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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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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的太阳,悄无声息的隐入云层后。乌云,席卷而来。一夕间,天地变

  云止脸上的那一抹笑容,在这样的情形下,丝毫不减,毫不畏惧眼下的氛围,似是一张面具带在上面,在乌云笼罩、阴暗下来的光线中,尤显冷酷与无情,“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微微一顿,紧接着再道,“宫宸戋,枉你聪明一世,也终愚蠢一时。”

  音落,周遭本就已经凝结的空气,越发冷凝下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之间,隔着那一行手握蓄势待发的利箭、严阵以待的侍卫…

  宫宸戋负于身后的手,渐渐的,越发握紧。空气中,那一道骨骼‘咯咯’作响声,几乎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花千看着这一切,不觉满意的勾了勾,无声无息的笑了。

  昨夜,在那寂凉而又寒萧的山顶上,她看着一片漫天绽放的烟花,看着那两抹人影在山峰上…不得不说,那一刻,她有些嫉妒,嫉妒得恨不得立即摧毁一切。当年,她那般真心的待他,倾尽一切的为他,可最终换来的却是他…她一定要他生不如死,一定要…

  东方卜也不觉勾了勾。心底,自这一段日子以来,难得的快意。

  风逸顿时忍不住在宫宸戋的身侧踱起步来,眉宇几乎紧皱成川形,一个劲的直嚷,“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侍卫们握着弓箭的手,已然紧到不能再紧。尽管,人多势众,可还是止不住的想后退,生生的惊惧、畏惧在前方那一袭白衣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寒、冷翳之气下。

  贾理站在云止与东方卜的身后不远处,看着面前的一切,沉默不语,一贯的冷静。

  许久,又或者不过一小片刻,就在四周的空气凝结到不能再凝结之时,忽的,只见面无表情、情绪不辨的宫宸戋,缓缓的勾一笑。只是,那笑,丝毫未深入眼底,只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一字一句道,“好,很好,没想到我宫宸戋也有这般愚蠢的时候。”

  “右相现在才觉悟,不觉为时已晚吗?”

  云止笑颜以对。对面之人,他是相信她在算计他、相信这一切都是她所为了吗?

  一时间,心,仿佛被狠狠的割了一下,见不到血,却痛到不行。而心中越痛,脸上的笑意反倒越浓。

  “只要本相亲手杀了你,便不晚。”

  不多不少十二个字,每一个字都恍若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割在云止心上。

  云止心中,一刹那,不受控制的再一痛,但脸上的笑依然有增无减,轻蔑不屑道,“为了今,本相已筹谋许久。右相,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这个能力杀本相吗?”

  “有没有,试过就知。”音落,面无表情的倏然出手,一掌直击向对面的云止。

  一行单膝跪在地上、执箭的侍卫,刹那间,只觉一阵迫人的寒风自头顶刮过,猛然向后方而去。

  云止急忙侧身闪过,虽被废了武功,再没有一丝内力,可毕竟身手还是在的。躲过这样一掌,并非什么难事。

  东方卜在云止闪躲的同时,一把眼疾手快的扣住云止的手腕,就带着云止一路飞身往后退去。

  贾理与那一名‘抱’着小鱼儿的侍卫,顿时,也纷纷后退了一步。

  “宸宸,你…”风逸明显的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宫宸戋会这般直接的对云止出手。

  宫宸戋一掌不中,几乎没有停顿的,足尖一点地面,便一个飞掠而起,直向退远的云止与东方卜而去。

  一行侍卫,在这个时候,纷纷仰起头。而手中一直紧握的利箭,箭头自然而然的也猛然一下子朝上。随即,在没有的东方卜的命令下,便直接狠绝的放箭。毕竟,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密密麻麻的利箭,霎时,直冲上空,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向着半空中飞掠向前之人包围而去。

