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做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做了什么
乾清宫中。
结束了早朝的康熙对着御案上的折子皱起了眉头。又是这么多!他天天连吃饭睡觉都恨不得拿着折子看,每天是真正的“理万机”可是事情不但没有少,反倒越来越多!他自认已经是历代皇帝中比较勤勉的了,怎么还是这么多破事?
还有早朝上阿宝闹的那一出!富察马齐都那么大岁数了,在金殿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也难怪,他们家就一个嫡子,其余的都不怎么成器。可就这一个现在也在大牢里蹲着呢!康熙确信马喇不会无缘无故的刺杀蒙格尔,这事绝没那么简单,可是他们两家好像都有话没说透。简直是岂有此理!他们这是欺君!
真是一个让他省心的都没有!
康熙烦闷的喝着茶,闭着眼睛装作没看到御案上的折子。
“万岁爷,今儿个风可不小啊。”李德全抬头看了看窗外无意的说道。
“嗯,今儿早上起来就觉得冷了。可是这都春天了,怎么又冷了下来?”康熙不耐烦的看了眼窗外,冷风嗖嗖的吹过,隔着一层窗户都能感觉到外面的寒气。
这可真是,连老天也不让他省心!这么一冷,种下去的小麦都有可能冻伤,这收成相应的也就会少了几成。这一个春天还没下过雨呢,总不能又旱了吧?旱后就是虫灾,虫灾之后就是大批的人员伤亡,然后瘟疫肆…
康熙摇摇头,把这些八七糟的事都抛出脑海。这才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虽说是皇上也不能阻止天灾的横行。看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康熙刚想吩咐李德全把户部的折子找出来,看看还有多少钱粮。无事自然是要好的,可要是万一有点什么事,也好做到有备无患,到时候别抓瞎。可是康熙一抬头,只见李德全看着窗外的寒风一个劲的皱眉头,神色也颇为紧张,脚下小步的动着,好像着急出去一样。
“你这袍子不耐寒还是怎么着?瞎蹦跶什么?”康熙瞪了他一眼。
“回万岁爷。老奴的袍子是耐寒的,不过有一个人别说袍子了,屋子里连窗户纸都没有。”李德全清咳一声躬身答道。
康熙眉头一拧。他知道李德全说的是谁。瑶函!
“哎呀,看今儿个这架势,要冷上几天呢。今年的倒寒也该是时候了。赶上这么个天气,屋子里再没点炉子暖炕的,啧啧,可怎么呆啊?”李德全一脸痛心的表情。
“怎么就不能呆了?不是有两狼皮褥子嘛!”康熙斜着眼睛往椅子上一靠,拉着长音说道。
“嘿嘿,万岁爷,什么事都瞒不了您。这天下就没您不知道的了。”李德全嘿嘿一笑,拍着马。
“哼!那两褥子你个老狗从哪翻出来的?那可是苏麻玛嬷当年用过的吧?”康熙奇怪道。
“是,万岁爷您好记。这还是科尔沁当年送过来的,那年是两张熊皮的给了老祖宗,两张虎皮的您留下了,这两张狼皮的,您钦赐给苏麻姑姑,可是苏麻姑姑说什么都不肯用,您也不往回收,就一直放在府库里了。这么多年了,还好看库的小猴崽子们机灵,一个虫眼都没有,还跟新的一样。”李德全把当年的事又说了一遍。
“有二十年了吧?难为你记得清啊。”康熙点头微笑道。
“二十三年了。”李德全道。
“你就这么怕她冻着?”康熙话音一转,又把话题转到了瑶函身上。
“哎呀,老奴这老胳膊老腿的都受不住,早起还多披了一件坎肩呢。这么娇滴滴的小丫头,哪能受的了啊?”李德全实心实意的说道。
“哼!都是让你给惯的!敢情,你是真拿她从心里边疼啊!可你也不瞅瞅人家领你的情不?这有一天了吧,主动找你说了没有?你也看见富察家和阿宝今天在朝上都闹成什么样了!她要是还不实话实说,让你怎么收这个场!你说!”康熙怒喝道。
李德全一缩脖子,老脸上的皱纹全挤到一起去了。心里这个郁闷啊!什么叫他惯的啊?明明是万岁爷你惯的好不好?哪有一个奴婢像她一样,进乾清宫跟串门似的,大摇大摆的进出宫门跟进自家菜园子似的!虽说她也是招人疼了一点…可是要是您不惯着她,我犯得上嘛?李德全腹诽着。
“天冷是吧?也该冻她一冻,让她清醒点了!总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的摸样,动不动就不要脑袋了!火燎的炮仗脾气,她这个臭德行怎么跟十三那么像呢?也怪不得俩人平里要好…”康熙说道这神色一动,疑惑的看了看李德全,迟疑道,“你说这事老十三能不能知道?他俩年纪差不多,在宫内走的也近,要是瑶函有什么事会跟胤祥说吗?”
