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九门提督刘顺，是晋王的座上之宾。”楚景沐心有讶然，芙儿复仇，从不伤及无辜，这又是怎么回事，九门提督是近几年才调回京城，和多年前的血案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会被杀。

　　“而且…”御史大人支支吾吾，看着他下沉的脸色，真害怕他出口之后，会被他怒气所伤，冷汗更是淋淋，心提到了嗓门，高高吊起。

　　“做什么支支吾吾的，有事就直说。”楚景沐略有不耐地看着他，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锦袍飘扬，顺畅溢。

　　“嫌疑之人…是…是王妃…”御史不安地瞧着他不悦的脸色，而门旁的肖乐早就脸色大变，倒了口气，转而看向楚景沐顿然下沉的脸。

　　楚景沐似被人掐住咽喉般，瞬间睁大眼睛，眼中寒芒瞬间凝聚，鸷袭人，狂风暴雨在脸上慢慢地散布，如冰的眼神似冷箭直向他，薄噙着寒凉的肃杀气息，一字一顿，如针向御史“大人，这京城有几位王爷，亦有几位王妃，不是你指的是哪一位？”

　　御史似感阵阵迫随之而来，冰冷的话如剑抵住咽喉，稍有不慎就血溅三里，那位年轻的王爷身上迸发的冰寒之气比之外头冰雪更加凌人入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晋王尚未立妃，荣王又废了正妃，京中能称得上王妃的，只有苏绿芙。他胆战心惊地想着，根本不敢抬头看向他的脸色，光是感受到的肃杀之气就让他差点软膝跪下，心跳如雷，声声沉重，不敢回话，而座位上之人，却冷冷冰冰地坐着，似乎在等着他确定的答案。

　　御史大人战战兢兢地垂头，垂得更低，不敢与之对视，彷徨地低声回答“是…楚…王妃”

　　如意料般的答案，他闻之还是一阵心凉，连他都抓不住证据，御史怎么会有证据？

　　“大人，说话最好小心点，若是败坏我王妃声誉，本王定不轻饶。”楚景沐脸上的残佞之气顿起，惊得御史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片雪白的皮。

　　“王爷，若不是有确切的证据，下官也不敢怀疑王妃，这是刘大人手里抓的东西，王爷请过目。”

　　楚景沐伸手接过，白如飘雪，轻如鸿的…极地貂皮。

　　那件披风？

　　他心窒了片刻，脸色极其难看，皇帝御赐了三件极地貂皮，芙儿怕冷，他全给她做了披风，两副暖手套还有一件小坎肩，这种貂皮不同于普通的貂皮，是进贡之物，冬天极其保暖，珍贵异常，据他所知，皇宫中能穿得上这件貂皮的也只有三人，皇帝，还有韩贵妃。

　　而宫外，独一无二，只有芙儿，这么明显的证据，以她的谨慎，无名的细心，冰月的仔细，绝不可能留在现场。

　　御史大人看见他阴沉不定的脸色，不敢吱声，偷觑了眼就赶忙低下去，甚是为难，他见过那名王妃，怎么也不相信一名柔柔弱弱的女子会是芙蓉血案的凶手，况且案发之时晋王闻声而来，这明显是为了牵制楚景沐而栽赃陷害，但他不敢说，楚景沐越来越差的脸色让他心头直打鼓。

　　“案发之时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楚景沐沉声问。

　　“回王爷，昨晚晋王和刘大人约好谈事，下官接到刘府报案时晋王已在，他命下官一定要追拿…追拿王妃…”

　　“单凭一片极地貂皮就能定我王妃之罪？御史大人。”楚景沐鸷地问。

　　“王爷，虽然不能定罪，可是王妃还是嫌疑人，得跟下官回一趟天牢，否则，实在难向晋王代…”他支支吾吾地说着，这事是在难为，两边都不能得罪，他夹在中间真的很难办。

　　“向晋王难以代，向本王就好代是么？”楚景沐冷笑，他何尝不知道御史大人左右为难，然而，送苏绿芙去天牢，他怎么舍得。

　　“下官不敢，这实在是职责所在。”他忽而抬起头，为难地说“晋王已经得知此事，死的又是他的心腹，如同断他一指，早已愤怒不堪。皇朝也有律法，嫌疑之人必得关进天牢，等到证实无辜才能释放，如今形势对王妃极其不利。王爷又是芙蓉血案的主要负责之人，若不肯出王妃，不仅会得罪晋王，也无法服众，朝中也会有闲言闲语，再者王爷会落个徇私枉法之名，只会加重王妃的嫌疑。”

　　楚景沐又何尝不知，事已至此，送她进天牢是最安全的做法，然而，那是天牢啊，多少人都死于那里，夏天的天牢已是寒万分，何况寒冬，她如何承受牢中寒气？

　　“王爷…”御史大人见他有丝松动，不又道“王妃只有进入天牢才能堵住悠悠之口，王爷也可以尽快洗清她的嫌疑，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楚景沐狠厉一瞪，御史又赶忙低下头来。

　　“肖乐，去把王妃请过来。”楚景沐扬声，对门口的肖乐喊着，一边的林龙还是静静地站着，眉目见有点恍惚。

　　花厅又恢复了凝重，楚景沐寒的脸色之厉，谁也不敢出声，连一旁伺候的情儿和金儿大气也不敢一下。片刻之后，苏绿芙缓步而来，眉间疲略显，楚景沐心更是沉下几分，以前他常奇怪她为何一沾就睡，后来才知道是夜间睡眠不足，白天容易疲惫。

　　苏绿芙疑惑地看看一旁依然冷汗不止的御史，微微蹙眉，刚刚肖乐也是言又止的模样，发生了什么了么？为何楚景沐的脸色如此难看？

　　“王爷万福！”行了礼，苏绿芙便走近他身边，笑意盈盈地问“王爷，大清早的，出了什么事？”

　　楚景沐沉默不语，直接把手中的貂皮发给她，同时也注意到她的披风的下尾的确有一丝破裂，若不是他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心情又是一阵沉重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