  宫宸戋丝毫不将这些利箭看在眼里,头也不回的反手一挥衣袖。下一刻,但见那金丝绣边的衣袖在半空中一划而过的同时,那些已然迫近的凌厉利箭,竟刹那间硬生生反了个方向。

  侍卫们一箭出,立即准备第二箭。抬头的那一刻,眼见利箭折回已迫近眉梢,立即吓得一身冷汗,顾不得其他的急忙闪躲。

  刹那间,利箭,若一阵箭雨落下。

  转眼,只见原本整齐的队伍,此刻已散落一片,简直不堪一击。

  宫宸戋在身后那一阵疾风劲力的箭雨中,翩然落地,面无表情站在云止与东方卜面前。

  如此近、不过四五步的距离,云止望着对面的宫宸戋,望着宫宸戋散落在肩侧的那一缕白发,再望着宫宸戋那冷凝的面色…心,一时间,就像是被一块大石狠狠的住,有些不过气来。天知道,伤他一分,她心中就痛十分。如果可以,她宁愿狠狠的伤自己,也不愿伤他分毫。

  可是,此时此刻,事情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已由不得她。那三人的性命,她不能不顾。

  东方卜护着云止,扣着云止的手腕将云止往自己身后一带,再对上前方的宫宸戋道,“宫宸戋,今,朕倒想好好的领教领教一番。”

  “是吗?”

  宫宸戋嗤笑一声。目光,直直的望着云止。

  云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重新对上宫宸戋。面上的神色,若一张面具,始终不变。

  “左相,这般伤他,让他误会,你难道就不心痛吗?不过几步的距离,若是你后悔了,舍不得了,大可以走上前去告诉宫宸戋一切。”花千的声音,如影随形,在这个时候再次传入云止的耳中,带着一丝似笑非笑,“当然,你若上前一步,若让宫宸戋看出一丝破绽,本宫不介意亲手将那三个人的首级取下,当作‘礼物’送还给左相。”

  云止听着,双手握拳,脸上的笑意再添一分,对着东方卜柔声道,“卜,小心些,我等着你。”

  东方卜闻言,回头望向云止。然后,当着宫宸戋的面,伸手抚上云止的后脑、抚上云止的长发,“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宫宸戋。到时候,朕的江山,将再无后顾之后。届时,朕会昭告天下,封你为后。”

  “为不为后,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

  云止对着东方卜莞尔一笑,迫使自己对侧面那一道视线视而不见。而衣袖下的手,指尖早已经深深的扣入了掌心的肤之中。丝丝鲜血,从指间溢出来。

  “你对朕的付出,朕时时刻刻都清清楚楚的记得,此生不忘。云儿,谢谢你。”

  “傻瓜,对我还说什么谢谢。”云止再一笑。而伴随着笑容,衣袖下的手指尖越发深的扣入掌心之中,似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片刻间,赤红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只被衣袖遮掩下的手。点点鲜血,不断的透过指渗透出来。再一滴一滴,若水滴滴落在地面上。

  宫宸戋余光瞥见那悄然滴落在地面上的鲜血,神色不变。

  东方卜笑着点了,再抚了抚云止的长发后,放开云止,就对上对面眸阴沉的宫宸戋。

  云止衣袖掩藏下的手,在这时缓缓松开。同时,不动声的取了衣袖下带着的那一条白色丝帕,指尖轻轻的搅动握在手掌心中。任由那丝帕,稀释尽手掌上的鲜血。

  “没想到,左相竟可以无情到如此程度,真是令本宫刮目相看。”花千笑道。

  “是吗?”云止轻若无声的反问一句,毫无情绪可言。随即,面无表情的望向前方,“花宫主,本相都已经按着你的话来做。希望,到时候能见到他们。否者…”

  “怎么,左相这是在威胁本宫吗?”花千听着,止不住勾了勾,笑容

  “本相眼下,哪有什么能力威胁花宫主。只是,花宫主,今之事后,本相与宫宸戋已是彻底的恩断义绝,也一无所有了。若他们三个人,再有任何的闪失,”淡淡嗤笑一声,“本相也不妨破罐子破摔,到时候,坏了花宫主的‘大计’,本相可概不负责。”

  “放心吧,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本宫是不会杀那三个人的。”

  “如此最好。”云止望着前方,缓慢的吐出四个字。心底,再次暗暗发誓,终有一,花千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她会百倍奉还。

  风逸看着半空中斗的宫宸戋与东方卜,一个飞身就向着这边而来。

  “那个孩子,到底是死,还是留在身边,左相,你自己看着办吧。”花千看着飞身近前来的风逸,不紧不慢对着云止说道。

  云止闻言,向着侍卫手中的小鱼儿望去。花千的言下之意,要么她上前去阻止风逸,不让风逸将小鱼儿给带走,留在自己的身边。要么,小鱼儿死。

  小鱼儿还小,不谙世事。可是,难保在人的再三询问下,不会说出些什么来。

  云止沉默了一下。而这一沉默的片刻,风逸已经近上前来。在看来她一眼后,就快速的向侍卫出手,要夺过侍卫手中的小鱼儿。

  小鱼儿看着面前的风逸,稍一挣扎,张开双手就要风逸救他。

  侍卫有些反应不及,手忙脚的就要后退,恶声恶气的威胁道,“你…你退后,信不信我杀了他?”

