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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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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临下班的时候梅主席召集大家开了一个短会。

  明天我们要下一趟乡,到水溪去搞一个-保护妇女儿童合法权益-的宣传活动,主题是反对家庭暴力和保证留守儿童入学接受正规教育,你们稍微做一下准备。我明天有几个重要的会议参加,就去不成了。徐主席,明天下乡就由你带队,刘主任也去吧。办公室得留一个人,小陈、小付,你们俩看看谁留下。

  梅主席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等待二人表态。婉凌当然是想跟着下乡的,一来这是她到妇联工作以来的第一次活动,她想积极地参与,二来也可出去放放风,透透气。可是付小平一味地低着头,没事人似的在会议记录上疾笔如飞,看她这个样子,是不准备表态的,婉凌只有打消了下乡的念头,说:要么,我留下吧。

  梅主席支吾了一声,表示她听见了,却没有明确表示好不好。

  徐主席略微沉了一下,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而是以一种舒缓而又不容商量的口吻说:小陈对办公室的情况不,我看还是小付留下比较合适。

  付小平还是只顾低头做记录,好像她们谈论的事情完全跟她没有关系。

  那么,小付留下?梅主席以商量的口吻说。

  付小平没吱声,只是抬头与梅主席对视了一眼。

  梅主席迅速地抓住这个瞬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七点五十在单位集合,八点准时出发。散会。

  梅主席布置完工作,再不看众人一眼,夹着材料疾步离开。

  徐主席和刘主任双双站起来,伸着懒讲些闲话。婉凌留意付小平的脸色,只见她端着会议记录仔细地看着,好像在检查错别字,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

  刘主任在婉凌肩膀上拍了拍说:下班了,还不走?

  啊,走走走。婉凌想到还有些事情要向她请教,赶紧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抹,追了上去。

  刘主任,刚刚梅主席说要我们做些准备,我没什么经验,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准备,无从入手。

  哎!刘主任大手一挥,做什么准备呀!都是形式上的东西,也就是下去打打麻将吃吃饭,没事没事!

  要不要准备什么资料?

  资料?你要准备就准备好了,我可没工夫折腾这个。我回去还要洗衣服做饭呢,家里老老小小一大堆嘴巴等着我回去喂。

  婉凌不好显得太积极,就说:那我就不准备了,反正到时候有刘主任和徐主席坐镇,我就跟着长长见识。

  哎!刘主任又挥手拍了拍婉凌的肩膀,怪道谁都疼你爱你呢!一张小嘴甜得,跟抹了似的。

  停了一会儿,刘主任不住好奇心的驱使,附在婉凌耳边说:哎,那天中午,你看的那本书,那是什么书啊?

  婉凌不明白:哪天中午?哪本书?

  就是…粉红色书皮的那个…刘主任提醒说。

  婉凌还是想不起来,记忆中她根本没有什么粉红色的书,想必是刘主任看错了,但又不好直说,就拐了个弯:我平时也不大看书的,那可能是我的工作笔记吧。

  刘主任假笑了一下说:有什么好书,可要介绍给我看看哦,让我也增长增长见识。

  婉凌说:我呀,一年难得读上一本两本书的,倒是刘主任见多识广,要介绍些好书给我读读,让我增长见识。

  刘主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婉凌见她神情暧昧,言语闪烁,不像是说一本普普通通的书这么简单,想必其中另有深意,但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琢磨了一个晚上,还是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第二天婉凌起了个大早,挑了一身素净的套装,化了个淡妆,她觉得去做宣传活动不好打扮得太惹眼,怕招来群众的非议。梅主席布置七点五十在办公室集合,婉凌七点四十五就到了,她有意地提前五分钟,一来她是新人,只有她等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等她的道理,二来早一步到,在心理上有个缓和的时间,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从容处理。她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略微打扫了一下卫生,又等了半天,八点早过了,还不见有人来。她干脆翻出报纸来看,看了一阵子,将近八点半的时候,终于看见刘主任背着个长长的布包一甩一甩地出现在走廊尽头。

  哎!来了?刘主任随意地招呼,脸上根本找不到任何因为迟到而产生的情绪变化,她稳定得像一个三角架子,泰然自若,随随便便。

  婉凌只有尽量忽略她迟到将近一个小时的事实,也装出轻松随便的样子,客气地应答:来了。骑车来的?

  骑车来的。你呢?

  我没骑车,我怕待会下乡,车子没法放。

  就放车棚里呗,丢不了。

  两人随意地说着话,刘主任倒了一杯水,想起来似的问:哎,婉凌,你是不是来了久的啊?

