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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结局: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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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有恶报。这一点在赵汉雄之死这件事上得到了完全的体现,其实,他喝的那杯茶水中,并没有什么毒药,那是郑楠的心理战术。可是,残忍的人往往最怕死,他害怕了,吓坏了,相信了,崩溃了,最后,恶有恶报地死在郑楠手上。他一死,也就树倒猢狲散,所有的恶行都暴出来,他手下的一大批爪牙被抓被捕被判刑,有的因参与杀人、抢劫、强、殴打他人、威胁恐吓、欺行霸市等犯罪被判以重刑。大刚子因为除了参与上述罪行,还直接参与了对马强的谋杀,被处以极刑。可是,李权呢…应该说,李权也得到了报应,只是和他的罪行相比,这种报应显得轻了一些,他只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因为,他没有直接杀人,赵汉雄和郑楠都死了,无法证明他和赵汉雄的杀人案有关,也再无人站出来揭发他操纵白山政局大捞钱财的内幕,虽然苗雨指证他充当了赵汉雄绑架杀害她的帮凶,可毕竟不是他指挥或参与作案,只能构成包庇罪。而且,当他从最初的恐慌中惊醒过来时,立刻表现出“政治上的成”在公安机关和法庭上都是软磨硬抗,能不认罪就不认罪,总之,态度很不好,公检法机关一时拿他也没有办法。好在有一件事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那就是,在他家中搜出了大量的存折和现金,总计八百多万,远远超出他的工资收入,他无法说清这些钱财的来源。因此,他被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判处重刑。不过,令人吃惊的不是这些,办案人员在调查中发现,原来他早就在外地结婚生子,而且,还未办理离婚手续,只是用可观的金钱稳定了子,使他在白山得以潇洒,和苗雨谈起了恋爱。不过,这还不足以引起白山人民的关注,他们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办案人员在深入调查中发现,他的干部籍、学历、员居然都是假的,至于他这样一个“三假人员”是怎样进入白山市委,成为左右一方政局的人物,就谁也说不清楚了。据说,有关方面正在调查他的假学历、干部籍和籍都是怎么来的,声言要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不过,后来就没了下文。说到李权就不能不说市委书记何大宾。郑楠在死前的控诉中点了他的名字,从李权、赵汉雄的犯罪行为中,也能感到这位大人物买官卖官的蛛丝马迹,但是,却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在省纪检委调查组调查时,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举证。而他对郑楠担任山市委书记一事的解释是:“我承认在这个问题上有失误,可是,在任用他的时候,确实是严格按照任用干部的标准和程序进行的,他确实是个德才兼备的好同志,完全胜任县委书记的角色。事实上也证明了这一点。至于他后来出事,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不能因此把一个人全盘否定。”在追问他如何解释郑楠对他的指控时,他说:“那是他误解了,我从没收过赵汉雄和李权送来的钱,一定是李权假借我的名义,在外边招摇撞骗。这个人实在太坏了,我承认,我被他蒙骗过,在他身上,我犯有识人不明的错误。”在询问他是否知道赵汉雄杀害郑楠子女儿之事时,他更是矢口否认。办案人员一时拿不到他的证据,眼看就要放过他,上边也有让他安然退休之意,可不幸的是,这时候,办案人员发现了赵汉雄的一本“武林秘籍”里边记载着他帮助活动过的所有白山地区的干部名单,其中科级四十二人,副处级、处级二十三人,甚至还有两位副市长的名字赫然在列,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名字,则是何大宾,原来,赵汉雄也在帮助他在上边活动,以使他在退下来之前再提半格。而且,这本“武林秘籍”中,还详细地记载了赵汉雄的哪些企业中,有何大宾多少股份,每年分红多少等等。当这本“秘籍”亮在何大宾面前时,他再也撑不下去,最后,不但再升半格的愿望落空,移居国外与子女团聚、安享天年也成了梦想,去某企业当董事长的事更成了水中花,镜中月,他得到的,只是深牢大狱。据说,他涉案总值达七千多万,极有可能被处以极刑。

