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菜中有毒
她原本平静的脸上一时间争相出现了各种表情,竟让段煜轩莫名感到有趣。
“二弟在怀疑我?”段子昊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皇兄多虑了,只不过我方才上来时无意中发现有人鬼鬼祟祟。”段煜轩一边说着,一边顺势从袖中取了一银针,入了每样菜中。
果然,银针立即变。
骆凡霜默然地盯着他做着这些,脸上已经分辨不出是何情绪。
“二弟果然谨慎。但既是这样,那霜儿方才吃,你为何又不阻止她?”段子昊看了看骆凡霜,疑惑道。
奇怪的是,段煜轩听了他的话脸色依旧如常,眼中甚至夹杂了一丝玩味。
“王妃乃神医,自然会没事。现下她不是好好坐着吗?”一句话噎得众人说不出话来。
骆凡霜心下第一次弥漫出丝丝蔓蔓愤怒的情绪来,她深呼了一口气,一时间,再也没有在这陪他们闲聊的心情了。
“我想差不多时候我该走了。各位慢用。”她语气很勉强,摆明了不愿意多说。
她近来因为发现不论是段煜轩还是段子昊在私底下见面,都会不约而同地自称自己为“我”因而她便也索这么叫。
再者,这在外头也确实不便暴身份。
段子昊见她脸色异样,忙不迭上前道:“这天快黑了,霜儿既要走,也让我遣个人送送你。”
说着,便招了个自己的侍卫,与他耳语了几句,示意他下去送送骆凡霜。
骆凡霜也不婉拒,告了别起身正出门之际,突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紧接着,酒楼内的灯几乎同时灭了。
天色已暗,再加上他们的包厢安排在极为隐蔽的东边角落里,因而几乎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最先传入耳的是左秋灵与初夏的叫声,紧接着,又是一片沉静。
骆凡霜在黑暗中悄然蹲下了身,缓缓缩进了桌子底下,她一手紧紧地握住桌子脚,一手蒙住了口鼻,心脏剧烈地跳动。
外面一阵簌簌的响声,不多会儿,她便听见碗具掉地上的声音,时不时有几块碎片砸过她背上。
骆凡霜尽量低了身子,她知道这是最好的自保方法,但转念一想到初夏的处境,不有些担忧。
电光火石间,她听到初夏尖叫了一声,而后她几乎反地想冲出来。
“别动!”与此同时,段煜轩冰冷的声音传响起。
骆凡霜手一抖,身子顺势摔了出来。
猛然间,她只觉眼前一闪,一把剑在她眼前晃过,剑锋几乎进她的颈脖。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只手迅速地拉住了她,将她往自己身后藏。
“想必这位就是轩王妃,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医仙吧?!。”正在这时,一个森森的声音响起。
“不劳你惦记着!”段煜轩立即接了话。
骆凡霜还来不及反应,她眼前一阵银光闪烁,兵器交接的声音穿耳不断,为了配合身前的人,她不得不在黑暗中步步跟着变化,直到最后“嘶”的一声,那只握住她手腕的手一松,她猛地被外力推到了墙边。
骆凡霜只觉额头有些的,伸手一摸,放鼻子下一闻,才知道自己血了。
骆凡霜有些木然,她不动声地靠着墙壁,耳边时不时闪过衣玦与剑相摩擦的声音,眼前更是寒光点点。
不得已,她开始紧贴着墙壁慢慢地向着角落里挪动,企图离他们越来越远。不想步子才挪了几步,袖子立即被人扯住了…
随后一阵剧烈的脚步声,不知是谁点上了灯,包厢内顷刻间变得十分亮堂。
只见初夏倒在了桌子边,额角有些淤青,看样子是昏了过去。而段煜轩此刻一手提剑,站在了左秋灵前面,他的神情冷峻无比,此刻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
“放了她。”骆凡霜循声望去,段子昊身边围了侍卫,他的肩膀微微倾斜,一手扶住了胳膊,血迹染红了他的袖子。
骆凡霜只看了一眼,心中立即明白了方才那个护着她的人是他!