  “那你又信不信,我杀了你?”这些人,该死的,竟杀了族内所有的人。即便从不杀生的风逸,在这一刻,也不免心生一股杀意,尤其是对方还拿小鱼儿的生死做要挟。

  云止在这时倏然出手,灵敏的反应,迅疾的速度,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的阻挡下了风逸。

  风逸恼怒的、气吁吁的瞪向面前的云止,“小族长,你…你太可恶了…”说着,反手一掌,就要将自己被云止扣住手腕的手给挣脱出来。

  云止的另一只手,紧随而上,一把准确无误的、牢牢的扣住风逸,笑道,“风叔叔,若你想小鱼儿没事,不如,上前去帮帮卜,如何?”

  “你要我对付宸宸?”风逸顿时难以置信的口反问道。

  云止勾点头,表示风逸回答正确,“风叔叔,小鱼儿的生死,可就在你手中。”

  那一名‘抱’着小鱼儿的侍卫,早已趁着这个时候退远了开去。心下,不免一阵紧张。若有个什么闪失,他可就只有一死了。

  贾理也退后几步,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是不会帮着你对付宸宸的,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小鱼儿。小族长,你也不可以。”

  风逸说着,手中一个使力,便将自己的双手给挣脱了出来。旋即,快若闪电的出手,就要点了云止身上的道,不让云止动弹。

  云止反应迅疾的侧身闪躲。同时,也巧妙的阻挡风逸靠近后方的小鱼儿。

  一行散落的侍卫,再度握紧了手中的利箭,搭弓上弦。只是,箭头在宫宸戋与风逸两个晃动的人之间不断的转动,徒然把握不准要不要箭,把握不准箭了会不会误伤到东方卜或是云止。

  半空中,宫宸戋与东方卜手,身影错,不相上下。

  若是平里,东方卜自不是宫宸戋的对手。可眼下,宫宸戋的武功,几乎仅剩两成不到。

  昏暗的天地间,一时,杀气萦绕。一道道的鹤立风声,不绝耳语。

  花千,始终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

  片刻,忽然,只见半空中的东方卜与宫宸戋两个人对上一掌,纷纷落下地来,分庭对立。

  下一刻,宫宸戋抑制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面色微白。但,尽管如此,依旧身形笔直而站,周身浑然天成一股凛然之气。

  东方卜也一阵气血翻涌,但相比较宫宸戋,却是好了很多。

  “宸宸,你怎么样?宸宸…”风逸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本能的、担忧的侧头望去。随即,顾不得云止,也有些顾不得还被侍卫挟持在怀中的小鱼儿,就一个折身、足尖一点地面飞掠向宫宸戋。

  宫宸戋没有说话,目光突然间向着云止这边望来。风起云涌间,一双幽暗的黑眸,深不见底。

  云止抬头望去,一时间,衣袖下的手不觉再度收紧。宫宸戋的身体,她当然是知道的,也很清楚,他根本不宜再动武。

  “左相,或许,你该上去好好的帮帮忙,他正看着你呢。”

  ‘魂不散’四个字用来形容花千,似乎,再适合不过。就在云止望向宫宸戋时,花千的声音,又一次不徐不疾的响起,清晰的响彻在云止身旁。而这样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只有云止一个人听得到。

  云止听着,抬步走上前去,走向前方的东方卜,与东方卜并肩而站。再侧身,对着东方卜关心道,“卜,你没事吧?”

