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临终托付

　　令狐冲和仪琳处理掉费彬等人的尸首后，天也快亮了。两人在路上走着，仪琳依旧有点心有余悸道：“令狐师兄，这次是我第一次跟随师父出远门，可真没想到短短这两天会发生这么多事。”

　　令狐冲道：“我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本来就是去给刘师叔道贺的，也没想到会碰到这么多事。以前一直听别人说江湖险恶，可现在出来一看，更是感到触目惊心啊。”

　　仪琳道：“令狐大哥，当时你和费彬打斗时，我心里真的好害怕，我怕…”

　　“你怕什么啊？”令狐冲笑道，“怕我打不过他被他杀了？”

　　仪琳顿了下，深情道：“假如你真的死了，我也一定会跟着你一起去黄泉路，永远陪着你。”

　　令狐冲怔了下，停下转身对仪琳柔声道：“仪琳师妹，我不许你以后再说一个‘死’字。只要是人不管是谁，皇帝也好、当官的也好、大侠也好、平民百姓也好，都只有这么一条生命。人生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在这短暂的一生中我们一定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好好活着，绝不能轻自己的生命，知道吗？”

　　仪琳有点懵懂的点点头。

　　两人继续走着，仪琳又问道：“令狐师兄，你怎么会打得过费彬？是不是他没田伯光厉害啊？”

　　令狐冲摇摇头：“这倒不是，我打不过田伯光主要是因为我对他的快刀还没有破解之法，而五岳剑派的剑招我已都很熟悉了，所以会有办法应对。”

　　仪琳道：“对了，我正奇怪呢，你怎么会对嵩山剑法这么熟悉，难道是你师父教你的？”

　　令狐冲摇摇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我再和你细说吧。”

　　这时，突然附近一阵哭泣声传来，里面夹杂着刘正风的声音，两人一惊，赶紧又循声去看，到了一条河边，只见岸边停着一艘小船，刘夫人和三个孩子都在船上哭着，刘正风和曲洋祖孙却没上船，刘正风的女儿刘菁哭道：“爹，你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刘正风摇头道：“爹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再也不能容于这个世上了，爹决定了，就此了结一生，你们走吧。孩子们，你们以后要好好照顾好你们娘，还有，永远不要再涉足江湖，这个地方真的太险恶了。”

　　刘夫人和三个孩子哭着向刘正风告别。令狐冲和仪琳走过去，曲洋看见令狐冲，连忙和孙女过来向他跪谢，令狐冲赶紧拉住他道：“曲前辈，这可使不得啊。非非，快扶你爷爷起来。”

　　曲洋诚挚感激道：“令狐少侠，这次要不是你仗义相助，只怕我和刘贤弟真的要彻底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曲洋已永远无以为报了。”

　　令狐冲道：“曲前辈，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习武之人本来就该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这时刘正风送别了子和孩子后，也过来道：“令狐贤侄，你来得正好，我们有一件事想托付你。这件事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求求你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答应我们。”

　　令狐冲道：“刘师叔，您说吧，只要晚辈能办到的，晚辈一定尽力而为。”

　　曲洋从怀中拿出一本曲谱，递给令狐冲道：“令狐少侠，这《笑傲江湖》曲谱乃是我和刘贤弟两人耗尽毕生心血创作的曲谱，倘若它能永远传于世，我和刘贤弟死也能瞑目了。我们想烦请少侠能将这《笑傲江湖》曲谱携至世上，帮我们找到传人。”

　　令狐冲愣了下，道：“刘师叔、曲前辈，在下对音律可一窍不通啊，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这件事还是你们自己来做吧。”

　　“安全？”刘正风苦涩道，“这个世上哪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啊？我和曲大哥两个完全不该在一起的人偏偏在一起了，江湖上又已人人皆知，我们现在已是正两派都杀之而后快，我们也累了，不想再逃了，就这么了断吧。”

　　曲洋接着道：“令狐少侠，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狭义心肠的人，求求你就看在我们两个即将离开人世的可怜老人的面上，就答应我们吧。”曲洋说完和刘正风曲非烟一齐又向令狐冲跪下，令狐冲大惊，赶紧道：“好，好，我答应你们还不行吗？你们快起来，我答应你们，一定会让这《笑傲江湖》曲永远传于世的。”

　　曲洋和刘正风脸上出了欣慰的笑容，曲洋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孙女，道：“令狐少侠，还有一事，我所有的亲人就剩非非这么一个孙女了，如果老朽以后不在人世了，如果你方便的话，就帮我照顾下非非吧。”曲非烟抱着曲洋大哭：“爷爷！”

　　“放心吧，曲前辈，非非也是我的好朋友嘛。”令狐冲又劝道：“曲前辈、刘师叔，其实你们不用这么悲观，你们可以离开中土，永远去过…”

　　“好了，令狐贤侄，你不用再说了。”刘正风打断令狐冲，“我们现在已了无牵挂了，就想再弹最后一遍《笑傲江湖》。”