“你在等什么?”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情景十分可笑,可笑到她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黑衣人一怔,突然轻笑了声。
“如今你势单力薄,且又有内伤在身,难道你还想与他们殊死一搏?”骆凡霜瞥了挟持他的黑衣人一眼,语气平稳,不含一丝畏惧。
她话毕,黑衣人立即脸色一变,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有力,趁众人失神间,另一只手忽地洒出了一堆黄的粉末。
待众人回神,包厢内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他把霜儿带走了。”静谧中,段子昊叹了口气,望向段煜轩的目光十分复杂。
段煜轩未语,他的抿得紧紧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待骆凡霜清醒之际,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屋子里。她忍不住开始打量起屋内的陈设来,家具不多,但是却十分洁净。
“你醒了?”这时,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大步跨了进来,他的脸上依旧蒙着黑巾。
骆凡霜只看了他一眼,便艰难起身,坐到了古木桌边。
男子见状,也走了过去,在她左边坐下。
“既然你看出我身负内伤,那便由你来治,如何?若是你医好了,我便放你一马,若是医不好,”
他话还没说话,骆凡霜立即打断了他:“你把我抓来不正是为了这个吗?把手伸过来。”
她不由分说将手搭上了他的脉门,秀眉渐渐蹙起。
“你中毒了。”良久,骆凡霜将手放下。
“这毒可有办法解?”青衣男子似乎知道自己中了毒,一边将袖子放下,一边紧盯着骆凡霜。
骆凡霜看着他,先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你到底什么意思?”青衣男子面色沉下来。
他说着,右手正往袖中伸去…
“你既知我是医仙,也应当知我百毒不侵。别白费功夫了,你的那些东西对我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果然,听了她的话,青衣男子也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你的毒短期内就想治愈,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试试。”她微微低了头,掩盖住自己的神情,心中却甚是疑惑他的脉竟是与左公子的相似!
“试试?”片刻后,青衣男子口中迸出了两个字。
“对,你应该知道我本来也在为你治疗,左公子。”许是他怪气的语气令骆凡霜莫名感到烦躁,她索说出了心中所猜。
果然,青衣男子身子一僵,与她对视的目光悄然蒙上了一阵杀意。
但骆凡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面色如常。
“还是被你发现了。”男子突然轻笑,手一挥,将黑巾揭开了。
骆凡霜这才看清楚他,那张脸果然是左家公子!
“若是你这今不劫持我,明我倒是准备继续去给你看病。”骆凡霜将视线转移,一脸了然。
左宇琛斜眼看了看她,不动声。
“依照你的意思,我这毒可清干净?”左宇琛扬眉问道。
“左公子应该比任何人更清楚这些。”寂静的屋子里,骆凡霜的声音如平地惊雷,震得左宇琛蓦地睁大了眼。
他眯起眼,一双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骆凡霜,那眼神犀利的好似要从她脸上挖出窟窿来。
“骆凡霜,你的医术当真不可小觑啊!”左宇琛良久后叹了口气。
骆凡霜动了动嘴角,没说什么。其实,她也不过其实随便一猜,因为按照那毒的情况,左宇琛不论身体再好也不可能只经她施过一次针就能生龙活虎地前去与段煜轩和段子昊打斗。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这毒是他自己下的,解毒方法他自然也是知道。
“你这么做的目的与原因我都不想知道,也没有兴趣去研究和打探,我只想知道左公子劫持我,有何打算?”
“王妃这问题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只不过我很好奇,段煜轩明明可以救你的,却为何不出手相救?要知道,他的武功不论在我们这些人当中还是江湖上都排在前三。”
左宇琛嘴角隐约含笑,但骆凡霜看得出,那是带了嘲讽的笑。
他的话令骆凡霜一惊,她想若是左宇琛这么说,那么段煜轩的武功造诣定是很高了。那既然如此,为何昨那战,段煜轩却没有步步紧?!
“这个恐怕问令妹更清楚。”骆凡霜避重就轻地道。
他想既然段煜轩与左秋灵敢明目张胆地来往,这就说明这事定是众人皆知了。
“问左秋灵?”左宇琛冷哼了一声,又道:“他们很多年前就走得近。两情相悦,可惜一对苦命鸳鸯倒是被你这么横一刀给活生生拆散了。”
他说这些时,眸里尽是嘲与轻视。
骆凡霜起初听他连名带姓地叫左秋灵先是一愣,而后又看他神色不好,便明白那左秋灵与他定不是嫡亲的兄妹!
“现下有什么地方是左公子能用得到我的?”骆凡霜抛去那些与她无关的想法,冷不防又转入正题。
坦白说,除了她自己,她现在对谁的闲事都没兴趣知道!
