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4 鏖兵朝鲜 三

　　夜浓如墨，海风徐徐。漫长的一夜，似乎终于要过去了。在朝鲜半岛中部，在北纬38度线两侧，现在正是最宁静的时候儿。就连往日好像例行公事一般的冷冷炮，在这一夜也完全停止了，整条战线上鸦雀无声。不管是北面的韩军阵地，还是南面的军阵地，全都静得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官兵在驻守一样。就好象持续八年的韩拉锯对峙已经完全结束了一样。好像朝鲜半岛南北双方的人们已经重新成为的一国同胞。

　　不过，驻守在38线北侧韩军前沿阵地和预备阵地上面的所有韩军官兵全都知道，一个统一和平的半岛不过是他们梦中的情景。现在不仅是沦陷寇铁蹄的南朝鲜无望恢复，就连朝鲜民族最后的家园北朝鲜，也很快就要遭到寇的入侵了…而且入侵的时间很可能就在今天凌晨！留守在一线阵地上的韩军，神经紧张地听了一个晚上的响动。根据上面的命令，明天晚上，就不是他们留守在战线的最前沿等着日本大炮的轰击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心中默默祷告，让时间快些过去，太阳早一点出来，只要天一亮，就会有人上来替换他们…当然也有一些“心黑”的，在心里祈求上苍让这场可怕的战争快一点结束，也不想同意南韩了，只要让他们早些回到家乡，每天能活着下地耕作就心满意足了。只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土地。有没有被决心抵抗到底的平壤政府变成焦土呢？

　　看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韩军的哨兵们全都紧张地瞪大了眼睛。一秒一秒的等着时间慢慢流逝…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韩军的精锐，说的难听一点就是老弱残兵。如果不是北韩政府硬着头皮搞全民皆兵的政策。他们多半还在家里面种地做工，根本就不会上战场来送死。既然不是精锐，心里面就难免底气不足，无论上面的军官如何鼓励，在这些老老少少的韩军士兵心目当中，却总有些惶恐。

　　千万让这一夜平静的过去吧，这样自己大概又能多活一天了。

　　但是。当拂晓的晨光在东方的天际刚刚升起，眼看朝鲜半岛的夏夜就要过去的时候。突然之间，在战壕当中等待着天亮换班的北韩军官兵们猛地一下同时睁大了眼睛。因为他们看到38线以南。在还没有完全褪去的夏夜当中，忽然闪过了一片没有边际的闪光！沿着38度线东西方向，上千个闪光像闪电一样划破夜空，紧接着就是大地剧烈的颤抖。还有闷雷一样的轰鸣和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

　　“炮击！炮击！快隐蔽…”

　　报警的声音刚刚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已经连成了一片，在不过200余公里的战线上，日本红军集中了3000余门各种口径的大炮，2000多门迫击炮，在距离朝鲜半岛东海岸不远的日本海上，还有10艘对陆军来说火力威猛到难以想象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助战！大地剧烈的颤抖着，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混杂着地面的尘土直上云霄，变成了无数个青黑色的烟柱。几乎覆盖了整个韩军战线。一切东西都在这种巨大的毁伤力量面前颤抖。土木碉堡被炸上了天空，韩军辛苦布置的鹿砦和铁丝网被巨大的火炮威力扯得七零八落。坚守在一线战壕中的韩军官兵成了第一批牺牲品。他们中的许多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炮弹炸成了碎片。人的残肢断臂四下飞舞，武器被炸成了零件，电话线也被炮灰炸断。炮弹打出的火墙在韩军阵地上反复移动，呼啸的弹片好像死神的镰刀四下飞舞，肆意收割着它们遇到的每一个生命！

　　韩军一线部队当然在一瞬间就被这样强大的火力打懵了。留守在堑壕里的士兵都在声嘶竭力地喊叫着，四下寻找更安全的隐蔽所，还有一些被吓疯了的士兵干脆跃出堑壕向后方跑去，不过没跑出几步，便一个个被火海没了。军官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掩蔽部里面的每一部电话机旁都一个歇斯底里的军官，拎着电话耳机子大声吼叫，也不管有没有接通。至于意思都是一样的：“阵地遭到军强大炮火轰击，损失惨重，需要立即增援！”

　　…

　　“不必再增援前沿阵地了！”

　　平山的韩军前敌指挥部内，现在正是灯火通明的时候。昨天晚饭的时候，北韩军实际上的总指挥彭d怀就从平壤赶到了这里，并且立即接过了指挥权。现在得到前线各部传回来的报告，彭d怀几乎不假思索地就下达了放弃一线阵地的命令。

　　“命令炮兵暂时不要反击，等军第一波冲击部队攻入我前沿阵地后再以猛烈炮火予以覆盖。”