  那么,另外一些人呢?那些很难说是好是坏的人呢?事件过后,老曾也退居了二线,这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说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不能再担任基层公安局长重担,把位置让给更加年轻的干部,他的申请很快得到批准。市公安局本来安排他在市局当调研员,可是,他却以身体不佳为由,再不上班,后来,也不见了他的影子。有人说,他在南方的一个海滨城市办了个企业,搞得红红火火,还买了幢别墅。当然,无论是企业还是别墅,执照和房照上写的都是别人的名字。至于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连作者我也说不清楚。再说冯健男。经公安机关查证,他确实是为了搜集赵汉雄的犯罪证据而打入他身边的,也确实为破案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他对杀死高大昆之事也供认不讳。可是,无论是公检法机关还是法律专家,都很难认定他的罪行该归入哪类:他杀死了高大昆,应该是杀人罪,可是,高大昆是负有多条人命的残忍罪犯,当时,如果他不杀掉高大昆,高大昆就会杀害李斌良的女儿。从这个意义上说,他非但无罪,甚至还有功。而且,李斌良出于感激之情,还为他聘请了律师,做了强有力的辩护。最终,法庭只判了他缓刑。说到冯健男,就不能不提孙铁刚。他在公安机关调查时,承认是自己策划冯健男打入赵汉雄身边的,除此而外,他没有任何犯罪行为,因此无罪释放。不过,他在接到无罪宣判的当天晚上,就到酒馆喝了个大醉,然后就放声大哭郑书记,还迁怒于专案组,说本来希望他们破案,想不到案子破了是这样一种结果,把他最敬爱的郑书记死了,因此,他本答应的送给专案组一台4700的事也就告吹了。不过,他说,虽然郑楠已经死了,他也要对得起他,要继续留在山,把已经开始的事业搞完。新的县委领导对他还很重视,也做出种种许诺,鼓励他继续在山干下去,可是,他还是经常思念郑楠。对了,还必须说一说“疯子”袁志发。他的身体在逐渐恢复,冤案也终于得到了平反,经重新调查,那确实是赵汉雄和何大宾联手造下的冤狱。赵汉雄的目的是夺取袁志发的基业,而何大宾则在他的代材料中写道:“袁志发在山发财,却不听我县委书记的招呼,我当然不能容忍。”不过,这只是他迫害袁志发动机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经济原因了,赵汉雄夺得袁志发的企业后,每年都要给他分相当数额的红利,而他用这些钱已经在南方办起另一家企业,准备退休后去当董事长。当然,企业暂时挂的别人的名字。袁志发平反了,可是赔偿却进行得十分艰难。因为,这里不止是他多年的冤狱需要赔偿,更多的是他被夺走的产业,保守估计也在两千万左右。山的一些政领导私下盘算,如果真的给他赔偿,将会给本来就困难的地方财政带来巨大的压力,所以,他们希望审判机关能从山的经济大局出发,维持原判。反正袁志发已经服过刑,平反也不能把那十年找回来,却使全县蒙受巨大经济损失,何不牺牲他一人,幸福千万家呢?当然,这个想法不可能得到公开的支持,袁志发该平反还是平反了,可赔偿的资金却很难及时得到。不过,有一点令人担心的事不能不讲,尽管身体在恢复,他的精神却出现了问题,常常无端的泪如泉涌或者狂笑不止,他还向县里提出一个荒唐可笑的条件:如果能让郑楠继续当书记,他就不要赔偿了。因此,很多人都认为他可能真的要变成疯子。上述几人,都是很难确定为好人还是坏人的人,因此,在这里我们必须还提及另一个人。他就是郑楠。他已经死了,可是,余波并未平息,甚至,暗还在涌动。郑楠是自尽身亡的,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举行什么遗体告别仪式或者追悼会之类活动的。可是,明主任还是带着几个秘书和司机小丁给他持了后事,孙铁刚也带着一些民工赶来,冯健男也用轮椅推着袁志发相随而来,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的,火化当天,无数山的百姓从四面八方赶到火化厂,好多人放声大哭,嘴里不停地叫着“郑书记”有两个年纪大的老太太居然哭晕了过去,小丁更是跪在地上,一边给郑楠的遗像磕头,一边哭叫着“郑书记”至于他何以如此悲伤,大家都认为是给郑楠开车三年建立的深厚感情,至于他受赵汉雄之命,曾经谋害过郑楠并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又救了郑楠的事,就谁也不知道了。更不可思议的是,火化之后,郑楠的骨灰盒居然成了宝贝,好多人争着要保存,最后不知被谁拿走了。后来听人说,在那道郑楠说要埋骨的青色山岭上,一圈绿的松树中,立起了一块石碑,上边刻着六个字:“怀念你,感谢你”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可是,每逢年节及各种祭,总是香火不断,鲜花环绕。最后,应该说说专案组的成员了,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好人。好人应该得到好报。这是人们的期盼,是读者的渴望,可是…怎么说呢?案件破获后,当然惊动了新闻媒体和上级领导机关,可是,在相当一个时期,不知是谁、通过什么途径颁布了一条不成文的令,白山地区任何知情人不得向新闻媒体透案情。当然,后来,白山市委也进行了改组,遗憾的是,新任市委书记不是关市长,因为,作为市委领导班子主要成员之一,他对白山发生的这些事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被调离白山,省委另外选派他人来白山任市委书记和市长。因为案件的侦破牵扯到方方面面,造成了白山的政局动,所以,也有人暗地里说什么专案组破坏了白山的稳定大局,有人甚至说:“这案子还不如不破。”这种情况,不能不对专案组成员的命运产生影响。当然,总的说,他们的命运还是不错的:谷局长被调离白山,提了半格,到省厅任厅长助理去了。按常规,这是一个拟提拔的岗位,可是,谷局长已经年过五旬,他前面的副厅长最大的才四十八岁,最小的则三十八岁,他还有提拔的希望吗?所以有人说,这是省厅对他的保护和安慰。至于为什么要保护和安慰他,其中的玄机就不得而知了。谷局长调走了,林荫代理局长,主持全局工作,至于能不能扶正,什么时候扶正,还是一个未知数。应该说,收获最大的是秦志剑和邱晓明。秦志剑终于提拔为副科级。