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2 半个世界大战 三 在东京

　　东京霞关，日本内阁总理大臣官舍。

　　今天有一场决定着日本帝国未来，也许还会改变日本、中国、苏俄、波兰四国历史走向的重要的御前五相会议将在这里召开！

　　所谓五相御前会议，大概就相当于苏俄的政治局会议了。基本上日本帝国的国策和所有最重大的事件，都是由首相、陆相、海相、外相、藏相等五相在日本天皇或是天皇的代表面前召开会议，拿出基本一致的方案，再由天皇最后拍板决定的。此外，还有一些所谓的重臣元老，比如山县有朋、西园寺公望、大畏重信、东乡平八郎、山本权兵卫等人也会列席御前五相会议。不过谁都知道，这些在开会的时候基本不说话的元老，实际上是真正掌握着五相会议的。至于今天将会代表大正天皇出现在首相官邸的皇太子裕仁，不过是他们这些元老手中的提线木偶罢了。

　　原敬首相坐在会议室里，目光有些茫然地从一个个元老重臣面带喜的脸上扫过，心里面却是十分忐忑的。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今天会议的结果，就在昨天晚上，苏俄红军（蒙古人民革命军）进攻中国蒙古地区的重镇买卖城的消息传到日本后。西园寺公望就和他一起拜访了山县有朋，三个人一直商量到了天亮。最后，本来就已经对十年和平国策有所动摇的西园寺公望被山县有朋说服，同意有条件更改国策，将控制鲜卑利亚共和国置于十年和平建设之上。成为日本的首要国策。而西园寺的条件就是日本击败苏俄控制鲜卑利亚共和国后，不会再进一步向西伯利亚或是中国蒙地区扩张，至少在完全消化远东州和鲜卑利亚共和国之前不会再扩张了！

　　可是日本真的能轻易打败苏俄，赢得鲜卑利亚共和国吗？原敬心里面是没有一丝把握的。俄国毕竟是传统的军事强国、工业强国。战前的钢铁产量高达五百多万吨！是日本的七到八倍！人口多达一亿六千万，差不多是日本的三倍（不包括朝鲜人、台湾人）。至于领土面积更是日本的几十倍！现在虽然经过了世界大战的削弱，可俄国还是一个巨无霸一样的对手。而日本的两个盟友中国和波兰，不过是还生活在中世纪的农业国！波兰在做着不切实际的“大国梦”而中国…谁知道常瑞青、蒋J石在打什么主意？原敬敢拿自己的脑袋打赌，那两个中**阀，都没有真正把同俄国作战当一回事儿。也不会把自己的老本拿出来和苏俄红军拼的！

　　不过山县有朋却仍然认为，波兰至少可以牵制三十万到四十万苏俄红军，而中国在蒙古战场上至少可以牵制二十万苏俄红军。两者相加就是六十万！而且受制于西伯利亚大铁路尚未全面恢复运力，苏俄在鲜卑利亚战场上可以投入的兵力应该不会超过当年俄战争中在洲投入的兵力，也就是四五十万人。现在减去二十万投到蒙古，剩下的不过是二三十万人。而方由于拥有中国东北的铁路网做支撑，至少可以在赤塔周围维持不少于三十万人的大军。此外还有鲜卑利亚共和国的军队和中国的东北军可以助战，应该是稳cāo胜券的！

　　但愿真的能稳cāo胜券吧！原敬扬起头看着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的山县有朋，心里面默默地向天照大神祈祷了一番。

　　这时会议室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接着就看见两名皇室随从推开会议室大门，而一身笔戎装的裕仁皇太子在宫内大臣木下的陪同下大步走了进来。在场所有的人都哗啦一声站了起来，朝着这位年仅十八岁的皇太子鞠躬行礼。裕仁的脸上也是兴奋的神色。今天会议的内容和结果，他自然也已经知道了。这位皇太子好不容易在抑制住了直接下达对苏俄开战命令的冲动。笑着双手虚按，请大家坐下，自己也坐到了上首的一张椅子上，闭着嘴一言不发充当镇的菩萨。

　　原敬也收束住了心神。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同整个日本官僚、军阀集团唱反调的。他并不坐下，而是双手握拳撑在桌子上面，目光深沉的四下一扫：“各位，先通报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今天早上。支那国民zhèng fǔ已经向苏俄宣战了！而且苏俄对中俄边境重镇买卖城的进攻也遭受了挫败，据派驻在买卖城的日本顾问报告，苏俄红军在一夜的进攻中，至少付出了一千到一千五百人的伤亡，而支那方面的损失不过在两三百人！看来苏俄红军的战斗力远远比不上支那军队，更加不如帝国的陆海军了！”

　　这个消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现在大家心里面最没有把握的就是苏俄红军战斗力的强弱了。如果他们的战斗力达到原先俄战争中沙俄陆军的水平，军无疑将面临一场血战！可要是他们的战斗力只是和中**队不相上下，那日本还有什么理由把鲜卑利亚共和国让给苏俄呢？