  东方卜回以一笑,让云止别担心。一举一动间,有意无意的与云止靠近。眸中的那一丝情意,更是毫不掩饰的展出来。

  云止浅笑着点了点头,神色中,似乎是放下心来。

  对面,风逸万分担忧的对着宫宸戋问道,“宸宸,你怎么样?宸宸…”

  “我没事。”三个字,淡然无波回答风逸的话。但目光,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对面那一个人的面上移开,望着对面之人而言。

  云止听着,那一颗一直暗暗提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风逸不放心,就去拉宫宸戋的手腕,要为宫宸戋把脉,“宸宸,你让我给看看…”

  宫宸戋侧开手,薄噙起一抹冷笑,面容依旧是情绪不变的面无表情,“要杀我,想取我的命,也要看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宫宸戋,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很快便会知道的。”

  东方卜回上宫宸戋的话,薄同样轻勾起一抹冷笑。旋即,一挥手,示意所有的侍卫都上前。

  侍卫们领命,蜂拥上去,转眼间便将宫宸戋与风逸两个人给包围了起来。手中的利箭,更是直对准两个人,蓄势待发。

  “云儿,你不是说,你想要亲手杀了宫宸戋吗?”

  东方卜紧接着再道。话落,接过侍卫手中递上来的那一把弓箭,就笑着递给身侧的云止。

  云止侧头望去,心中,当然很清楚的知道,花千想要的,是让宫宸戋体会‘被人背叛的滋味’,想要让宫宸戋生不如死。而东方卜想要的,则是宫宸戋的性命。东方卜他,是想要借她的手除去宫宸戋,又不想与花千反目成仇,真是好一计‘借力打力’,借着花千手中对她的威胁,再用她的力来对付宫宸戋。若是她没有料错的话,箭上绝对涂了剧毒。而她若不照做…

  勾一笑,云止上东方卜的目光,心中思量转眼间已是千回百转。

  随即,云止伸手,接过东方卜手中的弓箭,对着东方卜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我想亲手杀了他。”说着,一边转回头,重新望向对面的宫宸戋。一边搭弓上弦,缓缓的抬起手中的弓箭,就对准了对面之人。

  “小族长,你真的要杀宸宸?”风逸看着,恼怒的皱眉道。

  “怎么,事情都到了此时此刻,风叔叔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云止一笑,而伴随着那一笑,指尖一松,利箭呼啸而出。凌厉之声,刹那间,几乎划破了天空。

  早已经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在这时,无声无息的、毫无征兆的飘落下鹅大雪。

  宫宸戋站着未动,似乎未看到那一只面而来的利箭,又似乎一点也未感觉到危险。风过处,白雪的衣袍在风雪中飘摇,向着后方笔直的拂动开去。

  云止霎时一怔,心猛然一下子越发提起,他为何不躲?难道,他不要命了吗?

  一刹那,即便再怎么的理智,再怎么的冷静,可担忧还是倏然萦绕上了一双瞳眸,怎么也掩饰不住。

  云止顿时瞪大了眼睛,浑身一僵,似乎那利箭不是她出、而是面向着她而来。

  风逸也一怔,没想到宫宸戋竟躲都不躲。

  火光电时间,忽的,风逸眼疾手快的一把隔空打落了那一只利箭。

  宫宸戋薄几不可查的轻微一勾。下一刻,一个倏然侧头,抑制不住的再吐出一口鲜血。

  风逸看着这个样子的宫宸戋,再望向远处依然被侍卫挟持在怀中的小鱼儿,咬了咬牙后,毅然出其不意的点了宫宸戋的道,就带着受伤不轻的宫宸戋离去。半空中,留下一句肃杀的话语,“小族长,还有你们这些人,你们若胆敢伤小鱼儿一下,我就将你们大卸八块。”微微一顿,语气明显一转再道,“小鱼儿,叔叔会回来救你的,一定会回来救你的。你别怕,等着叔叔。”

  “追。”

  看着逃离的风逸与宫宸戋,东方卜立即下令追捕。

  并且,话音刚落,东方卜便一把扣住了云止的手腕,带着云止一马当先的紧追而去。

  花千不紧不慢跟随其后。当然,没有人看得到她。隐身术,一门早已经失传了几百年的诡异武功,即便是在当年,也没有人成功的练会。可没想到,数百年后,花千竟练会了。这是一个奇迹,一个若非亲眼见,绝无法相信的奇迹。

