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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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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熄灯后,明亮的月光从窗子泻进来。

  小赵和萌萌都睡着了,我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然而,我万没想到,周此刻就在窗外看着我们,也不知道,刘大彪正在向我们走来,更不知道,金显昌、金世龙一伙凶徒聚集到了夏镇,正在密谋作恶。

  夏镇,金显昌家的一个房间里,坐着金显昌、才经理和金世龙三人。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金显昌为昨夜金世龙惹的事发了火:“…啥时候你还扯这个,让你找刘大彪你就找刘大彪,砸医院干什么?竟给我惹事!”

  金世龙不在乎地:“谁让他们不先给咱们弟兄看伤了…大哥,我得告诉你,那姓徐的不是东西,他表面上对你恭敬,实际上整你,得想个办法把他这刑警队长拿下来,要不对咱们不利…”

  才经理打断金世龙的话:“现在说的不是这个,你为什么非要没事惹出事来?这样下去,早晚坏了大事儿…”

  金世龙脸拉下来:“我跟大哥说话没你言的地方…也不称称自己,想管着我?哼…”“你…”才经理猛地站起来:“我管你怎么着?你以为我愿意管你?我是为了大哥的大事,你这么干不是帮大哥,是坑大哥…你干的什么事?让你找刘大彪,好不容易找到影子,又让你没了,还把自己送进了公安局…要不是大哥,你能出来吗…”

  “去你妈的吧!”金世龙破口大骂起来,站起来手指着才经理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就是大哥跟前的一条狗,还敢来管我,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才经理:“你…”他们两个经常这样,几乎每次见面都发生冲突。才经理看不惯金世龙打打杀杀的狂妄劲儿,金世龙更看不惯才经理以有文化自居、总是低头算计的劲头。此刻,两人谁也不让谁,都往前凑着要动手。金显昌一拍沙发:“行了,都他妈给我闭上嘴,正用你们的时候,倒自己跟自己咬起来了…老三,才经理说得对,你的狠劲我喜欢,可不能来…老才,你别跟他一般见!”

  双方这才慢慢坐下。金世龙道:“大哥,你说啥我没二话,你就是让我去死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象有的人,整天跟在你股后边,真要出力的时候,却是我们弟兄…大哥,你说吧,你要我这么急赶来有啥事?只要你发话,就是跳火坑我也没二话!”

  金显昌对这话不太高兴:“老三,你这是啥话,大哥啥时让你们跳过火坑?大哥是给你们谋福利,是带你们打天下。现在是有一件事让你们去办,不过,不是跳火坑,是件很平常的事!”

  金世龙站起来,象士兵一样立正:“啥事儿?大哥你发话!”

  “小事儿。”金显昌说:“你歇一会儿,跟弟兄们吃点东西,去刘家堡一趟!”

  金世龙:“去那里干什么?”

  金显昌:“替我教训几个人,让他们明白明白!”

  “怎么,谁惹大哥生气了?”金世龙气愤地:“大哥你说吧,都有谁,我这就去…你说,是要他一条胳膊,一条腿,还是要一只眼睛,要他命也行…”

  金显昌:“这是以后的事,暂时什么也不要,只是叫他们明白明白…我告诉你都有谁:第一个是那个老员…不过,你不能对他太狠,因为他在夏城也算个知名人物,还有…”

  “大哥!”才经理在旁忍不住开口了:“你不能这么干,不好会坏大事的…”有点激动地:“咱们买地是合法的,是受法律保护的,咱们可以向镇领导、县领导反映,求得他们的支持,也可以向派出所、公安局报案,让他们出面保护咱量地,为啥非要用这种手段呢?再说了,现在那两个外地警察也在刘家堡,他们要是听到什么动静,肯定会出面,那事情就更复杂了…”

  “!”金世龙大声地:“有什么复杂的?只要大哥发话,我连他们一起收拾,警察有什么了不起?还是外地来的,惹火了我,让他们把命留在夏城,还保证做得人不知鬼不觉…大哥,你说话,用什么家伙,用刀还是用…你下令,我们马上出发…妈的,把他们干掉了,就什么都简单了!大哥你说话,行不行?”

  “不行!”才经理急得站起来,对金显昌道:“大哥,你千万不能这么干,怎么说他们也是警察,他们要真的无缘无故没了还了得?没准儿公安部都得惊动…大哥,咱还有不少该买的地还没买下来,真要出了什么事,以后就不好办了!”

  金显昌被说动了,想了想:“依你说,这口气就先忍着,等把地全买下来再说?!”

  “对。”才经理说:“小不忍则大谋!”

  “!”金世龙在旁骂上了:“什么大,我看都是…行,我先不动两个警察,可刘家堡那几头烂蒜不能饶了他们…我这就去,非让他们认识认识马王爷三只眼不可!”

  金世龙往外走,被金显昌抬手拦住:“你给我站住…我看,还是老才说得对,这事先放到这儿吧…老才,天一亮你就去找派出所,要是还不行,就找县公安局!”又对金世龙:“老三,你这两天也辛苦,先带弟兄们玩玩吧,明天继续找刘大彪!”

  金世龙悻悻走出去。才经理气呼呼地对金显昌:“大哥,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县人大代表,你不是还想往上走吗?老是打打杀杀的不行,影响你形象!”

