解活道,冷声问道:“听说叔父多次与爹爹作对,这事是真的么?”

  叔父怒道:“混帐小子,你如此对待叔父,已是大逆不道,尚敢口出污言,侮蔑叔父,简直有干天怒,快将我放开,免受欺长之罪。”

  金遗龙冷笑道:“叔父大人,既然一切都揭穿了,掀开了人的外皮,里面什么东西都可清清楚楚地观察出来,再瞒隐已是不太高明的举动了。”

  叔父气道:“好的,你目无尊长,要吾怎地我听着就是!”金遗龙沉思一会,很有毅力地道:“叔父不肯承认,显得我倒太过武断,难免被人非议,只得待真相揭穿证据在手时方行定罪…”

  叔父垂首无语,心中暗自忐忑不安,不知这亲侄子到底有什么高明的举动来决定这桩恩怨的是非。

  金遗龙心中已有主意,先向狄青四人打招呼道:“咱们任务已成,早点离开此地吧。”四人点头应是,纷纷展开轻功提纵之术向岭下奔去。

  金遗龙一手挟起叔父,边奔边道:“叔父,您且委屈一下,如事非尽然,小侄愿诚意道歉。”

  五人轻功不凡,飞岭越涧如履平地,除了郑芳清姑娘稍感吃力外,其余的人都是当今一高手,身轻似燕,起落间疾比飞.鸟,是以转眼间便自来到了一座城市。

  大伙儿落住在一家客栈,金遗龙宿偏房,狄青住东厢,三花娘子则自包一间雅室,大仇初报,内心皆有说不出的舒畅。

  将至黄昏,金遗龙忽闻隔室有人低声呻,仔细一听,这悠长的声竟是十分地痛苦,不触动侠心,推门而出。

  夕阳的余辉斜斜在门槛上,更由丹风树枝垂叶里透出,一大片土地均呈了暗红的金色,无数雀鸦归巢,远远地投入了无边的林原,于是大地被绮丽的黄涂染了一抹色彩。

  这时,隔室呻之声清晰地扑入耳时,金遗龙由此断定那邻室是女子,他先在门前轻轻敲了两声,问道:“请恕打扰之罪,敝人能否进来?”

  室内沉默了一下,仿佛把那客人惊讶住了,片刻之后才道:“可以。”

  语声很脆,虽只此两字,但可断定此人天生一副好嗓子,金遗龙心想:“她还是个少女,听口音分明未超过二十几岁,怎么单身一人来投宿客栈…

  也不怠慢,轻轻推门而入,那女客背面而坐,长长的头发,哲白的粉颈,敢情出身高贵家庭。

  金遗龙干咳一声说:“想不到您是个姑娘,敝人不请自进更显得无礼了,尚请姑娘原谅。”

  长发少女身躯不动,悠悠道:“你别客气,敢问有何贵干?”

  她的身体适中而苗条,光从背面就可看出,想像中她既然具有女人一切动人的条件,相貌也决非平常可比。金遗龙出了一会神,道:“敝人住在隔室,无意中听姑娘呻出声,仿佛有所病痛,特此登门造访,姑娘如不嫌弃,请将姑娘病因告之敝人,也许敝人能帮助一二也说不定。

  长发少女道:“原来如此!”她悠悠地低头叹了一声道:“好意心领了,我没生病。”

  金遗龙脸孔一红,心想她口说此言,无非是惋拒自己的意思,何必多找麻烦。心中微感不快,就待退下,但转念一想:“人家一个单身女子与自己非亲非友,自不愿透病情,自己侠义中人,这点小气都忍耐不了,如何再去救人…”

  他重又止步,霭然说道:“出外人皆不方便,敝人听出姑娘呻声里有痛苦的隐情,何不据实说出,也好让敝人能有帮助的机会!”

  长发少女道:“你帮不了的。”她忽然回头一瞧,一霎那间,两人都怔住了,目光由惊变疑,由疑变奇,由奇而转变为内疚金遗龙抑制内心冲动:“青青…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受苦受难皆是由我而起,叫我如何不惭愧,如何不内疚呢?”