  啊?婉凌心里没来由地一慌,似乎自己犯了一个特别见不得人的错误,掩饰着说,没啊,没来多久,刚坐了一小会儿你就到了。

  哦。刘主任神色隐约地点了点头。

  婉凌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虚,还想说点什么进行补救,又想不到什么可说的话,一时间局促得很,好在这时刘主任的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徐主席…啊,早来了!在办公室呢…对,小陈也在…就来就来,马上下来!

  刘主任接完电话,把背包一抓甩在肩上,冲婉凌说:快点!徐主席在车上等着呢。

  婉凌抓起手袋机械地跟着刘主任往外跑,跑得气吁吁钗环散,一大早的辛苦全都白费了。婉凌是一个极其优雅的女人,何曾如此形象尽失过?又想到自己白白辛苦等了近一个小时,什么好都没落着,还搞得跟个贼似的,不由得心生凄凉。

  你们两个怎么搞的?害我等了大半天!电话也不接!徐主席一见她们就劈头责怪。

  婉凌因为怕搞活动的时候有人给她打电话,影响工作形象,所以一早就把手机给调成了震动,这会儿掏出来一看,果然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徐主席的。

  哎,我的徐姐哎,我这不是一时糊涂忘了开机吗?早知道您会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耳朵上支个架子,把手机挂在那架子上,只要铃声一响,立马在第一时间接听。刘主任油腔滑调地说。

  你呀!就别跟我装蒜了!我还不知道你?准是赖在被窝里睡懒觉,少来哄我。

  天地良心,我可是早就到了的啊,不信你问小陈。

  刘主任冲婉凌调皮地眨眨眼。婉凌只能支吾着替她圆谎。

  当然,我承认,我是八点过五分才到的,刘主任故作诚恳状,您知道,我那破摩托车,老是踩不响油门。我是迟到了五分钟,徐姐,您罚我吧!

  我懒得睬你。徐主席白了刘主任一眼。

  谢谢徐姐不杀之恩。刘主任双手打拱作了个揖。

  婉凌也想学着刘主任的样子尽量轻松地把这件事情给带过去,可她心知她的情况跟刘主任是截然不同的。刘主任是关了手机,没听见,而她的手机是开着的,也就是说,她明明听到了电话响,甚至是明明看见了是徐主席的电话,却故意不接。

  婉凌清了清嗓子,小声叫了声徐主席,好像生怕吓着了她似的。

  徐主席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

  婉凌解释说:徐主席,我手机调成了震动,对不起,没听见您的电话。

  哦,没事没事,我就猜想你肯定在忙什么,没听见电话响,没事的。徐主席客气地说。

  这种客气让婉凌很是不安,她宁愿徐主席像对待刘主任一样责怪她、嘲讽她,可她也知道,徐主席是不可能这样对待她的,她们之间还没有到那个份儿上。

  赶到水溪时已经将近十点了,乡里的妇联主任接待了她们。

  哎呀,徐主席,您是越来越青春靓丽了。乡妇联主任双手拉着徐主席,脸上漾开一个巨大的笑容。

  小范哪,你就别哄我了,我都奔四的人了,能青春到哪儿去!徐主席亲切地伸手在范主任肩上拍了拍,你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呢。

  范主任连连笑说哪里哪里,又一一跟刘主任和陈婉凌打了招呼。一番客气之后,徐主席估摸着范主任的客套话说得差不多了,就问她:水溪人量最大的街道在哪里?待会儿我们要上街摆摊设点进行宣传。

  哎,徐主席呀,您啊,还是老样子,一心扑在工作上。放心,活动的地方早就安排好了。范主任说,这大热天的,站在街道上做宣传,不把人给烤了啊?我们早就通知下去了,让他们上大礼堂来听讲。瞧,标语都贴出来了。

  徐主席看了看大礼堂上方贴的标语,点了点头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范主任说:人是铁,饭是钢,我先带你们到办公室稍作休息,工作的事情等吃过午饭再说。

  徐主席认为盛情难却,就领着刘、陈二人到范主任办公室去小坐。

  一坐下来,范主任就把门关了,拿出两副扑克牌说:不多不少正好四个人,刚好一桌牌。

  徐主席说:就不打牌了吧,影响不好。

  刘主任却说:就摸两把,也无妨的。

  范主任也说:无妨无妨,我这儿从来没有外人来的。

  不行不行,我们是来工作的,打什么牌。徐主席坚持说。

  范主任就说:工作娱乐两不误嘛。只有玩得尽兴了,工作的时候才能更投入的。

  徐主席不好再说什么了,怕扫了范、刘二人的兴致。

  范主任把扑克往桌上一顿就准备开牌,这时陈婉凌颇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说:你们玩吧,我不会的。