  金显昌一笑:“好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不过你对夏城人还没吃透,他们怕硬不怕软,你今天让他们一尺,他们明天就会进一丈…行了,咱们现在不说这个…我算了一下,全县能买的荒地还有六千多垧,咱怎么才能一股脑都买下来呢…对姓郎的我有点腻了,这小子太黑,刀刀见血,能不能想个办法,痛快点的,一次解决?!”

  “我也这么想过,”才经理说:“可闹不清郎书记他到底想要多少,这事还得通过小乔做工作。”

  金显昌:“不,不用他,我有点信不着他,咱们直接找姓郎的说话,上回你送他的钱,他不也收了吗?”

  才经理:“可我看出来了,姓郎的非常难对付,咱们要想拿住他,还得小乔出面,我看先让他透透底,看郎书记到底怎么想的,这样,咱们就有了主动权!”

  金显昌想了想,同意了才经理的意见。

  他们转了话题,又唠到刘大彪,才经理提醒金显昌说:“现在,刘大彪极有可能还在夏城,甚至也来了夏镇,这小子是个亡命徒,按理,他早该离开夏城,跑得越远越好了,他不走,肯定是想报复,咱们还得加小心,尤其是老板您…”

  金显昌:“妈的,让他来吧,他要真敢来,我亲手宰了他!”

  说是说,金显昌也是有点心虚。常言说得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刘大彪已经真正成了亡命之徒,他不能不小心。

  我们得佩服才经理,他真的很聪明,很多事情都让他说对了,这次也没错。就在他们谈话时,刘大彪已经踏着夜走上通往刘家堡的一条小路,走向自己的家,走向我们。

  2

  我还没有睡,一点睡意也没有,甚至躺都躺不住,我欠身坐起,观察着睡在一边的小萌萌,见她在酣睡着,手仍抓着布娃娃。

  这孩子,无论白天黑夜总是把布娃娃拿在手中。我想了想,伸手试着把布娃娃拿下来,梦中的萌萌一惊,急忙抓紧。

  就在这时,我发现她手中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我抓到自己手中,吃了一惊:什么东西?

  我急忙打着电灯,看清了,是一块巧克力。

  这是哪儿来的?我急忙推醒小赵:“小赵,醒醒,醒醒…”

  小赵醒来,睡眼蒙地问我有什么事。我把巧克力拿给他看:“这是你给他买的吗?”

  小赵看到巧克力,也感到奇怪,睡意也没了,摇着头道:“这…不是啊,我没买过,这是哪儿来的?”

  我没有回答他,急忙翻着小萌萌放在旁边的衣服口袋,从中又翻出几块巧克力。

  小赵跳出了被子:“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给她的…”

  小赵叫醒萌萌,被我止住。我说:“别惊动孩子,咱们分析一下…孩子一直在咱们身边,咱们没给他买这东西,也没见别人接近她,老员不可能有这东西,那么,这巧克力是哪儿来的呢?”

  小赵说:“这…不对,咱们离开过她,你忘了,老员领咱们进村那会儿,只有大青狗跟她在一起…”

  “可大青狗是绝不会有巧克力的。看来,一定是那个时候,有人接近了她,给了她这些巧克力…可在刘家堡的地方,谁会给她巧克力呢…”

  “这…难道是…对了,徐队长电话里不是说,发现了刘大彪和周的指纹吗?”小赵急道:“对,一定是他,是周…这么说,他来到了刘家堡!”

  我突然灭了灯,手指堵在嘴上对小赵示意着:“小声…”

  小赵明白了我的意思:“这…他可能能就附近…”

  我们悄悄起来,穿好衣服。

  外面,一直在窗旁盯着我们的周无声地向后退去,向院子外面退去。

  远处响起几声狗吠,好象又有人来了。

  我和小赵穿好衣服,拔出手,上好子弹,慢慢走到房门旁听了听动静,然后猛然打开门,闯出屋子。

  院子里什么也没有,我们四下搜查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只好又退回屋子。

  其实,此时周就隐在院门附件的阴影中。待我们回屋后,他察觉不妙,悄然退出院子,向远处走去,很快没入到远处的阴影中。

  周走后片刻,又一个人影悄悄来到,在院墙外倾听了一会儿,翻墙进院。

  这个人是刘大彪。

  他们真是有缘又没缘,两次在一个地方出现,都失之臂没有见到对方。

  我和小赵没有发现离去的周,可发现了来到的刘大彪。我们在门中往外看着,做好了随时冲出去的准备,眼见刘大彪的身影慢慢向屋子走来。

  可是,就在快走到房门口时,他疑虑地站住脚,片刻,好象是本能地感到不妙,转身向后快步离去。

  不能再等了,我们“砰”地撞开门冲出来大叫着:“站住——”

  刘大彪见状大惊,拼死逃跑,跳出院子,等我们追出,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只听到奔向村外的脚步声。

  小赵对我说:“李队长,你照看小萌萌,我去追!”不等我回答,就向前跑去。

  我喊了一声:“小心…”跟着跑了几步,听到屋里传出小萌萌的哭声,只好转身回到屋内。

  这时,村中狗吠响成一片。

  小赵追出村子,不但没看见刘大彪的影子,而且脚步声也消失了。

  他仔细寻觅,一无所见,却听到远远传来马达声,见几辆摩托车亮着前灯,一个接一个地驶来。

  这又是些什么人?

  小赵迅速隐身到路旁的荒草中。

  片刻后,摩托车驶来,停下,几个人影跳下车,领头的对几个手下一挥手:“把车推到草棵里藏起来!”