“你就笃定我不会让你家王爷来赎你?”对于她的冷静,左宇琛倒是有些意外。
“左公子不像是喜欢白费功夫的人。”
左宇琛听罢突然大笑起来,眼中犹带了几分赞赏。
“两件事:其一,将我的病程控制在两个月内。其二,我每两到三必须看见你一回,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当然除此,这个偶尔有了点什么小动静,还是要劳烦王妃替我解释解释。”
他的话说完,骆凡霜便难以自抑地打了个哆嗦。
“难道还包括这次?”她有些嘲地道。
“自然是不包括的。”左宇琛不理会她的讽刺,答道。
骆凡霜低头思索了阵,片刻后才道:“我答应你,但是你同样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左宇琛一怔,斜眼扫视了骆凡霜半晌,奇怪地笑了笑,才道:“但说无妨。”
骆凡霜见他神色还如常,便大着胆子回道:“其一,我替你所做解释的事情定是与我无任何利益关系。其二,我希望左公子能保证我的安全。”
她始终注视着左宇琛,言语间不见半分畏惧与犹豫。
左宇琛没有立刻回复她,他略微皱了眉,似乎在考虑她的条件。
“想不到王妃竟然要托付我保证你的安全!看来,段煜轩对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骆凡霜平静地打断了:“这与你无关。我只需要王爷的答案,答应与否?!”
她的眼睛很清澈,乍一眼看去,只觉里面无情无,但左宇琛却清楚地在她平淡无波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些冰冷又带迫的东西。
这样的人,既然她有求于你,她却依然可以摆出一副风淡云清的模样,仿佛答应与否都与她无关,但他却知道,这种人却最是不可轻易得罪的,因为,一旦爆发,那后果将不是他可以想象的,更何况她的医术…
“我答应你。但眼前我们是不是该先思考下怎么把你给放回去?”左宇琛对自己无可奈何答应她的条件有些不悦。
骆凡霜知他心中不快,并未多加计较。
“现在除了让我自己回去,还有别的办法吗?而且,不论你怎么做,都没办法让他们不怀疑!”骆凡霜突然有些厌倦,因而说完话后便起身站到窗边,背对着他,企图结束对话。
左宇琛听了她的话又是一惊,回头想想却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我想该谈的我们也谈完了,希望左公子下午能送我回去。”骆凡霜转过身,正看向他。
左宇琛此时也站起身来,朝窗边无意识地望了一眼,这才想起她一早上还没吃东西。
“我叫人给你点吃的。”左宇琛随后就出去了。
直到门砰的一声响起,骆凡霜才轻轻闭上了眼。
轩王府内
“二弟,还没有霜儿的消息?”段子昊一下朝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段煜轩此时正悠闲地半倚在塌上,见段子昊一脸着急,他反倒显得很平和。
“没有。”他说着,身子微微坐直了。
“派人找了还没有找到挟持她的人吗?”段子昊问。
听了他的话,段煜轩微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回首正视段子昊,好半晌才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不是没找到,是没有去找。”
一句话他说得无关紧要,不想却令段子昊脸色煞白。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不打算去找?”段子昊陡然提高了音调。
“堂堂一个王妃被人公然劫走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只怕也不合适。”段煜轩不理会他的诘问,答道。
话毕,段子昊脸色微微好了一点,但浓眉依然纠结在一起。
“二弟,你本可以暗中派人打探。虽说你与霜儿感情不深,但不论如何,她也是你的王妃,这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又如何逃脱得了干系?!”说到后面,段子昊有些激动起来。
段煜轩没有在意他的话,手撑着脑袋,一脸漫不经心。
“皇兄这么激动做什么?看来,你的人马也没找到她的下落。”段煜轩半折过身,睨了段子昊一眼。
大约因为心思被他猜中,段子昊被惹得有些羞恼,他深呼吸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霜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不论如何,希望二弟能好好待她。”段子昊静默了良久,神情已恢复了冷静。
段煜轩方才的态度实在是令他气极,他以为再如何,至少骆凡霜还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却没想到…
“既然如此,皇兄当初为何不向父皇奏请纳骆凡霜为太子妃呢?”他的声音没有半分波澜,话中内容却令段子昊浑身一颤。
段子昊双眉微拢,他悄然打量着段煜轩,他脸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如多年前一样,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表情当年他才会暗中帮忙,将他与霜儿凑成一对。可如今看来,他的确错了。
“二弟是在责怪皇兄当年不应该在父皇面前撮合你与霜儿?”段子昊的声音带了几分疲倦与试探。
段煜轩眼中出现了一丝嘲讽之意,但很快消逝不见。
“我与她之前不过蒙过三次面,与陌生人无异。而你又如何能指望我对待陌生人也要处处上心?”他沉了半天,凉声道。
段子昊心内一震,薄抖了抖,登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久后,一声莫可奈何的叹息,从他嘴里溢出。
“若二弟这么想的话,那后霜儿的安危自当由我来负责。”他的心中蓦地空无一物,仿佛已经失去了任何感觉,只是反反复复地想着陌生人三个字。
话毕,段煜轩没了声音。
一室又恢复了尴尬。段子昊见他神色带了疲乏之,心知他不愿意多谈,便也早早告辞了出来,临走前犹豫再三,终是客气地留了句话:“若霜儿回来了,还劳烦二弟派人给我通知一声。”
“那是自然。恐怕骆凡霜知道皇兄这么记挂着她,一定会感动万分的。”
身后传来段煜轩慢条斯理的声音,段子昊越发不快,顿时脚下生风,直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感到压抑的地方。
他走后,段煜轩突地直起身子,脸色一变,冷声道:“还不出来?!”