  我们就打最简单的。范主任说。

  对不起,我真的不会。婉凌明知扫兴,却也没有办法。她从小家教极严,父亲认为扑克是极不上档次的东西,从来不让她染指,她连牌都认不清楚。

  那我们就玩摸点子比大小吧,谁的牌加起来点数大,谁就算赢,很容易的,断没有不会的道理。范主任好不容易说服了徐主席,不甘就此放弃。

  要么你们三个人玩吧,我在旁边看着…

  婉凌还想解释,徐主席打断她说:时间也不早了,就不玩了吧,我们略休息一下,准备准备下午的活动。

  婉凌下乡是徐主席为她争来的机会,她本想今天好好表现表现,回报徐主席的一番好意,没想到却这么出师不利,先是没听见手机响,再是不会玩扑克牌,一连两次让徐主席不痛快。婉凌有些惴惴的,总想找个机会弥补一下,却又找不到什么好的机会。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主任坐在婉凌旁边,凑过来咬着她的耳朵说:你猜今天上午付小平在办公室做什么?

  婉凌愕然:做什么?

  撕报纸。

  啊?婉凌没明白过来,干吗撕报纸?

  撕着玩呗。刘主任笑说。

  停了停,又补充说:你没来之前,一般都是我和徐姐下乡搞活动,好不容易熬到你来了,付小平肯定以为该轮到她了,没想到徐姐却更看重你。

  婉凌想了想,如果自己是付小平,恐怕心里也要不平衡的。凭什么一个刚进单位没几天的人就爬到自己头上去了?她刹那间明白了付小平对她无缘无故的敌意。

  可是照刘主任的话说,付小平对陈婉凌的敌意却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实际上婉凌第一天进妇联就说错了一句话,她问付小平是不是在妇联工作了很多年,这正戳中了她的痛处。付小平在妇联工作了六七年,一直没有得到提拔,跟她一起进来的那批人,不少都做到正科级做到单位一把手了,只有她还在妇联一般干部的位子上雷打不动。刘主任还是在她后面进来的,现在也跑到她前面去了。付小平的这个情况是众所周知的,她想当然地以为婉凌也应该知道,以为婉凌那天这样说,是故意在她面前装无知装单纯,实际上是挖苦她讽刺她。

  那人心窄,你别理她。刘主任说。

  婉凌了解到这些情况,心知刘主任肯定也曾经受到过付小平的排挤,怪不得自己第一天来,她就想跟她谈论谈论付小平这个人呢。想到这一层,陈婉凌心里升起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由得想要跟刘主任亲近一些。

  因为下午还有工作安排,中饭吃得很随便,所谓的很随便是说没有拼酒,并不是菜式上的随便,在座的连司机一起只有五个人,菜却摆了一桌子。

  范主任说:我们书记在市里开会,中午回不来,特地打电话叮嘱我说要留住你们吃晚饭,他要好好敬你们几杯酒。

  徐主席说:我们搞完活动就走,不要这么麻烦。

  刘主任说:啊?皮书记晚上要过来?那我还是早点逃跑吧!

  范主任知道她是说上回被皮书记灌得烂醉的事,于是笑着说:放心,皮书记这次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有这么好心吗?刘主任说,还有你们那个陈乡长,我也很吃不消的。

  咦?范主任奇道,陈乡长早就调走了,你不知道吗?我们现在的乡长姓马。

  调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倒没有留意。

  我们现在这个马乡长工作很有一套的,年纪又轻,能力又强,噢,对了,还没结婚呢!范主任意犹未尽地说。

  刘主任嘻嘻一笑:怎么?没结婚也包括在工作能力之内吗?

  范主任被刘主任这么一搅和,一时应答不过来,筷子在空中停了停,不过很快又迅速地运动起来,夹了一块野猪往刘主任碟子里一放,说:先甜甜你的嘴,免得你老跟我较劲儿。

  又说:不过,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没结婚,确实也是一种工作能力。

  众人都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纷纷点头说有道理。

  刘主任说:那我们妇联,现在最有能力的就是小陈了。

  婉凌明白她的意思,故意装不懂: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来来来,我也夹一块好吃的给你。

  这次活动原计划就在乡政府对面的街道上搞,摆几个桌子,挂上宣传标语,发送宣传册,与群众一对一地交流,现在改在礼堂里以讲座的形式开展,那么就要上台讲话,徐主席是老妇联了,中有丘壑,虽然没准备讲话稿,就即兴说了几句,仍然赢得掌声阵阵。婉凌以为徐主席讲完话就该听取群众自由发言了,昨天刘主任也是这样说的,她说陪领导下乡就是打打麻将吃吃饭,没什么事情的,所以婉凌坐在主席台上一点也不紧张,还留神听着台下群众的小声议论。