　　“彭将军！前沿阵地上一定还有我们的将士，不能用炮火覆盖啊！”彭d怀的第二道命令刚一出来，韩军38线集群司令官金元凤上将立马就跳了起来。他用中文大声说道：“还是向前沿派出援兵，或者让上面的人撤下来吧！”

　　“军炮火很快会延伸，封锁住通往前沿阵地的道路，派出援兵的话，至少有50%的人员会倒在前进的途中。至于让前沿守军后撤也是一样的，没有几个人能撤下来，还不如利用他们和寇近战的机会用炮火覆盖，以求达到最大杀伤敌有生力量的效果。”

　　彭d怀沉着脸，冷冷地给金元凤这个三十多岁的北韩上将解释了一番。听他的口气，留守前沿阵地的好几千韩军官兵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部队编制表上的几个数字而已。

　　“金元凤将军，执行命令！”韩军副总参谋长李范奭沉声命令道。

　　金元凤含着眼泪点了点头。照着彭d怀的意思下达了命令。作为军人，他也知道战争的残酷，也知道现在的这场朝鲜战争对朝鲜民族来说是真正的存亡于一线了。

　　“金刚山和旧邑里有没有报告过来？”彭d怀问。

　　“国民警备总队一支队没有报告过来。”38线集群参谋长金英泰少将答道。

　　“立刻去电。询问那里的最新进展。”李范奭立刻明白了彭d怀的想法。金刚山和旧邑里是扼守38线防线最东端的要点，也是军攻击的重点，军的机甲军就配属在这一线。如果金刚山和旧邑里失守，军机甲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向韩军防线纵深突破…或许这就是彭d怀等待的时机。

　　很快，韩国国民警备总队一支队的急电就送了过来，金刚山和旧邑里阵地遭遇军大口径舰炮猛轰，靠近日本海金刚山东麓和旧邑里的防御阵地几乎完全被毁。部队损失惨重！

　　“命令国民警备总队一支队放弃金刚山和旧邑里吧。”李范奭建议道。

　　“不行！现在弃守太早了，至少要守一下金刚山。”彭d怀摇摇头道：“让他们坚守48小时，对了。告诉他们援兵很快会到！命令第十一军派一个师增援金华。命令寿山支队在通川以北埋伏，告诉胡宗南，让他把装甲兵总队前出到通川，12个小时之内必须到位！”

　　“可是国民警备总队一支队根本不可能坚守金刚山超过24小时的！”李范奭摇摇头道：“而且金刚山东麓阵地一旦陷落。军坦克师团就能沿沿海公路北上。很快就会推进到通川，靠装甲兵总队的轻型坦克根本阻挡不住他们！这是…”

　　“装甲兵总队只是饵，”彭d怀道：“我相信军坦克师团一定不会放过歼灭我方装甲部队的机会！至于金刚山方面，就让国民警备总队一支队再坚守24小时吧，不必防守金刚山东麓，只要守西麓即可。”

　　接下来的12个小时，军在38度线全线向韩军发起了猛攻，连续突破韩军数道阵地。韩军苦心经营数年之久的38线防线在战的第一天里就岌岌可危了。

　　就在38线全线苦战的同时。在朝鲜半岛东海岸的沿海公路上面，一眼望不到边的车队、马队和马拉大车的队列正滚滚向前运动。一片人喊马嘶马达轰鸣的声音。日本红军机甲军的七万大军550多辆坦克、装甲车。600多辆卡车，还有不计其数的马车和骑兵，拼命地向北进发。

　　苏联军事顾问崔可夫也随着这支军机械化军团一起进军，他满意地看着这支军队。这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部队，在过去的近一年里，他为他们花费了无数的心血！训练的标准远远超过了苏联红军的坦克军…加上日本劳动国防人民委员部为这支部队精心挑选的最优秀的官兵。崔可夫绝对相信这支机甲军已经是全世界最精锐的机械化部队，没有之一！用这样的部队对脆弱的北韩军下手，他还真找不出打败仗的理由！甚至他都想象不出对手还有抵抗的勇气。实际上他现在最担心的还不是对手的抵抗，恰恰是对手在日本红军机甲军的钢铁洪前望风而逃，这样日本红军就很有可能要打一场平壤攻坚战了。

　　现在就只能指望孤军深入的机甲军，能引出韩军的主力了…

　　朝鲜半岛夏日午后的阳光下，三个骑马的通讯员疾驰而来，在崔可夫和多门二郎共乘的轮式装甲指挥车前勒住了马。大声报告：“最新战报，陆军第6师团所部经过12个小时的苦战，已经突破敌军防线，夺取金刚山东麓阵地和旧邑里阵地！”

　　“太好了！北进通川的道路已经打开了！”听到这个消息，多门二郎当时就欢呼起来了。“只要打下通川，元山就近在眼前了，拿下元山，我机甲军就突破到了敌38线集群的大后方，韩军如果不想让他们部署在38线北面的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那他们就只能从平壤派出援兵来和我们决战了！”