话落,一个女孩便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进来,低着头伏在地上。
“抬起头来。”他扫了她一眼,身子又重新斜靠下去。
初夏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脸惊,她想到方才段煜轩说的话,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爷,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初夏忙跪好,向他磕头。
段煜轩索闭了双眼,既不看她,也并不出声。
初夏规规矩矩地跪着,因他眼前不明所以的沉默变得越加紧张与害怕。
“没想到你的内力不错,竟能轻松掩去自己的气息。”段煜轩略侧颈,声音不急不徐。
初夏陡然一惊,脸上瞬间煞白。
“求王爷打探打探小姐的信儿。”初夏咬牙,不又重复了遍。
忽然一阵低沉的笑声传来,初夏抬起头,却见他诡异的笑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光异彩。
他看了初夏一阵,忽而冷笑了说:“那本王如何相信你的小姐没有自保能力?说不定她也是个中高手!”
闻言,初夏彻底愣住了,她又急又无奈地瞅着段煜轩,嘴抖了几抖,好不容易才拼凑出句完整的话来:“回王爷,我家小姐确实没有武功,小姐自小只潜心修习医术,并未有任何人传授过她武艺。当年,丞相让奴婢侍侯小姐,也是希望奴婢能暗中保护她。”
段煜轩不语,眸中虽带笑,却暗藏一道光,沉默了阵后索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初夏犹豫了下,但见他摆明了不想再与她说话,便也只得先离开…
这事后,初夏都试图暗中与凌子默取得联系,却不料那信鸽放了几次无一不是飞了一段便跌下来。
她正疑惑着,抓了只信鸽想要研究原因,这时却猛然听见前边院子里在报“王妃来了。”
初夏心里一震,忙不迭就要撒腿往前院跑,跑到一半又忍不住扯了个侍卫询问,那侍卫又告诉她王妃一进府就被王爷招了去,这消息不令她越发紧张与不安,只绞着双手反复地在段煜轩的院子外徘徊。
屋内,段煜轩坐在正前方,目光先是在骆凡霜脸上盘旋一圈,最后固定在了她有些隆起的肚子上。
“王爷有何事?”骆凡霜甚为疲惫地平视前方。
她确实有些累了,自用过午膳开始她就坐上了辆左宇琛雇佣的马车,一直到方才才到王府,可见这左宇琛藏窝之深。
“怎么?王妃在埋怨本王?”段煜轩突然严肃道。
骆凡霜习惯性抚了抚鬓,暗中却冷笑连连:她就不敢指望他会去救她!
“我如何敢?”
段煜轩转而又盯了她半晌,眼珠子一转,忽而轻轻一笑:“敢不敢是一回事,王妃确实在怪本王。”
骆凡霜此时有些烦他绕着弯纠不休,便干脆不作声了。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段煜轩也没有再纠下去,只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轻声道:“王妃可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
“没有。”骆凡霜不紧不慢地答道。
“哦?看来是王妃不肯透半分了。”段煜轩哼了一声
骆凡霜面上不动声,心中却因他的话有些思量:她当前拿不准段煜轩究竟是什么心思,又或许他已经知道了左宇琛搞的鬼?!
这些问题在她脑中纠集,最终她决定按兵不动。
“我与人无怨无仇。这谁要劫了我去也必是与王爷有着非同一般的恩怨,这些背后的人和事我想王爷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又怎来问我?!”
段煜轩听后,挑了挑眉,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面对面,又各怀心思相互注视了一会儿,最后段煜轩才放她回去,只是转身间,凉飕飕地抛下句话:“这个中事,本王劝王妃还是莫要参与为好。”
骆凡霜一愣,脚下稍有停顿,本想说什么,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对她和段煜轩行了礼,而后道:“太子来了。”
骆凡霜听见段子昊前来,急忙收回了原本到嘴边的话,折了身便往外走。
“等等,你留下。太子可是专程来看王妃你的。”骆凡霜还未走至门边,段煜轩怪气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她十分不解,略微思索了一下后果真又重新返回去,脑海里想起来了那段子昊舍身救她的事,心里想着也该当面向他道谢才是!