　　曲洋和刘正风转身走到河边坐下，曲洋弹琴、刘正风吹箫，两人合奏起来。只听得琴声优雅，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更是动人。令狐冲在前世和今世已听过不少各种音乐了，可却都没有像这《笑傲江湖》曲那样曲调柔和却又气势磅礴，他心道：“这《笑傲江湖》曲果然不同凡响。”听着听着，令狐冲不自的血脉贲张，接着又突然感到一股酸楚，转头向仪琳望去，只见她也是泪水漱漱。

　　突然铮的一声巨响，音乐声骤停，刘正风和曲洋相视大笑起来。他们笑了许久，渐渐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垂下头一动不动了。曲非烟扑上去抱住爷爷的遗体大哭起来。

　　仪琳双手合十默念道：“南无阿弥陀佛…”令狐冲走上去安慰曲非烟道：“非非，别难过了，你爷爷这么去也是安然离世了，我们把他们的后事办了吧。”

　　令狐冲和曲非烟挖了一个坑把刘正风和曲洋的遗体掩埋了，给他们立了一个简易的墓碑，仪琳在旁念了会经给他们超度，曲非烟又抱着爷爷的墓碑哭了许久。

　　这一切做完后，令狐冲问曲非烟：“非非，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曲非烟想了想，道：“我看我就自己独自去行走天下吧。”

　　仪琳道：“曲姑娘，你还这么小，一个人就这么在江湖漂泊我们可不放心啊。要不你跟我去恒山吧，我求我师父收你为徒。”

　　曲非烟急忙道：“别！我可不想出家当尼姑。”

　　仪琳道：“你来我们恒山派也不一定非得当尼姑呀，我们也有俗家弟子。”

　　令狐冲对仪琳道：“算了，仪琳师妹，我也觉得非非不适合去你们恒山派，左冷禅在各处安排的耳目众多，如果将来被他知道你们恒山派收留了魔教的人，他也会像今对付刘师叔一样去对付你们恒山派的。”

　　仪琳急道：“那可怎么办啊？”

　　曲非烟道：“令狐大哥、仪琳姐姐，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你们别看我年纪小，我的江湖阅历可比你们多多了，我以前跟着爷爷走南闯北哪里没去过？”

　　令狐冲思索了下，突然想到：“对了，我何不让非非去投奔任盈盈？任盈盈精通音律，也是继承《笑傲江湖》曲谱的最佳人选。”于是他对曲非烟道：“非非，我倒有个法子。你爷爷临终前不是要我帮他给这《笑傲江湖》曲谱找一个传人吗？我听说在洛有一个叫绿竹翁的人，他是个乐理高手，我想让你去趟洛帮我把曲谱交给他。”他说着又把《笑傲江湖》曲谱交给曲非烟。

　　“绿竹翁？”曲非烟犹疑道，“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令狐冲凑近对曲非烟附耳道：“非非，这个绿竹翁据我所知和你们月神教也有关系，而且他和他的女主人都是很好的人，你去投奔他们的话以后生活也有个依靠。你到了洛后去找一些懂音律的人问问，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好的，令狐大哥，我听你的。”曲非烟答应了，他又看看令狐冲和仪琳两人，突然坏笑道：“令狐大哥、仪琳姐姐，我祝你们以后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仪琳脸一红，羞叫道：“你胡说什么呀？”曲非烟却已一溜烟跑走了。

　　“嘿！这小丫头。”令狐冲看着曲非烟的身影笑着摇摇头，又对旁边的仪琳道：“仪琳师妹，我们也走吧。”

　　两人往衡城方向赶去，令狐冲道：“仪琳师妹，昨晚你突然不辞而别来找我，你师父会责罚你吗？”

　　仪琳道：“没事，我师父一直很疼我，我向她好好解释下，她不会怎么怪我的。”她说完却又呜咽的哭泣起来，令狐冲一惊，叫道：“你怎么又哭啦？”

　　仪琳哽咽道：“令狐师兄，我…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令狐冲心里一阵激动，暗喜道：“原来她已真舍不得我了。”他拍着仪琳的肩安慰道：“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面的，我心里永远都会有你这个小妹妹。”

　　“真的吗？”仪琳欣喜道。

　　令狐冲肯定的点点头，仪琳擦了下泪水，破涕而笑。

　　令狐冲又道：“仪琳师妹，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肯否答应？”

　　仪琳急道：“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令狐冲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这么师兄师妹的叫了好吗？我想听你叫我一声令狐大哥，可以吗？”

　　仪琳怔住了，她深深的看着令狐冲半饷，终于认真道：“好的，令狐大哥。”

　　令狐冲高兴极了，也有点激动道：“好妹子。”

　　突然，一阵打斗声传来打断了他们，令狐冲一惊，道：“走，我们去看看。”

　　令狐冲拉着仪琳跑过去，只见竟是岳不群在和一个矮小的道人手，令狐冲道：“那个穿青衣的就是我师父。”

　　仪琳愣了下，接着道：“和你师父打的是青城派的余沧海师伯。”

　　令狐冲明白了，他知道岳不群是为了辟剑谱在和余沧海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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