  说话间,虎目之中至情的泪水浮动滴,微微颤动的嗓音里透了他极度的不安,也许知道了当前的少女就是因为他而落难异乡,而受尽折磨。

  青青尽管芳心碎,但却极力抑制,一反往昔的激动,沉沉静静地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秦龙…算了吧,就当作是梦,是一场梦,大家见面既无痛苦也无不安,这不是很好吗?”

  她虽极力说一些平淡的话来冲走自己内心的悲痛,排开以往的相思,可是感情却不容许她这样做。一段平淡的话后,早有一些泪珠自眼角滴下,顺着玉靥落在上襟上,仅是片段的对话里,她的脸色便变了好几次。

  金遗龙只觉口有刀在剜,一阵阵辛酸的伤哀涌入心灵,受到那刻骨铭心的痛苦,他抬起失去光影的眸子,抬起灰白的面颊,沉直沙哑地道:“不管你如何恨我,如何来刺我,我都忍耐,只求你看重身躯,勿为我这无用的人伤心!”

  青青翠袖掩面,努力把口气转得柔和一点似的,道:“去吧,男儿志在四方,你尽可远走高飞了…”

  金遗龙沉痛地道:“别赶我,让我想一下,如何才能使你永远愉快!”

  青青怆然笑道:“除了离开你,忘怀你,我的病是不会痊愈的。”她虽然在笑,可是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虽然她很美,美的人笑容不会难看的,但各人感受得不同,在这种低郁闷怆的情境里,越美的笑容越是锥心的疼痛。她道:“当然,女人失去爱情不能生活,因为她把它看成生命中重要的一环,男人却不然,越痛苦的事越以为痛快,你何不高歌欢笑,放怀大…”

  金遗龙想说话,但喉咙却似有物梗,呐呐发不出声。忽地,门房外狄青大步走进来,开口便说:“好哇,金遗龙大侠…”

  金遗龙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半途截止,道:“我给你们引见一下…”说话时青青忽然站起来,问道:“谁是金遗龙?你是金遗龙呀!”

  金遗龙情急之下,忙向狄青一指,道:“这位就是金遗龙大侠!”

  狄青一愕,眼儿张得老大,望望金遗龙又瞧瞧青青,整个人如堕入五里雾中,不知两人闷葫芦里卖什么膏药。他直眉愕眼地道:“这…这是怎回事呀?”

  青青灰暗的眸子渐渐染上一抹色彩,顷刻间她的温柔,她的媚力便尽数了出来,令人看了怦然心动。

  她缓缓走向狄青,口中轻轻说道:“您就是金大侠,啊,金大侠就是你呵,我一向佩服的人…”

  当狄青的眼睛与她目光相对之时,忽然感觉一股柔水也似的幽情默默投来,也大半辈来没有享受过这种温柔,不有点手足无措。

  像他这样愣头直肠的人也感觉青青的怪状了,别说聪明透顶的金遗龙,早把青青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猝然间内心有说不出的沉痛,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忽然重重地掉在他心湖上一般,浑身都不自在。

  他迅速地把狄青与自己一比,想不出眼前新认识不久的大汉究竟哪点比自己强,而令心上人看他一眼后便向他眉眸传情,不胜依恋…

  青青道:“金大侠,你以往神奇的轶事在我心中生了,想不到我竟有这种荣幸见你一面,我太高兴了。”

  狄青脸孔发热,浑身难受,心想这小姑娘怎么搞的,就算金遗龙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见面就说…

  他转眼瞥了真正的大侠,见他铁青着脸,更忖不出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际又给怔忡住了。

  他终于想好一番话,道:“你别夸奖,我是个人,只知舞刀,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他…”

  他指着金遗龙道:“他本事好,胆子大,你应该崇敬他才对!”

  他以为眼前的少女也是慕名之辈,这种人江湖之上不乏其人,但像她这般疯狂却是罕见的事。

  岂料,青青望也不望金遗龙一眼,她以极端鄙视的口气说:“哼,他算得了什么,他只是个无名小卒,比起您大名鼎鼎的金遗龙大侠来,简直有天壤之别。金大侠,你是天下最受人崇敬的英雄,何必再谦虚呢?”