段煜轩见她当真折回来,突地闷哼了一声,一双漆黑的眼眸浮现出不屑来。
“坐着吧,别等会皇兄还怪我怠慢了你。”他微笑着说,眼中散发出无比凌厉的目光。
骆凡霜愣愣地望着他,越发不明白他的这些话是何意思。心思辗转几许,最后大约是猜测顶多是当段子昊救了她,让他失了面子而已!可是他不救她,难道还由不得别人救她?!
这么想着,对他不免又多了丝怨怼,连带着面色也冷了下来。
两人正坐着尴尬,段子昊这时大步跨了进来,原本着急的脸色在望见骆凡霜正好端端地坐着时立即镇定下来,竟是出了笑容。
他走进来时,骆凡霜便细心地观察了他受伤的手臂,见他用手尚能自如,心中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便朝他行了礼,笑道:“当幸得太子相救,骆凡霜感激不尽。”
段子昊见状,忙又上前了几步,虚扶了她一把,也笑道:“霜儿倒是见外了,你我一同长大,你又何需对我客气?!”
话一出,骆凡霜与段煜轩都微微变了脸色,前者是讶异于他话中的真诚,而后者则是意味不明。
段子昊只笑笑,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他走到前边,与段煜轩并排还坐,一回头,见段煜轩还是副懒散的模样,心头不免又有些不快。
“霜儿这次是如何逃出来的?”他在面向骆凡霜时,声音十分温和。
骆凡霜看了两人一眼,一面寻思着这段子昊为何对她如此上心,一面谨慎地答道:“那人放我走的。”
闻言,段子昊吃惊地睁大了眼,沉默了一下,又道:“哦?竟有这样的人!但那人面目霜儿可看清楚了?”
骆凡霜顿了顿,自动忽视掉段煜轩嘲讽的眼色,回道:“那人自始至终没有出真面目。”
段子昊听后皱了皱眉,似是想不明白。
“那就奇怪了,这贼大费工夫,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劫走王妃,最后却又白白将王妃给放了,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本王实在无解,或许王妃可以给本王分析分析?”段煜轩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忽而又绽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沉声问道。
话毕,段子昊同样疑惑抬头,也眼不解地望着骆凡霜。
“这么说,王爷是在怀疑我?”骆凡霜立即反问道。
疲惫的声音蓦地穿过段煜轩与段子昊耳边,段子昊猛地惊了一下,表情有些异样。
段煜轩不动声地注视着骆凡霜,长眉半挑,一席话说的听者惊魂,而他却犹如没事人一般。
“那么,王妃可有使本王与皇兄不怀疑的理由?”他的双目突然森冷地盯住骆凡霜,字字句句凌迟着她的神经。
骆凡霜紧紧地盯住他,他每说一个字,她的心便跟着沉一分,却又有一星半点清明的神智在斗争。
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决定给她下马威了!
“理由?”她反复地思量这两字,冷然道:“信与不信说白了不过一个念头而已,王爷若不信我,我再解释亦徒然,何况,我无话可说。”
她的声音依然很轻,闷闷地传进段子昊的耳中,令他莫名地分外难过。他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有在她极度委屈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煜轩,你怎么能怀疑霜儿?”他艰难地开口,心中悄然叹气:他终是要护短的。
段煜轩一愣,薄悄然抿紧。他心里是清楚的,段子昊这是在恳求他!但是,这一次,他不想这么快就依了段着昊。
“皇兄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他说得郑重其事,悄悄抬头望向他,他一双冷眸盯着骆凡霜,点点寒光闪动。
段子昊脸色瞬间煞白,他扭头细细地打量着段煜轩,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回:他究竟有多怨恨霜儿?!
“那么王爷准备怎么对付我?严刑供?”骆凡霜顺了顺气,忽然笑了。
场面状况如此明显她要再看不出段煜轩要治她的心思,她就枉活在这人世一遭了。
“严刑供?”段煜轩看了看段子昊,若有所思地斟酌着这四个字。
“二弟,你别忘了霜儿肚子里的可是你的孩子!”段子昊浑身一颤,他想起了太妃过世时握住他的手反复叮咛他要照顾好霜儿的情景。
段煜轩瞧着段子昊怒极的脸色,心头越发有些痛快,道:“皇兄息怒。”
骆凡霜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方才的声音无限讽刺。
她悄然抬头来回望了两人,依稀觉得他们之间有一股暗汹涌,可这燃烧的却只会是她!
