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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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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我们师徒,便面对面地坐在的一桌百家菜前,边吃边聊,吃了一顿久违的三缺一团圆饭。

  我絮絮叨叨地对师父说这些年来的事情,师父慢慢地吃着,也不说话,只听我讲,偶尔点点头,说声:“是吗?”虽然仍是那张线条刚硬的脸,但眼里却一直带着温和的表情。

  我说着说着便恍惚了,觉得时光倒,我们仍在当年的白灵山上,我坐在树荫里等他练武或者研习兵法归来,好不容易等到他,就抓着他的手说个没完。

  等我说到太师傅去云游了,师父虽未说话,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我知道师父心里想些什么,立刻为太师傅说话:“其实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师父微微一笑,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头。

  这顿饭吃得长久,收拾桌子之后,我已是头重脚轻直打跌,这半月来一直在李家村内忙碌不休,能睡的时候其实极少,若不是我熟悉药理懂得用药物蓄养精神调理自身,早也是那祠堂里躺着的其中之一了。

  我回头再去看师父,见他沉默地坐在桌边,在看一卷画着山川水陆的薄纸,手背撑在脸上,晕黄油灯的光里,睫在眼下的阴影打着颤。

  我擦干手走过去问他:“师父,我替你整理铺,你睡一下吧。”

  师父并不抬头,答我:“你去睡吧,我等一份军报,明早还要赶路。”

  我有些紧张地:“赶路?”

  师父终于抬头正视我,提醒道:“青州北海。”

  我“哦…”了一声,难掩失望之

  师父便笑了,又伸过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安慰道:“也不会太久,等我有时间了,就回来看你。”

  我默默,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等了八年。

  我想一想,不再多问,只拿了小铜盆与香片出来,点了香,又拿了一卷书坐在师父身边。

  “还不去睡?做什么?”

  我打开书,轻轻地念起来:“肝藏血,血舍魂,肝气虚则恐,实则怒…”

  师父轻笑:“玥儿,你念医书给我听吗?”

  我“嘘”了一声:“这是太师傅留下的书,我每都在研读呢。”

  师父低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那些药丸儿,很是有用。”

  我眼睛看着书,吐气轻轻的:“还不够。”

  师父带着模糊笑意的声音:“还不够?玥儿要做神医吗?”

  我的脸几乎要与书粘在一起了,回答的话只有自己听得清。

  “师父你说过,等我做了女神医,就可以和你一起了。”

  我说完这句,屏息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师父的回答,这才把眼小心翼翼地从书后抬起来,师父的脸就在我眼前,仍维持着手背撑着脸的姿势,双目合拢,黄的油灯的光里,静若远山的一个侧影。

  我书页里夹着的醒神片合在书里放到一边,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没有回应,师父呼吸绵长,在我燃起的安神香里已是睡得深了。

  我凑得近了,清楚地看到他眼下的阴影,当年清俊风雅的少年郎,如今脸上也有了风霜的印子,就连睡着的时候,抿住的边都有了细纹。

  我知道师父下山之后,常年南征北讨,行军艰苦,沙场险恶,再加上八年岁月,要维持当年少年的样子是不可能的,可就是这样看着,我便心酸疼痛,两只手情不自地伸过去,想把他的角边的细纹抚平,可我忘了一个人睡深之后身子是软的,我这样轻轻一碰,师父便倒了下来,我轻声惊呼,急忙收拢双手将他揽住,徐持徐佩秋将军马上护天下,虽非孔武壮硕的身材,但也是肩膀宽阔,身材颀长的一个大男人,我这两条手臂圈上去有什么用处?直被他身子的分量带得往地上一同倒下去。

  我深怕师父摔到,全忘了自己,椅子翻倒之声与我股落地的声音一同响起,我肺里的气被得全部消失,张大了嘴却不进气来,眼前一黑。

  “玥儿…”身上一轻,我听头顶有含糊的声音响起,却是师父醒转过来,一只手撑地微抬起身子,唤了我一声。

  我吓得手足无措,只怕师父发现我用香他入睡,但师父说了两个字之后目光又涣散开去,强撑着坐起身来,再想来拉我,手脚发沉,只是抬不起来。

  师父睡梦茫然间竟不疑我,只自责了一句:“师父太乏了,着你没?”

  我羞愧无地,从地上爬起身来扶他,师父身子沉重,我用尽了吃的力气才将他放到上去,安神香是太师傅留下的,药力强劲,师父虽有戎马多年留下的警觉习惯,落地时醒过来片刻,但松懈下来,几乎是立刻又睡了过去,我气吁吁地将他的身子放平,替他了靴子,再拉了薄被来替他盖在身上,这才觉得自己四肢都了力气,脸的汗都抬不起手来擦。

  师父睡得很好,脸上所有的线条都松弛了下来,不再有之前明显的肃杀之气,只觉温柔。

  只是瘦,瘦得眉骨都高出来,刚才我抱着他的的时候,觉得窄得不可思议。

  我原是倦极,但这样趴在边看着看着,竟是移不开目光,也不想再睡了,心里千万张进补的方子奔腾而过,最后汇成坚定的一个念头——不能再让师父这样一个人在外辛苦下去了,若是师父累垮了,莫说是神医,我便是当了神仙又有什么意思?

  窗边传来轻响,我回头去看,却是一只小鹰飞过来,鹰儿之前吃过些东西后便飞在窗外屋檐上,许是也闻到安魂香的气味,把头埋在翅膀里睡得正香,这时听到动静却立刻醒了过来,右翅一展将那小鹰挡在窗外,一付不的样子。

  后来那鹰或许也不算小只,只是与我家鹰儿在一处一比,体型就输了半截,这时畏畏缩缩不敢落下,只是绕着窗盘旋。

  我想起师父之前说过正在等一封军报,赶忙过去推窗,见鹰儿瞪我,知道它吃软不吃硬,轻声安抚:“它是来送信的,人家比你小呢,别吓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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