  小赵看清了其人,原来是金世龙。

  原来,这又是金世龙的一次擅自行动。本来,按照金显昌的指示,他放弃了来刘家堡的打算,可心里老觉得不顺气,和几个手下赌了一会儿钱,就把牌全搅了:“妈的没劲,不玩了,不玩了…憋气,那姓才的总想管着我,管着咱们兄弟,这回就不听他的…哎,咱们干点刺的,你们去不去…”

  有的歹徒担心金显昌事后怪罪,金世龙大包大揽地说:“没事,我知道大哥的脾气,咱们要干的正是他心中想的,干完了他知道准高兴…走,一切有我呢!”

  就这样,几个歹徒来了刘家堡,他们骑着摩托,带了两塑料桶汽油。目标首先是老员家。

  因为老员住在村外,所以,他们的到来,仅引起几声狗叫,村里人并没有注意。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到小赵的眼中。

  几个歹徒尊照金世龙的指示,把摩托车藏在草丛中。然后,金世龙站边往路旁的草丛中撒,边对几个歹徒下命令:“小猴子,你留下照看摩托,你们几个,跟我走…你拎着油桶!”

  金世龙撒完,带几个歹徒走去,小赵悄悄跟在后边。

  可是,无论是金世龙还是小赵都不知道,此时,还有两双眼睛在盯着他们。那就是刘大彪和周,他们都藏在不远的草丛中,金世龙的一泡就撒在刘大彪的头上,身上,但是,他一动也没敢动。

  人们都离去后,剩下的叫“小猴子”的歹徒也解开子撒起来,而且,撒在金世龙刚才过的原处,也撒在刘大彪身上。

  这回刘大彪不再容忍,他悄悄从草丛中伸出双手,猛然抓住小猴子的脚脖子一扯,小猴子“哎呀”一声摔倒在地,都撒在自己的子里…

  金世龙带几个歹徒来到老员家不远处,都隐起身形,金世龙手一指前面“看见了吧,那就是他的狗窝,咱们让它变成灯笼。”

  几人向前摸去。然而,他们刚接近院子,要站脚定定神,忽听“呜”的一声怒吼,大青狗猛然扑上来。

  金世龙等人大惊,其中一个歹徒掉头就跑。金世龙大怒,一边和狗搏斗,一边叫着:“哪儿去,怕死鬼,快,我对付狗,你们去点火…”

  金世龙带着一个歹徒同狗搏斗,另两个歹徒奔向老员的房子。

  大青狗见了,放开金世龙,掉头向往屋子奔的歹徒扑去。金世龙随在狗的后边也冲向屋子。

  一个歹徒冲到房前,开始向老员的房子上浇汽油。这时,老员的窗子亮了。

  一个歹徒见状一惊,抄起一子,守在门口。

  门开了,老员走出来,怒喝着:“谁,干啥——”

  门旁的歹徒子打下,老员一下趴在地上,但,仍然大叫着:“谁——哪个王八羔子算计我,来人哪——有坏人…”

  浇汽油的歹徒拿出火柴点火,但一时划不着,大青狗又向他扑来;拿子的歹徒面对老员也有点不敢再下手。金世龙冲上去,亮出匕首:“妈的,还等什么,闪开…”

  金世龙拔出匕首冲上去,可他的身后马上有人大吼一声:“住手——”

  有人向他冲上,是小赵。金世龙吃了一惊,:“妈的,又是他们!”忙对手下歹徒叫道:“不好,快撤…”

  歹徒们急忙向野地里跑去,大青狗向前追去。

  小赵从地上扶起老员:“大伯,你没事吧!”

  老员咝咝地着凉气骂道:“没事,王八羔子,这是冲我来的…”冲歹徒逃跑的方向大骂道:“王八羔子,竟干这见不得人的下三烂事,是汉子当面来!告诉你们,除非我没了这口气,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跟你们斗到底…大青,大青,咬,咬死他们…”

  前面,大青的咆哮声,一个歹徒的惨叫声,挣扎声。片刻,大青跑回来,嘴里还叼着一块东西。老员拿到手中,是一块破布,显然是从哪个歹徒身上扯下来的。

  小赵想了想,端着向前面追去。

  事件一起接一起发生。

  金世龙带着几个歹徒慌慌张张地在一片庄稼地里向前跑着,突然有个歹徒一下子绊倒在地,怪叫起来:“谁…站住——三哥,这儿有个人…”

  原来,歹徒是被藏在地上的一个人绊倒的。还没容金世龙有所反应,这个人爬起来向庄稼深处跑去。可是,月光暴了他的真形。

  金世龙大叫起来:“是周…站住——”

  金世龙追周,后边又传来小赵的叫声:“站住…”

  金世龙只得放掉周,向停放摩托车的地方跑去。

  可是,跑到停摩托的地方,他又傻了,吁吁地四下张望:“妈的,小猴子呢…”

  小猴子从草丛中艰难地爬起来:“三哥…刚才…刘大彪来了…”

  “啊…”金世龙吃了一惊:“在哪儿?你咋不抓住他?”

  小猴子:“他…他暗中下手,我…我没打过他…瞧,他给了我一刀,全仗我躲得快,没扎正…”

  小猴子捂着手臂呻着。

  “这…”金世龙有点犹豫不定,另一个歹徒走到他身边:“三哥,咱们来没经过大哥,已经有俩人受伤了…咱回去吧!”

  金世龙想了想只好说:“倒霉,回去!”

