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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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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

  “好极了!”梅杜莎里年纪最长的一个法国人喊道。多年以后,法国人在某个东方的野生动物保护区救了他的命。“你太了,小伙子!”他说得可真对。他也真死了。他叫当茹,是个曾留下许多传奇故事的人物。伯恩的思绪猛地被打断了,长攻击犬突然在路上转起圈来,叫声变响了,鼻子嗅到了人的气味。才几秒钟工夫那畜生就确定了攻击方向,然后就狂大发。猎犬蹿过树丛,亮着獠牙,喉间发出要置人死地的低沉咆哮。伯恩向后一跳靠住铁丝网,右手从尼龙套里出气手;他的左臂弯曲着伸开来,准备做出至关重要的反击——要是反击的动作不对,今晚他就得把命搭在这里。发狂的畜生一跃而起,硕大的身躯气势汹汹地猛扑过来。伯恩开出一枚飞镖,紧接着又是一枚。就在飞镖扎到狗身上的同时,他猛地用左臂圈住攻击犬的脑袋,使劲把狗头朝逆时针方向一拧,并抬起右膝用力顶住狗的身体,挡住那舞动的利爪。转瞬之间搏斗就结束了——这暴力的一瞬猛烈而又慌乱,最后让人几崩溃——狗没有发出可能会响彻将军宅院草坪的长嗥。被麻倒的长猎犬大睁着眼,软瘫在伯恩的怀里。他把狗放到地上,然后就在那儿等着。他不敢动,除非能确定那畜生没有向其他同伴发出聚拢的警报。

  什么警报都没发出;惟一的声音来自那道让人望而却步的铁丝网之外,是林间不断的细微响动。伯恩把气手收进套,向前爬去,又回到那条沙砾路旁,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进了眼睛里。他离开太久了。多年之前,这种让攻击犬不出声的本事对他来讲简直是轻而易举——按照传奇人物当茹的说法,也就是个普通练习——但如今它已不再普通。他整个人充了恐惧。纯粹的、十足的恐惧。以前的那个他到哪里去了?玛莉和孩子们还在外头逃命;一定得把那个人召回来。把他召回来!

  伯恩解下望远镜,又一次把目镜举到眼前。时隐时现的月光老是给低垂的浮云遮住,但那层昏黄的光线已经足够。他注视着外侧路边那排栅栏前方的灌木丛。分岔的土路上有一条黑色的多伯曼猎犬在来回走动,活像一头怒气冲冲、急不可耐的美洲豹。它时不时停下来撒,还把长长的鼻子伸进灌木丛中。狗来回走动的路线在巨大的环形车道上,处于相对的两扇紧闭铁门之间,这是有人设定好的。狗走到两边的检查点时都会停留片刻,吼几声,再转上几个圈子,仿佛对电击又是期待,又是讨厌——如果它无缘无故地跑出范围,就会被项圈里传来的电狠狠地打一下。这又是当年越南常用的训练方法;士兵们借助这类遥控讯号设备,训练攻击犬在军火和物资仓库的周围巡逻。伯恩调整好望远镜的焦距,观察着房子前方宽阔草坪的远端。他的目光对准了第三条狗,这是条体型巨大的魏玛猎犬,看似情温和,但发起攻击时能要人的命。这条异常活跃的狗窜来窜去,可能是因为看到灌木丛里有松鼠或兔子才这么兴奋,而不是因为闻到了人的气味;它并没有从喉间发出低沉的嗥叫,那是狗发起攻击的标志。

  伯恩试图去分析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因为分析的结果将决定他的下一步行动。他必须先假定斯韦恩宅院的周围还有第四或第五条狗,说不定还有第六条狗在巡逻。但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不让这些狗成群结队地四处游,那种景象岂不是更可怕,更令人望而却步?东方农民所要考虑的开支问题在这个地方可不在话下…接着,他突然想到了答案;这答案太简单了,差不多就是明摆着的。他透过望远镜来回观察魏玛猎犬和多伯曼猎犬,而刚才那条长德国牧羊犬的形象还鲜明无比地印在他的脑海里。这些狗确实是经过训练的攻击犬,但除此之外它们还另有身份。它们都是最出色的良种狗,接受的训练就是要送你上西天——这帮恶狗在白天扮作名犬大展中的冠军,一到晚上就变成了凶残的捕食者。当然会是这样,诺曼·斯韦恩将军的“农场”既不是未经登记的物业,也不是深藏若虚的房产,而是坦然对外公开的;他的朋友、邻居和同事无疑会登门造访,也许心里头还颇为嫉妒。白天的时候,客人们会在驯狗者的陪同下欣赏一群温驯的获奖名犬,参观豪华的狗舍,根本就想不到那些油光发亮的皮之下隐藏着什么。身为五角大楼采办部负责人和前梅杜莎成员的诺曼·斯韦恩,其实只是一个狂热的名犬爱好者;他那些狗的优良血统足以证明这一点。他可以通过出借种犬来收钱,军队的准则里并没有哪一条规定他不能这么干。