“王妃,既然皇兄专程来为你求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但是,小惩不可少,本王就罚你这个月足,你看如何?”
闻言,段子昊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却还有些怏怏不快。
骆凡霜弯着身子,心中愤恨如滔天的海水,但又说不得。
这出戏段煜轩分明是演给段子昊看的,却也道清了两个现实:其一在于提醒段子昊,自己在他手中。其二在于警告自己安分守己。
段煜轩啊段煜轩,我究竟与你有多大的仇恨,你要置我于这般田地?!、
“王爷若没有其他指示,那我回去了。”她没有抬头,心底生出厌恶之意。
段子昊远远地望着她微弯着,缓缓地从眼前消失,不增添了些伤感来。
“霜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子我了解,并没有什么心计。太妃临终前千叮嘱万嘱咐我要顾她周全,没想到只因我一念之差,却是害了你们两个。如今事已至此,我也只希望二弟能看在我与太妃的面上,对她好些。后…若是必要,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给你增添任何麻烦。”段子昊长叹了口气,说出这番话已实属不易,如今也只希望段煜轩能听进去。
段煜轩默默地看着他,嘴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只因他一念之差?!骆凡霜深了口气,扶着的手不停地颤抖,顷刻间,脑中似乎有什么片断从眼前一闪而过。恍惚间,她只听到一个声音在喊:“霜儿,霜儿…”
若是这回醒来,她又什么也不记得了,那该多好?!在倒下的那刻,她突然笑了。
“太子,我家小姐怎么了?”初夏原本守在院子外,突然见一个人影怀里抱了个人冲出来,慌忙起身,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竟然是自家小姐!
“先回去再说。”段子昊心急如焚地加快脚步,之前听说骆凡霜失忆也是因为大病一场,这一回她才刚认识他没多久,他可不希望她回头一醒又把他给忘了。
初夏焦急地跟在后面,一个劲地跟段子昊说话。她跟在骆凡霜身边多年,当然知道她与段子昊在一块呆过几年时间,因而对他的戒备要少些。
“宫里的御医请了没?”段子昊将骆凡霜安置在上,一边吩咐丫鬟将帕子递给他,亲自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一边着急地问自己带来的侍卫。
“回太子话,想必此刻正在路上。”
太子您说小姐会不会有事啊?!”初夏站在段子昊身边,直急得六神无主。
“休要胡说。”段子昊朝外看了看,突然惊讶道:“这院子里就只有一个丫鬟?”
初夏呆了呆,目光闪烁了下,咬着嘴点了点头。
段子昊听后皱起了浓眉,口涌上一股无言的酸涩,他回头怔怔地望着骆凡霜那张苍白的脸,心头越发不滋味。
“初夏,这太医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来不了,你快想想有没有什么霜儿常吃的药?兴许有用也说不定。”
一语惊醒梦中人!见他发问,初夏略微思索了一下,忙从一个柜子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瓶递给段子昊。
“这个药是小姐的师兄根据她的体质独制的,说是病了只需含一颗,药到病除。”
于是,两人慌忙倒了水给骆凡霜喂了下去,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而段子昊一直坐在边,紧张地观察着骆凡霜的病情。
“太子,有些话初夏不知道当不当讲。”沉默中,初夏小心翼翼地问。
“直说便是。”段子昊头也不回道。
“太子,奴婢知您与小姐自小一块长大,可您看王爷对小姐这态度…”初夏一面说,一面细心地观察着段子昊的反应。
果然,他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神色变得有些悲戚。
初夏见是时机了,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奴婢抖胆,请太子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小姐离开王府。”
许是她话语里的坚定震慑了段子昊,他缓缓回神,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人,那种坚决的眼神他太熟悉了,霜儿那时请求他撮合与段煜轩的婚事,用的也是这种无比坚决的眼神。
“再过些日子吧,本太子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但不论如何,这些日子你要好好看着你家主子。她若总是这样,到时候就算有办法离开也不好办。”段子昊因担忧她们又鲁莽行事,忙不迭安抚道。
初夏点点头,虽知这些不过是安慰她的话,但事到如今她们寄人篱下,确实不可太过轻率了。
