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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此生只娶一人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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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绯城也在定定看着浅笑着的苏穹。

  朱砂在她眼里看到了震惊,惊于苏穹竟就这般决定了她的终身大事。

  朱砂还在她眼里看到了紧张与不安,这三种神色,竟是湮没了她那小小的欣喜。

  苏绯城的面上并无笑意,唯有她双颊上的些微绯红还在显示出她方才如小姑娘般的娇羞。

  朱砂的手还被君倾轻握在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她与君倾身上。

  她坐在这儿,足以说明丞相大人有了室,那苏穹更不是无眼之人,然他却还能温雅地说出方才那一番话,既是要全了苏姑娘的心意,也是要看丞相大人与她的笑话。

  而若帝君点头答应,那她这“子”的位置必定要让出,甚或可能被“休弃”因为堂堂卞国的帝姬,怎能不是子?

  朱砂觉得现下当是她将手从君倾手里出来的时候了,可看着对面的苏绯城与苏穹,以及坐在上位的姬灏川与沈葭,不知怎的,她竟不想将手开,反是想将君倾的手握得更紧。

  心下如是想,她便如是做了。

  她不仅是握着君倾的手,更是握得颇紧。

  然她愈是将君倾的手握得紧,她心口那针扎般的感觉就愈强烈,仿佛由针扎变成了刀刺,刺得她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用力抠抓在膝盖上。

  可即便如此,她亦未松开君倾的手。

  君倾的面上面无表情,可他却清楚地感觉到了朱砂举动里的神思变化。

  有那么一瞬间,竟是他自己想要回手。

  可他不能,就算他要收手,也要等离开这大殿,他才能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只望她只是想要帮他而已,而不是有了什么心思。

  只听姬灏川满意笑着道:“这可真是我燕国的荣幸!太子殿下放心——”

  “臣不娶。”还未待姬灏川的话说完,便听得君倾冷冷淡淡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整个大殿寂寂,众人震愕更甚,更为甚者,竟是倒一口凉气,死死地盯着君倾看。

  姬灏川与苏穹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朱砂的手微微一颤,君倾即刻握紧她的手。

  苏绯城那本是震惊与紧张的眼眸此时进了受伤与哀愁,浓得像化不开的江南雨雾,只一眼,便能心生爱怜。

  她那一双含着浓浓哀愁的美眸正看着君倾。

  只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看得见她的眼睛。

  若君倾不再说话,怕是姬灏川能当做自己什么都未听到而能继续笑着往下说,可偏偏,君倾话音还未落,便缓缓站起了身。

  他的手还握着朱砂的手未有松开,致使他站起身,朱砂便随着他一同站起身。

  朱砂觉得所有投过来的视线好似一道道箭簇烧得通红的箭矢,正朝她与君倾一发接一发地来,好似他们是那十恶不的罪人一般。

  只听君倾又冷淡道:“帝君,臣的子就在臣身侧,不知帝君命臣娶何人?”

  苏穹不笑了,只冷眼看着君倾,那双微斜的眼里,除了阴冷,便是凌厉。

  苏绯城也看着君倾,眼眸晃得厉害,面色青白。

  姬灏川更是没有再笑,他如同苏穹一般,面上只有阴冷。

  这芝兰玉树的帝君,在人前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唯在朝堂之上才会一派肃然的模样,朝堂之外,鲜少有人见过他阴沉的神色,更何况是在这本当是歌乐声的封后宫宴上,一时间令在座众人只觉背上生寒。

  太岁头上从无人敢动土,更何况还是当着这般多人的面,当着卞国太子的面,君倾的言行,无异是在**地打帝君的脸面。

  可他不在乎,亦不畏惧,他就那般平静的站在那儿,站在帝君与卞国太子面前,神色如常语气淡漠地说着足以令帝君然大怒大逆不道的话,好似他的眼里根本就未放进高高在上的帝君与卞国太子一般。

  而他,的的确确根本就未将帝君放在过眼里,从未。

  他若将帝君放在眼里,当初就不会将帝君如傀儡般掌控在股掌之中,他若是将帝君放在眼里,当初就不会屠了一座城!

  他若是将帝君放在眼里,他而今就不会说出这番忤逆的话来!

  整个东清殿内的气氛如捂上了一层冰,冷得人脊背发冷。

  便是姬灏川自己,都未想到君倾竟敢这般直接地忤逆他。

  他面上未表现出怒意,然他握着酒盏的手却已收紧得近乎要将那夜光杯给捏碎。

  就在气氛僵冷到了极点时,只见姬灏川又微微笑了起来,对苏穹道:“今的酒想来是美酒,君爱卿还未饮上多少便已醉了,太子殿下只当方才听到的是君爱卿的胡话,万莫当真。”

  姬灏川此话之意再明显不过,这桩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管谁人说什么,都不会再改。

  姬灏川说完,又对身旁的崔公公道:“君爱卿醉了,崔公公替孤送君爱卿回府去吧。”

  谁知崔公公正躬身应声时君倾又道:“臣未醉,劳帝君挂心了。”

  众人再倒一口凉气,只听君倾未给姬灏川说话的机会,紧着又道:“帝君与太子殿下不知,臣曾起过誓,此生只娶一人为,若有违此誓言,当永为荒魂,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道。”

  君倾道得平静,却让听得人既为之心惊,又为之震愕。

  惊的是他竟会起下这般的重誓,愕的是他这般残暴不仁的一个人,竟愿为了一个女人立下此誓言!

  男人三四妾本就是常事,敢问天下间会有多少男人会心甘一辈子只拥搂一个女人,又有多少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以轮回往生来起下重誓?