　　崔可夫轻轻点了下头，似乎认可了多门二郎的分析。不管是韩军总部认为可以歼灭孤军深入的机甲军。还是他们为了保住几十万大军的后路而不得不出兵来同机甲军决战。总之，只要机甲军在最短的时间内近元山，韩军总部就一定会做出反应！

　　多门此时向后招呼了一声。几个参谋立即从另几辆轮式装甲车上跑了过来。

　　“传令各部，加快行进速度！告诉各行军部队长，动作要快！凡是无法行动的故障车辆一律推到路边，限明天凌晨之前全军通过旧邑里！”

　　“命令第一坦克师团在行军途中做好突击通川的准备，限明天天黑之前夺取通川，打开通往元山之门户！”

　　“通知海军联合舰队，请求他们用舰炮猛烈轰击通川韩军阵地。”

　　…

　　而在同一时间。一支由轻型坦克、轮式装甲车、卡车所组成的韩军车队正行进在元山通往通川的公路上面。这支部队，就是被彭d怀给予厚望的“寿山”支队。这一段的公路非常狭窄，公路两侧都是连绵不绝的丘陵。现在又是夏季，道路两边全是茂密的植被，简直就是绝佳的伏击阵地。

　　身材矮小的胡宗南坐队伍最前列的一辆轻型坦克的车身上面，手扶着栏杆四下张望。忽然高高举起了右手。看到他发出的信号。整个车队顿时就停止了前进。他从这两10吨级的a型坦克上面跳到了下来，大步走向车队中央的一辆轮式装甲指挥车。早就有几个韩军军官和中**事顾问聚集在那里，看到胡宗南走过来，都纷纷向他行军礼。

　　一个名叫金武亭的韩军上校将一份电报递给胡宗南，报告道：“中将阁下，收到平山前敌指挥部的电报，军已经突破金刚山——旧邑里一线。此外，还发现有大批军装甲部队正在通过旧邑里向通川进。”

　　胡宗南立即招呼参谋长取来通川—元山一带的地图。摊开在装甲车的车头盖上面。参谋长已经在地图上标明了车队所处的位置，距离通川大约有二三十公里。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通川是北韩军38线防御体系中的第二道防线上的要点，有南韩进军的一个师驻守，也是炮灰部队，顶不住多久的。说不定军的装甲部队一出现，这些北韩炮灰部队就会溃散。所以要设伏的话，现在这个位置就不错，不用再向南去了。

　　寿山支队的参谋长是蒋先云，历史上的黄埔三杰之一，在这个时空却是胡宗南的学弟，中央军校五期毕业，现在的军衔是装甲兵上校。蒋先云此时向胡宗南建议道：“寿公，不如就在这里分兵吧，由职部带领装甲兵总队前出到通川，寿公指挥反坦克别动队在这里设伏。”

　　胡宗南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6点半钟了，你们到通川大概是晚上8点，估计今晚有一场夜战，最好能坚持到明天凌晨三四点钟再撤退…当然，你的a型坦克不是t-28的对手，如果实在顶不住也不要勉强，总之千万小心。还有，随时保持联系。”

　　蒋先云完全明白胡宗南的意思，以45mm反坦克炮的威力，足以在1000米的距离上面击穿t-28坦克的侧面装甲，所以最理想的伏击地点是公路两侧的半山。不过要把120门45mm炮拆开搬上半山，再找地方安装起来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没有大半夜的功夫恐怕干不完。所以他拍了拍脯就打包票说：“寿公，您尽管放心，我的60多辆a型坦克也不是吃素的，日本鬼子不碰个头包再磕掉几颗大牙，就甭想把我们从通川城里面撵出来。”

　　“再给你一个营的反坦克别动队，”胡宗南道：“a型坦克的37mm炮很难打得动t-28，有12门45mm炮应该能顶一阵子了。”

　　“寿公，您就放心吧，情报上面说苏联的合金装甲板不过关，比普通钢板强不了多少，车体正面不过20mm——30mm的装甲，37mm炮配上钨钢穿甲弹绝对能打穿的。”蒋先云似乎一点都没有把体型巨大的t-28坦克放在眼里。坦克战又不是比个头大小，如果t-28真的像情报上说的那样皮薄馅大，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送走了蒋先云和韩军装甲兵总队后，胡宗南就开始布置伏击圈。这一带的公路两侧都是海拔几百米的山梁，坡度也不陡，把45mm反坦克炮拆开来运上半山并不困难。不过打完伏击之后再想扛着这些大炮跑路却是不可能的，在伏击结束后多半要将所有的45mm反坦克炮炸毁！所以这次伏击绝对算得上是杀敌一千自损三百，现在就只能指望蒋先云可以多引一些t-28、t-26坦克过来，好让这些45mm炮打个够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