  一个长着大饼脸的妇女说:这个徐主席就是有水平,什么时候讲话都是稿的。

  坐在她旁边的长脖子女人应声:是啊,肚子里有墨水,出口成章。

  大饼脸又说:就是太古板了一点,不太会打扮,显得老气。

  婉凌侧头往徐主席那边溜了一眼,原来她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套装,于她的身份是很相宜的,只是乡下人大概嫌这颜色过于沉闷。

  那个刘主任就洋气多了。也有三十好几了吧?穿得跟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似的。徐主席坐在她旁边,就明显给比下去了。大饼脸接着说。

  长脖子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上回好像说徐主席还不到四十吧,比刘主任大不了几岁,可看上去跟她妈似的。

  在婉凌看来,徐主席和刘主任在外貌上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只是徐主席碍于身份的关系,言行比较稳重,而刘主任什么时候都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可能是这种反差给她们造成了错觉。婉凌心想,原来群众都喜欢个性开朗些的女干部,她不由得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尽量显得轻松活泼。

  哎,旁边这个,以前没见过…大饼脸注意到陈婉凌。

  长脖子说:新来的吧。刚刚范主任介绍了,姓陈,陈主任。

  哦,陈主任…长得还水灵的。

  穿得太土气了…

  婉凌不由得心下一奇,她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无论是以前在学校读书,还是后来分配在林湖当护士,她的穿着打扮都是同学同事争相效仿的,有时候和父母一起到大城市游玩,她的回头率也是相当高的,想不到这些乡里的女人们却对她的穿衣理念不以为然。刚刚她们一个劲儿夸赞刘主任,其实刘主任穿得也很普通,就是一条水红色的连衣裙,裙摆上镶了细细的蕾丝边,粉,衬得她脸色有点憔悴,可是乡里人并不觉得,因为跟她们黝黑的皮肤相比,刘主任这一点点憔悴,实在算不得什么。婉凌留意到平时上班并没见过刘主任穿这条裙子,可见她是知道这条裙子的缺陷的,今天下乡,她是有意地合群众的品位。自己挑了一早上的衣服,也是想合群众的品味,没想到反而巧成拙,可见凡事都不能任凭自己的想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深入基层还是很有必要的。

  正胡思想着,那边范主任请刘主任讲话,婉凌以为刘主任会客气几句敷衍过去,没想到她清了清嗓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讲话稿一本正经地开始发言。刘主任的讲话稿写得很精彩,措词生动、长短适度,可见是精心准备过的。

  刘主任讲完,范主任又请陈婉凌讲话,婉凌没做准备,不敢贸然发言,只能婉转地谢绝。

  她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大饼脸和长脖子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我看这个陈主任没什么水平,连上台讲话都不敢…

  吃晚饭的时候,刘主任又特意坐到陈婉凌旁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亲热地跟她咬耳朵。婉凌听她讲的都是些私房话,显得多么掏心掏肺似的,就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几杯酒下肚,婉凌有些晕晕乎乎的,情绪就抑制不住地涌了上来,讽刺地说:刘主任,你的演讲词写得真好,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她原以为刘主任做贼心虚,不会正面接这个话头,没想到她还是那么大而化之地把手一挥:昨天明明说好是在街道上做宣传的,鬼知道怎么又安排在礼堂里座谈了,幸好我随身带了去年的发言稿。

  刘主任真是高水平高素质,去年写好的发言稿就能紧跟今年的大形势。

  那些紧跟形势的东西都是临时打腹稿加进去的,听起来会不会有点前后节?刘主任显得虚心听取意见的样子。

  婉凌冷笑说:刘主任的发言怎么会前后节呢?您头脑灵活、心思缜密,我辈难以望其项背。

  咦?刘主任好像才感觉到婉凌言语之间的火药味,我怎么觉着你这话里好像加了胡椒粉似的,呛人!

  哪里哪里,我是真心实意地佩服您,以后要好好向您学习。

  刘主任就没再搭话,自顾地喝酒吃菜,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跟付小平似的?心窄!

  婉凌的眼泪就差点要涌出来了,她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该跟刘主任说这番话,真是自讨没趣,狗屎不臭挑起来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工作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摸索着干,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帮助你提点你?别人愿意帮你,那是人家的一份好心,别人不愿意帮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大家都有一摊子理不清的事,谁都没有资格得到特殊照顾。

  这次下乡,无论是同事关系方面,还是工作方面,婉凌都处理得极其失败,她觉得很是对不起徐主席,就拼命地替她挡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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