“殿下,王太医到了。”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不赶紧进来?!”段子昊清了清嗓子,在门开之际,他已站起身走至一边,初夏也飞快地拉了幔帐,将骆凡霜的手了出来。
那名被称作王太医的人,年纪微微有些大,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后这才蹒跚着走到身边为骆凡霜把脉。
初夏和段子昊均立在一边,两人均神色紧绷。
“怎么样了?”段子昊着急地问。
王太医摇了摇头,而后才缓缓起身,初夏见状,忙走过去将骆凡霜的手进了被子里,转而将幔帐完全放下来了。
“恕老臣直言,王妃的身体如今已经不起任何折腾,她目前很虚弱,肚子里的孩子情况也不容乐观,这次姑且能保住,但下一次老臣实在不敢断言。”
听到他的话,初夏与段子昊双双睁大眼,初夏嘴抖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那王妃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呆立良久后,段子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王太医回头望了望他,心中虽奇怪于他脸上表现的悲切,但还是恭敬地回道:“这两调理好,应该很快就能起了。”
段子昊点点头,朝自己侍卫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着王太医去抓药。
“太子,要通报王爷吗?”其他人走后,初夏轻声问。
段子昊愣了下,目光极其复杂地望向幔。半晌后悄然点了下头。
“可是太子,奴婢只怕王爷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小姐于他本就似有似无。”初夏走到门槛前时停了下来。
段子昊背对着她,院子里不知何时燃了灯火,他修长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不免增添了几分无可奈何。
“去吧,他无论如何也是一家之主。”段子昊叹了口气。
初夏依言走到了属于段煜轩院子,正想找个人通报声,不想院子里突然涌出来很多人,她只得呆呆地站在门口,见段煜轩以及若干人等心急火燎地从她眼前快速晃过,直到走出去很远,她才慌忙拉住了最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问道:“王爷这是去哪?”
“哎呀,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看见吗,说是江小姐病又犯了。”
初夏起初一听,火冒三丈,正训斥他,但见这厮从她身边一挤过去,嘴里囔囔着:“嘿,你是刚来的吧,这么没眼色!这王府里最得宠的就是江小姐,如今这个时候过去,王爷一高兴,说不定还能赏我们点啥,你还愣着做什么?!”
说完还不等初夏回过神来,人已经一溜烟工夫跑了。
初夏细细地回味他方才的话,在风中立了很久才慢慢迈着碎步走向自己的院子。
推门进去时,她看见段子昊正在用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地给昏中的骆凡霜喂水,那情景冷不丁使她想起了以前小姐昏时,凌公子也是这样一点一点很有耐心地喂药,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不生出些感触来。
“你愣在那做什么?”段子昊回头正好瞧见初夏一脸呆呆愣愣,不由收了手,示意她上前来接碗。
初夏悄然回过神来,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勺和碗,摇了摇头。
“江小姐病又犯了,奴婢赶到时,王爷已经过去了。”
段子昊听后脸色暗了暗,也没说什么。
“天色晚了,太子是不是该回去了?”初夏见段子昊腹愁思,不愿离开的模样,不免有些急了。
这宫里最畏谣言,尤其是这么晚了屋子里又没有其他人,她不得不出声提醒他该离开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段子昊走到门边朝外看了看,低声道:“是疏忽了,初夏,这里你多照顾点儿,要是她醒了或者有任何状况都必须通知我。”
初夏见他此时对自己说话亲切了不少,心里明白他现在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正点头,但转念一想这府里没个自己人,不担忧道:“可是这府里没一个能信得过的,若是我这么明着求了人去,只望王爷知道了对小姐不好。”
段子昊听罢,左右思索了会儿,觉得初夏说得有理,但看这主仆二人孤苦无依,继而想到自己与骆凡霜的情分终是不忍,遂低了嗓子吩咐道:“王爷院子里的二管事是自己人,后若有什么需要暗地里找他便是。”
说完不等初夏反应便招了门口的侍卫匆匆消失在夜中。
他走后,初夏谨慎地关好了院子的门,暗自腹诽:听说这二管事在府里有威信的,平时有些事大管家还得听他的。
这么一想,心下更后怕:看来这府里眼线众多,后更要当心才好!