　　屋子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陆军大臣田中义一激动地站了起来：“皇太子殿下、首相阁下，下官建议帝国应该立即同支那国民zhèng fǔ展开参战谈判，同时动员十到十二个师团，随时准备出兵鲜卑利亚！”

　　原敬同裕仁皇太子换了一下眼神以后，就朝着田中义一微微点了下头：“具体出兵事宜可以等五相御前会议就更改国策问题做出决定后再行议定。”说着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在会议室中扫过，久久没有说话，过来半晌他终于轻轻拍了下桌子：“诸君，现在我皇国，实已面临数十年所未有之重大机遇。自欧洲大战爆发以来，帝国充分利用欧战之时机。对内充实国力，发展民生，对外则利用俄国革命之良机夺取远东州三十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一举使帝国成为亚洲大陆之强大国家！依据原本之国策，准备全力争取十年和平建设，以期完全消化远东州之土地、资源，使帝国之国力可以雄踞世界一等列强之行列。但是帝国再次扩张领土的天佑局面却再次出现！由于支那革命领袖孙中山逝世。俄支GCD反目等原因，苏俄已经于前入侵支那之蒙古省，而支那国民zhèng fǔ也对俄宣战。俄支战争已经全面爆发！”

　　原敬在这里停住了口，眼神里面透出了几分犹豫的神色，眉毛也越拧越紧。最后终于大声说了出来：“值此千载一遇之良机，皇国理应及时调整国策，出兵鲜卑利亚，将鲜卑利亚共和国置于帝国保护之下，借此奠定帝国在东北亚大陆之绝对霸权！”

　　这话刚一说完，他就转过身子对着裕仁皇太子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陆相田中、海相加藤、外相内田等内阁成员，还要山县、西园寺、东乡等元老重臣也跟着起立向裕仁皇太子鞠躬。众口一词道：“臣等恭请天皇陛下睿断钦定国策，臣等不胜惶恐之至。”

　　就在这个时候，裕仁皇太子也从自己的座位上面站了起来，大声地道：“众卿所奏。皆是实心为国，本宫定当上奏天皇陛下，早定国策。望尔等众卿谨慎行事，勿负天皇陛下与国民之厚望！”

　　谁都知道，现在日本的大正天皇是个脑残。根本不可能处理大政，时不时的还会把内阁呈送上来的奏折卷成个望远镜玩。所以后的昭和天皇，现在的裕仁皇太子在他老爹挂点之前就有了极大的权力，说是二天皇也不为过。

　　更改国策的事情内阁、元老已经达成一致，二天皇又点了头，基本上就算是板上钉钉了。原先所实行的较为稳妥的“十年建设国策”也就被顺手丢进了历史的垃圾桶。而历史上曾经持续十年之久的“大正黄金时代”自然是提前结束了。取而代之的将是一个更加热衷于扩张，更加好斗，军部的权威也更为强大的“后大正时代”或者说，整个日本，已经提前走上了军国主义的路线，正朝着一个大兵营在疯狂地发展，对于整个东亚和世界来说，甚至对日本自身而言，这条路线的终点都将是一场灾难！

　　而让这场灾难提前到来的某个不负责任的大革命家，这个时候正在他位于南京郊外的别墅或者说是行宫——汤山别墅里面，和来自上海的民国第一名媛兼第一御姐宋美龄小姐会面呢！

　　唔，准确的说，宋美龄现在还不能算什么御姐，她不过是二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光景。而且人也长得漂亮，发乌黑，眉目如画，清丽中透着娴雅，还有一种这个时代的女子所没有的dú lì自信的气质，眉宇之间隐隐还有几分高傲和…怒火？

　　也不知道是谁得罪了这位宋家的小公主？看她怒气冲冲地从上海跑到南京来见自己，该不会是要告状吧？也不知道想告谁？会是常瑞元吗？不会是自己的这个宝贝弟弟招惹了她吧？

　　常瑞青打量了一会儿这个正瞪着一对好像要冒火的大眼睛定定看着自己的宋美龄，淡淡地笑了：“美龄小姐，您可算是我这里的稀客了，不知道您从上海赶来是想要…”

　　宋美龄秀眉微挑，接着常瑞青的话道：“想要问你要一个人！”

　　常瑞青摇了摇头，不解道：“不知道美龄小姐想要的是什么人？”

　　“月薰！她是不是被你给…”宋美龄咬着细白的牙齿，瞪着常瑞青，目光中还出一点鄙夷的神色：“她才13岁！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怎么能…而且她还是孙先生的女儿，你这样做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先生吗？”