  等小赵追过来,金世龙已经远去,一个人影也不见了。

  金世龙返回后并没受到责骂,因为他发现了周和刘大彪,震动了金显昌。金显昌听后喃喃自语:“妈的,他们俩怎么凑到一起了…好,都面了好,咱们马上行动,一定要抢到那两个警察的前面找到他们…”

  此时我也有了重大突破,萌萌终于对我说了实话。

  小赵离开后,我迅速返回屋子,打开电灯,把萌萌抱在怀中,用极大的耐心劝她讲出实话,还发誓说替她保密,绝不告诉外人,又告诉她,她的爸爸是冤枉的,我们要帮助他,她萌萌终于开了口:“伯伯,你们抓住爸爸,会毙他吗?”

  怎么回答?我迟疑一下,看着萌萌的眼睛说:“萌萌,你是好孩子,伯伯不骗你…如果你爸爸真是冤枉的,他就不会…不会死,伯伯会尽力帮助他的…”

  萌萌眼睛出希望的光彩:“真的…伯伯,我爸爸是好人,他说了,他是让人害了,他还要报仇,他是冤枉的,你一定要帮助他…”

  我说:“可你要告诉我,他在哪里呀?”

  萌萌再次看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她的眼睛。

  终于,萌萌开口道:“我看见爸爸了…”

  萌萌把看见爸爸的经过都告诉了我,包括在客运站和老员家附近出现的情况。

  听完后,我再次保证帮助她爸爸,抱起她离开刘大彪家,赶到老员的小屋,和小赵会合。

  后来才知道,萌萌虽然把实话告诉了我,但是,仍然有所保留,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没告诉我。

  我抱着萌萌来到老员家时,天已微微见亮。老员和小赵正在院子里,看见我赶来,急忙把情况向我说了一遍。

  老员气恨地:“看来,他们是想把我这破房子点着哇…王八羔子们,来点吧,我就是住天地也跟你们干!”

  小赵气吁吁地告诉我:“我听到摩托声了,肯定是金显昌的人!”

  老员气得又骂起来:“王八羔子金显昌,你是爷们当面来呀…我知道你是想让我闭上嘴,我偏不,天一亮我就上县告你们去!”

  老员说干就干,立刻进村召集村民。临走前对我们嘱咐道:“哎,你们可别把刚才的事对村里人说呀,他们胆小,一听这事又该吓住了…你们忙自己的去吧,还有啥事吗?”

  “这…”一丝不安涌上我的心头。我说:“我们没什么事…大伯,你们这是集体上访,见到县领导,有理讲理,别来,要争取领导的理解和同情!”

  小赵却说:“我可不这么看,这些当官的,心里根本没老百姓,你跟他好说好商量还能解决问题?他们要真关心老百姓,夏城也就不会出这些事了!”

  我制止小赵:“你胡说什么?”对老员:“大伯,别听他的,还是要稳妥点,别闹太大了!”

  老员:“你放心吧,我是老员了,章国法都明白…上访告状是每一个员和公民的权力!”

  老员急匆匆向村内走去。我把情况向小赵介绍了一番,小赵很是惊讶,接过萌萌责怪地问道:“萌萌,你怎么不告诉叔叔啊…咱们一起找爸爸好吗?”

  萌萌点点头。

  小赵问:“那你告诉叔叔,你白天是在哪儿见过爸爸的?”

  萌萌手往前一指:“那边。”

  “好,咱们一起去那边看看!”

  我和小赵抱着萌萌向庄稼地里走去,边走边喊着:“周,你听到了吗?我们知道你在附近,出来吧,我们知道你有冤枉,可总这么逃不是办法…出来吧,你的女儿在我们手里,她想爸爸,她也希望你能出来,和我们合作,我们会帮助你的…萌萌,喊爸爸!”

  萌萌喊了起来:“爸爸,你出来吧,伯伯说了,他们帮你,是真的,爸爸,我想你,我要你…爸爸…”

  萌萌喊着喊着哭起来,把我们闹得心里酸酸的。

  这一切,周都看到了,听到了,可是,他没有出来,只是在暗中低低叫了声女儿的名字,着泪水向青纱帐深处钻去。

  东方已经现出晨曦,我们在附近的野地里发现了一些零的足迹,但,没能找到周,也没有发现刘大彪。

  这两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呢?

  3

  在距离刘家堡七八里外的地方,有一片大草甸子。这里,有堆着一个个大草垛,那是村民们打下晾干准备冬季喂牲口的。晨曦初时,一个人吁吁地跑过来,疲惫地四下看看,走到一个草垛跟前瘫下来,片刻,感到有点冷,钻进草堆,用草把全身盖住。

  草堆恢复了平静,来人睡着了。

  片刻,又一个人影从向这边跑过来,也疲惫地走向草垛,停了停,在草垛的另一面钻了进去。

  草垛又恢复了平静。

  一会儿,响起一一细两种鼾声。

  天渐渐亮了。

  草垛活动起来,先是一个人从里边钻出来,打着哈欠,着眼睛。原来是周

  草垛另一面也动了起来,又一个人从里边钻出来,也打着哈欠,着眼睛。原来是刘大彪。

  双方都听到了对方的动静,都静下来注意地听着。

  周从怀中拿出菜刀,戒备着。

  刘大彪拔出匕首,也做好了准备。

  两人同时开始行动,他们小心地绕着草垛转圈,想悄悄查看一下对方是谁。因为他们都顺着一个方向绕圈,因此谁也找不到谁。后来二人又同时向相反方向继续转圈,还是谁也见不到谁。

  两人都十分紧张。刘大彪想了想又转了方向,这回周没有转,两人猛然走了碰头,都吓了一跳,手中刀都比划一下,退后一步,还同声叫道:“你…”两人都认出对方,都大出意外。刘大彪腔仇恨,周则又恨又怕。

  刘大彪咬着牙向周去:“妈的,这可真是老天爷的安排呀,姓周的,你杀了我弟弟,现在该偿命了!”

