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为母则强

　　穆青蕊不知道穆清瑜与穆清说了些什么，反正穆清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看。看到自己的时候，他言又止，脸上居然有些内疚的神色。

　　穆青蕊眨巴了几下眼睛，走穆清瑜的房间门口，朝里面瞅了瞅。见穆清瑜坐在上，脸恍惚，但身体没有异样。便难得的积极了一回，将穆清送了出去。

　　穆清临出门前，带着对晚辈的一种和蔼，对穆青蕊说：“青蕊，你还没见过你的外公外婆吧？他们一直很想你妈妈，知道你的存在可高兴了。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主家在你们这一辈，还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只要你一回去，可就是我们穆家的小公主。可以住很漂亮的房子，可以有很多新衣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和你妈妈只要安心养好身体就行了，再也不用每天辛辛苦苦刺绣赚钱生活。你劝劝妈妈，让她带你一起回家好不好？”

　　穆青蕊很想冲穆清翻个白眼，她好歹也是高考状元，这种哄小孩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穆青蕊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清：“连舅舅也没办法劝服妈妈点头吗？”

　　穆清闻言一怔，知道穆青蕊不是那种父母宠爱、不知世事的孩子，可是看到她青涩稚的面孔，清清亮亮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将她当成一个需要疼爱的孩子。可是这些惑显然对她没什么用。

　　等穆清带着沮丧离开，穆青蕊关好门回过身来，却发现穆清瑜站在屋檐下看着自己。

　　“妈，你们说了些什么？刚才穆董事长让我劝你回家呢。”穆青蕊走过去扶着穆清瑜回房，现在外面太热了，穆清瑜现在可经不起晒。

　　穆清瑜看了穆青蕊半晌才问道：“青蕊，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日子苦吗？想不想换一种生活？你外婆家算得上世家大族，回去以后，你可以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有更好的条件治疗你的病。”

　　穆青蕊不在意地笑了笑：“现在的日子很好，我也不觉得苦。只是妈妈呢？你想回去吗？”

　　穆清瑜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你希望妈妈回去吗？”

　　穆青蕊黑亮的眼珠滴溜地转了一圈，试探地说道：“不如妈妈先告诉我，你不想回去的理由，然后我再替您参详？”

　　穆清瑜看着女儿清亮的乌瞳里，掩饰得不算太好的好奇心，不由得浮出一丝笑意。这样鲜活灵动的表情，在自己的记忆中，似乎太久没在女儿脸上看到过了。上一次看到是什么时候？那时的她，还是一个懵懂的的幼儿吧？

　　“如果跟着妈妈，要一直过现在这样的生活，青蕊愿意吗？”

　　穆青蕊挨近穆清瑜的身边，双手搂住她的胳膊：“现在的生活很好，只要有妈妈就行。就算没有穆家，我也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的。再说，我毕竟只是穆家的外孙女，又不是长在外公外婆膝下，感情难免会有些生疏。妈，世家大族里的规矩一定很多吧？如果我犯了错，处罚会不会很严厉？家里人也一定很多吧？他们会我们回去吗？”

　　听了穆青蕊的话，穆清瑜拧紧了眉头。心里原本的犹豫，渐渐有了偏向。

　　感情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的。连从小疼爱自己的父母都会轻易被穆清瑕欺骗，误会自己十几年，谁知道回去以后，会是怎样的局面。离家十几年的大女儿，和一直承膝下的小女儿，孰轻孰重根本不用思考。更何况，从未见过面的体弱多病的外孙女，他们真的能接受吗？

　　更重要的是，女儿不能为外人道的出身，会成为她融入那个圈子的硬伤。如果回去要让女儿被人嘲笑，受尽委屈，她宁可继续过这样清贫的生活。

　　看到穆清瑜面色变得坚定起来，穆青蕊心里偷笑。她是真的不想和那个穆家有什么牵扯。穆清瑜是她丢不掉的责任，不表示她真要当个孝子贤孙，把穆家也往身上揽。她要轻装前行，将力气用在寻找哥哥的事情上。

　　穆青蕊继续加了把火：“妈，如果你想回去也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小心不去触犯他们的，然后多想些办法讨好他们，就算有什么委屈，我也会忍下来。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我相信时间长了，他们总会接受我的。”

　　穆清瑜动容地看着穆青蕊清丽稚的面孔，她怎么可能忍心，让一直捧在手心疼爱的女儿，去做那些阿谀奉承的事，即使那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行。他们若不能真心接受青蕊，她宁愿和这十几年一样，和穆家彻底断了联系。

　　“好孩子，别多想。妈妈不会让你回去受委屈的。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回到自己的房里，穆青蕊咬着嘴，坐在窗前愣神。