  风逸带着宫宸戋,快速的退回到天山内部。

  而天山内部,这一片地境中,可以藏人的,无非那连成一片的山脉,那高耸入云的山峰。

  紧追而进的东方卜,将云止放下后,目光环视了一圈,便冷酷的下令‘烧山’。而一旦有人从山上下来,就格杀勿论。

  这时,早前调集的,大批的兵马,已至天山外,远有十万之多。

  十万大军,不过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一片山脉都给严严实实的包围了起来。大火,随之燃烧而起。在狂风下,飞快的向着山上蔓延而去。

  之后,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整一片山脉都已彻彻底底的陷入了火海之中。

  云止仰头望去,面容,被前方那一片火海烤红,烤烫。眸中,有两团火在疯狂的燃烧。只是,徒然不知是前方的火海映入了瞳眸,还是自瞳眸深处往外燃烧而起。

  ——宫宸戋,你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宫宸戋,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暗暗安慰。而衣袖下的手,在这一过程中,早已经一寸寸的不断扣紧。鲜血,再次溢了出来。一滴一滴,如水滴落在地面上,染红地面干枯的土壤。

  雪,还在一个劲的继续下着。并且,有越下越大之势。

  一朵朵的雪花,漫天飞舞。

  云止依旧仰头望着,任由那白雪接二连三的落入眼眶而似无所觉,不为所动。

  其实,刚才那一刻,她甚至是想过亲自上前的。如此一来,便可以想办法悄悄的与宫宸戋说明一切。只是,却也知道,花千防着她,即便再怎么的让她伤害宫宸戋,也断不会让她亲自上前,与宫宸戋单独相对。

  一直以来,对于花千对宫宸戋的恨,云止总是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同寻常’。

  因为,那一份恨,实在是太深太重了,而以几次的相处下来…

  这其中…

  云止说不上来具体什么感觉。只是,那一丝‘不同寻常’,自梅佛山第一次见到花千的那一刻开始,便一直存在。隐约中,她总觉得,一切并非表面看到的这般简单。

  不过,这一刻,云止一如上一次在西凉城内,不想去深究这个问题,也不想去了解。

  不管花千与宫宸戋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管之前发生的一切谁对谁错,她只知道,没有人可以伤害她在意的人。任何伤害了她在意之人的人,她都不会放过。先前,她与宫宸戋两个人退隐此地,便是想放开外面的一切。现在,他们放开,别人却不放过他们。那么,一笔一笔的账,慢慢的、好好的来算,直到算清一切为止。

  一时间,望着前方大火的双眸,眸中的那两团火越燃越烈,可却又很好的控制住。

  一切,切不可冲动、鲁莽行事…不急,一步一步慢慢来。

  花千负手而立,这样一场大火,她知道,定烧不死那一个人。只是,这样一场精心‘背叛’,不知,是否能让他刻骨铭心?

  东方卜瞥了一眼云止,见云止神色平静无波,不觉有些诧异。

  云止在片刻后便收回了视线,再不看前方的大火一眼。随后,目光落向远方那一片堆积如山的尸体、落向那淌开来的鲜血。那里面,老弱妇孺皆有,全都是无辜的人,可是,一个都没有幸免。明明在昨之前,这里还一片声笑语。所有的族人,都开开心心、喜喜的准备着重建住所。

  “这个仇,我会报的,我一定会为你们报的。”深深的闭了闭眼,云止在心底默默发誓。

  雪,依然还在不停的继续下着,在风中漫天飞舞。只是,雪再大再猛,亦灭不了那蔓延的火势。夜,悄然拉下帷幕。漫天的大火,几乎映红了半边天空。

  山峰之颠,一袭金丝绣边的白衣,面无表情负手而立。风过处,衣袂飘飘。

  但见他,冷眼望着山下从四面八方蔓延上来的大火,望着山下那一片黑、渺小如蝼蚁的大军,望着那尸横遍野的…负在身后的手,一寸寸握紧…

  夜,漆黑的暮色自上方笼罩下来,又被下方冲天的大火反推回去。

  许久,许久,那一袭站在山峰之巅的白衣,转身离去。渐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一片火海之中。

  ·

  大火,燃烧了整整七天七夜。

  十万大军,在山脚下,严严实实的包围了天山七天七夜。

  期间,别说是一个人,就连一只小小的小鸟、小小的蚊子都妄想从里面飞出来。之后的三天时间,东方卜派人上山搜查,势要找到宫宸戋与风逸的尸体。

  十万大军,呈包围之势上山,在一片光秃秃黑漆漆的山脉上,尤显声势浩大。

  云止一个人,用一把火烧了所有天山族人的尸体。那些尸体,她不想借东方卜的人来埋葬。再说,花千与东方卜也断不允许她这么做。

  毕竟,狠心杀光了所有人,再反过来好好的安葬他们,不觉很奇怪吗?