  狄青渐渐感到手足无措,若论武功他根本无须考虑什么,尽可能地大干一场,可是这奇怪的事,在此场合既不能算武,也不能较文,不知如何来排除这项麻烦才好。尤其令人大惑不解的是这位大家千金谈论间对金遗龙甚,甚至在生人面前肆然侮辱他,却又不知他的什么身份,再得金遗龙把自己的名姓推到自己头上,让自己受此难堪的活罪,其用意实在难以猜透。

  他吐吐犹豫了半天,终于硬着头皮说道:“姑娘,我想问问您,不知您是否肯回答?”

  青青闻言忙道:“肯的,金大侠您尽管问吧!”

  狄青道:“您究竟认识他吗?”

  青青道:“可说是,也可说不是!”狄青奇道:“为什么呢?”

  青青道:“我以前的确认识他,但此刻已把他忘了,不等于不认识一样?”

  狄青哦一声道:“您很清楚他吗?”

  青青道:“当然,但我不以为光荣,因为他是个强盗。”

  狄青一怔,叫道:“什么?您把他当强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双眸注视金遗龙脸上,显然有寻问的意思。金遗龙极力平静下自己的情绪,装成一丝笑容,道:“我确是强盗…”

  狄青大叫道:“好啦,好啦,你们别把我搞糊涂了,我脑袋早巳被你们得昏不堪了。”

  他道:“姑娘,您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他才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呀!”

  他心中暗想:“难道金遗龙大侠发疯了?这一篇话叫谁明白,他自死亡岭回来,不要因此得了疯症!”

  他见金遗龙神色虽很昂,但却十分冷静,不似心中有所想那么遭,不双手环抱,闭紧嘴,不再说话。

  青青走近他身侧,用柔媚的眸子注视他,道:“金大侠,您还要问什么?”

  狄青忍不住道:“我什么也不敢问了,您去问问他吧。”

  青青道:“金大侠,我爹爹最喜欢英雄豪杰,能否一点时间到我家做客…”

  狄青为了明白她的底细,便开口问道:“姑娘爹爹是谁?”

  青青微斜金遗龙一眼,嘴笑道:“平蛮大将军申无畏。”

  狄青闻言,心中怦然一动口叫道:“你就是青青吗?”

  青青奇道:“您怎知道?”

  狄青道:“我当然知道,令尊大人曾委托我找您回来,想不到…想不到您四小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被我寻着了。”

  人一高兴,不觉摇头晃脑,大声豪笑起来,他歇一下又道:“四小姐快收拾一下,随我回去,好使我差安心。”

  青青并不惊讶,短短道:“我知自己离家之后,爹爹一定会着急,可是我万没料到他老人家托您金大侠来寻我,噢,金大侠您为我跋涉千里,敢情相当受累了。”

  狄青心直口快道:“不会的,不会的,俺狄青受令尊大人厚恩,惟恐今生没有机会报答呢,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青青绝顶聪明,当下听出言中有疑,便问道:“您叫什么?”

  狄青道:“俺叫狄青,长剑门人。”

  青青道:“您不是金遗龙?”

  狄青瞧了金遗龙一眼,见他脸上有不悦的神色,心下大感惊异,暗想她是申将军之女,理该清楚他才对,怎地扯三拉四的,尽说些疯话?