  周:“你…刘大彪,那都怪你们…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哥俩却要杀我,我能着脖子让你们杀吗…这怪不着我!”

  刘大彪:“不怪你怪谁?不管你怎么说,是你杀的二彪,我就要替他报仇!”

  刘大彪亮着匕首向周去,周后退着,手里的菜刀比划着:“你别过来,你要真动手,我也得还手,不好还得伤了你…告诉你,我已经杀过人了,已经成了杀人犯,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刘大彪:“你是杀人犯,我也是杀人犯,今儿咱两个杀人犯就拼个你死我活吧!”

  刘大彪说着猛然冲上,手中匕首向周刺去。

  周躲开,用菜刀砍刘大彪,刘大彪也闪开。

  几个回合,二人都差点伤着对方,谁也没有占上风,对恃片刻,又冲上前,进行殊死搏斗。

  搏斗中,刘大彪一刀刺向周,被周闪开刀尖,抓住手腕;周用菜刀砍刘大彪,也被刘大彪抓住手腕。二人互撑对方手腕摔打起来,摔倒在地,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会儿你在上面,一会我在上面,但谁也没放开谁的手。

  一个猛劲,周将刘大彪在下面,气吁吁地骂着:“刘大彪,你真是个混蛋,你他妈想想,到底杀你弟弟的是谁?你他妈好好想想…”

  刘大彪:“想什么,就是你杀死的二彪,我亲眼看见的,那还有错,我要给我弟弟报仇!”

  刘大彪说着一使劲,又把周滚到下面,但,他的手腕仍然被周抓住,匕首刺不下去。

  周仰在地上说:“你好好想一想,我和你们无冤无仇,我为啥要杀你弟弟?还不是因为你们要杀我吗?可你再想想,你们也和我无冤无仇,又为啥要杀我呀?为啥?你想想…”

  周说着一使劲,又把刘大彪翻到下面。

  刘大彪躺在下面,气呼呼地:“你说为啥,是金显昌让我们干的…”说了半句话他忽然迟疑起来,想翻起身来未能如愿。

  周按着刘大彪:“是啊,是金显昌派你们干的?他要不派你们杀我,你弟弟能死吗?你再想想,你把弟弟的命送掉了,可你又落到啥下场了?说呀?”

  “这…”刘大彪已经不想往起翻了:“这…他妈的金显昌,他太狠毒了,他又派人要干掉我…”

  周:“是啊,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他怕你暴他的秘密,就要杀你灭口…听说,老七也被你杀了…对了,你这不也是被迫的吗?咱俩不是一样吗?!”

  刘大彪有点被说动,可犹豫一下又说:“这…妈的,不管怎么说,二彪是你用刀杀的…”

  周:“可那是他先用刀捅我,我夺过来给了他一下子,谁知捅正了…你再想想你自己,你为什么杀了老七,是不是他要杀你,你没办法才还手的?”

  刘大彪的凶劲在减退,但,嘴仍很硬:“你…你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仇人!”

  周:“我知道你放不过我,可咱俩现在都一样,都成了杀人逃犯,除了警察,金显昌也在找咱俩,咱俩互相杀,只有金显昌高兴,再说了,我也知道你想报仇,可凭你一个人,能报得了仇吗?仇不但报不了,还被人撵得没地方躲没地方藏的。这样下去,你早晚要落到金显昌的手里。现在,咱俩都一样,都有家难归,都让人追杀着,你好好想想,该咋办吧!”

  金显昌身体放松了,手中的匕首也落到地上:“这…你说,该咋办?”

  周放开刘大彪,站了起来:“咋办,你要听我的,咱俩联手,跟金显昌干一场,先报了这个仇,然后再算咱俩的帐,你同意不同意?”

  “这…”刘大彪:“你是说,咱俩先跟金显昌报完仇,我再跟你报仇?”

  “对!”周说:“你要真恨我,等咱俩把金显昌干倒了之后,我豁出来了,保证着脖子让你杀!”刘大彪:“这…你说话算话…可是,咱俩要是杀不了金显昌呢?”

  周:“杀不了他,咱就会被他杀掉,那咱俩的仇也就自然结了…不过,咱们也不一定非得杀了金显昌,只要能把他干倒就行,最好能让法院判他的罪,让法律判他死刑,那才解恨呢!”

  刘大彪:“你这是瞎说,他把整个夏城都买下了,公安局里有人,法院有人,上边更有人,法律根本治不了他…咱要报仇,只有杀了他!”

  “不,”周说:“我不光要报仇,还要为自己洗净身…我想,只要咱们有确凿证据,就能告倒他…别看他这儿有人那儿有人,北京他难道也有人?也让他买下了,咱中国要都象夏城这样还完了呢…我想,只要咱把他的罪证整到手,往上边一捅,谁也保不了他!”

  这时,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商量的口气,也不知不觉坐到草垛边,刀也收了起来。

  刘大彪:“可咱上哪儿去找证据呀?”