  再五后,十万大军几乎已经将这整一片天山山脉都给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大军下山集合,在前线传来的急报中,在东方卜的命令下,原路返回,准备离去。

  云止站定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将一片荒芜的山脉尽收入眼底后,毅然转身就走。

  东方卜也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片连成一线的天山山脉,那天山的山下,那一个关押了近二十年的人,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宫宸戋他应该万万想不到,他的亲生父亲,这二十年来,其实一直被关押在天山山下,未踏离天山一步。

  ·

  十万大军,浩浩的离去。声势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小鱼儿自那一之后,便一直留在云止的身边。安静、奢华、宽敞的马车车厢内,共坐四人:云止,小鱼儿,东方卜,花千

  东方卜与花千两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淡笑相谈。

  “花宫主,这一次多谢你。若没有你,一切恐没有这般顺利。”东方卜对着对面的花千道。

  “东清帝说笑了,该是本宫谢过东清帝才是,是东清帝帮了本宫,令本宫终于出了这么多年来的一口气。”花千笑着回道。

  小鱼儿听不懂两个人之间的那些话,缩在云止怀中,有些害怕。

  云止搂着自那一后便明显变得安静、不再爱说话的小鱼儿,不发一言的听着东方卜与花千之间的对话。期间,不时的掀开车帘,向着车外望去。

  东方卜与花千对云止的举动并不阻拦,这样的时刻监控在眼皮底下,并不担心云止会玩出什么花样。

  云止当与宫宸戋回天山,其手中的势力,一直都在,尤其是暗中那些这几年来用心培养的势力。只是,自那之后,便一直都没有再联系过。不动声间,将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西和城内。

  大军穿过城池,在城外驻扎。马车,在城内最大的那一间客栈门前停下。

  东方卜先行下车,云止抱着小鱼儿走在后面。至于花千,并没有下来。又或者,她已经下来了,只是没有人看到。

  云止抱着小鱼儿进房间,对身后尾随而进的东方卜视若无睹。

  小鱼儿在云止放下他后,便快步跑向了窗户,踩踏着小板凳往窗外望去,望向外面街道上那些在一起的玩的、同龄的孩子。随即,回过头来,对着云止小声道,“姐姐,小鱼儿想出去玩。”

  “不许出去。”云止冷声说道,直接拒绝。

  小鱼儿闻言,眼眶立即一红,委屈道,“姐姐,小鱼儿想与他们一起玩,姐姐…”

  “我的话,你难道听不懂吗?”云止顿时恼怒一声,语气不太好,面色也不太好,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明显将这些天来的气,全都撒在了小鱼儿身上。

  小鱼儿听着,浑身一颤抖,忍不住一个人轻轻的泣起来,但又不敢太大声。

  东方卜看着这一幕,开口道,“去吧。”说着,吩咐外面的侍卫将小鱼儿带出去,好好的看着小鱼儿,不得有误。

  一时间,房间内,便只剩下了云止与东方卜两个人。

  云止显然不想与东方卜说话,见小鱼儿被抱出去后,直接侧开视线,便踱步到了窗边,向着船外望去。

  东方卜对于云止的冷淡,早已经司空见惯。另外,才刚刚发生了天山一事,他不急,给她一段时间好好的平静平静。

  小鱼儿出去后,便挣脱了侍卫,跑去与街道上的孩子一起玩。

  ·

  时间,一时便在这样的赶路中,快速的流逝。期间,云止不是被东方卜看着,便是被花千看着。总之,没有一刻能逃开两个人的视线。

  这一,夜宿官道上。

  十万大军,在官道上安营扎寨。

  晚间,帐内,吃饭之时,小鱼儿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碗。顿时,那些汤便悉数倒在了云止身上。

  云止微微皱了皱眉,但却并没有恼怒。伸手抚了抚小鱼儿的小脑袋后,便对着对面的花千道,“花宫主,我想要去沐浴,劳烦你陪着了。”