之所以达到这个目的,据说还是因为清水市委班子换届后,新一任班子提出了破格提拔人才的口号所致。不过,他虽然被提拔,却附有一个条件:清水的公安工作需要他,他不能调往市局刑侦支队。既然领导这样信任自己,他也就慨然应诺了。小心谨慎的邱晓明倒是顺利地接替老曾当上了山县的公安局长。不过,他当上局长后,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还有人说,他家中的墙上还贴了一条横幅,上边写有“难得糊涂”四个字,也不知是真是假。吕康立了三等功,还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着,干得非常有劲儿。最后,该说说李斌良和苗雨了。专案组解散后,因为江泉出了一个疑难案件,李斌良第一个离开山返回。离开的时候是上午,下着蒙蒙细雨,林荫、秦志剑、邱晓明和吕康一直把他送上车,向他招手,直到公共汽车远去,不见了踪影。可是,李斌良并没有即将归家的欣,相反,他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十分的郁闷和茫然。因为,送他上路的人中少了一个身影。苗雨。他和苗雨的关系没有再发展,或者说,陷于一种僵持状态。因为,除了在水中救起她的一刹那,她叫着他的名字,说出了“我爱你”三个字之后,再也没有说过同样的话,后来,还总是躲避着他,每看到他,就会把眼睛垂下,然后转身离开。他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难道,当时她只是因为被救而一时冲动说出了那句话?难道,她在冲动后又冷静下来,经过深思虑后,否认了当时的感情?是啊,冲动是一时的,而生活是长远的。这不能责怪她。本来,他想找机会和她好好谈一谈,可是,看到她那种回避自己的姿态和眼神,就心灰意冷了。是啊,自己确实配不上她,即使真的和她一起生活,恐怕也难以保证带给她幸福…算了,一切,就当作一场梦吧!可是,他的心情还是难以平静,还是非常的忧郁。这种忧郁伴着他上了长途公共汽车,踏上了归程。他默默地坐在车中,对自己说,不要再想了,时间久了,你慢慢会忘掉她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恢复原来的样子…真的吗?一切都恢复从前的样子…住办公室,吃食堂,每周见一次女儿,难道,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度过?不。此时,他忽然觉得,那种生活是那样的难以忍受,他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李斌良忽然一点也不想回江泉了。司机是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他不知从哪儿来的老录音带,车厢里一直在演唱着八十年代流行的一些歌曲,一会儿是费翔的《故乡的云》,一会儿是崔健的《一无所有》。现在,是费翔在演唱:“…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那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费翔好不容易离开了,崔健又来了:“…脚下的地在走,身边的水在,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歌好像都是唱给他听的,他觉得,那空旷的风正在刮过他空旷的心房,那桥下的水把他的心淌得更加凄凉。忽然,公共汽车减速了,继而停下来。李斌良木然地抬头看司机,见他正把头探出窗外:“哎,上车吗…找谁?李斌良…哎,哪位叫李斌良,车下有人找!”李斌良心猛地一跳:有人找我,是谁?他急忙走到车门,跳下车,这时他才发现,客车已经驶出山县城,停在一个路口,而且,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车外,碧空如洗,天光灿烂,一个人就站在蓝天之下,大地之上,站在公共汽车旁边,在微笑地望着自己。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不相信地眼睛。没有看错,是她,真的是她…他的眼睛忽然润了,嗓子也哽咽了。“苗…雨。”苗雨走上前,明亮的双眼接着他的目光:“谢谢你,没有叫错我的名字。”李斌良:“这…今后,我不会再叫错了…你…”苗雨:“我想跟你走,可是,我不知能否被接受。我是一个曾经和另外一个男人厮混过的女人。”李斌良:“你…就是因为这个…一直不理我?”苗雨点头,眼中闪出担忧甚至恐惧的光。李斌良的呼吸更加急促:“你…苗雨,你想错了,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爱你,我愿意和你生活在一起!”他看到,她明亮的眼睛里盈了泪水。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前走近了一步。司机的话传过来:“我说你们二位,到底是上车走,还是留下来呀?”苗雨急忙擦了一下眼睛,现出明丽的笑容,对着车上:“走,马上就走!”她把手伸给了他。他一把拉住她的手,用自己的全部生命紧紧地抓住。他明白了,这是他的回报,是他生命的回报。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拉着她上了公共汽车,登上了归家的路程。公共汽车上,崔健还在唱着:“…这时你的手在颤抖,这时你的泪在,莫非你正在告诉我,你爱我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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