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189章还我女儿命来

　　在黄江河家的客厅里，黄江河坐在沙发上，张曼丽趴在黄江河的膝盖上。高寒没有坐，他靠在客厅门后的墙角，如斗败的公。水从高寒的身上源源不断地下，淌了一地。高寒嘴发紫，浑身哆嗦。他连打了几个嚏。张曼丽讨厌地看他一眼，就像在看一堆狗屎，马上就转移了目光。

　　“白眼狼，你好心收留你，不想却收留了你个白眼狼。你装模作样地要出走，害的黄姗开车找你撞坏了腿，留下终生的残疾，接着又有人送你戒指。我买了我家的房子，你却借故又一次离家出走，又害的姗儿到处。现在倒好，你干脆死了姗儿。还我姗儿，你还我姗儿来。”

　　张曼丽鼻一把泪一把的，说到伤心处，竟然发出凄厉的叫声，不知哪来的力气，站起来就奔向高寒。

　　“还我女儿命来…”

　　“妈妈，不是这样的，情况你不知道，不是我死她的，是刘燕妮这个混蛋女人捣的鬼，怨不得我，也许姗姗还没死，要不然…”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么快就扯上了刘燕妮，我倒是想听听她怎么会死我的姗儿，看看你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姗儿死了，你口口声声地说你爱她，你怎么不死呀，厨房里有刀，院子里有绳子，你随便使用，没人拦你。”

　　“是这样的…”

　　高寒正要解释，黄江河突然做了个手势，不让高寒继续再说下去。他站起来，给高寒点点手，然后就向楼上走去。高寒跟在后边，他明白黄江河一定有话问他。

　　在黄姗的卧室，高寒看到杯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有棱有角放在的一角，边摆放着一双绣花拖鞋。搂在人去，人亡物在，高寒鼻子一酸，趴在头不失声痛哭。黄江河的眼睛也红了，止不住眼泪滚滚，肝肠痛断。一个是父女难以割舍之爱，一个是夫难以离别之情，两个男人只哭得天昏地暗，声音嘶哑。

　　“你刚才提到是刘燕妮得黄姗跳了河，到底是怎么回事？”黄江河终于收住哭声，问起了高寒。

　　“你不知道，在我落难之时，我曾经到信用社去贷款。当时由于户口未落，没有贷款的资格，刘燕妮主动借给我一万块钱，并引我和她做了那苟且之事。我和黄姗结婚后，她还死住我不放，扬言如果我不屈从，就要把我的丑事宣扬出去。昨天晚上，她又故伎重演，故意在我的口袋里装进了一张纸条。黄姗看到后就负气出走。为此我差一点掐死那个泼妇。”

　　黄江河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相信你的话，我也曾经上过她的当…不说她了，你估计姗儿是否真的溺水身亡？”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你黄姗是否会游泳？”

　　“会。”

　　“那我保证她没事。”

　　“可如今她人在哪里呀？”

　　“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她会回来的，以为我爱她，她也爱我。她跳进黄河也是在气头上。”

　　高寒说完，掏出手机给省委秘书处打了电话，告诉处长说他今天有事，需要请假。

　　这时，两人听到了楼下有嘈杂的声音，正要准备下去看个究竟，三个穿警服的人已经上楼了。他们推门而入，指着高寒就说：“你是高寒吗？”高寒赶忙从上坐起，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严厉地说：“你涉嫌死人命，请跟我们回去调查。”其他两人上前就站在高寒的身边。黄江河严厉地斥责道：“谁让你们来的，事实还没有搞清楚就随便抓人，简直是胡闹。”为首的一个正面朝着黄江河，礼貌地说：“对不起黄书记，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令？”

　　“奉我的命令，是我打电话告诉了刑警队队长。怎么，我的女儿被致死，难道我不该讨一个说*吗？”然后把脸转向警察，说：“带走。”

　　警察带着高寒下楼去了。黄江河小声地对张曼丽说：“那高寒现在不是一般人了，他是省委书记的秘书，座上客知道吗？再说，小夫吵架，女人小心眼自寻了短见，*院会判男方有罪吗？刚才我问过高寒了，黄姗跳河自尽，全是刘燕妮那个疯女人搞得鬼。”张曼丽一听，牙齿咬得的，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