  这是假象。如果将军“农场”里的这一部分是个假象,那么整个房产自然也是假象,正如那笔让他能买下农场的所谓“遗产”是梅杜莎。

  那两辆古怪的三轮小车中有一辆出现在了草坪对面。它从房子的阴影中驶出,沿着环形车道向外的那条路开了过来。伯恩把望远镜对准小车,果然看到那条魏玛猎犬轻轻蹿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跟在车子旁边。它边跑边叫,想得到驾驶员的夸奖。驾驶员。这两个驾驶员就是驯狗的!他们身上熟悉的体味能让狗平静下来,让它们安心。观察产生了分析,分析则决定了他下一步的策略。他必须动起来,至少得比现在跑得多一些,得在将军的宅院里四下活动。要想做到这一点,他必须让一名驯狗者陪在自己身边。他必须抓住一个开车四处巡逻的人;他快步奔进隐蔽的松树间,返回到他进入农场的地点。

  装着发动机的防弹小车在狭窄的路面上停了下来,正处于两扇前门之间的中点,几乎全被灌木丛遮住了;伯恩调整了一下望远镜。黑色的多伯曼猎犬显然更受宠一些;驾驶员一打开车右边的玻璃面板那条狗就蹦了起来,把巨大的前爪搭在座位上。开车的男子把一块不知是饼干还是的东西扔进猎犬怀期待咧得老大的嘴,然后伸出手去它的脖子。

  伯恩立刻意识到,他只有很短暂的一点时间来实施自己那没多少把握的策略。他必须让车子停下来,迫使司机走出车外,同时还不能惊动他,不能给他任何拿起无线电喊人帮忙的理由。那条狗?让它横在路上?不行,司机也许会以为有人从铁丝网外面打死了它,会向房里的人示警。他该怎么办?他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四下张望,因为犹豫不决而惊慌起来;他的双眼扫视着周围,心里越来越着急。随后,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明摆着的办法。大片低矮的草坪剪得齐刷刷的,灌木丛修得整整齐齐,环形车道也扫得一干二净——整洁就是将军地盘上的规矩。伯恩几乎能听见斯韦恩对管理农场的人下令:“把这地方打扫干净!”

  伯恩瞟了一眼停在多伯曼猎犬旁边的小车;司机闹着玩地把狗推开,正要关上防弹玻璃面板。只有几秒钟了!用什么?怎么办?

  他隐约看到地上有一树枝;那是从他头顶的松树上掉落的烂枝。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从泥土和碎屑之中拽出树枝,然后把它朝柏油路面拖去。将树枝横放在车道中间会太显眼,一看就是个陷阱;但如果让它半在路面上——破坏农场里无所不在的整洁面貌——别人一看见就会觉得很不舒服,宁肯马上把它走,免得乘车出去的将军在返回时发现。斯韦恩大院里的人要么是军人,要么就曾经当过兵,现在还得服从军事指挥;他们会尽可能避免长官的申斥,尤其不愿为了蒜皮的小事挨骂。局面对伯恩有利,他抓住树枝的部把它甩过来,然后往车道上推了大约一两米远。他听见小车的面板砰的一声关上了;车子向前开去,速度越来越快,伯恩急步奔回松树下的暗影之中。

  驾驶员开着车拐过土路的弯道,上了车道。像刚才突然加速一样,他猛地又放慢了车速,单车头灯的光束照亮了路上新冒出来的障碍物。他小心地把车向前开,速度降到最慢,仿佛拿不准那是什么东西;接着他看清了,于是就疾驶而前。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侧门,高高的普列克斯有机玻璃板摇晃着向前一摆。他踏上车道,朝车子前方走去。

  “大个雷克斯,伙计,你真是条烂狗。”驾驶员的嗓门不算太大,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蠢东西,你把什么玩意儿拖出来了?那个扛金星的混蛋要是发现你搞了他的地盘,会叫人扒了你的皮!…雷克斯?雷克斯,快给我过来,你这死狗!”男子抓住树枝拖出路面,一直把它拽到了松树下的阴影之中。“雷克斯,听见没?!是不是在对着树搞啊,你这条发情的种狗!”

  “站着别动,把胳膊伸到前面来。”杰森·伯恩走出来说道。

  “天哪!你是什么人?”

  “一个不在乎你是死是活的人。”闯入者平静地答道。

  “你有!我看见了!”

  “你也有。你的套里。我的可拿在手里,指着你的脑袋。”

  “那条狗!狗在哪里?”

  “它身体欠佳。”

  “什么?”

  “那狗看着乖的。驯狗的人想让它怎么样,它就能怎么样。你不能怪狗,得怪驯狗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

  “我估计归结底就是一句话:我宁愿杀人,也不愿杀狗。清楚了没有?”

  “我啥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想被人宰掉。”

  “那咱们就谈谈,怎么样?”