  花千沉默了一下,没有拒绝。一桌子的饭菜,始终没有任何胃口。

  云止让小鱼儿好好的呆在帐内,不得跑。然后,接过侍卫送上来的衣物,便向着帐外而去。东方卜与花千时刻都不放心她,任何时候都要监视着,即便是沐浴。而十万大军中,除了云止与花千外,再没有一个女人,云止要出去沐浴,当然就要‘劳烦’花千陪着了。再说,其他人监视,也要花千与东方卜放心才行。

  林间,一清澈的溪潭边,云止站定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后方的花千

  花千瞥了一眼云止后,目光环视了一圈,退到一棵大树下等着。而此大树下,可以一眼看到前方的溪潭。

  云止看着,随即褪去外衣,再褪去里衣,穿着单薄的亵与肚兜便步入了潭水中。

  当刺骨的溪水包围全身,云止忍不住咬牙颤抖了一下。

  花千望着前方那一幕…

  月光下,白皙如玉的颈脖,肩膀,锁骨…一览无余的暴在空气中。

  云止慢条斯理的沐着浴,适应了水的冰冷后,倒也没觉得什么。余光,瞥一眼花千角若有还无的那一丝弧度稍纵即逝,不容人察觉。

  许久,沐浴好了的云止,起身上岸,取过之前放在一旁的那一套干净衣服,就要到隐蔽之地更换。当然,那隐蔽的地方不能出花千的视野。至少,要有头,或是身体的一部分让花千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

  片刻,换好衣服的云止,自隐蔽处走出来,淡淡道,“花宫主,回吧。”

  花千并不离去,而是抬步向着云止刚才换衣服的地方走去。直觉的,觉得云止在那里搞了什么鬼。

  云止角一勾,在花千走过去之际,跟在花千的身后也走了过去。同时,目光快速的环视了一圈,在蓦然一眼看到…角的笑意,便不觉更浓了。

  花千走过去。

  下一刻,一条毒蛇倏的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如利箭向着花千而去。

  花千处变不惊,一掌快速的击出,就要拍飞那一条毒蛇。而,也是在这时,跟在花千身后的云止,毫无征兆的在花千身后对其出手,手中不知从哪里来的银针,快如闪电的直向着花千而去。并且,边动手边小声道,“花千,你说,这毒,你可有办法解?”指的,当然就是银针上所淬的剧毒。

  花千闻言,微一恼,在拍飞掉毒蛇的同时,一掌毫不留情的直击向云止。

  云止在花千出手之际,快速的收手。下一刻,整个人都被花千给击飞了出去。而,就在这时,后方那一抹妖冶的红衣已飞身而至。

  火光电时间,到来的花千叶一手接住云止,一手便击向了伤云止之人。

  太过遥远的距离,花千站在那一片树丛之后,只勉强看得到一个头顶。而临近之际,眼睁睁看着云止被人击飞出去,花千叶哪还看得了其他,眼中心中只有一个云止。那一掌,几乎是运了八成的内力…

  花千在一掌击向云止、在云止飞身出去后,才一眼看到花千叶。而看到之时,花千叶的那一掌已临近面前。

  后方与前方,以及一侧面,都是树丛,没有退路。而唯一的可退之地,乃是那一掌而来的方向。要么,就一掌对上,要么,就挨上那一掌…

  可是,花千伤谁,也断不愿伤花千叶一分,即便是自己受伤。

  当花千叶蓦然一眼对上活生生的花千,一瞬间的呆怔之下,想收手已是不可能。

  于是,毫不留情的一掌,便狠狠的击在了花千的身上。

  顿时,花千猛的后退,吐出一大口鲜血。

  花千叶抱着云止落下地来,旋即,快速的放开云止,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迅速走上前去,难以置信的道,“姐姐,怎么是你?姐姐…”

  云止站在不远处,忍不住一手捂上口,轻微的息了一下。没想到,花千,她也有今?可是,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心中,对算计了花千叶不是没有愧疚,可是,花千的弱点只有一个花千叶。她以为,时刻监视她,她就没有办法了吗?每到一个城池,一直安静的小鱼儿便会争吵着要出去玩。他们,恐万万没有想到,她早已经用小鱼儿联系了外面,再派人通知了花千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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