　　她这个话说得好没有头尾，常瑞青听着也有些糊涂。宋美龄这是来替小萝莉说情的？可是自己也没把这个小嫌疑犯怎么着啊，只不过是软着玩养成罢了。呃，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好。可是不这么又能怎么办？秘密处决掉？这个事情可就更不妥了，小嫌疑犯还顶着孙先生私生女的身份！只要这一层身份还在。自己就不能动她。可要证明她不是孙先生和大月薰的女儿，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日本那里是不会有任何证据被自己的特务找到的，至于DNA分析什么的倒是可以证明她是冒牌货，可眼下还是1919年，哪里有这种技术啊！

　　想到这里，常瑞青有些为难地摇摇头：“美龄小姐，孙小姐的身份有些特殊…又牵涉到一些不能公开的秘密。我看还是由我来照顾她吧，这也是孙夫人的意思。”

　　宋美龄咬着牙齿听他把话说完，俏脸儿已经阴沉下来了：“原来是我二姐把她送给你的！”她冷冷哼了一声：“她倒是会做人情。可是薰儿，薰儿才13岁呀，你怎么能…”

　　送？常瑞青苦笑着摇摇头。抬眼扫了下气鼓鼓的宋三小姐，心道：“你那位二姐倒是有意思想送自己一个老婆，不过不是孙月薰，而是你宋美龄！只是你宋三小姐是名门闺秀，可不能给人当小老婆…而且娶了你也就不能再有小老婆了，这样的人生可就无趣多了。这个妞还是便宜蒋J石算了。不过现在倒是一个考察一下小萝莉的机会。”

　　常瑞青眼睛一转，脸上的笑容也诚挚起来了：“美龄小姐，我想您可能误会我和薰儿的关系了…我现在只是替孙夫人在照顾她，并没有其它什么事情的。如果美龄小姐想要替在下接过这个职责，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不过薰儿小姐已经是大孩子了。有她自己的主见，我们不如还是听听她的意见吧？她现在就住在这个汤山别墅里面，我这就让人把她带过来。”

　　听到这番话，宋御姐绷着的俏脸儿也缓和下来了，看常瑞青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点帅了，怪不得那个小女孩被他得神魂颠倒的，也不知道待会儿肯不肯和我一起回上海？一定得好好劝一劝她。

　　就在我们的宋御姐儿盘算着要用什么说辞把特务小萝莉从常大革命家身边骗走的时候。常瑞青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美龄小姐，薰儿的住所离这儿有些远，走过来还要有一会儿。趁着这段时间，在下想听一听你对整个时局的看法。”

　　“我对时局的看法？”宋美龄愣了愣。随即就噗哧笑了起来：“堂堂的大革命家左民同志居然要听我这个女之辈对局势的看法，说出去有几个人会相信？”

　　常瑞青看着宋美龄的反应，不过是淡淡一笑：“美龄小姐又岂是寻常的女之辈？你可是先总理中山先生的小姨子，立法院长孙夫人的嫡亲妹妹。对于眼下的时局，又怎么会没有高见？不如就说来听听吧。”

　　宋美龄稍稍收拾一下心神，常瑞青为什么提出这个问题，她清楚得很，大概就是以为蒋J石和她有什么吧，现在的国内局势，说传了就是常蒋之争，而自己所在的宋家现在算是一脚踏两船，两边都能说得上话…如果能居中调停一下倒也不错…可是这种调停又能管多久呢？中国的事情素来都是一国难容二主的。常瑞青和蒋J石之间终究是无法共存下去的，而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优势似乎还是在常瑞青手中呀！唉，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好了，要不然倒是可以倚为终身之靠的…

　　想到这里，她悠悠叹了一声：“耀如将军，现在的天下大势已经在你这边了，只是蒋J石还没有看清楚这一点罢了！要不我亲自跑一趟沈，好好劝劝他？”

　　常瑞青微微摇头，笑道：“J石大哥当然能悉时局的，知道形势对他不利，要不然他早就挥军入关来和我争天下了，而不是挑起我和苏俄的战争了。”

　　宋美龄默然无语。常瑞青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J石大哥其实也很清楚，即使现在我们加入了俄波之间的战争，他也无力扭转颓势，只不过能多维持一些时罢了。这天下大势，终究是在我而不在他了。不过我也无意将他赶尽杀绝，怎么说他都是民族英雄，我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总有英雄的一席之地。这就是我想请美龄小姐告诉J石大哥的。此外，还请你转告J石大哥…”

　　常瑞青的这番话，宋美龄却是一时没有听明白。正在她准备开口提问的时候，客厅的大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就看见身穿着学生装的小萝莉孙月薰在赵香儿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小萝莉的住所其实就在常瑞青所在的这栋小洋楼的边上，那是一间窗户上用雕花铜质栏杆封死，门口永远都有持的女警卫站岗的套间。她之所以花了那么多时间才出现在常瑞青和宋美龄面前，是因为刚才赵香儿亲自帮着她换了身衣裳，里里外外全都换掉了…

　　不过小萝莉脸上却没有一丝的不快，看见常瑞青以后，更是浮现出了发自内心的幸福的微笑，看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们常大革命家的“身边”了。