“这个老奴可说不好。要不,万岁爷,您问问‘影卫’?”李德全含糊道。
“哼!要是连‘影卫’都要问了,你觉得这人还能留着了吗?”康熙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
“是,老奴考虑不周,没想到那么远。还是万岁爷心思缜密。”李德全恭敬道。
“朕就是要看看,她瑶函到底会怎么样!朕的耐心可有限,没工夫再玩下去了。”康熙淡淡的说道,可是眼神中的厉却一点也没见少。
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只听到窗外寒风凛冽的声响。
康熙摸着手上的扳指,神色平静了下来。
“万岁爷,老奴有句话不知道该问不该问。”李德全忽然正道。
“嗯。”康熙嗓子里应了一声。
“万岁爷,您也看出来了,这函姑姑,真是破了身了。那,您还…”李德全小心翼翼的说着,看康熙的眼神一冷,赶紧止住话头。
“万岁爷赎罪!老奴一时糊涂,嘴跑舌头,在这胡咧咧。求万岁爷赎罪!”李德全扑通一声跪下,狠狠的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康熙冷冷的看着李德全跪在地上,几下就把脸打肿了。嘴角也打破了,一缕鲜红的血渗了出来。就好像他那天一巴掌打在瑶函脸上,她惨白的上就有这样的血迹。
“够了。”康熙有气无力的说道。
“谢万岁爷开恩,谢万岁爷开恩!”李德全停下手头咚咚的磕个不停。
“朕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古时忠臣有‘死谏’拿命填的,你这算什么,不过是额上青了腮上肿了,嘴上有几滴血。可跟那些个死谏之士差的远呢!朕这是知道你什么意思的,要是换个皇上,只怕还没等体会你的‘忠心’就把你拉下去砍了!”康熙长叹了口气,沉声道。
“万岁爷…”李德全抬头,双目含泪的看着康熙。
“得了,你起来吧。朕心里有数。”康熙抬手了眉心。
“谢万岁爷。”李德全爬起来,拉住袖子往眼睛上抹了抹。
“瑶函到底会怎么样,全看她自己了!你不许去帮她,听见没有?她不是要了三天去想吗?让她想,让她好好想清楚!这三天你不许去看她,也不许差别人去照应她。这天还冷不死人,再说还有你那两狼皮褥子呢。饮食上你又没亏了她,她不会有事的。”康熙看着李德全正道。
“喳。老奴遵旨。”李德全应道。
“嗯,这三天你就呆在朕的身边,哪里也不许去!”康熙吩咐道。
“喳。”李德全躬身道,想了想又说道,“万岁爷,函姑姑不放回去了,那阿哥所的雨菲姑姑是不是让她回去?”
“不许走!哼,她掌管阿哥所的大事小情,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难道她一点都不知情?好好问问她,看她都知道些什么!”康熙冷哼道。
“是。老奴这就去找妥帖的人办好。”李德全道。
“嗯。”康熙喝了口茶,定了定神。静坐了一会,拿起折子看了起来。李德全在一旁小心伺候着。连续三天,除了上朝康熙就没出过乾清宫的门,连带着李德全也是一步都没踏出过乾清宫。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理瑶函了,还有个人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她呢!
那个无名的偏殿里,瑶函裹着两被子,蜷在屋子的角落避风的地方,感受着无边的孤单寂寞和死静。
是的,就是死一般的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点光亮也不存。虽说点着蜡烛,可是风一直往屋子里灌,蜡烛的火苗摇摆不定,照着这个空屋子看了更是吓人,瑶函只好吹灭了蜡烛,呆在黑暗中。
“到底怎么办?”瑶函再一次问自己。难道真的要让蒙格尔去“背黑锅”?
当然,蒙格尔这个黑锅背的一点都不冤枉。可是瑶函还是下不去这个狠心。
“到底该怎么办?”瑶函痛苦的纠结着。
“函姑姑,你在吗?”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谁?”瑶函一惊。
“奴婢是董鄂若琳啊!”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人影俏生生的走了进来。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门口不是有人看着吗?”瑶函奇怪道。
“哦,那两个太监啊?他们是哑巴的!不会说话,再说贵人来了,他们难道还能拦着吗?”董鄂若琳娇笑道。
“什么贵人?”瑶函一头雾水。
“郑贵人喽!贵人好心来看你呢!”董鄂若琳的声音说不出的冰冷,可是她的脸上明明是笑眯眯模样,整个人说不出的怪异。
“我又不认识她,她来看什么?还有,你不是从那个郑贵人手下调走了吗?怎么还和她在一起?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的了吗?”瑶函惊诧道。她心里隐隐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哦?呵呵,函姑姑你说的对,我当然是没忘了贵人是怎么对我的,可是我也没有忘记你是怎么对我的!”董鄂若琳忽然恶狠狠的大吼道。
“我?”瑶函莫名其妙的看着董鄂若琳。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