  “先生,我的话可多得很,但命只有一条。”

  “放下右胳膊,把你的拿出来——用手指拿,先生。”守卫听从吩咐,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手“请把扔过来。”那人乖乖照办。伯恩捡起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守卫恳求道。

  “我想了解点情况,是别人派我到这儿来搞情况的。”

  “你要是放我离开这儿,我就把知道的事通通告诉你。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我总觉得有一天会出事。我跟芭比·约就是这么说的,你问她好了!我告诉她,总有一天人家会跑到这儿来问这问那。不过我可没想到会是这样,像你这样!没想到有人会拿指着我们的脑袋。”

  “我估计芭比·约是你老婆吧。”

  “差不多吧。”

  “那咱们就先从‘人家’为什么要跑过来问这问那开始。我的上级想知道原因。别担心,不会把你扯进去,没人对你感兴趣。你只是个保安人员。”

  “我真的就是个保安啊,先生!”吓坏了的守卫嘴说。

  “那你怎么会跟芭比·约说那种话?说人家有一天会跑到这儿来问这问那。”

  “见鬼,我不是很清楚…大概也就是因为古怪的事儿太多了,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比如说?”

  “就比如那个扛着金星、吵吵嚷嚷的家伙,那个将军。他是个大人物,对吧?五角大楼给他配车、配司机,就算他想要直升机也没问题,对吧?这地方就是他的,对吧?”

  “那又怎么样?”

  “那个大胖子爱尔兰军士——只是个差劲的军士长——把将军呼来唤去,就好像他连自己大小便都不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将军那个大子的老婆跟大胖子有一腿,那女人根本就不在乎别人会不会知道。这些事全都莫名其妙,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看这只是七八糟的家务事,但它和别人好像没什么关系吧?人家干吗要跑到这儿来问这问那?”

  “老兄,你干吗要跑到这儿来?你以为今天晚上要开会,对吧?”

  “开会?”

  “那些豪华轿车、专门的司机,还有那么多大人物,对吧?唉,你今晚来可选错时间了。狗现在都放出来了,开会的时候从来不放狗。”

  伯恩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到守卫身边说“我们到车上接着谈,”他的声音透着威严“我要伏下身,你得完全照我说的做。”

  “你刚才保证我能离开这儿的!”

  “你能离开,也会离开的。你和另一个巡逻的人都可以走。那边的两扇门,它们有没有设警报?”

  “放狗的时候不设警报。这些猎狗要是看见外头的路上有什么东西就会兴奋得蹦,会把警报碰响。”

  “警报的控制台在哪里?”

  “有两个。一个在军士长的房里,另一个在大屋的前厅。只要大门是关着的,你就可以把警报打开。”

  “快,咱们走。”

  “上哪儿去?”

  “我想去见见这地方的每一条狗。”二十一分钟以后,其余的五条攻击犬也被麻翻,全部拖进了狗舍里。伯恩拨开入口处大门的门闩,把两个守卫放了出去。他给了他俩一人三百美元“这钱应该能补偿你们损失的薪水了。”他说。

  “嗨,我的车怎么办?”第二个守卫问道“虽然不算什么好车,但好歹还能载着我到处跑。我跟威利是开车过来的。”

  “你拿着钥匙么?”

  “对,在我口袋里。车停在后头,狗舍边上。”

  “明天再来拿。”

  “我现在开走不行么?”

  “你开着车出去动静太大,而且我的上级一会儿就到。最好别让他们看见你们。相信我。”

  “天哪!吉姆,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就和我跟芭比·约说的一样。伙计,这地方太古怪了!”

  “三百美元可不古怪,威利。快点,咱们到路上去搭车。这会儿时间还不算晚,路上应该还有些哥们儿在跑…嗨,先生,那几只猎狗醒过来以后有谁去照看?早上换班之前那些狗要带出去遛,还得喂食。要是哪个陌生人靠近它们,准会给撕得粉碎。”

  “斯韦恩将军的军士长怎么样?他能应付那帮狗,对吧?”

  “它们不是很喜欢他,”叫威利的守卫说道“但还听他的命令。它们和将军的老婆处得更好,这帮狗。”

  “那将军呢?”伯恩问道。

  “一见那帮狗他就会吓得。”吉姆回答说。

  “感谢你们提供的情况。快走吧,朝路那边走远一点再搭车。我的上级会从另一个方向过来。”

  “你知道吗,”第二个警卫在月光下冲着伯恩挤挤眼“我可没料到会碰着这么古怪的一个晚上。你跑到这儿来,穿得像个天杀的恐怖分子,可你说话办事的样儿就像个狠巴巴的军官。你老是说起你的那些‘上级’;你麻倒了狗,还一人付了三百块让我俩走人。我可是一点都搞不明白!”

  “你也不应该明白。话说回来,如果我真是个恐怖分子,你们俩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对不对?”

  “他说得没错,吉姆。咱们快走吧!”

  “我们该他妈怎么跟别人说?”

  “不管谁问起,你们都实话实说。把今晚发生的事描述一番。你们还可以补充一句,说代号是‘眼镜蛇’。”

  “我的老天!”威利喊了一句,两个人沿路逃走了。

  伯恩关好大门走回巡逻车旁,心里很清楚: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无论发生什么,梅杜莎的一个下属组织都会变得愈发焦虑不安。有人会心急火燎地提出问题,却得不到解答。什么也没有。完全是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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