  周:“这还得问你,你忘了,当时,你和二彪要杀我之前,问我把老婆给我的东西放在哪儿了…”

  “这…”刘大彪一挠脑袋:“对,是有这回事,那是金显昌向我代的,说你老婆把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你,让我们杀你之后一定拿回来交给他…妈的,他当时说得可好了,事成之后给我们十万元,不成也要给三万五万的…他派人在半路上把我劫走,开始我还以为是救我呢,谁知是要干掉我,还是我觉警得快,没等他们动手,就跑了…妈的,我非跟金显昌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对了,你到底有什么重要证据呀?你老婆交给你啥了?”

  “问题就在这儿,”周说:“我老婆死时,我并没在场,她也没向我代什么呀…可我后来想起,她被金显昌霸占后,有一回曾经偷偷对我说过,让我忍一段时间,她想法把金显昌的罪证到手,再告他…后来不知她为什么自杀了…这么说,她一定给我留下了整倒姓金的罪证,可到底是什么呢?又放在哪里呢?当时你问我,倒提醒了我。我想,如果找到这个东西,一定能把金显昌整倒!”

  刘大彪:“这…”就这样,事情发生了戏剧变化,两个本来是你死我活的敌手结成了盟友。

  当时,我们一点也没想到。

  可是,金显昌和才经理想到了,当周和刘大彪在荒草甸子上结盟的时候,他们正在研究这件事。

  金显昌:“妈的,我咋想不通呢?刘大彪回刘家堡,可能是没地方藏身了,想回家躲一躲,歇一歇,周他去刘家堡干什么?”

  才经理:“我想,他是去见他的女儿。”

  金显昌:“见她女儿?见她干什么?”

  才经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当父亲的,哪个不惦念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在世界上,可以舍弃一切,可舍弃不掉亲情,尤其是父亲和女儿。当爹的,为女儿可以豁出一切呀…”

  才经理说着说着动了感情,话中透出一种浓浓的伤感,金显昌注意地打量一下他“卟哧”乐了:“得了老才,你是不是想到自己那宝贝闺女了…你放心,你闺女不会落到这一步,真要你有个三长两短,还有我呢,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你放心吧!”

  几句话把才经理说得很感激:“大哥,为了你这句话,我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啊!”振作起来:“大哥,我现在非常担心一件事。”

  金显昌:“什么事?”

  才经理:“您还想不到吗?他们俩都是您的仇人,刘大彪要拼死找你报复不说,周也一定恨你入骨,你想想,他们俩要是凑到一起…”

  金显昌接过话来:“你是说,他们俩可能联手对付我?不可能,刘二彪是周杀的,刘大彪恨死他了,咋能和他联手呢?”

  才经理:“此一时彼一时呵,您真得有点思想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这…”金显昌很反常地现出不安的神色:“妈的,他们俩…别的我不在乎,就怕周手里有什么证据…不行,必须干掉他们…”对外喊道:“快,把老三叫来!”

  金世龙应声而来,金显昌对他布置道:“你多带几个弟兄,对刘家堡一带仔细搜查…对,要一家一家搜,一定要找到刘大彪和周,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干掉!”

  金世龙:“这…行,可是,能不能用,干这种事还是好使!”

  金显昌:“不行!你怎么总惦着用?这事不能跟别人说!”

  金世龙怏怏走,才经理又急忙拦住:“等一等…”

  金世龙站住脚步,不耐烦地:“又干什么?”

  才经理对金显是:“大哥,您先别急…在这个时候,更不能来,您派人搜查刘家堡,要是往常,谁也不敢说啥,可现在不同往常了,要是挨家搜查…咱们终究不是公安局,就是公安局搜查还得检查院批准呢,咱们这么干是违法的呀!”

  金世龙一撇嘴:“什么法不法?在夏镇,大哥的话就是法!”

  “你懂什么?”才经理斥责金世龙一句,又对金显昌:“大哥,咱们正在办大事的时候,不能莽撞。我考虑了一下,刘大彪和周出现在刘家堡,那两个警察也正好来到刘家堡,他们之间好象有什么关系…我想,咱们派几个人盯住两个警察,一定能找到刘大彪和周。这样,既没大惊动,也省力气,反而能更快找到他们!”

  金显昌同意了才经理的意见,对金世龙大声道:“听清了吧,马上派几个弟兄,盯住那两个外地警察!”

  金显昌答应一声,不地看了才经理一眼,走出去。

  金显昌又对才经理:“妈的,不知咋回事,你这一说,我心里真有点没底了,周他到底得没得到那个东西呀,他要没得到,那东西会在哪里呢?”

  才经理:“看来,他还没到手,不然,早往上告了…东西到底在哪儿,真不好说!”

  金显昌:“妈的,说什么也要找到周,把那东西找到,没了那东西,就是他活着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草垛旁,刘大彪和周在继续对话,现在,他们态度比刚才更为和缓了。

  刘大彪:“你是说,你从前并不知道有这个东西,是从我这儿知道的?”

  周:“是啊,我砍伤金显昌后,被他们送到公安局,说我是杀人未遂。我一想,这二年我总上告,还砸过郎书记办公室,再加上金显昌往死整我,进去能有好吗…就趁他们看守不严,带着孩子跑了。不想,金显昌又派你们哥俩来杀我,没办法,我在中途把孩子扔到车站,一个人逃了…后边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你们一路跟着我,我也发现了你们,就在半路偷偷下了车,可你们哥俩还是跟上了,后来就是那个胡同中的事了…你们要杀我,我只有拼命,就抢过刀来给了二彪一下子,谁知一下子就把他捅死了…”

  “去你妈的吧!”刘大彪突然又来火了,咚的给了周一拳“别说这个了,那你想想,你老婆就什么也没给过你?”