第二,骆凡霜还是没醒,初夏几次着急想要去找那二管事,可是一想到这么冒失去也不好,再者如今整个王府的人都往江代玉那边跑,她这么古怪地去找二管事更是说不过去。
直到第三下午,初夏实在等不下去了,正想出院子去找人,不想段煜轩却慢慢踱了进来,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初夏见了他生生惊了一下,好半晌才行了礼。
“你家主子呢?”段煜轩看了看四周,问道。
初夏顿了顿,想起自己前里去找他的情景不免有些怨怼,语气也有些不稳道:
“还没清醒过来。”
听了她的话,段煜轩明显愣了愣,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会儿,立即往屋子里走去,初夏见状,慌忙跟在了后面。
“昏三了?”段煜轩拉开了幔帐,一张苍白的脸立即呈现在眼前。
他细细打量了她一阵,恍然间觉得她消瘦了很多,下巴尖得甚至看起来有些硌人。
“太医怎么说?”他悄然将幔帐放下。
初夏暗自抬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他的脸色,才道:“太医说情况不太好,这回孩子勉强保住,下回…。”
她没有说下去,但是段煜轩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沉默着盯着骆凡霜,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在酒楼的情形以及她冷漠的眼神,他想起了段子昊为她受的伤。
他一直回忆这这些事,就连初夏给他奉茶,他也没有反应。
刹那间,他的双眼与另一双清明的眼睛对上了。
骆凡霜睁开眼,很清醒地望着眼前人,久久没有作声。
“你都听见了?”段煜轩在她前坐下,目光很纯粹,第一次不含任何情绪。
骆凡霜抿了抿,算是默认。
“有时候本王很好奇,你与皇兄明明青梅竹马,而他为何执意要帮你和我凑成一对?”他笑了笑,这才招手示意初夏将茶水递给他。
初夏见状,急忙过来伺候他用水,一边强忍住跟骆凡霜说话的冲动。
“给你主子也倒杯茶吧。”段煜轩低下头啜了一口。
初夏点头,赶紧伺候骆凡霜就着一个小玉杯喝了几口,直到骆凡霜摆了摆手,她确认了那个熟悉的眼神,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想我会后悔我当初的选择。”骆凡霜半靠在上,与段煜轩闲淡地聊着,好似一对故人。
段煜轩听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本王很好奇:你为何如此拼命地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即使本王并不想要他。”他问得很直接。
骆凡霜却没有想象中的惊惧,她望定他,良久后叹道:“都说世事难料,现在就连我也不知道我的坚持究竟为了什么。”最后一句话说得好虚,像是一抹轻烟在空中飘啊飘。
之后,两人均没有交谈,坐了一盏茶工夫后,段煜轩便离去了。
“初夏,你说我究竟为了什么要保住这个孩子?”初夏原本望着段煜轩背影,心里刚松口气便因她这话怔了怔,回头见骆凡霜一脸迷糊,那憨态迷茫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嫁给段煜轩前的状态。
她呆呆地望着自家主子,嘴悄然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然后初夏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股脑地告诉了骆凡霜,包括段子昊如何担心她,以及府中暗藏眼线之事。
骆凡霜听了初夏的话,心里也微微有些吃惊,但转念想到这些朝中重要人物一定都相互安了眼线,便也不觉得有何古怪。
“没想到太子还是心软。”轻叹口气,她恍惚想起多年前太妃教导段子昊若要为君王,必得改了这心软的毛病,前儿几番见他,原以为他变了,却没想终是放不下与自己的情分。
初夏呆怔了片刻,细细品味那声叹息,只觉有异,但认真想来却蓦地惊了:“小姐,难道你想起以前的事来了?”
她的目光殷切地盯住骆凡霜,两颊因激动微微泛红。
“大约是记起一些了。”骆凡霜点点头。
那些忘却的记忆,偶尔会零星地在她脑海里闪过些片段,但对目前的她来说,那些不过是前尘往事,知与不知,又有何区别?!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聊了些生活琐事,直到用过晚膳后,一个梳着团子头的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骆凡霜瞥了她一眼,接过初夏递的帕子擦了擦嘴,等着台阶下的丫头说话。
“左府来人了,说左公子病危,还请王妃赶紧过去一趟给看看。”
初夏闻言抬起头看向骆凡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在去通报给你们王爷,王爷若应承了你再过来回话。什么时候他应承了,咱就什么时候动身。”
小丫头听罢愣住了,壮起胆子抬头看了看骆凡霜,只见她神色如常,眼波平静如初。
“这会儿在这发呆做什么,还不快去通报你家王爷?”初夏见那丫头只管傻傻地瞅着自己主子,不由厉声训斥。
话落,那丫头赶忙行了礼,慌慌张张地往外冲。
她一走,骆凡霜缓缓起身,坐到边,问道:“什么时辰了?”
“酉时快过半了。”初夏老实答道。
“我累了,今儿早点睡吧。”骆凡霜边说边了外衣。
“可是主子,你不怕王爷等会让你去左府吗?”初夏扶着她躺下,狐疑道。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