  他不敢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碍于金遗龙声明在先,只有学哑巴闷声不响了,光是傻笑地向她点着头。

  青青崇拜英雄的热忱忽然消失于无形,她板着脸孔冷淡淡地道:“我知道了,金遗龙其实是你!”她伸手指了金遗龙一下,道:“金遗龙虽然闻名天下,但却小小气气地借故回避,光是这点,便令人万分失望了。”

  金遗龙忍不住道:“你早该失望了。”

  说罢,他愤然推门而出,也不通知郑芳清一声,独自一人越墙而过,一气奔至殷老员外的住宅。

  这五十里的路程费去他三个时辰,是以抵达殷老员外住家之时,傍晚的浓幕已低低地拉了下来。

  今夜,天无光地无灯,四外一片沉静死寂,荒清凄凉,偶有轻风拂面而过,却恁地怆寒凛冽,令人万念俱灰。

  他打量一眼,匆匆翻墙而入。

  蓦然,一声凄惨的叫声传来,发声之处就在宏大的住宅里,这一声惨叫引起他许多的回忆与更多的仇恨…

  他的手轻轻在一株熟悉的故物——丹枫树上一按,整个人便像飞鸟一般纵跃而起,斜斜飞人殷老员外客厅里。

  殷老员外从横道走来,两人恰碰个正着,一霎那间殷老员外被惊地呼道:“你…你不是金鸣飞吗?”

  “我像他吗?”金遗龙凶狠狠问一句,迈开步伐,大步向他走去,殷老员外赶忙纵身跃退,与他拉长距离。

  他经过短短地打量,业已发现来人不是心中惧怕的金鸣飞大将军,内心大为放下,口气也强硬了不少,他怒叱道:“来人止步,请问阁下不请自入,究竟有何贵干?”

  金遗龙沉默不言,冷冷望了他一眼,殷老员外本想出手击敌,但被他一眼注视之下,顿感一种无形的威力迫而令他停止妄动。

  金遗龙断定惨叫之声就在斜面房间内,于是大步行去,就在殷老员外不明敌情,忐忑不安的境地里砰地一脚踢开房门…

  顿时,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映入眼帘,若非他艺高胆大,只怕当场就得吓晕,他定了定神向殷老员外冷冷沉声问道:“老头子,这是你干的?”

  殷老员外被他突其来的举动,及突其来的问话所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仅呆呆愕在当地。

  金遗龙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其实在下多此一问,此人尸体横躺你家,不是你杀害的还会有谁?”他再打量那血淋淋尸体一眼,只见那人双手被大的绳索反绑在铁架上,头发用铁钉钉在架心木头上,全身除穿着一条紫外,几乎全是赤的。那触目的鲜血一滴滴自额上伤内汩汩出,淋在、手、足上,条条血痕平空增加了许多赤的恐怖,令人不寒而栗他心中怦然一动,再仔细打量他的脸孔,竟有几分相似他的父亲,这一个发现使他一切疑的念头都霍然解开。

  他明白了东方狮昔日收留他做干儿子是为了调查他的身份!

  他明白了东方狮收留面孔酷像他爹爹的穷因年轻人,是为了绝灭金鸣飞将军的后代!

  他明白了东方狮委实与爹爹有相当的怨仇…

  于是,他虎目放光,出一股火焰得东方狮不敢正视。他朗声喝道:“东方狮,你一定十分希望消灭仇人的子嗣,以绝后患对么?”

  东方狮大声道:“什么?你叫我东方狮?我不是他,我是殷员外,你别胡说八道!”

  金遗龙倏地仰天大笑,笑声锵然,直透云表,他若洪钟般喝道:“东方大人,你还敢狡辩,嘿,当你明了我的身份时,相信你不至再糊涂下去了。”

  东方狮怒道:“阁下如此说,殷某就想一听为快了。”

  金遗龙道:“东方狮,这也是你的喜讯,找你踏破铁鞋无处寻,白害了许多无辜之性命,难道遇着金呜飞的儿子就不知所措了吗?”

  东方狮心头一震,虽然他暗中自己料到了,但他一直不敢让这可怕的念头占聚心头,如今事实已然,冥冥之中似有因果,命令有此一厄,斗然间脸色大变,冷汗自额角滴下。他索引腔大笑道:“好,好,你小子自动投入鬼门关,别怪我心黑手辣!”

  经此一扰,全室上下之人闻声赶来,纷纷立在客厅四周,怔怔注视着两人,没有一人敢贸然行动。

  金遗龙不愿再等,对准绝世大仇东方狮,提起八成真力,呼呼扬掌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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