  周:“没有哇,我不是说了吗?有这个东西我还是从你们嘴里知道的。当时,你们冲我要老婆给我的东西,我还奇怪呢,什么东西呀…后来我逃跑了,一路想着才慢慢想通,她一定真的留下了什么重要东西,能揭发金显昌…我所以回来,主要就是找它的,不想,又碰上了你…金显昌派你追杀我时,也没说什么东西?”

  刘大彪也纳闷起来:“没有哇,只说你身上有件重要东西,杀你之前要问明白,杀死你之后一定要搜身,把搜到的所有东西都带给他…可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又藏在哪儿呢?”

  周:“这我想过了,她只能把它藏在一个地方!”

  …

  象电影一样。周和刘大彪在琢磨那件东西,金显昌、才经理他们也在琢磨那件东西。

  此时,他们坐在奔驰轿车里,行驶在一条乡间公路上,开车的还是老五。

  他们又要去丈量土地。

  金显昌在自言自语恨恨地说着:“…真他妈最毒不过妇人心,开始我还有点防备她,可时间一长弦就松了,还以为她真的跟我一条心了呢,也就什么话都对她说了,有些重要场合还带着她…谁知她偷偷录了音…妈的,如果录音带周没得到,那它会在哪儿呢?”

  才经理摇摇头:“不好说,只有想办法找到周,即使没在他身上,他也会把我们领到藏录音带的地方!”

  听明白了吧,那东西是录音带,是揭发金显昌罪行的录音带。可是,它在哪里呢?

  金显昌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谁会想到,它就在我们身边?!

  可是,周和刘大彪猜到了。

  此时,他们二人已经转移到距刘家堡不远的一片庄稼地里,正秘密向老员家接近。周还在低声说着:“…我这也是猜…在我逃跑之后,孩子一直跟在我老婆身边,她临死前有可能把东西给孩子…昨天我见到孩子,又光顾着难过,忘问她了。”

  “这…”刘大彪说道:“那好办,你是他爸爸,只要你把她到手就行了!”

  周:“可她一直跟那两个警察在一起呀…昨天那机会真好,让我错过了…哎,别往前走了,老员家有条狗,可厉害了!”

  刘大彪:“我知道,是大青,那狗有点通人!”

  他们隐下身来,观察着老员家的情景,不大一会儿,目睹着我和小赵从屋内走出来,小萌萌和大青狗跟在后边。

  我们昨夜基本一宿没睡,过去后,在老员家稍作休息,天就亮了,我们离开老员家,要去夏镇派出所。

  我们走出好远,大青狗还跟在身边,一副不忍离别的样子。

  小赵对大青狗:“大青,别送了,回去吧!”

  大青狗歪着头,看着小萌萌。

  小萌萌从小赵身上下来,走到大青狗跟前,摸了摸它的头,脸贴脸地对它说:“再见了!”

  大青狗这才摇着尾巴看着我们离去。

  现在,我们的心思都在周和刘大彪的身上,特别是周,尤其使我们感兴趣。尽管当时不知道什么录音带的事,但还是觉得这里有问题。小赵边走边说:“…我怎么想不通,周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看看女儿…或者…对了,他是不是想把女儿从我们手中带走哇?咱们还真得小心点呢!”

  我说:“可以这么解释,但又不那么通…你忘了,我们来的路上,换车时发现了他,他为了逃跑,连女儿都不顾了!”

  小赵:“是啊,可他为什么又来这里呢?他要为了逃命,应该跑得越远越好哇…难道,他是为了找金显昌报仇?!”

  我说:“也有这种可能…可是,他为什么刚刚想起报仇啊?为什么跑了这么多天,又跑回来报仇啊?”

  小赵摇摇头:“想不出来,只有周自己知道…你看呢?”

  我:“我看,还是和萌萌有关,他似乎有什么急事找她!”

  小赵:“那又是什么事啊…哎,你再给徐队长打个电话吧,把情况跟他谈谈,刘大彪和周都出现在夏镇,应该采取得力措施呀,不行就组织力量大搜捕…这里到处是青纱帐,荒山野地的,凭咱们两个,上哪儿去找他们哪?”

  小赵提醒了我。我拿出手机拨通徐队长,把发现的情况告诉了他。徐队长听了十分感兴趣:“…什么,刘大彪和周都出现在夏镇…娘的,太妙了,他俩是怎么了,一对死对头,咋忽然如影相随了…对,你们分析的有道理,妈的,最好让他们跟金显昌拼个死活…没事,跟前没人听见…你们就去派出所等着吧,我一会儿把人聚齐了也上去…”

  4

  一片荒野中。那些曾被刘家堡人趋走的量地人员又回来了,正在丈量土地。金世昌和才经理站在一个高岗处看着,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两个警察的影子。金世龙等几个歹徒也耀武扬威地在不远处游着。

  金显昌居高临下,手比划着前面的山岭野地,自得地大声说着:“…只要把地量完,把钱一,我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对才经理:“怎么样?这两天联系包地的人多吗?”

  才经理:“多,还有不少乡镇和村屯的头面人物呢。咱们虽然每垧长了一千多块,可还是比包别的地便宜,他们包下去之后,再加价转包,真要包个十垧二十垧的,一年啥力不出也能个一万两万的,谁不包哇!”