　　都说为母则强。穆清瑜为了自己的女儿，恐怕连对穆家的那份亲情眷恋，也能舍弃。只是，自己这样算计穆清瑜那份深厚的母爱，是不是太卑鄙了？

　　穆青蕊合掌抵在自己眉心，低头敛目：对不起，以后我会将你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用心地孝顺侍奉你！

　　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加油吧，穆青蕊！

　　穆青蕊振作精神，再次投入刺绣中去。刚起手，却又心念一动，想起老住持说的那句话来。

　　有心有福，有愿有力，自造福田，自得福缘！

　　这段时间穆清瑜说过，每次替她按摩之后，她都会很舒服，这是不是也和自己心心念念，希望她身体快点好起来有关系？如果自己虔心祈求，将愿力融入刺绣当中，为穆清瑜绣一幅药师佛像和《药师经》，是不是也可以保佑穆清瑜身体康健？

　　想到便做。穆青蕊收起手上的绣绷，另找了一个小点的绣绷。她不需要绣很大，象手帕一样可以随身携带就行了。

　　穆青蕊略一回想当年在寺院参拜的药师琉璃光如来的样子，左手执持药器，右手结三界印，身着宝佛衣，结跏趺坐于莲花宝台。

　　穆青蕊动作很快，不过半天的功夫，绣像便完成了。为了将自己的愿力发挥到最大的程度，她在绣的过程中，口中一直都在诵念《药师经》，祈求保佑穆清瑜身体健康。

　　第二天早晨，穆青蕊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出去一看，却是穆清瑜在打扫卫生。

　　“妈，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穆青蕊很惊讶地问道。

　　穆清瑜看着穆青蕊还没有梳理，显得有些的头发，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大概是昨天让你着念了几遍经，有佛祖保佑，晚上睡得很好，今天难得一早醒来，感觉身清气。”

　　穆青蕊惊喜地追问道：“真的？这么有用？”

　　说完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穆清瑜，气上没太多变化，或许有，只是不太看得出来。精神确实好了不少，眼中也透出了光华。

　　穆青蕊心里很高兴，自己的努力好像有了好的结果。

　　“既然这样，那你每天记得要多念几遍经文。还有，我特地给你绣的佛像，记得要时刻带在身上，不要别给人看到了，那样会不灵的。”

　　穆清瑜有些好笑地看着穆青蕊对自己念念叨叨，伸手覆在她白的小脸摸了摸：“我家什么时候出了个小神婆啊？懂得可真多！”

　　穆青蕊不地撅了撅嘴：“我是认真的！反正你记着我的话。我先去洗漱了。”

　　穆清瑜笑看着穆青蕊带着点小子去了后面，伸手捂在自己的口，那里放着穆青蕊替她绣的那幅佛像。不管是不是真的，这都是女儿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她怎么会不听呢？

　　稠滑的香簟玉米粥刚端上桌，穆清就敲开了她们家的大门。

　　“哟，真香！清瑜现在到是练出了一手好厨艺。”穆清看着桌上再简单不过的早餐，心里有些痛。面上却装出一副开朗的样子与穆清瑜调侃。

　　穆清瑜站起身笑道：“我的厨艺还真不怎么样，这都是青蕊的。你吃早饭了吗？”

　　穆清摇了摇头，他公务繁忙，刚接了助理的电话，一会有急事要赶回去，因此特地过来和穆清瑜说一声的。

　　穆清瑜连忙招呼穆青蕊替穆清盛了一碗粥。穆青蕊本来煮的量就不多，就这么一碗粥，穆清肯定是吃不的。因为昨天穆清瑜说过不会回穆家，穆青蕊心情好，也就不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了。又手脚麻利的煎了几个香葱鸡蛋饼。

　　早饭虽然简单，穆清却吃得心满意足。看向穆青蕊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赏。

　　“青蕊真是能干，你外婆知道你有这么好的厨艺，肯定会更高兴的。她平时也爱下个厨，你可以和她好好交流一下心得。”穆清笑着对穆青蕊说。

　　转过身又关切的对穆清瑜道：“青蕊这么聪明，是棵值得培养的好苗子。清瑜，你为她多考虑一下。你现在的情况只会拖累孩子。跟哥回家吧！回了家你们都能过得轻松一些。大哥跟你保证，一定好好栽培青蕊，不会埋没她的才智。”

　　穆清瑜眉心一动，她当然想给青蕊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她也相信大哥的这番话是真心的，只是…

　　穆清瑜直身，面色很严肃地对穆清说：“哥，你想过我要如何跟清瑕会面吗？如果只是当初她和安子民的事，我也早就放开了，不会与她计较。可是她对我的诬陷，大哥觉得，她该给我一个怎样的待？爸妈和安家，你觉得他们会更相信谁？你真的以为，我现在和你回去是件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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