　　“要真的是她死了我的姗儿，看我不把她剁成泥。至于高寒，要他先在刑警队受几天罪再说。”添犊之情，动物之本，张曼丽此举固然可原谅。只是高寒被拘后，不知要受多少罪。

　　高寒被带到公安局时正是早上上班时间，刑警大队亲自坐镇，在审讯室提审了高寒。

　　窗帘把窗户遮掩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亮，昏暗的提审室犹如地狱般恐怖。一个警察走过来，打开台灯，调整了灯罩的方向，放的白炽灯光一下子照在高寒的脸上，他眼睛一阵昏眩。这种情形他只在电视里看过，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也会被这样的灯照着，接受警察的审讯。

　　刑警队长询问高寒的年龄姓名和工作单位，高寒一一据实回答。队长问完，开始正式询问案情之前，带着讥讽和挖苦的口气来了个开场白。

　　“你小子不但福不浅，还官运亨通啊，市委书记的乘龙快婿当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还想当省委书记的女婿呀！如果能洗罪名出来，以你的能耐，说不定还出国当美国总统的女婿。”

　　“请注意你的措辞和一个警察的形象，你侮辱我的人格不要紧，最好不要侮辱市委书记尤其是省委书记的人格。要是问不出什么来，最好把我释放了，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小子嘴还厉害，怪不得能从市里跑到省里，还进了省委的大院。只可惜，犯了王*身无主，就是省委书记来了，我想他也不会包庇一个罪犯嫌疑人。我问你，是不是你死了黄姗？”说到最后一句，刑警队长把桌子拍得““响。

　　“我再次请你注意你的措辞，我目前还不是犯罪嫌疑人。我没有死任何人。黄姗是我的老婆，我爱她，怎么会死她。如果是我她跳河，我怎么会不顾自身安危随着她跳进黄河区救她。你见过一个杀人犯杀人之后拿生命去冒险再去救他吗？”

　　“不要铁嘴钢牙，强词夺理。说说黄姗跳河前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越详细越好。”

　　高寒从黄江河和张曼丽在省城申请贷款，一下子讲到怎样在河中搭救黄姗。三人相互看看，见高寒的话无懈可击，队长就说：“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记录在案。今天的审问就暂时到此，我们会对你说的话进行调查取证，同时希望你随时向我们汇报你想起的每一个细节。听清楚了吗？”高寒回答：“听清楚了。”

　　高寒被带到了置留室，等候进一步发落。

　　所谓的置留室，就是底楼的楼梯拐弯处一个靠墙的死角。在置留室的一角，糟糟地堆放着一堆干草，门口的一堆蚂蚁正围着一骨头，试图要给它换个地方。高寒被推进去的时候，碰到了门口的铁门坎，打了个趔趄，一下子没收住身子栽倒在草堆上，一群不知名的小虫子受到惊扰，哄哄地飞起来，爬了高寒一身。他们向高寒提出了严正的抗议，斥责他不该擅自闯入它们的领地。高寒浑身无力，由于寒冷不停地抖索。他想睡觉，栽倒后索懒得动，往身上盖些草，不久就进入了梦想。

　　有所思夜有所梦，高寒刚进入梦乡就梦到了黄姗。蓝天白云之下，黄姗在河滩上嬉戏，她穿着裙子，裙子上绣了文竹。光着脚丫，身后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脚印。她傻笑着跑到河边，对着黄河张开怀抱，抒发她天真无的情怀。裙幅在微风中张扬，如一块天然的画布，无数的文竹在空中摇曳。高寒站在河岸边，心旷神怡，脸微笑。他大叫着黄姗的名字，向她跑去。就在他将要接近黄姗时，晴朗的天空突然就云密布，黑云锅盖般向大地来。接着就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高寒伸手去拉黄姗，一个巨卷来，黄姗被卷到了河里。

　　高寒在黑暗中挣扎着，大叫着黄姗的名字。一道闪电在空中炸裂，他看见黄姗向他走来。眨眼的功夫，俊俏的黄姗已经变作了魔鬼的模样。她披头散发，两眼血，在河滩上手舞足蹈，不时地朝着高寒拼命地喊叫：“寒哥，拿命来。”叫过之后，又换做另一副模样，还是对着高寒，声音凄厉：“寒哥，救我，快救我。”高寒伸出手来，拉住黄姗的手，却感到她的手不再光滑，像老树皮般糙。他睁开眼来，发现是一场噩梦，手里紧抓的是一把干草。

　　高寒发烧了。朦胧中他恍恍惚惚，如腾云驾雾般。他影影绰绰地记得，黄姗跳进了黄河，他也跟着跳了进去。也许，他此刻正在曹地府呢。可黄姗在哪儿，阎罗王又在哪儿，自己喝了孟婆汤了吗？他摇晃着身子，不断地发出梦呓般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懂他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