  金显昌哈哈一笑:“他们那都是咱们的零头,全县的荒地咱们要都包下来,哪年不赚他千八百万…对了,凡是乡镇头头包地,都少算点,给他们点甜头!我这人有钱大伙挣,免得红眼病…只要他们得到甜头,有事就会替咱们说话,每垧少算三百二百的!”

  才经理恭维地说:“大哥,我就服你这点,有怀,有气魄!”

  这时,金世龙走过来:“妈的,天都这时候了,刘家堡那帮穷鬼咋还不来呀?”

  才经理四下看了看:“是啊,昨天他们闹得那么凶,今天咋一个人也不见哪?”

  金世龙得意地:“一定是我们昨晚闹那么一下把他们震住了…我早说过,跟这帮穷鬼,就得来硬的!”

  才经理:“不一定,我看这里有名堂,我反倒有点担心…”

  正说着,金显昌的手机响起。他急忙打开放到耳边:“是我…金伟呀,有什么事…什么?他妈的…”

  金显昌的脸一下黑了。关机后,才经理就急忙问:“大哥,出什么事了?!”

  金显昌:“妈的,金伟的电话,刘家堡很多人去了县里,现在已经包围了县委,正在跟领导闹事呢…”

  才经理也急了:“这可麻烦了…”他瞪了金世龙一眼,金世龙有点尴尬,想发火,想了想没敢。

  金伟说得一点也没错,两台农用三轮车拉着刘家堡的几十名群众经过数小时的颠波赶到夏城。此时,正吵吵嚷嚷地往楼里闯,几个干部模样的人阻拦着不让进。双方争吵不休。

  村民们:“…凭啥不让我们见领导,我们要跟他们反映问题…”

  干部们:“领导正在开会,正在研究大事,你们要顾全大局,这么闹是不好的…快回去吧,我们向领导反映,一定尽快解决你们的问题…”

  人群外,金伟穿着便衣注视着眼前的景象,手机放在耳边:“…对,还是那个老员领头,有好几十人…郎书记在办公室里,他气坏了…”

  郎书记真气坏了。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大楼外的群众,脸都有点扭歪了。他的旁边站着小乔。

  小乔却不理解姐夫的心情,看着下面的人群骂咧咧道:“妈的,几个屯老二还要反天…姐夫,你给公安局打电话,让他们多派些人来,把他们都抓起来,看他们还敢不敢闹!”

  郎书记气哼哼地:“你懂个?”然而,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接公安局…你是谁…韩光明啊…我就跟你说吧,你们公安局马上多派些人来,把领头闹事的给我抓起来,好好审查…什么?你不管业务?听着,你也是局主要领导,局长没在家,你要负起责任来…”

  电话里,韩政委为难的声音传来:“…郎书记,公安部对这方面有严格规定,对群众事件要控制,但公安机关不能轻易出面,化矛盾…我不敢下这个命令啊!”郎书记一下被怒了:“你是听公安部还是听县委的?这是县委的命令…什么?你不能执行?你还是不是员?还想不想干了,你别跟我解释…我撤你的职!”

  郎书记“啪”地把电话摔了。

  小乔:“咋的?这个姓韩的敢不听你的?胆儿太肥了,对,你撤了他…姐夫,你可不能让这帮屯老二吓住哇,金县长可是签了合同的…姐夫,你怕啥呀,你很快要提拔了,还不趁走之前把地的事办完,过这村就没这个店了…金县长那人办事讲究,亏待不了你。真的,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这个事,你给他个准话…”

  郎书记暴怒地:“你知道个,给我出去,出去…”

  小乔:“这…你跟我来这套?谁怕你咋的…反正你已经上了船,半道下去是不行了…你收人家多少好处了,不办事行吗?”

  郎书记抓起一本书向小乔打去:“你给我滚——”

  小乔“哼”了声鼻子走出去。小乔离开郎书记,走进县委办秘书室,一把拉起白冰:“走,跟我去溜溜车…你不是要学吗,我教你…”白冰在工作,不想离开,可拗不过他,被他拉拉扯扯地走出办公室。

  这种事经常发生,办公室的人已经都习惯了,甚至认为是天经地义的。

  小乔拉着白冰的手臂走出县委大楼,正碰见金伟,质问道:“哎,金伟,你们警察是不是白吃饭的呀,为啥不把这些闹事的抓起来呀!”

  金伟陪笑着:“这得局领导发话…真的,要是有领导发话,我马上就抓人…你们玩去吧,我还有事!”

  小乔和白冰走后,金伟的手机又响起来,他急忙放到耳边:“喂…对,是我,金大哥呀,什么事…”

  金显昌:“…金伟,你听着,你不是说刘家堡的人正在县委闹事吗?我已经清,这都是那两个外地警察鼓捣的,昨天,才经理还有量地这些人都看见了,他们鼓捣老员带人去找县领导,你快报告郎书记!”

  金显昌关了手机,对才经理道:“行,你这招高明,这回,那两个警察恐怕在夏城再也呆不下去了,也再不能给咱们捣乱了!”

  果然,郎书记接到金伟的电话,气得直发抖:“…妈的,又是他们两个,我…”他拿起话筒:“给我接公安局…韩政委吗?你马上把那两个外地警察给我找回来,把他们给我从夏城撵走…这事公安部没有规定吧,你也能办到吧…为什么?他们破坏了我们夏城的社会稳定!”

  我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被郎书记指责影响了社会稳定。为此,我们在夏城陷入了严重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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