  而能让心狠手辣的恶人君倾立下此重誓的女人,又当是何样的女人!?

  一时间,上百双眼睛齐齐看向君倾身侧的女子,看向朱砂!

  便是姬灏川,亦是如此。

  只是他与他人不同,他看向朱砂的眼里,除了寒,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感。

  然惊愕的又仅仅旁人,纵是朱砂自己,也为君倾方才的话所惊愕。

  她也如众人一样,在这一瞬之间,很想要知道他的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竟值得他立下如此重的誓言。

  只是众人有答案,她却无答案。

  因为众人看到的答案是她,她却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她不是他真正的子。

  然她不知,如她这般认为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她此时不知的是,他既立过如此誓言,又为何会与她说过是否要嫁与他为的话。

  可君倾给她的疑惑与不解太多,每一个疑惑,她都寻思不到答案。

  这个问题,亦如此。

  “但据孤所知,此时站在君爱卿身旁的这位‘子’可不是爱卿为其立下重誓的那一位,不知此事君爱卿有何解释?”姬灏川语气冷沉,目光更是凌厉。

  “帝君又怎知不是?”君倾非但不答,反是反问姬灏川道。

  “啪——”君倾的话音才落,只听一声杯盏碎裂的声音响起,在这沉静的大殿里响得异常清晰。

  “帝君您伤了手!”下一瞬,忽闻方才一直沉默着的沈葭紧张一声道。

  只见那本是被姬灏川握在手里的夜光杯竟是被他捏碎,破碎的碎片扎入他的皮,血水混着酒水一并往下淌,淌在白玉石案上,那血的腥红显得尤为刺目。

  崔公公立刻着急道:“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不必了。”姬灏川冷冷道。

  君倾则是道:“帝君既是受伤,崔公公还是尽快去将太医请来为妥。”

  崔公公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使得他紧张不已,最终还是躬着身,大步走出了大殿。

  “帝君。”正当此时,苏绯城缓缓站了身,不再看君倾,只是看向姬灏川而已,语气微沉道,“绯城可证明丞相大人身边的人便是他立下重誓的那一位。”

  众人再惊。

  这不过半盏茶的短短时间内,大殿内的众人这已不知是震惊了几回。

  “小妹?”苏穹见着苏绯城站起身并这般说,眉心倏地紧拧,眸中尽是不解,带着隐忍不发的愠恼,倏地站起了身。

  最为震惊的,怕当是朱砂莫属。

  她诧异地看着苏绯城,苏绯城的这番话,实为出乎人意料。

  苏姑娘对丞相大人的情意当是很深的吧,否则又怎会因丞相大人一而再的失态,她自当是很想嫁与丞相大人为的吧,不过是丞相大人无意罢了,然现下可是她能嫁与丞相大人的最好机会,她却又为何自己推了这门婚事?

  苏姑娘明明很是嫌恶她,嫌恶她与丞相大人站在一齐,却又为何不乐得看她被推离丞相大人身边?

  人心,是否总是如此难懂?

  苏绯城未有理会苏穹,只又对姬灏川接着道:“方才绯城大哥的话不过是玩笑而已,绯城还未有要嫁人为的心思,还请帝君莫将大哥所说的话当真,得罪之处,还请帝君海涵。”

  苏绯城说完,朝姬灏川微微垂了垂首。

  她这么一说,纵是姬灏川心下仍想着促成这门“喜事”终也只能是无奈。

  “帝君,我这小妹——”苏穹拧眉正要与姬灏川解释什么,却听得苏绯城对他冷冷道,“大哥若是再有一句,绯城即刻便走。”

  这可让苏穹好大一阵尴尬,最后又都化作一记温雅的浅笑,对着姬灏川抱拳拱手道:“惭愧惭愧,我这小妹子别扭,她既不愿意,帝君便当我方才那是酒后胡言,莫做得数,惭愧之极,以酒赔不是了,我先饮三杯。”

  苏穹说完,便捧起了桌案上的酒盏,先干为敬,一连喝了三杯,这才再次朝姬灏川微微拱手。

  “太子殿下好酒量。”姬灏川轻轻拍了拍手,笑着夸赞道,“管乐再起,众爱卿只管尽兴。”

  转眼间,方才还沉寂得好似覆着一层冰似的大殿此刻又是一片歌乐之声,伴着众人的笑声与敬酒声,好是热闹,恍如方才这殿内不曾发生过令人不快的事情似的。

  只是,这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事,又怎会让人当即就忘得了,只是没有人再敢提罢了。

  君倾与朱砂重新坐下,他的手依旧握着朱砂的手。

  君倾坐下后,便见他伸出手去拿桌案上的酒盏。

  然方才还能准确捧起酒盏的他,这一刻,他伸出的手竟抓了个空。

  在还差一寸就要碰到酒盏的时候他便握起了手,结果自然是抓了个空。

  朱砂的心突地一跳,即刻伸出手为他捧起酒盏,放到他手里。

  当朱砂的指尖碰到君倾那冰凉的掌心时,只听对面传来苏穹困惑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怎的丞相大人还自己拿不到酒盏?莫不成是丞相大人看不见所以摸了个空?”

  朱砂骤然抬眸,姬灏川此时微微侧过头来看向君倾,看向他的眼睛。

  苏穹在浅笑,苏绯城则是心惊地唤了他一声,“大哥!”

  君倾面无表情,好似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朱砂则是将身子坐得更直,眼神微凛,整个人如一柄随时都会出鞘的剑。

  “帝君!”正当此时,殿外传来一声中年才有的浑厚声音。

  这声音,竟是过殿内的管乐声,响彻整个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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